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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春之野蕌篇

雨音石

<p class="ql-block">江南春天的野菜，性子大多內(nèi)斂靈秀，如江南的女子。唯有那野生的蕌頭，個性十足，桀驁不馴。</p> <p class="ql-block">如果非要找個人物與野蕌脾性匹配，我會毫不猶豫地拎出京劇《桃園三結(jié)義》里那怒目圓睜，出場便“哇呀呀呀”，叫喳喳的張飛。</p> <p class="ql-block">你看哈，相比其他野菜，它的賞味期是最長的，初春剛出土的野蕌鮮嫩水靈，可連莖帶葉而食，但在采摘洗切的過程中，一個不留神，它獨特的揮發(fā)油和辣素就左沖右撞而出，沸騰鮮活，令人哭笑不得。</p> <p class="ql-block">就在你忙不迭地將它丟進(jìn)鍋里，旺火烹炒，那綠的葉，白的莖，黃的蛋，紅的椒，在熱油中互相挑逗碰撞，散發(fā)出濃郁的春日氣息，讓尚含熱淚的你又開始口舌生津！</p> <p class="ql-block">清明一過，蕌葉開始變老，蕌頭就肥厚了，只能單吃。我沒有考究過大東北叫“大腦崩”的野菜，是否就是這南方的蕌頭，單聽名字，與這個時期的它是絕配的。</p> <p class="ql-block">這個時期的野蕌頭啊，無肉不歡，喜呼朋喚友，且小鮮肉，老臘肉，來者皆客。在山野氣中融入油潤豐腴的葷香，野蕌可得勁了，用自己極具辨識度的脆嫩辛辣，肆無忌憚地給它們裹上自己的味道，絕不容其他食材喧賓奪主。</p> <p class="ql-block">炒熟的野蕌頭，若有似無的香氣，吸引人談笑間手起箸落，齒頰留香。但它壞就壞在，將它獨特的氣味殘留在你享受完的口腔中，并戲謔地與唾液產(chǎn)生奇特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其味道誰吃誰知道。氣味逐漸顯山露水時，你稍不留神口吐“蘭香”，就真的是：“人生本無趣，出糗自找之”！當(dāng)然，這也是很多了解個中奧妙的人，在沒有防范措施的公共場合，再饞這一口，也絕不敢大快朵頤的主要原因。</p> <p class="ql-block">能最大程度去體現(xiàn)，去發(fā)揮蕌頭“野＂之本色，還屬湖南人簡單粗暴的腌制方式：蕌頭去劣存優(yōu)，除雜滌凈，加入大量湖南特色剁椒相拌，入壇密封腌制，僅需七天，酸辣開胃的剁椒蕌頭就已躍躍欲試。</p> <p class="ql-block">腌漬好的蕌頭，爽脆有嚼頭，開胃解膩，是湖南人佐餐最喜歡的涼菜之一。那脆口能到耳朵的酸，甜，辣，味道非常豐富，有層次，有記憶點，除湖南人以外，其他省大概率接受度不高。</p> <p class="ql-block">就是這么個讓人又喜又怵的野物，自古藥理也記載它，促消化，預(yù)防心血管疾病，促進(jìn)骨骼發(fā)育，卻性溫，不宜多吃，否則可能引起瘙癢，蕁麻疹，得不償失。</p> <p class="ql-block">詩經(jīng)稱野蕌為薤，古人唱挽：“薤上露，何易晞”，用以感嘆人生短暫，人在某個特殊契點，大抵都會找到類似感悟吧？！</p><p class="ql-block">細(xì)細(xì)思量，氣性莽如“張飛”的野蕌也真正是粗中有細(xì)，確有靈性。它在春天的每一個時間點，活得具體而實在，張揚它獨具特色的口味，希望的是世人尊重它，珍惜它，讀懂它，記住它！</p> <p class="ql-block">對于野蕌，我個人不勝喜食，卻敬它是條漢子，就一首古風(fēng)盎然的《秦風(fēng).蒹葭》動筆記下，記下從上古詩經(jīng)中，施施然走到這個春天的它！</p> <p class="ql-block">注：部分照片下載自網(wǎng)絡(luò)，侵權(quán)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