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題記:這是我2010年9月17日在自己的QQ空間發(fā)表的文章,當時是為父親去世12周年而創(chuàng)作?,F(xiàn)在又是一個輪回,母親也已遠行三年多。年關(guān)將至,思親心切,今年年初已完成追憶母親的文章,現(xiàn)將本文重新制作,以告慰父母。愿彼岸如家,二老天堂快樂!</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深情憶父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文/佳音</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今年的十月九日,是父親離開我們十二周年的日子。失去父親,帶給我的痛楚是連綿而持久的。多年來,父親的照片不能細看,父親的書稿和留給我的信件不忍卒讀。而我,寧愿相信他是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總有一天還會回來。前些天整理書柜,偶然看到父親病危時我和他的一張合影:父親已是行銷骨立卻依然是一臉慈祥的微笑,我牽著他的手,頭靠著他的肩,臉上掛著微笑,眼里分明含著淚水。照片的背后有我題的一首小詩:你走了/從此/一聲平常的呼喚“爸”/也成了我的奢求/從此/也只能在夢中/這樣牽著你的手/倚在你的肩頭。時間是九八年十一月四日,離父親去世不到一月,當時可能是有感而發(fā),現(xiàn)在讀來竟也讓我潸然淚下。如今,我也年近不惑。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希望自己能以成熟的姿態(tài)來回憶敬愛的父親。而這一切,全是源于十多年來對他深深的懷念,對他太多的不舍和對生命輪回的感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親生于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屬蛇。上有三個姐姐,他排行老小,如果健在今年應(yīng)年近古稀了。父親一生顛沛流離,青年時期求學于湖北美術(shù)學院,由于家境貧寒加上三年自然災害,父親沒畢業(yè)就中途退學了。為此他遺憾了多年。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湖北美術(shù)學院按政策給他們那一屆的學生補發(fā)了畢業(yè)證,才了卻父親的心愿。我一直記得父親當時手捧畢業(yè)證如獲至寶,喜極而泣的情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親學的專業(yè)是書畫,而尤其以書法見長。父親的一手好字加上為人謙和,十里八鄉(xiāng)間有著極好的口碑。每年的年底,是父親一年中最忙的日子。從臘月中旬開始,家里便擠滿了人,都是來找父親寫春聯(lián)的。每當此時,父親的臉上便掛滿了微笑,還有一絲小小的得意。他不緊不慢地倒墨水,折紙,認認真真寫好,晾干,再折好,讓別人拿走。每年寫春聯(lián),父親都要用完好幾瓶墨水。除夕,大街小巷,田野鄉(xiāng)間鞭炮聲此起彼伏,家家戶戶門前張貼著父親手書的春聯(lián),那情那景,成為我們心中一幅永遠定格的畫面。以至于父親走后多年,每年的春節(jié)少了父親,少了父親的春聯(lián),節(jié)日里便顯得格外地落寞凄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親退休前是電影公司的美術(shù)宣傳干事,這一行他干了將近二十年。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期,正是中國電影的鼎盛時期,按照要求很多電影的巨幅宣傳海報都是手工繪制,一幅海報從構(gòu)思到繪制結(jié)束至少需要一個星期,而且常常是這一幅未完,下一幅又開始了。我那時和哥哥在他身邊上小學,印象中極少見到他,偶爾見到也是他在畫室躬身作畫的身影。也正是那一年,有一次在懸掛海報牌時,因為同伴的疏忽,海報牌掉了下來,可憐的父親被砸中右手手背,在醫(yī)院縫了二十多針。因擔心以后右手功能受限影響工作,縫合傷口時他堅持沒用麻醉藥。我和哥哥在一旁淚眼婆娑,他卻故作輕松地對我們說:沒事,幸好不是砸在頭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幾年,家里正是經(jīng)濟最困難的時候。我們姊妹四個都在讀書,大姐正面臨高考,而這一切全靠父親微薄的工資和母親的工分來支撐。父親節(jié)衣縮食,幾乎所有的收入都用于孩子們讀書。當時在他的工作單位,他有個盡人皆知的外號:周三分。意思是說他每頓只吃三分錢的飯菜,是最節(jié)約的。前段時間,我偶然聽到劉和剛的一首歌《父親》,有一段歌詞讓我感觸頗深: 我的老父親,我最敬愛的人,人間的甘甜有十分,你只嘗了三分;生活的苦澀有三分,你卻嘗了十分。這輩子做你的兒女我沒有做夠,央求你下輩子還做我的父親。是啊,我那被人稱為“三分”的父親,是否是對這段歌詞的另一種詮釋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有幸在父親身邊生活了二十一年。在父親眼里,我可能是個不太成器的孩子:不太愛學習,嬌氣,怕吃苦。也正是我的不成器帶給了他一些很平常的的快樂。父親和我處得像朋友,在我面前,他可以放下架子侃侃而談,他的喜怒哀樂,甚至年輕時的戀愛經(jīng)歷他都對我講過??梢哉f,我是在無拘無束的環(huán)境下成長起來的。我至今不明白,父親為何對我特別嬌寵,放縱。這種待遇,對哥哥姐姐而言,是一種奢求,父親對他們管教極嚴,用他們自己的話講,父親和他們只談前途,理想,從沒有過兒女情長。后來,哥哥姐姐上大學陸續(xù)離開了家。遺憾的是,我也沒能在父親身邊呆太長時間,二十一歲那年,我來到了現(xiàn)在生活的城市。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想必父親的心里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過那種兒孫繞膝的生活,另一方面,又不愿給兒女添麻煩。后來我們姊妹幾個分別在不同的城市安家,每次到孩子們的家里,他都是來去匆匆。他總是對母親說:孩子們都有自己的事,我們不能成為他們的負擔。更多的時候,他和母親生活在鄉(xiāng)下老家。想必父親的心靈也是孤獨的。與周圍的人相比,父親更像一個苦行僧。他一直覺得懷才不遇,一輩子沒能干出什么大事。他常年生活在鄉(xiāng)鎮(zhèn),我們又不在他的身邊,周圍缺少能與之交心的人。也許正因為如此,他將更多的時間寄托于他心愛的寫和畫,有時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他常常在夜里三四點鐘起床,在書房一呆就是一整天,寫字作畫,整理文稿,伴隨他的總是一支支的煙和一陣緊似一陣的咳嗽。有一段時間父親從事工藝品的制作,便一直癡迷于收集與之相關(guān)的東西。夏天,他可以赤著腳,高高地卷著褲管,拿著自制的網(wǎng)兜到處捕蝴蝶,秋天到田間地頭收集樹根草葉。有一次去神龍架,他竟然背回一大袋石頭。我折服于他的敬業(yè)精神,有時候覺得他更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除此之外,父親還購書成癖。家里原有的三個書柜不夠用,后來又添置了兩個。而買過的書究竟派上用場沒有,我們不得而知。父親去世后,我發(fā)現(xiàn)他買的很多書竟然沒拆封。當時很不理喻,直到有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衣柜里的許多衣服買了未穿和穿了幾次又不喜歡的有一大摞,便猜測,父親買書和我衣服一樣,有可能僅僅是種愛好,抑或是對自己郁郁不得志的一種補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轉(zhuǎn)眼之間,十多年過去,父親的身影已漸行漸遠。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父親的離去,留給我們的是撕心裂肺的痛楚。太多的遺憾已沒有機會彌補。如果有來世,我還愿意做他的孩子,而且是個不成器的孩子,聽人說過,沒有成就的孩子不會遠離父母,是來報答父母養(yǎng)育之恩的,對此我深信不疑。彼時,我會承歡于他的膝下,不離不棄地守候在他的身旁,帶給他溫暖和幸福,他不會孤獨和寂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親,天堂快樂!</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背景音樂/父親(鋼琴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背景圖片/一.1980年父母的合影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童年時與父母合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制 作/佳 音</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