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又是一年重陽時。唐代詩人王維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中的千古名句:“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一直以來，為每年的重陽節(jié)增添了濃厚的思念氛圍。西漢的《西京雜記》中有記載:“漢武齋宮人賈佩蘭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餌，飲菊花酒，云令人長壽?！敝敝?989年重陽節(jié)被定為“老人節(jié)”:倡導(dǎo)人們敬老、愛老，慎終追遠、顧本思源，同時它也是一個祭祀的節(jié)日。</p><p class="ql-block"> 前不久，八旬的六爺爺把一本撰寫家族史的《我們這個家》交予父親，并語重心長地說:“我的幾個哥哥弟弟相繼過逝，現(xiàn)在只剩我和你父親了，我略識幾個字，寫了一本家書，交予后人，是為了留給子孫后代一份念想”。曾祖父，由于得病，早年就去逝了，無法感知，觸及他本人的神情、言談，舉止，倒是曾祖母一生光明磊落、待人和藹、謙遜，關(guān)鍵是她還與小時候的我有好多正面的“交集”。她所到之處，鄰居們都留下一句:那個女人可真了不起。她的前半生雖經(jīng)歷坎坷不平，但后半生不僅人丁興旺，兒孫滿堂，而且整個家族的命運也轉(zhuǎn)變了。一個目不識丁的女人，支撐起整個家族的“精、氣、神”。一九九一年十月十二日凌晨因病醫(yī)治無效于世長辭，享年八十歲。今天，四十歲的我算來，那個時候我只有八歲。</p> <ul><li><b style="font-size:20px;">一個健談的長者，總教給子孫做人的道理</b></li></ul><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span style="font-size:18px;">記憶中的曾祖母，總是蹣跚著她的“三寸金蓮”小腳（因為那個時候受封建禮教的約束，女人都要裹腳）笑臉迎送著每一個到訪的曾孫們，印象最深的，也就是現(xiàn)在剛剛過去的農(nóng)民豐收節(jié)的這個時候，在蔓菁堆、葵花堆上，我放學(xué)回家總能看到曾祖母的身影，幫母親打葵花、削蔓菁，仔細聽聽他們聊天的內(nèi)容，都是母親一個年輕少婦在家庭、鄰里生活中的瑣碎，向一個長者曾祖母述說苦衷、困惑，疑惑，或曾祖母講述自己年輕時發(fā)生在她身上的過往……好溫暖的一個畫面，我多想時光永遠定格在那一刻，我敬愛的曾祖母，她的七兒子后來在商海摸爬滾打中很是爭氣。在那個80年代里就自己買了一輛豪華大巴車，不載客，只用來載這個大家族里的老老少少。我記憶中的大巴車——只要大巴車一來，我們這些曾孫子就有好吃的餅干、點心吃了。</span></p> <ul><li><b style="font-size:20px;">與人為善，扶弱濟困——奶大了鄰居的兩個兒子</b></li></ul><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b style="font-size:18px;"> </b><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的曾祖母出生在包頭市固陽銀號鄉(xiāng)陽彎子大隊王油房村，她出生時，她的父親因病已去逝（那個時候醫(yī)療條件不發(fā)達），在她7歲時，她的母親又相繼去世?！案o雙至，禍不單行”，一個苦難的孩子，失去雙親，就像鳥兒失去了“溫柔的臂膀”，六爺爺?shù)募易迨贰段覀冞@個家》里提到7歲時的曾祖母，其實她也像我們這代所有人的童年一樣，小小的人兒，小孩子的傷感，“母親總是東三天西三天，往老娘舅舅家跑，一住就是好長時間……”（家史原文記載）可是對于一個出生在1901年封建社會下的人來講，女性的命運就沒有像今天的女性這么幸福了。十四歲曾祖母和曾祖父賀海舉就定了娃娃親。一個女人、一頭毛驢，就在雙方家長的約定下，把曾祖母娶回了包頭石拐賀家。后來又搬遷至河套地區(qū)，因為河套地區(qū)養(yǎng)窮人，能種出好的莊稼。29歲時（那個年代里算超齡孕婦了，因為家里窮）有了大爺爺，曾祖母一生生養(yǎng)了七個兒子，一個女兒。五爺爺和六爺爺是雙胞胎，生下這兩個孩子，家里連熬谷米的小米也沒有了，曾祖母卻又可憐鄰居的兩個兒子奶了他們，因為他們的母親從孩子出生就沒有奶水。更讓我感到十分震驚的是，只要所到之處，曾祖母總能結(jié)識許多好友，從八一鄉(xiāng)到小召鄉(xiāng)，她還認了許多干姊妹，不像我們現(xiàn)在的姐妹花情誼總是要增加“塑料”兩個字，重情重義——這是我們這代人少有的、特別珍貴的情愫。奶大的兩個孩子，一個叫張寶國，一個叫王有祥，現(xiàn)在王有祥爺爺也已去世。</span></p> <ul><li><b style="font-size:20px;">堅強，堅韌——36歲的少婦承擔(dān)起振興一個家族的擔(dān)子</b></li></ul><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屋漏偏逢連陰雨，船遲又遇打頭風(fēng)”，總是禍不單行，在曾祖母36歲時，曾祖父卻因病離開了人間，那時候大爺爺17歲，二爺爺14歲……我能想象當(dāng)時的場景，一定是天塌下來一般……曾祖母的哭訴（六爺爺?shù)挠涊d）“飛起一群，落下一片，誰人收留，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心酸的眼淚往肚里流?！币粋€女人要支撐這一大家子人，沒有艱難險阻打倒，所以才有了幾個爺爺，很早的時候就當(dāng)起了長工，曾祖母則給地主打短工，為了掙口飯時，曾祖母硬是動用她的“王法”（嚴格的家教）動員了全家人出去打長，短工。九歲的老姑那么小，就學(xué)會了給一家子人做飯。人小鍋大一開始搬不動鐵鍋，就叫鄰居的大嬸們幫忙，后來叫的人家次數(shù)多了，老姑就開始自食其力，用盡小孩子全部的力量一步一步挪到灶臺前。“紅柳舉起牛皮鞭，彎犁摧馬五更天。羊皮襤衣草繩系，春秋寒暑一生衣。天陰雨濕毛朝外，夜間睡覺當(dāng)鋪蓋?！保ū磉_了他們當(dāng)時的處境）。 作為家庭里惟一一個認字最多的六爺爺（因為幾個哥哥對家庭的付出與犧牲，從五爺爺以后的小爺爺們都有機會讀書了）寫下了這樣的詩句。大爺爺，三爺爺，我爺爺（老二）都經(jīng)歷過這樣苦難的生活，讀到情深處,他們總是眼里噙著眼花。六爺爺?shù)目谑?記憶中的母親，總是嚴厲要求我們不準堵博，不準偷盜，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實實做事。所以，爺爺們年輕時在他們所在的群體里，是先進分子，是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就是靠著曾祖母這樣嚴格的家風(fēng)、家教，在那個年代里，幾個爺爺和一個老姑沒有一個孬種，沒有一個不務(wù)正業(yè)，沒有一個玩賭吸毒的。 六爺爺常感恩的說道:“是共產(chǎn)黨改變了窮人的命運?！?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直到1956年，中國土地改革徹底消滅了封建剝削制度，爺爺，老姑們的命運也就此改變?！案哂衅涮铩?，貧農(nóng)終于分到了自己的土地，家族里的日子也一天天好轉(zhuǎn)。大爺爺后來自學(xué)略識一些漢字，當(dāng)了鄉(xiāng)鎮(zhèn)支部書記，爺爺當(dāng)上了村支書書記，三爺爺，四爺爺雖然是普通農(nóng)民，但是后來都在城里扎根并打拼下了自己的一套房子。五爺爺和七爺爺靠厚道在中蒙“商?！崩锎蚱聪铝俗约旱囊幌敖痢?。 六爺爺，在市廣播電視臺搞宣傳工作，喜歡舞文弄墨，多才多藝，現(xiàn)在也已82歲了。我的老姑現(xiàn)在84歲了，年輕時候也是個女強人、女黨員，走南闖北，自制紅腌菜，開了小廠子， 一個女人獨自來到城市各大商超自己推銷紅腌菜，從農(nóng)村走出去也在城市里安了家。 村里人都說曾祖母養(yǎng)了好兒子，好女兒，但追本溯源，都是來源于曾祖母的言傳身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p> <p class="ql-block"> 故事寫到這里，幾盡尾聲，作為一個中年女人的我，因家族長者有曾祖母這樣的女性而感到驕傲、自豪。這樣一個逝去的女長者，值得我們?nèi)w族人甚至是當(dāng)下女性敬仰并學(xué)習(xí)。在這個重陽節(jié)日里祝愿天下所有的老人，子女孝順，健康長壽，安享晚年。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