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宴（十八）半支煙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紋紋比妞妞大兩歲，見過些世面，她們同住一個小區(qū)，但不認(rèn)識，在商場里工作時才有了接觸。因兩個人都喜歡打扮，逛街，泡吧和吃零食，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與商場里的其他姑娘們不一樣，紋紋不怎么同商場的人接觸，穿著講究，出手大方，很有錢的樣子。上班像是來玩玩，混混時間，不太追求業(yè)績，服裝賣出去了固然高興，賣不出去時從不會灰心喪氣。說也怪怪的，正是這種坦然的態(tài)度替她贏得了好人緣，常有顧客圍著她轉(zhuǎn)悠。這其中不乏追求者與粉絲，對此，她自己覺得有趣，老板也賞識她，妞妞很注意她。不過，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下班時常有男人來接她時，便好奇了——有時人來，有時車來，有時候還有豪車來，她更糊涂了，在暗中羨慕紋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下班后，紋紋在去車站的路上叫住妞妞一道回家，妞妞覺得別扭，于是，玩笑著說，“紋姐，今天沒有人來接你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天放假，我們一起走?！彼剡^神來后，停下腳步來推了妞妞一把，笑道，“嗨!——什么意思呢？誰規(guī)定了天天都要約會呀!……哪個受得??？……不累死才怪了?！?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自從她倆成為朋友以來還很少一塊回家，不是上班錯開了，就是紋紋被人接走了。妞妞繼續(xù)追問，“你好像經(jīng)常都在換男朋友？誰是你心里的哪個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才不在乎誰跟誰呢？”紋紋玩世不恭地嚷道，“你關(guān)心這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當(dāng)然，我的眼都看花眼了，不知道去叫哪個做姐夫合適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雖然是說笑，紋紋看出了妞妞也是向往這種生活的。她心里很是得意，在妞妞面前，她仿佛就是獨立的化身，時髦的代言人——風(fēng)塵女子也有自由瀟灑的一面。望著這個可愛的小迷妹，她突發(fā)善心，覺得自己可以塑造她。一時興起，她對她發(fā)出了邀請，露出大姐大的口吻說，“那天帶你去‘不了情’玩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妞妞微微低下了任性的頭顱，眼里充滿了興奮的神色，紅著臉說，“真的啊!”——她知道這“不了情夜總會”不但票價高，進(jìn)進(jìn)出出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紋紋看看妞妞，“真的??！還有假嗎？”她理解地補(bǔ)充說，“我的生活原則是既不爛掉，又要快活?！甭犃诉@個高論，惦量著紋紋的語氣，妞妞心里豁然開朗了——原來如此，自己活到二十歲了，什么也不懂，還沒有開竅呢！世上竟有這般美妙的存在。她像是找到了人生導(dǎo)師似的望著紋紋，欽佩之情由然而升，非常感激她的引導(dǎo)。上車時，紋紋看出來，她的表態(tài)無異于在妞妞沉悶的生活中掀開了一道簾子，透過這個簾子讓她看到了五彩濱紛的大千世界——那里有神秘的冒險，充滿幻想而時尚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妞妞的腦子里涌現(xiàn)出了歡樂種子，這兩個好朋友愉快的下了車。妞妞不解的問，“你經(jīng)常去哪里嗎？”“當(dāng)然，當(dāng)然去，……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奔y紋的語氣里充滿了自信與驕傲，儼然是一付成功女人的派頭。她們分手的時候，妞妞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去見識見識，年輕的生命告訴她，人生需要多彩的生活與豐富的經(jīng)歷。也許，那里有適合自己的出路——俗話說，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帶著對新事物的向往，妞妞在紋紋的話語里捕捉到了光明的未來，一條鮮花鋪就的大道呈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蔷褪翘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為了友誼，也為了展示自己的誠意，幾天后，紋紋兌現(xiàn)了自己的承諾，把妞妞帶進(jìn)了不了情夜總會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妞妞看出紋紋對那場合很熟悉，也很受歡樂，她掏出貴賓卡對門衛(wèi)晃一下，妞妞票都不要就跟著混進(jìn)去了。她在那里不僅向人們展示歌喉，還有吃有喝，一堆一堆的男人圍著她打轉(zhuǎn)轉(zhuǎn)。顧客吹捧她，領(lǐng)班討好她，就連老板也要給她面子，使她享受到了眾星捧月般的待遇，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原來她是女皇，一直生活在鮮花與掌聲之中，陳老板們更是變著花樣的巴結(jié)她，狗宰常是鞍前馬后的伺候她，擺出一幅隨時愿獻(xiàn)犬馬之勞的神情。她不但收到許多鮮花，高興的時候，狗宰就捧著一把康乃馨湊上去，與她合唱港臺歌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夜總會玩過幾次后，妞妞也唱了幾首歌，她的嗓音條件并不好，憑著青春活力上臺去表演，還真把一個叫住肥肥的浪子唱動心了，他問紋紋，“哪小妞是誰??？”紋紋知道那家伙兜里沒幾個錢，笑著回應(yīng)，“我的姊妹伙?！彼龥]有告訴妞妞，見她躍躍欲試的樣子，長相又不錯，義氣地暗示她，“只要愿意，隨時都有找錢的機(jī)會?！? 不說還好，一說妞妞就心動了，得到鼓勵后她一直在等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就這樣，在紋紋的指導(dǎo)和幫助下，妞妞偶爾也會上臺唱唱歌，也會收到別人送來的鮮花。那鮮花里常常夾有鈔票，雖然不多，還是讓她激動了好一陣子。嘗到甜頭以后，她很快就嗅出了紋紋找錢的門道，期待更大的舞臺，找更多的錢?！焯煸诩艺甄R子，打扮得如花似玉的，比她媽還肯打扮。張桂花看見妞妞又是描眉，又是涂唇，以為妞妞有了心儀的對像，笑說，“當(dāng)心啊！少涂點喲，你莫把自己弄成“觀火婆”的模樣了?！?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呸呸！才不會呢……”妞妞愉快的對嘴，自己才二十歲，心里有盼頭。可是，三個月過去了，紋紋給妞妞畫了一個大餅，除了去夜總會唱過幾次歌而外，紋紋的允諾連一點動靜也沒有。今天要不是紋紋家里有事情，這晚上去六度空間陪陳老板玩的差事還輪不到她?！磥頇C(jī)會還是很有限的，并不一定都是給有準(zhǔn)備的人，很有可能是準(zhǔn)備給那些運氣來登了的人。紋紋把妞妞支起去應(yīng)酬，一方面是她姑姑要給她介紹對象了，聽說對方是一個臺灣老板，身價幾千萬，錢用不完。晚飯前她得呆在家里等候，一但人滿意后，她也不想再去陪陳老板們鬼混了，另一方面也是成全好朋友去找?guī)讉€錢來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她把妞妞帶到六度空間門口，給陳老板掛了一個電話，說有事，叫一個漂亮的姊妹伙去陪陪他。陳老板滿口答應(yīng)，承諾下次給她好處費，她當(dāng)即對著妞妞嚷道，“哈哈!——你莫假打哈，把錢給我姊妹伙就是了?！?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見妞妞臨危受命，不住地點頭，眼里含有感激的目光，她告訴妞妞房間以后，充滿友情地囑咐道，“玩玩沒事，怎么玩都可以，就是不要陪那些人吸一些不三不四的東西就行了。……”妞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電話里紋紋對妞妞說，見她進(jìn)去以后，街面起了風(fēng)，路燈已經(jīng)亮起來，她把手插進(jìn)羽絨服口袋，一身輕松地往回走。路過麻將館時見有幾個人圍在一張桌子旁，有一個背對她的人單手撐在桌沿上，抬起一條腿作“金雞獨立”狀，正在對另外的人說笑著什么？她認(rèn)出是狗宰，親切的叫了一聲馬哥（不要忘記了，別人都叫狗宰小馬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桌邊的三個人同時轉(zhuǎn)過頭去看她，狗宰驚喜的叫道，“文文??！你到哪里去呢？”</p><p class="ql-block"> “你來打牌嗎？”</p><p class="ql-block"> “對呀，在等人?！?lt;/p><p class="ql-block"> “等什么人？”</p><p class="ql-block"> “你看，這不是還缺一個嗎？”狗宰比劃著。</p><p class="ql-block"> “我來要不要得嗎？”紋紋想想后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感情好，來來，過來。”狗宰知道紋紋喜歡打牌，邊說邊去替她搬凳子。紋紋打大牌，本是與狗宰開個玩笑，沒想到這家伙當(dāng)真了，她只好半推半就地走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娃和三妹都笑了，等了老半天，終于遇到牌角子，看樣子還是個新手。三娃喜的是美女養(yǎng)眼，三妹歡的是解除了別人對自己的為難，見到紋紋有屈尊俯就打小牌的雅興，狗宰自然比誰都高興。同時也勾起了他的回憶——紋紋會唱歌，人又漂亮，笑起來特別可愛。那么多男人獻(xiàn)殷情，了解她的人并不多，那些關(guān)系不過是送送錢財，吃吃喝喝，想要占點小便宜。說關(guān)系，還屬狗宰特些。他有一口吹管的絕活（提起來當(dāng)蕭，橫著是笛），紋紋欣賞他給自己的伴奏。所以，有兩次醉酒后還打電話給他，每一次狗宰都認(rèn)為是占便宜的機(jī)會到了，跑得比豹子還快，但卻連手也沒有摸到一下。她只認(rèn)他做哥哥，幾個回合下來，發(fā)現(xiàn)了機(jī)巧，他無語了。這除脫了錢不說，那花費的精力又怎么去計算損失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狗宰早已經(jīng)死心了，今天突然見到紋紋愿意一起打牌，他的心又癢癢著開了花，好像他所付出的冤枉還是可以找補(bǔ)回來似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板娘端了茶過來問，“烤不烤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要要要?！薄巴砩侠?。”狗宰和三娃異口同聲的回道?！?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2.7.1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