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幾乎就在聯(lián)儲會忽然加息0.75的大半個月前，幾乎就在美國全境房產(chǎn)應(yīng)聲下跌的哀鴻遍野里，我和好友喬安猶豫再三，還是買下了幾乎相鄰的兩棟房子。</p><p class="ql-block">其實我們也是進退兩難，幾個月前就預(yù)付1%訂金搶下的房子，原定6月底交屋，結(jié)果劈頭遇見突如其來的用升息打擊通脹，想離場，就要被砍走已付的1%，想來想去都退無所退。</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我們的房子排在社區(qū)群房的最前。）</span></p> <p class="ql-block">我們房子所在的城市差強人意，學(xué)區(qū)中等，還有著大片荒蕪空地虛位以待，但在前期研究中，我知道這里有著六、七家大型醫(yī)院和無以計數(shù)的巨型倉儲，這意味著會有醫(yī)護人員、卡車司機以及倉庫員工需要租房，在他們當(dāng)中，薪資優(yōu)渥人員數(shù)量不少。</p><p class="ql-block">事后證明，我的這個判斷精準(zhǔn)無比。</p><p class="ql-block">房子是獨立屋，地處不錯，面向小小的社區(qū)公園，從這一排房子的側(cè)面看過去，我和喬安內(nèi)部構(gòu)造一模一樣的兩棟新屋隱身其中，毫無違和兼顏色不炸，本本分分地一棟“雞屎黃”、一棟“雞屎綠”。</p><p class="ql-block">我的，正是“雞屎黃”。</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我的新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喬安的新房。）</span></p> <p class="ql-block">我們的新房都是三間臥室加兩間半廁所的格式，所謂“<span style="font-size: 18px;">半間廁所”，是指沒有洗澡設(shè)施的廁所。房大</span>1642平方英尺，折合153平方米，這在洛杉磯地區(qū)算是傳統(tǒng)家庭的剛需住宅，我們期望中的理想房客也是身世清白的三口至多四口之家。</p><p class="ql-block">我們當(dāng)然都不希望租客養(yǎng)狗，更尤其喬安自家目前正有一只新狗橫行，不知道有多少次，她發(fā)給我她家被狗肆虐后的種種慘狀，沙發(fā)被鉆洞、皮鞋被撕開。</p><p class="ql-block">我們很快決定以我家“雞屎黃”出面在全美最大的租房網(wǎng)站Zillow上刊登廣告，為兩房共同尋找房客。</p><p class="ql-block">如此，我和喬安雖對新房所在這一藍領(lǐng)充斥的出租市場未算參透，卻立志要租給上好人家。</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我在Zillow上放出的租房廣告。）</span></p> <p class="ql-block">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租房廣告放出之后，我在一、兩天的時間里迅速收到超過200個看房請求、50多份填好的租房申請表格。那兩天，我只要有一、兩個小時沒看手機，回頭準(zhǔn)會發(fā)現(xiàn)郵箱中塞滿了來自Zillow的郵件。</p><p class="ql-block">美國的個人信用分數(shù)非常重要，在私人的所有大型金融活動中都是頭號指標(biāo)。這一分數(shù)最低300分、最高850分，600左右的信用分數(shù)算勉強過關(guān)，但要說到所謂“好信用”，則一定指的是700以上。</p><p class="ql-block">我們租房的信用要求頗高，寫明了分數(shù)必須高于650，這在流行借貸消費的美國，需要幾乎沒有任何過失才能達到。</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我們的新房，開門就見公園。）</span></p> <p class="ql-block">Zillow是在這幾年才新增了租客直接可填寫的租房申請表，里面包含的信用調(diào)查涉面寬廣，頗為周全，其中還有“準(zhǔn)時還款率”和“信用已使用百分比”兩項，很多信用頗好的租客在通過了信用分數(shù)大關(guān)之后，還會在這兩項上栽跟頭。</p><p class="ql-block">我自己對未來租客的“準(zhǔn)時還款率”看得極重，因為這能前瞻租客未來支付房租是否準(zhǔn)時。</p><p class="ql-block">“信用已使用百分比”則在表述申請人名下信用卡的用度，體現(xiàn)申請人已用的消費數(shù)額與發(fā)卡公司給出信用上限之間的百分比。在這一欄里，我見過最為壯觀的數(shù)字是111%。</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我信箱中不斷涌入的看房郵件。）</span></p> <p class="ql-block">我就是在這種忙亂不堪的狀況下見到Jennifer申請表的，之所以對其印象良深，是因為她申請租房的原因和別人太不一樣。</p><p class="ql-block">她說她帶著一個8歲的兒子，家里還有一只10磅的2歲小狗。她目前住在父母家里，和未婚夫已經(jīng)訂婚，為了結(jié)婚才需要租房。</p><p class="ql-block">從表格上看，她做著三份工作，第一份是在當(dāng)?shù)乜ふ?wù)。唯其信用分數(shù)不很好，只有600出頭，并未達到我們要求的最低指標(biāo)，而且在準(zhǔn)時還款率上，她的分數(shù)也只有93%。</p><p class="ql-block">除此之外，粗粗看下來，她的其它各項都還算好。</p><p class="ql-block">但是我后來看到她未婚夫的信用分數(shù)極高，幾乎達到800，準(zhǔn)時還款率是100%，職業(yè)是大公司工程師，這種水準(zhǔn)在我此次接到的所有申請中，顯得卓爾不群。</p><p class="ql-block">Jennofer和未婚夫是各自單獨遞交的表格，這造成她好幾次詢問我是否接到男方的申請。通常這類申請，哪怕是毫無牽連的幾個好友同租，所有表格也都會出現(xiàn)在同一個申請門戶中。</p><p class="ql-block">我當(dāng)時覺得她對申請程序的不甚了解，真使她我兩人都頗費周章。</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Zillow網(wǎng)站上的信用專頁。）</span></p> <p class="ql-block">我最終決定要把我們的房子之一租給Jennifer一家三口基于如下原因：她每月三份工作的收入疊加，竟能達到8000多美金，尤其她的政府工作部分，收入真實穩(wěn)固。</p><p class="ql-block">我請喬安先挑，怎奈她畏懼于狗，Jennifer一家就內(nèi)定給我了。而喬安的租客，則留到我們緊接著會在周末舉行的房子“開放參觀”（Open House）再行敲定。</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我準(zhǔn)備好的舉行“開放參觀”物件。）</span></p> <p class="ql-block">順利的是，喬安真的在“開放參觀”中找到了多位背景不俗的房客候選人，其中一位我們后來叫他“老虎伍茲”的，最是搶眼。</p><p class="ql-block">這位房客在我們預(yù)定開放時間之前5分鐘就已抵達，那時候，我們的“開放參觀”牌子剛剛插好，不遠處的社區(qū)花園里還堆放著建商交房后來不及運走的零星磚石。這位頭一個到達的中年男人不疾不徐地走到側(cè)后車門，先是細致地把里面一位3歲大小的孩子扶出來，然后父子二人禮貌地穿好鞋套進門，牽手相伴樓上樓下仔細看過并詢問了若干問題之后，說是馬上會發(fā)出申請表。</p><p class="ql-block">我們后來之所以把他叫做“老虎伍茲”，因為他和后者無論個頭還是神態(tài)，都很相像。</p><p class="ql-block">是的，這是一位非裔。</p><p class="ql-block">諷刺的是，“<span style="font-size: 18px;">老虎伍茲</span>”家，還是有狗。</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我們的“開放參觀”現(xiàn)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喬安在接待看房客人。）</span></p> <p class="ql-block">我們的“開放參觀”只舉行了3個小時，帶去的超過100個鞋套早在前一小時就被悉數(shù)用光。在很多個時辰，我看到人們沿著社區(qū)寬廣的大道全家而來，某些關(guān)頭還真有點畏懼，除了感嘆租房市場的深遠廣大，也怕這眾里挑一的殘酷海選，傷了人心。</p><p class="ql-block">“老虎伍茲”的申請表在我們才剛結(jié)束“開放參觀”未幾很快到來，他家當(dāng)前也是三口小戶。</p><p class="ql-block">他們夫妻二人信用分數(shù)全在750以上，準(zhǔn)時還款率全為100%，特別是在信用使用上，妻子一方竟然為0%，丈夫一方也僅為6%。</p><p class="ql-block">這明顯是一個克制之家。</p><p class="ql-block">“老虎伍茲”在金屬制造公司做經(jīng)理，妻子在海邊富人區(qū)租了一個美容位置為客人做睫毛和眼線，夫妻收入相加年薪10萬出頭。</p><p class="ql-block">面對如此優(yōu)良家庭，我和喬安都頗興奮，雖然我們手上還有著其他選擇，卻無疑已被這對本分夫妻完全吸引。</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看房的人們沿著小區(qū)道路滾滾而來。）</span></p> <p class="ql-block">其實最讓人動容的是“老虎伍茲”短短的幾行申請正文，他說，“如果你能接受我的申請，我、我懷孕的妻子、我們的兒子和小狗，都會非常非常感激”。</p><p class="ql-block">還有懷孕的妻子？</p><p class="ql-block">難怪參觀當(dāng)天只他一人帶娃出場。</p><p class="ql-block">他說他就住在隔壁社區(qū)，如果能住進我們的新房，孩子的教育機構(gòu)和生活場所都不會改變。他過去的房東已經(jīng)掛牌賣房，給他的兩個月找房時間已經(jīng)剩下不到一個月。</p><p class="ql-block">其實對于族裔，我們確有顧慮，全美治安惡案頻發(fā)，某些族裔犯罪占比過大的現(xiàn)實令人心驚。尤其喬安，前幾星期我對她還曾就此力陳，在電話中長篇大論地推崇融合。喬安厚道，并無反駁，但可想見此時此刻要她摒嫌接納，確實突兀。</p><p class="ql-block">還有小狗。</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老虎伍茲”家的小狗。）</span></p> <p class="ql-block">當(dāng)晚，喬安仔細看完“老虎伍茲”所有數(shù)據(jù)后情緒激動地致電給我，“我準(zhǔn)備把房子租給他了，你快對我說'yes'?！?lt;/p><p class="ql-block">Yes，這是當(dāng)然的。</p><p class="ql-block">在這塊土地上當(dāng)我們也是弱勢的時候，族裔顧慮怎能抵擋對一個優(yōu)質(zhì)家庭的崇高贊許。</p><p class="ql-block">我也被喬安感動。</p><p class="ql-block">Yes，這是當(dāng)然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我們的小區(qū)有著安全鐵門。）</span></p> <p class="ql-block">終于可以說回到我自己這邊的Jennifer。</p><p class="ql-block">就在已經(jīng)決心租房給他們一家的前夜，我理智地要自己最后再看一遍她的資料。她未婚夫方面情況簡單，一個工程師去年全年的一份7萬多年薪報稅單已經(jīng)足夠。</p><p class="ql-block">Jennifer這邊頗為復(fù)雜，她收入的大約一半是從政府工作得來，她是那里的“二級合格工作人員”，6年前開始工作，每小時薪水為21塊9。</p><p class="ql-block">她的第二份工作是在網(wǎng)絡(luò)上幫人做事，我認為這不會是牢固進項，好在她還有三份工作。</p><p class="ql-block">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她的第三個工作竟是份“臨時工”，已有7年工齡。我力圖求證明白這是怎樣一個工種，看到工作說明上描述，是“為發(fā)育障礙人士提供陪伴護理、<span style="font-size: 18px;">協(xié)助解決日常生活需求（吃飯、洗澡等）</span>”。</p><p class="ql-block">我慢慢猜想，這應(yīng)該是一份照顧殘疾人士的“保姆”工作，Jennifer每月自此能得到800美金的收入，想象獨自生活的她每周工余還要天南地北地去各種人家操勞，不禁心疼。</p><p class="ql-block">也就在這時，我忽然在她信用專頁的靠后一欄看到竟有“Chapter 7 Bankruptcy”（第七章破產(chǎn)）的破產(chǎn)記錄，字體不大，和其它“描述”揉作一團，稍有打晃就會錯過。</p><p class="ql-block">嚇我一跳。</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Jennifer第三份工作的服務(wù)機構(gòu)。）</span></p> <p class="ql-block">按照維基百科的說法，美國“破產(chǎn)法第7章進行的清算案件是最常見的破產(chǎn)形式。 破產(chǎn)程序啟動后，債權(quán)人的追債行動將被禁止。美國各州都允許債務(wù)人保留其必要的財產(chǎn)（既豁免財產(chǎn)）。破產(chǎn)管理人將收集債務(wù)人的非豁免財產(chǎn)，將其出售并將收益分配給債權(quán)人。第7章案件結(jié)束時，可免除和未償還的債務(wù)都會被抹去。破產(chǎn)記錄會在破產(chǎn)人的信用報告中存留10年。”</p><p class="ql-block">我即短信就問Jennifer，“你還曾破產(chǎn)過”？</p><p class="ql-block">對方秒回：“這會是一個問題嗎？”</p><p class="ql-block">當(dāng)然。</p><p class="ql-block">這當(dāng)然是最聳人聽聞的一個“問題”。</p><p class="ql-block">“幾年前我離婚了，一人帶著孩子還不起我的債務(wù)了。可是今天我已經(jīng)重新站起，爭取到了很好的收入，慢慢地在從頭建立信用?！?lt;/p><p class="ql-block">這就也解釋了，她信用報告中為什么信用分數(shù)不高以及準(zhǔn)時還款率為什么不是100%。</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第七章”是美國人最多采納的破產(chǎn)形式。）</span></p> <p class="ql-block">當(dāng)把這些關(guān)系慢慢厘清之后，我不禁油然感動，我從她兒子只有8歲的年齡上判斷她應(yīng)該年在30左右。</p><p class="ql-block">我把窗簾拉上，只留寫字射燈，在空氣的溫潤中看到光影之下的一筆一紙清晰安詳，隱身燈影之外的我難以遏制地<span style="font-size: 18px;">想象素未謀面的年輕Jennifer這幾年是怎樣獨自一人面對生活的狂風(fēng)暴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想，是時候輪到我登場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發(fā)誓要配合上天給這位辛勤地做著三份工作的單親母親一個再次出發(fā)的后援，我要也歷經(jīng)了這一路風(fēng)霜的她兒子能在我嶄新的、他是第一個徜徉其中的新房中，度過他溫暖的劫后人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想，是時候輪到我登場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預(yù)計會是Jennifer兒子住的房間。）</span></p> <p class="ql-block">沉思未久，我忽然又接到她的一個短信，她請求我，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的未婚夫。</p><p class="ql-block">我再次被嚇了一跳。</p><p class="ql-block">這也解釋了為什么他們兩人的申請表都是單獨發(fā)來。</p><p class="ql-block">但我馬上就答應(yīng)了她。</p><p class="ql-block">我告訴她，我對此非常懂得。她在重新站起來的時刻，最需要的，當(dāng)然就是未婚夫的心無芥蒂。</p><p class="ql-block">我這時忽然一陣后怕，如果我不是私下單獨問她“第七章”事宜，該有多么唐突及不可挽救？</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新房中的廚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小區(qū)通向大路的道口大氣寬廣。）</span></p> <p class="ql-block">喬安很快告訴我她拿到了“老虎伍茲”簽回的租房合同，我和她笨拙地在電話中同歡同喜，慶幸我們在異國他鄉(xiāng)，見證并參與了五味雜陳的在地人生。</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也趕緊將我們在Zillow上的廣告撤下，從開始到結(jié)束，我們只招租了3天。</span></p><p class="ql-block">這是2022年美國獨立日的前一個夜晚，原本就約好要去和朋友歡度。到達聚會家庭時已是處處飯菜，我伴著人群默默坐下，在內(nèi)心獨自為我和喬安的大事抵定額手稱慶。</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這些年至少在洛杉磯，租房之難罄竹難書，即便是喬安自己的侄女，也因為是與同學(xué)合租被認為經(jīng)濟來源不佳以及關(guān)系不很穩(wěn)定，求租數(shù)月都沒結(jié)果。</span></p><p class="ql-block">我必也知道，這個國慶長周末，Jennifer和“老虎伍茲”兩家，也會過個好節(jié)。</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美國國慶前一夜，我面前處處飯菜。）</span></p> <p class="ql-block">在杯盤橫陳里、在已稀疏偶有的國慶炮竹聲中我提前告辭，一個人開車在洛杉磯東區(qū)迎風(fēng)而駛。天空的顏色看上去帶些亮灰，滿天星斗，小時候看到這些就會加入無窮的臆造憧憬，長大了才知道人生處處都有淺唱低吟，以萬種姿態(tài)穿鑿四季。</p><p class="ql-block">一個瞬間我忽然為我、喬安與我們各自房客的遇見大大激動，想到這3天來碰見的眾多陳情與懇切，想到懷孕的妻子、“第七章破產(chǎn)”和三份工作，想到我們這樣的顛沛移民打拼經(jīng)年，竟也能在疫情肆虐中給美國本土住民帶來點滴回報，不禁熱了眼眶。</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Jennifer家的可愛小狗。）</span></p> <p class="ql-block">我還沒說自己后來和Jennifer一家的見面場景。</p><p class="ql-block">我在看見“第七章破產(chǎn)”的那個晚上，于寫字射燈下很快寫好了合約，比“開放參觀”提早一天約Jennifer一家前來看房。</p><p class="ql-block">時間才到。</p><p class="ql-block">他們準(zhǔn)時來了。</p><p class="ql-block">我詫異萬分地見到，她竟然是位絕色美女，誠實地說還是很搶眼的那種，妝濃精致、舉止溫婉。也看到他高大魁梧、信用上乘的未婚夫牽著她兒子的手，敦厚地陪伴左右。</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前兩天，我又去遠遠看過“雞屎黃綠”，它們寧靜祥和，一如我之前的想象。）</span></p> <p class="ql-block">時間才到。</p><p class="ql-block">他們準(zhǔn)時來了。</p><p class="ql-block">我和Jennifer對望一眼，誰都沒有說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