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圖文/葛俊英</p><p class="ql-block">制作/葛俊英</p> <p class="ql-block"> 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我將銘記于心，永生難忘。2019年7月1日，我最親愛的人、陪我走過了39年風霜雪雨的老頭永遠的離開了我，三年前，那個讓我窒息，讓我們生離死別的時刻，至今仍在我的腦海里清晰可見，在我的心靈深處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那是我們在一起的的最后時刻，也是我們即將永別的時刻……</p><p class="ql-block"> 三年前，你終于“解脫”了，不再受病痛的折磨，從此踏上了一條不歸路，一個人去了遙遠的地方。大家都說，你去享福了，我寧愿相信這是真的，因為一場始料不及的大病讓你遭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苦、忍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病痛。我也相信天堂是個美好的地方，是人們所盼望的靈魂永遠歸宿的地方，那里有鮮花、有暖陽唯獨沒有病痛。</p><p class="ql-block"> 三年前的那一天，我守在你的病床前，看著你插滿管子的身體，我的心都碎了，我不僅在流淚心還在流血，我雙手合十祈禱上天保佑你，保佑你快快好起來，我們還有很多美好的夢想和愿望都沒來得及實現(xiàn)呢，我們要白頭偕老，我們要手挽手的游遍祖國大江南北，我們要老的哪也去不了了，還要背靠著背慢慢聊，我們要……親愛的，這些你還記得嗎？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告訴我，這些你都記得。所以我絕不能讓你走，一定要把你從死神那邊拉回來，我知道這是老太婆的一廂情愿，但死神并沒有放過你。中午12點42分，心電儀上波動的生命曲線從屏幕上消失了，緊接著醫(yī)生拔掉了你的呼吸機，眼前這一幕，永遠定格在我的記憶里，揮之不去。</p><p class="ql-block"> 那一刻，只有痛，那種錐心刮骨的痛讓我欲哭無淚。也許是這幾年的眼淚都流干了，讓我在這最后時刻好好的看看你，看著你在我眼前安詳?shù)娜胨?；也許是你不想再看到老太婆流淚的樣子了，讓我在這最后的時刻，就這樣安安靜靜的、不哭不鬧的陪著你、一直陪著你。是啊，現(xiàn)在只有這稍縱即逝的一刻還是屬于我們倆的，這一刻是我以后用生命都無法換回來的，失去了就永遠不會再有我倆在一起的時刻。這一刻與其說是我陪你，倒不如說是你在默默的陪著我，雖然你已經(jīng)“睡著了”，但我的雙手依然能感受到你的溫度，依然能感受到你在歇盡全力的來陪我，之前，你經(jīng)常對我說“老太婆，老頭一定要好好的陪著你，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一定要陪你到老”。老頭你知道嗎？每當聽你說這話的時候，我都會高興的忘乎所以，高興過后，我的心又像被針扎了一樣的痛，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病魔一天天的在侵蝕著你，可是，在你的心里最放心不下的、最惦記的還是老太婆，我心里明白，你是在安慰我，是在哄著我，你怕我傷心，怕我流淚，怕我失去你后的痛苦，怕我……</p><p class="ql-block"> 我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擦去你眼角的淚滴，又怕驚醒你，輕輕的對你說：“老頭不要怕，有老太婆在啥也不怕，你只好踏踏實實的睡吧，老太婆陪著你”。我下意識的握緊了你的手，這一刻不想有任何人來打擾我們，就我們兩個人靜靜地享受這最后相互陪伴的時刻，享受這僅存的手心里的一點溫度；享受這片刻的安寧，哪怕是痛苦的決別。</p><p class="ql-block"> 親愛的老頭，多么希望我們的雙手就這樣永遠的握在一起，永不分離，因為，失去所帶來的痛苦遠比得到所帶來的喜悅更強烈，所以我要緊緊抓住你的手不想松開，一但松手，將是永別……</p> <p class="ql-block"> 痛苦的決別，給我們本來幸福的生活畫上了句號。從此，不論是苦與樂都不會再有老頭的陪伴，不論是遇到多大的事情也不會再有老頭給我出主意、想辦法了。累了，沒有老頭的肩膀靠一靠，委屈了，沒有老頭那溫暖的一抱，高興了，沒有老頭和我舉杯共飲的歡樂場景。以后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將由我一人面對，我們天各一方，我們的距離就像天和地那樣，遙不可及。</p><p class="ql-block"> 想到這些，當時我連活的勇氣都沒有了，滿腦子都是你畫面，家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是你的影子，每一個物件都有你付諸的情感，記載了你對家的熱愛，我不敢觸摸任何東西，小到一碗一筷、桌椅板凳、衣廚鞋柜等等，哪一樣不是我倆親手置辦，共同使用。大到買房、裝修哪一次不是我倆一起商量，設(shè)計方案、購買材料、哪怕是床上用品，我也非要拉你去看看不可，當時你工作那么忙，一再和我說，“老太婆你辦事我放心，你喜歡的就是老頭喜歡的”，可我還是“不依不饒”的把你拉了去。去了以后你不停的夸獎我有眼光，審美好，挑選的每一樣物品都是老頭最喜歡的，你還說這就叫“心有靈犀”，知我者非老太婆也，等等說了很多類似的話。我說：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連這點默契都沒有那還叫夫妻嗎？你連連點頭表示贊同。</p><p class="ql-block"> 突然你走了，留下我一人守護著我們曾經(jīng)的愛巢，物是人非，怎能不讓我睹物思人？又怎能不讓我見景生情？為何造化弄人，我們?nèi)绱硕鲪郏瑓s不能白頭偕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看你英俊帥氣的樣子</p> <p class="ql-block"> 時光匆匆，歲月無聲，再難熬的日子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一晃而過，老頭你走了整三年了。</p><p class="ql-block"> 三年來，我最怕的是有人問起“你先生怎么沒來上海呢”？這是我一直想回避的話題，原本稍微平靜的心底，會一石激起千層浪，面對這樣的話題，我突然會語無倫次，心跳加快，不知怎么回答，有幾次我都想自欺欺人的說，“我先生不習(xí)慣上海的生活”，可是話到嘴邊又無法說出口，因為再善良的謊言早晚也有被識破的一天，再說我是一個不會說謊的人，說謊話更會讓我心神不安，哪怕是善良的謊言，我只有如實的回答“我先生走了”。話一出口，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下來，老頭的音容笑貌即可出現(xiàn)在我眼前，看的見卻摸不著，緊接著又是怎樣的一陣翻江倒海的折騰……</p><p class="ql-block"> 三年來，我最難熬的就是夜間睡不著覺，這個時候就會想起我倆在一起時的幸福時刻，腦海里就像放電影一樣，一幕一幕不停的播放著，那時老頭經(jīng)常給我講他兒時的一些趣事，還有結(jié)婚前我不曾知道的一些往事。講到有趣的事我會捧腹大笑，有時也會因為感動而痛哭流滴，就這樣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著想著我會突然笑起來，那一刻我忘掉了一切，就好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和往常一樣聽老頭講過去的事情，記得那天晚上講的是在你上小學(xué)時發(fā)生的一件事，男孩子從小就愛淘氣，在一個炎熱的夏天，你和幾個男孩子一起逃課，去南沙河游泳洗澡，到了下課的時間，你們和平時一樣到點回家了。由于玩的正盡興，回家時竟然忘了拿書包，這下可惹麻煩了，到了家爸爸問你書包呢？你二話沒說轉(zhuǎn)身就往沙河跑，找遍了沙河兩岸也沒看到書包的蹤影，然后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家，在爸爸的再三追問下只好如實說了，結(jié)果挨了一頓狠揍。從那以后再也不敢逃課了，你講的繪聲繪色，我聽的聚精會神，我問，打的疼嗎？你說，怎么不疼，所以長記性了。</p><p class="ql-block"> 有時想著想著也會淚濕枕邊，這次老頭講的是他參加工作后，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經(jīng)歷，從頭至尾我是哭著聽完的。老頭1974年參加工作，當時的開灤煤礦是全國煤炭戰(zhàn)線的先進典型，全國掀起了“學(xué)大慶，趕開灤”的群眾運動。每個年輕人都為自己是一名開灤曠工而感到驕傲和自豪，老頭也是如此，20出頭的你正值熱血青年，上班后積極要求到最艱苦的生產(chǎn)一線井下鍛煉。半年后1975年5月的一天，正在井下工作的老頭，突然聽到一聲巨響，這時有人大喊，“不好，塌方了”，瞬間臉盆大的煤塊砸在了老頭的安全帽上，安全帽砸塌了，老頭當場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躺在了醫(yī)院的病床上，醫(yī)生診斷結(jié)果，傷勢嚴重，右腦骨已經(jīng)塌陷，需要馬上手術(shù)，老頭講到這時我好緊張、好難受，沒控制住就哭了，老頭說；“老太婆先別哭，聽我往下講，“精彩”的還在后面呢”……</p> <p class="ql-block">老頭病后半年，上海植物園留影。</p> <p class="ql-block"> 老頭的手術(shù)方案有兩種，醫(yī)生叫來了爸爸，向爸爸講明了兩種方案的利弊，讓爸爸做決定。第一種方案是麻醉手術(shù)，不會給傷著帶來痛苦和疼痛，但是留下后遺癥的幾率很高，因為要把塌陷的腦骨，通過在一旁打洞鉆眼的方式用“撬棍”把腦骨撬起來，用了麻藥雖然感覺不到疼，但是麻藥對大腦可能有損傷，爸爸緊接著問醫(yī)生：損傷到什么程度？醫(yī)生說：只是有可能，有可能癡呆或落下癲癇病。爸爸聽完后眉頭一皺說：請講第二種方案，醫(yī)生說，第二種方案是無麻醉手術(shù)，這種手術(shù)要看傷者能不能承受常人難以想象的疼痛，但是很安全，不會有后遺癥。</p><p class="ql-block"> 聽到這里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捂住耳朵再也不敢往下聽了，想著老頭怎么能挺得住呢，要在腦袋上打洞鉆眼，還要撬腦骨，竟然不打麻藥？我哭著問：那樣能行嗎？人受的了嗎？老頭說：好了、好了別哭了，老頭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聽我慢慢講……</p><p class="ql-block"> 爸爸聽完兩個手術(shù)方案以后，和醫(yī)生說：好吧，讓兒子自己做決定?；氐讲》?，爸爸坐在兒子病床旁，看著兒子腦袋纏滿了紗布，滿是心疼的問：孩子疼嗎？兒子搖了搖頭，兒子最了解爸爸了，爸爸是解放前的老干部，困難面前從來不低頭，從小就教育兒子長大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兒子問爸爸：什么時間手術(shù)？爸爸一五一十的把兩個方案向兒子敘述了一遍，最后說：選哪個方案我讓你自己做決定。兒子思考片刻說：爸爸我選第二個方案。爸爸問為什么？兒子回答說：我現(xiàn)在才20出頭，為了一時的不疼痛，萬一留下后遺癥，我這一輩子不就完了嗎，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還有很大的理想和抱復(fù)需要我努力去實現(xiàn)呢。所以兒子不怕疼，再疼我也能挺住，因為我是男子漢。爸爸聽完后，拍著胸脯說：好樣的，這才是我兒子。</p><p class="ql-block"> 一切準備就緒，揪心的一刻馬上就要開始了，手術(shù)那天，一家人都去了，守候在手術(shù)室門口。可惜那時候我倆還不認識。老頭被抬上了手術(shù)臺，整個人連同手術(shù)臺捆綁在一起，怕的是萬一疼起來控制不住亂動，影響手術(shù)的正常進行。最后護士把毛巾卷成一個卷兒，放到老頭的嘴里讓他咬住毛巾，怕萬一疼起來咬傷舌頭或者是把牙齒咬壞。</p><p class="ql-block"> 這時我不禁想起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部前蘇聯(lián)小說，難道我老頭也是經(jīng)過了千錘百煉，才有了這鋼鐵般的意志？</p><p class="ql-block"> 手術(shù)開始，由于沒打麻藥，老頭神志清醒，手術(shù)室特別安靜，連醫(yī)生護士的呼吸聲都能聽得到，這時老頭就感覺到有器械觸碰了頭部，隨之而來的就是能聽到電鉆、鉆入頭骨發(fā)出的滋滋響聲，疼、疼、疼……，經(jīng)常聽人說刮骨之痛，可有幾個人能親身體會過？只是痛到無法形容的地步，用它來比喻而已，老頭這次經(jīng)歷的何止是刮骨，還要在骨頭上打洞鉆眼，還要用“撬棍”把骨頭翹起來，根本不敢想象當時的情景……</p> <p class="ql-block">2016年10月病后一年半，澳洲海豚島留影。</p> <p class="ql-block">沙灘上還有一道靚麗的風景，那就是你和我。</p> <p class="ql-block"> 幾個小時的手術(shù)，進行的很順利，這期間有醫(yī)生的高超技術(shù)和老頭的積極配合，使手述圓滿成功。后來聽醫(yī)生說，老頭有幾次疼的都幾乎昏了過去。在場的醫(yī)護人員無不為老頭的這種頑強精神所感動，整個手術(shù)過程，老頭沒有吭一聲，沒有流一滴淚，疼的只有汗水，那汗水如同雨水般的沾滿全身，整個人就像在水里泡了一樣，用老頭的話說，就是一只“落湯雞”。 最后連毛巾都咬破了，老頭說：幸虧有毛巾，不然整個牙齒都會被咬掉，出院后有很長一段時間，牙齒都不能嚼東西。</p><p class="ql-block"> 后來我問老頭，讓人不敢想象的手術(shù)，你是怎么挺過來的？老頭的回答讓我感動不已，讓我更加堅信嫁給你是我這一生無怨無悔的選擇。</p><p class="ql-block"> 老頭說：既然選擇了無麻醉手術(shù)，我就做好了一切準備，有備而來。手術(shù)過程中我一遍又一遍的背誦毛主席語錄“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出萬難，去爭取勝利”。毛主席的語錄就是精神食糧，給了我勇氣和力量。比起革命先烈拋頭顱灑熱血、為國捐軀。我這點傷痛不算什么。</p><p class="ql-block"> 是啊，在哪個年代，我們從小受毛澤東思想教育，不論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上都是積極向上的，遇到困難絕不退縮，那種不怕吃苦，勇于奉獻，敢于挑戰(zhàn)的精神是刻在骨子里的。老頭這種頑強拼搏的精神和剛強不屈的性格一直延續(x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哪怕是癌細胞骨轉(zhuǎn)移，老頭都沒吭過一聲，病房里的病友疼的又哭又叫的，當我看到老頭眉頭緊皺，大汗淋漓時我就知道又是疼了，可我束手無策，只有偷偷的流淚，我心疼的說：老頭實在忍不住你就哼一聲吧，也許能緩解一下，可老頭的性格我太了解了。</p> <p class="ql-block">海豚島風光秀麗，我們相依相偎。</p> <p class="ql-block"> 三年來，我最怕的就是過年過節(jié)和我們的每個紀念日。每到這個時候我會更加想你老頭，百節(jié)年為首，春節(jié)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節(jié)日，過年的最大意義就是一家人團聚，吃團員飯。老頭自你走了以后，過年對我來說就是一種煎熬和折磨，飯桌上雖然擺放了你的碗筷，你的酒杯以斟滿了酒，可是，老頭你在哪里？餐桌上少了你，我們這個家就少了一半，就不能團圓，過年就沒了年味，往日的舉杯歡笑、你情我意的祝福就再也不會重現(xiàn)。只有苦苦的相思和斬不斷的情緣。</p><p class="ql-block"> 老頭過年了我最惦記的也是你，不知你一個人過的怎樣？沒有了家人陪伴你是否也會感到孤獨和寂寞？你那么喜歡熱鬧，過年你最大的樂趣就是和女兒一起放鞭炮。女兒從小就跟在你屁股后面，嚷嚷著要和你一起放鞭炮，每次都是你點上炮竹，抱起女兒就跑，聽著噼噼啪啪的炮竹聲，女兒高興在你懷里拍手大笑，你更是笑的合不攏嘴，此時此刻還有什么比這更幸福、更快樂的事呢？這才是過年的味道。如果可以，真想回到那個時候……</p> <p class="ql-block">看爸爸抱著女兒笑的多開心啊。</p> <p class="ql-block"> 老頭你走后，女兒在龍華寺給你立了牌位，逢年過節(jié)，我和女兒就會去龍華寺看望你、陪陪你，帶去你平時最愛吃的水果和糕點，燒上一柱香、又給你燒了紙錢。和你嘮嘮嗑，說說心里話，老頭你知道嗎？老太婆經(jīng)常會自責，怎么就沒有照顧好你，怎么就一不留神把你給弄丟了，從此再也找不到你。你本來身體壯如牛，在我的記憶里你就沒生過病，偶爾有個感冒不用吃藥就能扛過去，按你的話說老頭底子好，可這次一杠子就給你打倒了，讓我永遠失去了你。老頭你一人遠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你安好，我放心。</p> <p class="ql-block">一縷青煙寄哀思</p> <p class="ql-block"> 2021年1月25日，是我們結(jié)婚40周年紀念日，老頭你不會忘記的，因為我們早就約定好了，到了這一天，我穿上潔白的婚紗，你穿上最帥的禮服，我們手挽手肩并肩的步入“紅寶石”的婚姻殿堂?？梢韵胂蟮牡?，這該是多么神圣、幸福的美好時刻。為了這一天，我們在不懈的努力著，既便是再苦再難我們也在頑強的堅持著。</p><p class="ql-block"> 我們結(jié)婚20周年的時候，第一次拍了婚紗照，我也是第一次穿上婚紗，當我從化妝間走出來的瞬間，你驚喜的說：老太婆如仙女下凡，飄飄然然美極了，驚艷，太驚艷了。你還說：以后我們每隔10年拍一次婚紗照，以此來見證我們的愛情和一起變老的過程。</p><p class="ql-block"> 第二次拍婚紗照是我們結(jié)婚30周年，那天，你同樣是一臉驚喜的說：老太婆風采依舊，高貴典雅，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可天有不測風云，任我們百般努力，最終還是沒能等到“紅寶石”婚這一天。</p> <p class="ql-block">我們結(jié)婚20周年的紀念照</p> <p class="ql-block">我們結(jié)婚30周年的紀念照</p> <p class="ql-block"> 2015年5月15日周五，是個很正常、很正常的日子，老頭約好了下午要去醫(yī)院做腸鏡檢查，沒想到，惡運就從這一刻開始了，檢驗報告一出來，讓我們遭到了晴天霹靂的打擊，老頭被查出患直腸癌中晚期，醫(yī)生告知家屬要有思想準備。女兒問醫(yī)生我爸還有多長時間？醫(yī)生說這病發(fā)展起來很快，最多1到兩年。如此噩耗，頓如五雷轟頂，讓我們陷入了極度的悲傷之中，也讓我確確實實的嘗到了一夜白了頭的滋味。突然間一種前所未有恐懼、害怕讓不知所措，徹夜難眠，茶飯不思，可是老頭你得知自己患癌后反倒出乎意料的冷靜，好像這事沒發(fā)生在你身上一樣，本應(yīng)該是我安慰你，你卻在安慰我說：老太婆別這樣，人這一輩子不容易啊，什么事都可能遇到，遇到了怎么辦？悲觀失望不是我的性格，所以就要坦然面對，積極配合治療，要堅定信心，不能嚇倒。后來老頭告訴我，當時之所以那么冷靜主要是給老太婆看的，怕我一下子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而垮掉。是啊，老頭你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聽到這樣的消息怎么會無動于衷呢。</p><p class="ql-block"> 清醒過后，我們整裝待發(fā)，踏上了艱難而又坎坷的抗癌之路，盡管前路漫漫，困難重重，我們互相鼓勵、相互攙扶，我們披荊斬棘，砥礪前行。這幾年我們哭過、怨過，但從來沒有放棄過。我們跑遍了北京、上海各大醫(yī)院，同時我們還要有良好的心態(tài)，盡量讓生命延續(xù)的更長久，經(jīng)過我們的不懈的努力。老頭成功的闖過了第一年，各項指標基本正常，身體狀況很好，我們?nèi)〉昧穗A段性的勝利，信心是戰(zhàn)勝病魔的銳利武器。</p> <p class="ql-block">這是老頭有病一年后的狀況，精神飽滿，身體健壯，還是那么英俊帥氣。</p> <p class="ql-block">牛仔褲紅體恤老頭還是如此瀟灑，怎么看也不像60多歲的老頭。</p> <p class="ql-block"> 有了以上經(jīng)驗，在之后的抗癌路上，我們更是堅定信念，同心同德，風雨無阻，奮勇向前。一年、兩年、三年、四年，老頭你太棒了，連續(xù)闖過了四年，多么艱難而又曲折的四年啊，這四年期間老頭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們都銘記在心里。你的堅強勇敢、你的契而不舍的執(zhí)著精神，讓你創(chuàng)造了奇跡，使生命得以延續(xù)，更使我們感受到了生命的偉大。同時距離我們結(jié)婚40周年也越來越近了。我們激動的笑著、叫著、淚流滿面的擁抱著……</p><p class="ql-block"> 正當我們滿懷希望，向第五個年頭邁進的時候，癌細胞也在卷土重來，這次來的更兇猛。任憑我們百般努力，縱使我們用盡渾身解數(shù)，最終病魔還是沒有放過你，讓我們向往已久的“紅寶石”婚也隨之“擱淺”了。你帶著遺憾、帶著對家的眷戀， 在親人萬般無奈和不舍的悲痛中安詳?shù)碾x開了我們。從此再也沒有了病痛的折磨?？墒?，留下我一個人，讓我怎么面對即將到來的“紅寶石”婚呢？她是我們風雨同舟近40年的見證，也是我們幸?；橐鲎钔昝赖某尸F(xiàn)。</p><p class="ql-block"> 為了這一天我們付出了多少努力，我們披星戴月，我們走南闖北，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要做到百分之百的努力，我們嘗盡了所有苦，受盡了所有罪?？墒窃谶@一天到來的時候，老頭卻不在了，我心亂如麻，思緒萬千，想了很多很多……我想如果你在的話我會怎樣的表現(xiàn)？如果我再次披上婚紗會是怎樣的效果？你是否還會像以前那樣驚喜……</p> <p class="ql-block">2018年9月杭州留影，天倫之樂。</p> <p class="ql-block"> 為了圓我們的“紅寶石”夢，我決定帶著老頭沒能實現(xiàn)的夙愿，一個人去拍我們結(jié)婚40周年的紀念照。到了影樓和攝影師說了我的想法，攝影師感動的說：今天阿姨最漂亮，我一定要給阿姨拍出最美的照片，讓叔叔看看保準滿意。攝影師還親自幫我挑選服裝，看著潔白的婚紗我多么想再穿一次啊，可我還是沒有勇氣選擇白色婚紗，最后我選擇了一件藍色禮服。因為藍色代表忠實，有如大海一樣的深沉， 能包容一切。這也是老頭生前最喜歡的顏色。我想老頭也會贊同我的選擇，肯定會驚喜的說，老太婆穿什么都是最漂亮的，氣質(zhì)高雅，沉穩(wěn)大方。謝謝老頭對老太婆總是給予鼓勵和支持。</p><p class="ql-block"> 雖然老頭不在我身邊，但是，老頭肯定能感受到老太婆此時此刻的心情。因為老頭你不曾離開我，你永遠活在我心里。</p> <p class="ql-block">結(jié)婚40年，給自己留個紀念， 也希望老頭能看到。</p> <p class="ql-block"> 老頭你放心吧，從今以后我一定要為愛我的人和我愛我的人，好好珍惜自己，過好余生。</p><p class="ql-block"> 2022年7月1日 愛妻：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