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紅色故事(黃克誠自述)》在陜北和華北(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中央紅軍長征到達陜北后,得知原鄂豫皖蘇區(qū)的紅二十五軍,在徐海東、程子華等率領下,已于1935年9月到達陜北,與劉志丹領導的陜甘紅軍會合后,合編為紅十五軍團。紅十五軍團以徐海東任軍團長,程子華任政治委員,劉志丹任副軍團長兼參謀長,高崗任政治部主任。</p><p class="ql-block">就在紅二十五軍與陜甘紅軍會師不久的9月下旬,蔣介石下令成立西北“剿總”,蔣自任總司令,張學良任副總司令,代行總司令職權,統(tǒng)一指揮以東北軍為主的陜、甘、寧、青、晉五省的國民黨軍隊,對陜甘蘇區(qū)進行第三次“圍剿”。10月初,紅十五軍團在甘泉地區(qū)伏擊東北軍第一〇九師,殲滅該師兩個團及直屬隊。10月下旬,紅十五軍團攻克榆林橋,殲敵第一〇七師一部,再次予東北軍以重創(chuàng)。正當紅十五軍團與“圍剿”之敵浴血奮戰(zhàn)之時,陜甘蘇區(qū)開始了肅反擴大化,將劉志丹、高崗等一批干部扣押起來,造成了陜甘革命根據(jù)地的混亂局面。11月初,中央決定將陜甘支隊與紅十五軍團合編,恢復紅一方面軍番號。紅一方面軍以彭德懷任司令員,毛澤東兼政治委員,葉劍英任參謀長,王稼祥任政治部主任。下轄紅一、紅十五兩個軍團。與此同時,中央采取果斷措施,糾正了陜甘根據(jù)地肅反擴大化錯誤,釋放了劉志丹、高崗等一批被關押干部。</p><p class="ql-block">部隊整編后,于11月21日進行了著名的直羅鎮(zhèn)戰(zhàn)役,全殲東北軍第一〇九師,徹底粉碎了敵人對陜甘根據(jù)地的第三次“圍剿”計劃,為我黨中央把全國革命的大本營放在西北的任務,舉行了一個奠基禮。</p><p class="ql-block">我于部隊整編之后,被任命為軍委衛(wèi)生部長。這樣,我就離開了部隊,來到軍委衛(wèi)生部所在地瓦窯堡。我到任后,首先巡視了后方醫(yī)療衛(wèi)生工作情況,發(fā)現(xiàn)后方醫(yī)療衛(wèi)生條件很差,不能適應前方作戰(zhàn)需要。我想,紅軍要在這一帶長期立足發(fā)展,后方醫(yī)療衛(wèi)生工作一定要跟上去。于是,我們發(fā)動后方機關的同志,在群眾的協(xié)助下,因陋就簡地辦起了一批醫(yī)院,并開辦了一所衛(wèi)生學校,專門培訓醫(yī)療衛(wèi)生工作人員。當時已是12月的隆冬天氣,夜里氣溫最低可達到零下二十度??晌覀兊谋环軉伪?,住窯洞,睡冷炕,對于我這個南方人說來,真是太難熬了。夜里凍得睡不著覺,只好爬起來跑步取暖。盡管條件艱苦,但我有了工作做,心情是很舒暢的。</p><p class="ql-block">我在軍委衛(wèi)生部工作了近三個月的時間,總政治部組織部長李弼廷不幸犧牲,上級調我接任總政組織部長職務。于是,我從后方重新回到前方總部工作。</p><p class="ql-block">1935年12月,中央在陜北瓦窯堡召開政治局會議,通過了《中央關于目前政治形勢與黨的任務決議》、《中央關于軍事戰(zhàn)略問題的決議》,確定了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方針和“以發(fā)展求鞏固”的軍事戰(zhàn)略方針。根據(jù)瓦窯堡會議的軍事決議,中央于1936年2月組織了東征戰(zhàn)役,毛澤東、彭德懷親率紅軍由陜北蘇區(qū)出發(fā),東渡黃河,突破閻錫山的黃河防線,進入山西作戰(zhàn)。我亦隨前方總政治部到了山西,駐在石樓縣。由于閻錫山集中兵力向我軍反攻,蔣介石又增派十幾個師兵力開入山西參戰(zhàn),還命令駐陜西的東北軍、西北軍向我陜甘根據(jù)地進犯。紅軍為避免不利決戰(zhàn),保存革命有生力量,遂于5月初回師河西,返回陜甘根據(jù)地。紅軍這次東征作戰(zhàn),達到了擴軍籌款目的,并在山西二十余縣開展了群眾工作,擴大了共產黨和紅軍的政治影響。但劉志丹在率紅二十八軍攻打三交鎮(zhèn)時,不幸陣亡。</p><p class="ql-block">5月中旬,中央在大相寺召開了一次有軍隊團以上干部參加的會議,毛澤東在會上批評了紅一軍團在調人調物支援兄弟部隊方面的本位主義。隨后,林彪離開部隊,調任紅軍大學校長。中央還決定組織野戰(zhàn)軍,以彭德懷任司令員兼政治委員、于5月中下旬,揮戈西征,以打破國民黨對陜甘革命根據(jù)地的軍事“圍剿”,并策應紅二、紅四方面軍北上。這時我奉命離開紅軍總政治部,到紅一軍團任第四師政治委員。</p><p class="ql-block">紅軍西征打擊的主要對象是堅決反共的馬鴻逵、馬鴻賓等部。5月底,紅一軍團進至甘肅東部的環(huán)縣、慶陽一線,紅十五軍團則向寧夏出擊。6月初,紅一軍團的第一、第二師抵曲子,我們第四師則進駐離曲子約五六十華里的阜城地區(qū)。曲子鎮(zhèn)駐有馬家軍一個騎兵旅部·旅長諢號“冶騾子”。正當?shù)诙煂η渔?zhèn)發(fā)起攻擊之時,敵馳援曲子的騎兵到達阜城地區(qū)。我第四師已預先占領山頭陣地,阻擊敵騎。敵軍為奪路增援曲子,瘋狂地向我?guī)熽嚨剡M攻。當敵騎進至離我陣地前沿只有二三十米處時,我們帶領部隊突然發(fā)起沖鋒,出敵不意地將敵騎沖垮,消滅其一部。曲子鎮(zhèn)被我軍攻破后,敵旅長“冶騾子”被生俘。為執(zhí)行我黨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我軍對冶旅長實行優(yōu)待,當即教育釋放。</p><p class="ql-block">打完曲子、阜城這一仗之后,我們第四師就駐在曲子鎮(zhèn)一帶,開展群眾工作,開辟新的地區(qū),并建立了曲子縣人民政權。彭德懷當時就住在曲子鎮(zhèn)。到7月底,為迎接紅二、紅四方面軍北上,野戰(zhàn)軍全部集結在寧夏豫旺堡地區(qū)休整。這時,斯諾從瓦窯堡趕到豫旺堡采訪,彭德懷在這里會見了斯諾。</p><p class="ql-block">紅軍西征作戰(zhàn)兩個月,相繼解放陜甘寧邊區(qū)的環(huán)縣、豫旺、定邊、鹽池等十余座城鎮(zhèn),繳獲大批軍用物資裝備,開辟了大片新區(qū),將陜甘蘇區(qū)擴展為陜甘寧根據(jù)地,為接援紅二、紅四方面軍北上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p><p class="ql-block">張國燾在草地與中央紅軍分手之后,加緊了分裂黨和紅軍的步驟。1935年8月,張國燾擅自率左路軍和右路軍一部南下,于10月5日在金川東北的卓木碉宣布另立黨中央,自封為“中央主席”和“軍委主席”。左路軍南下期間,雖殲敵萬余,但自己也受到重大傷亡。在敵人集結重兵大舉進攻之下,張國燾乃于1936年2月率部退卻,4 月進入甘孜地區(qū)。這時,左路軍已由南下時的近十萬人銳減至四萬人。當時有幾個方面的因素湊在一起,促使張國燾不得不同意北上。首先,中央紅軍已勝利到達陜北,并連續(xù)打了幾個勝仗,站穩(wěn)了腳跟,發(fā)展壯大了陜甘革命根據(jù)地。這是張國壽所未曾預料到的。</p><p class="ql-block">其次,左路軍經過連續(xù)苦戰(zhàn),本身消耗太大,而且困守草地,軍隊給養(yǎng)發(fā)生極大困難,已陷入進退維谷的困境,不得不另謀出路。</p><p class="ql-block">第三,隨左路軍行動的朱德、劉伯承等同志在處境十分艱難的情況之下,與張國燾的反黨分裂主義錯誤進行了不懈的斗爭,并多方面做廣大指戰(zhàn)員的思想工作,使紅四方面軍的一些指戰(zhàn)員逐漸識破張國燾的真實面目,對其反黨、分裂紅軍的南下方針進行了抵制和斗爭,使張國燾感到難于控制。</p><p class="ql-block">第四,任弼時、賀龍率紅二、紅六軍團到達甘孜與紅四方面軍會師后,奉中央電令組成紅二方面軍,堅持中央北上方針,使張國燾陷于孤立。</p><p class="ql-block">第五,這期間,中央對張國燾的反黨分裂主義行徑,進行了堅決地揭露和斗爭,1936年1月13日電令張國燾立即取消另立的中央。公布了俄界會議關于張國燾的錯誤的決定,號召全黨團結一致,同張國燾的反黨分裂主義錯誤作斗爭。當時中央已在陜北打通國際路線,張浩以共產國際代表的名義,電令張國燾率部北上。</p><p class="ql-block">張國燾被迫表示接受中央決定,并宣布取消其另立的中央,率部離開草地北上。至10月,紅二、紅四方面軍在甘肅會寧地區(qū)與紅一方面軍會師。在三大主力紅軍會師之后,紅四方面軍決定西渡黃河,執(zhí)行中革軍委的寧夏戰(zhàn)役計劃,企圖經青海到新疆去。在部隊渡河時,遭到胡宗南部的堵截,有一大半部隊渡過河去,余下少部部隊無法過渡。張國燾當時也沒有渡過河去,他只好帶著未渡河的第四、第三十一軍共萬余人,與紅一方面軍會師。到抗日戰(zhàn)爭初期,張國燾只身逃離陜甘寧邊區(qū),在武漢投靠了國民黨。</p><p class="ql-block">紅四方面軍渡河西去的部隊兩萬余人,不久即陷入馬步芳、馬步青、馬鴻逵匪部重圍。雖經浴血奮戰(zhàn)、英勇斗爭,終因寡不敵眾,最后兵敗祁連山,僅李先念帶出幾百人輾轉新疆,得以保存下來。其余全部被敵人消滅掉了。紅四方面軍總指揮徐向前脫險后,歷盡艱辛,來到陜北。</p><p class="ql-block">由于日本帝國主義加緊了其侵華步驟,民族矛盾日益尖銳。為了爭取國民黨共赴國難,聯(lián)合抗日,我黨已把反蔣抗日政策改為逼蔣抗日政策。但蔣介石仍頑固堅持獨裁內戰(zhàn)政策,不肯放棄“攘外必先安內”的方針,命令國民黨軍隊繼續(xù)進攻紅軍。這期間,國內發(fā)生了兩起很有影響的事件。一是蔣介石為鎮(zhèn)壓民主黨派的抗日愛國行動,下令逮捕了救國會領袖沈鈞儒、章乃器、鄒韜奮、李公樸、王造時、沙千里、史良,制造了震驚全國的“七君子事件”。二是廣東的陳濟棠、廣西的李宗仁發(fā)表抗日反蔣通電,出兵湖南,爆發(fā)了“兩廣事件”。這說明蔣介石的獨裁內戰(zhàn)政策不得人心。而當時被蔣介石推向西北反共第一線的東北軍、西北軍,由于受到蔣介石的歧視,一向與蔣有矛盾。加之他們在內戰(zhàn)中屢遭紅軍沉重打擊,深感內戰(zhàn)繼續(xù)打下去毫無前途,因而對內戰(zhàn)政策極為不滿。尤其是張學良的東北軍,多年來備嘗家鄉(xiāng)淪亡、離鄉(xiāng)背井之苦,有著比較強烈的抗日愿望。在此期間,我軍對東北軍、西北軍的統(tǒng)戰(zhàn)工作卓有成效,每戰(zhàn)所抓獲的戰(zhàn)俘,包括高級軍官,都悉數(shù)放回,大力宣傳抗日救國的主張。這對東北軍、西北軍的影響頗深。張學良、楊虎城也從中認識到紅軍是真正抗日的。我黨還先后派代表與東北軍、西北軍接觸,交換意見,達成局部停戰(zhàn)協(xié)議。其中劉鼎在張學良處積極宣傳聯(lián)合紅軍共同抗日,起了很重要的作用。</p><p class="ql-block">1936年10月,紅軍三大主力會師后,黨中央決心予“剿共”最賣力的敵胡宗南所部以殲滅性打擊。彭德懷遂發(fā)動并親自指揮了著名的山城堡戰(zhàn)役。于11月17日至20日,在甘肅環(huán)縣之萌城、山城堡一線,全殲向我進犯的敵胡宗南部第七十八師一個多旅,擊潰敵第一師又四個團,并擊落敵機一架。</p><p class="ql-block">在山城堡殲滅敵第七十八師時,打了一天一夜。當時天氣驟冷,夜里氣溫在攝氏零下十四五度。我軍指戰(zhàn)員仍身著單衣,腳穿草鞋,凍得渾身發(fā)抖。但這些經過千錘百煉的老紅軍部隊,打起仗來照樣勇猛頑強。當時彭雄在第四師任作戰(zhàn)參謀,他年輕,勇敢,很有些作戰(zhàn)經驗。當我軍與敵第七十八師打得難分難解之時,我讓彭雄帶領一支部隊,爬過后山繞到敵人側后進行偷襲。彭雄很出色地完成了這個任務。他帶領部隊出敵不意地出現(xiàn)在敵軍背后,一頓手榴彈在敵群中炸開了花,打得敵人暈頭轉向。彭雄在敵后一打響,我軍即從正面發(fā)起猛攻,敵軍立時大亂,掉頭潰逃,遭到慘敗。</p><p class="ql-block">山城堡之役,是抗日戰(zhàn)爭之前內戰(zhàn)的最后一仗。這一仗雖然只殲滅了敵人一個多旅,但影響很大。因為被我軍殲滅的是死心塌地反共的蔣軍嫡系部隊。張學良從中看到了紅軍的戰(zhàn)斗力不可輕視,只有聯(lián)合抗日,才會有真正的出路。據(jù)說這對張學良后來發(fā)動兵諫有很大影響。</p> <p class="ql-block">1936年12月4日,蔣介石親臨西安附近的臨潼,嚴令張學良、楊虎城“剿共”,同時命令蔣軍嫡系部隊推進到臨潼一線集結,準備進攻紅軍。這時,我軍已退到靠近內蒙古邊界的鹽池、定邊一帶。鹽池、定邊一帶是大草原,人煙稀少,搞糧食非常困難。當時形勢非常嚴峻,大家都在想如何打開新的局面,以求得生存和發(fā)展。</p><p class="ql-block">12日晚上,我從師部趕到彭德懷的前敵司令部開會。當夜在返回師部途中,經過一塊大草灘時,我走迷了路,繞了好長時間才摸回師部。剛要躺下歇息,突然接到前敵司令部的電話,說是張學良、楊虎城發(fā)動兵諫,扣押了蔣介石。我乍一聽到這個消息,高興得跳了起來,心想這一下子局勢將要發(fā)生有利的大變化了。</p><p class="ql-block">“雙十二事變”的消息一經傳開,大家在興奮之余,就是議論如何處置蔣介石。經過十年內戰(zhàn),大家對蔣介石真是恨透了。有的主張殺,有的主張關,卻沒有想到會放蔣。我開始也和大家的想法一致,但后來從全局得失上反復考慮,又感到處置蔣介石并不是個簡單的問題,搞不好會引起混亂,于大局不利。以后聽說共產國際鄭重堅持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的主張,要中國共產黨積極從中斡旋,促張、楊放蔣。我黨中央遂派周恩來為全權代表,到西安直接同蔣介石談判。由于我黨和張、楊共同努力,以及全國人民和世界輿論的壓力,使蔣介石初步接受了停止內戰(zhàn)、聯(lián)合抗日的條件。但蔣介石不肯在協(xié)議上簽字,只作口頭承諾。這樣,張學良、楊虎城將蔣介石釋放,西安事變遂得到和平解決。</p><p class="ql-block">西安事變解決之后,紅軍從鹽池、定邊南下,進至三原。我們第四師進駐魯橋鎮(zhèn)。不久,上級又調我回紅軍總政治部任組織部長。紅軍總政治部當時就設在三原。</p><p class="ql-block">蔣介石被釋放后,張學良親自送他回南京。蔣介石一回到南京,就采取報復手段。第一步是整張學良、楊虎城,先囚禁了張學良,將東北軍編散;繼之送楊虎城出國,將西北軍調離西北分散。第二步是整共產黨和紅軍。這次蔣介石不是派軍隊進攻、“圍剿”,而是采取了軟辦法。蔣介石借口聯(lián)合抗日,要紅軍接受統(tǒng)一整編,限定紅軍只許編為三個師,接受國民黨政府統(tǒng)一指揮。同時,還規(guī)定紅軍改編后不許設立總司令部,只設立總政治部。蔣介石提出以周恩來任總政治部主任,由蔣介石派國民黨方面人士擔任副主任。這實際上是要取消我們黨的軍事領導權,理所當然地遭到我黨的拒絕。這樣,國共兩黨又幾經磋商,拖了幾個月沒有能達成一致意見。</p><p class="ql-block">到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發(fā)生,日寇大舉入侵,全國抗戰(zhàn)已既成事實。在這種情況之下,蔣介石才不得不作出讓步,答應合作抗日,接受我黨提出的國共合作宣言,承認中國共產黨的合法地位和陜甘寧邊區(qū)政府。是年8月,我陜甘寧邊區(qū)的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后改稱第十八集團軍),以朱德、彭德懷分任正副總司令。南方八省的紅軍游擊隊則改編為國民革命軍新編第四軍,以葉挺、項英分任正副軍長。</p><p class="ql-block">改編時,八路軍編為三個主力師:原紅一、紅十五軍團及陜南紅軍第七十四師編為第一一五師。林彪、聶榮臻為正副師長。</p><p class="ql-block">原紅二方面軍、紅九軍團及陜北紅軍一部編為第一二〇師。賀龍、蕭克任正副師長。</p><p class="ql-block">原紅四方面軍第四、第三十一軍及陜北紅軍一部編為第一二九師。劉伯承、徐向前任正副師長。</p><p class="ql-block">八路軍參謀長是葉劍英,副參謀長是左權??傉尾恐魅问侨五鰰r,副主任是鄧小平。我仍留在總政治部任組織部長。</p><p class="ql-block">紅軍開始改編為八路軍時,指戰(zhàn)員們不少人思想不通,發(fā)牢騷、講怪話、鬧情緒的到處都有。尤其是大家都不愿意穿國民黨軍隊的服裝,不愿意戴青天白日帽徽。我們反復做工作,說服動員,大家才勉強穿上國民黨制發(fā)的軍裝,但還是有不少人把帽徽揪下來扔在地上。有許多人一邊穿衣服,一邊流淚,場面實在令人感動。</p><p class="ql-block">在紅軍改編問題上,蔣介石雖然不得不作出一點讓步,但他仍在暗中打著如意算盤,想借日軍之手,消滅八路軍。但蔣介石這次又打錯了算盤,他只想到八路軍會在對日軍作戰(zhàn)中消耗掉;卻沒有想到我軍會在戰(zhàn)斗中越戰(zhàn)越強,發(fā)展壯大得越快。我們當時是巴不得早日開赴前線,開展游擊戰(zhàn)爭。戰(zhàn)場對于我軍來說,歷來是消滅敵人、發(fā)展壯大自己的廣闊天地。我們既可以從戰(zhàn)場上取得各種軍用物資以裝備、壯大自己,又可以擴大我黨我軍的影響。所以,蔣介石要我軍馬上開赴前線,正中下懷。8月25日八路軍正式改編完畢,當月下旬即陸續(xù)挺進華北抗日前線。9月25日,八路軍五師在山西省靈丘縣平型關伏擊日軍第五師團之第二十一旅團,首戰(zhàn)告捷。是役殲滅日軍精銳一千余人,繳獲大量軍用物資。這是全國抗戰(zhàn)開始后的第一個勝仗。這一勝利,打破了“日軍不可戰(zhàn)勝”的神話,振奮了全國民心士氣,提高了中國共產黨和八路軍的聲威。但平型關戰(zhàn)斗打得異常艱苦,我軍的傷亡很重。</p><p class="ql-block">平型關戰(zhàn)斗結束以后,八路軍一一五師撤到五臺山一帶休整??傉尾恐魅稳五鰰r派我到一一五師去檢查部隊政治工作情況。我即奉命離開總部,到一一五師師部和所屬的兩個團里跑了約半個月時間。其間我與師部首長和團營連的指戰(zhàn)員進行了座談,共同探討我軍在新的形勢之下,如何加強部隊的思想政治工作。在檢查和座談中,我感到部隊雖然改編時間不久,但作風卻起了很大變化。主要是由于部隊中取消了政治委員制度,政治工作顯著削弱,吃得開的是副官,軍閥習氣開始滋長蔓延。在同師部首長商量當中,我建議恢復我軍政治委員制度,開展反軍閥主義的斗爭,以保持我軍的光榮傳統(tǒng)和優(yōu)良作風。師部首長很贊成我的想法。于是,我即返回總政治部,向任弼時主任作了匯報。任弼時當即要我將到部隊檢查的情況及建議,起草一份報告,以便上報。我將報告起草出來后,任弼時以朱德、彭德懷、任弼時三人的名義上報黨中央。很快毛澤東就批準了在全軍開展反軍閥主義的斗爭,下令恢復了我軍原有的政治委員和政治機關制度。隨后,黨中央任命聶榮臻為一一五師政治委員;關向應為一二〇師政治委員;張浩為一二九師政治委員。張浩離開部隊回黨中央工作后,由鄧小平接任一二九師政治委員。各部隊所屬的政訓處均改為政治部,使部隊政治工作得到加強。</p><p class="ql-block">部隊恢復了政治委員制度后,我即奉命離開總政治部,到一一五師三四四旅任政治委員。此后,我就同旅長徐海東一起,率三四四旅轉戰(zhàn)晉冀豫近兩年時間。</p><p class="ql-block">根據(jù)抗日戰(zhàn)爭形勢的發(fā)展,毛澤東及時地為八路軍提出了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的戰(zhàn)略方針。1937年9月21日毛澤東在致彭德懷的電報中說:“今日紅軍在決戰(zhàn)問題上不起任何決定作用,而有一種自己的拿手好戲,在這種拿手好戲中一定能起決定作用,這就是真正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不是運動戰(zhàn))。要實行這樣的方針,就要戰(zhàn)略上有有力部隊處于敵之側翼,就要以創(chuàng)造根據(jù)地發(fā)動群眾為主,就要分散兵力,而不是以集中打仗為主。”9月25日,毛澤東又致電北方局,明確指出:“整個華北工作,應以游擊戰(zhàn)爭為惟一方向?!钡膶嵺`證明,毛澤東的這一戰(zhàn)略方針是非常英明的。我有頗為深刻的切身體會。</p><p class="ql-block">1937年10月,八路軍一一五師收復了淶源、廣靈、蔚縣等縣城,開創(chuàng)了以五臺山為中心的北岳抗日根據(jù)地。這時,日軍兵分兩路向太原進犯。為了保衛(wèi)太原,國民黨集中八萬余兵力,以第二戰(zhàn)區(qū)副司令長官衛(wèi)立煌為前敵總指揮,組織忻口會戰(zhàn)。同時,在晉東娘子關以數(shù)萬兵力設置防御陣地,阻敵西進。我八路軍為配合保衛(wèi)太原,在敵后開展了阻擊、伏擊、襲擊作戰(zhàn),牽制、消耗敵人兵力。八路軍總部則率一一五師主力由五臺山地區(qū)馳援正太路。10月19日,八路軍一二九師第七六九團以一營兵力,夜襲敵陽明堡飛機場,炸毀敵機二十四架。但國民黨部隊不戰(zhàn)自退,望風潰逃,先后放棄了娘子關和忻口,使日軍得以長驅直入,太原遂于11月8日陷落。日軍繼續(xù)沿同蒲線南下。同時,在綏遠方向的日軍已陷包頭;沿平漢路南犯之日軍已占領安陽;沿津浦路南犯之日軍已占領濟陽,進抵黃河北岸。至此,華北基本淪入敵手。以國民黨軍隊為主體的陣地防御戰(zhàn)陷于崩潰,而以八路軍為主體的山地游擊戰(zhàn)則成為華北敵后的主要斗爭形式。</p><p class="ql-block">太原失陷后,日軍鋒芒即移向津浦路方向和長江流域,華北敵兵力減少,為我們發(fā)展敵后游擊戰(zhàn)爭造成了有利機會。八路軍三大主力遂全面向敵后實行戰(zhàn)略展開,配合我地方黨,放手發(fā)動群眾,創(chuàng)建抗日根據(jù)地。聶榮臻建立了晉察冀抗日根據(jù)地,林彪開辟了晉西抗日根據(jù)地。徐海東和我率三四四旅作為總部的機動部隊,在五臺地區(qū)參加了晉察冀根據(jù)地反圍攻作戰(zhàn)之后,12月,奉命沿滹沱河岸向冀西靠近晉冀邊界一帶轉移。部隊先在太原以北對敵進行襲擊作戰(zhàn),旅部駐在盂縣的西煙鎮(zhèn)。</p><p class="ql-block">三四四旅是以紅十五軍團為基礎改編而成的,大部分干部是原鄂豫皖蘇區(qū)紅二十五軍的。他們作戰(zhàn)英勇,敢打敢拼,是一支戰(zhàn)斗力很強的部隊。但這時還不適應游擊戰(zhàn)的打法,與日軍作戰(zhàn)仍沿用過去打國民黨軍隊的戰(zhàn)法,猛打猛撲,因而往往吃虧,尤其是對付抗戰(zhàn)初期的日軍更是如此。再就是還有點山頭主義,對由中央紅軍來的干部不大歡迎。我剛到這支部隊時間不久,由于關系不熟,開展工作困難很大,一些干部對我這個政治委員不大理會,不僅我講話他們不怎么聽,而且平時在生活上也有些故意為難的地方。盡管如此,我仍是耐心做工作,誠懇待人,相信日子久了,會把關系搞好的。關于打仗的事情,開始我一般不多說話。后來見部隊在作戰(zhàn)中常常吃虧,我就勸說大家研究新戰(zhàn)法,避免打被動仗和陣地戰(zhàn)。這些話也不大起作用。我也不著急,還是采取耐心做工作,逐漸說服的辦法。后來,在整個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中,我一直和這支部隊同患難,共生死,結成了最親密、最深厚的戰(zhàn)斗情誼。</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