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父親節(jié)快到了，感慨良多。一轉(zhuǎn)眼，我也從父親晉升為外公，青春不再，鬢發(fā)如霜。我的父親和岳父仙游多年了，每每念及，更增加一份傷感。我想把他們放一起寫，以寄托哀思。兩個“父親”，一個有血緣關(guān)系，一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雖然相繼離世很多年了，其音容笑貌，歷歷在目。兩個人年齡相差無幾，一個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一個是干部，地位懸殊很大，境遇也完全不同，而岳父從來沒有嫌棄過農(nóng)民親家。我結(jié)婚時，沒有房子，沒有家具，沒有訂婚信物，沒有給妻子買一件衣服，住縣委招待所，四桌酒席，還是岳父母一手操辦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岳父送我?guī)拙湓?，“你們從零開始，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既是信任，也有期許，我一輩子未敢忘懷，為工作努力，為家庭謀未來。</p> <p class="ql-block">岳父小時家境也不好，當(dāng)過學(xué)徒，上的是教會辦的免費小學(xué)，在五十年代，小學(xué)畢業(yè)生算得上響當(dāng)當(dāng)?shù)奈幕肆恕?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從學(xué)徒工開始，一步步升任為廠長，縣委秘書，行長。我起步和岳父非常相似，一切從零開始。岳父很自信，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選錯女婿。是的，我沒有讓他失望，雖然他勿需依賴我養(yǎng)老，我卻為二老風(fēng)光地送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沒有多少錢，在退休時，用住房公結(jié)金買了一輛車，作為妻子六十歲生日禮物。妻子五十八歲學(xué)車，現(xiàn)在成了我的專職司機(jī)。妻子調(diào)侃地說，“你哪里是為我慶生，是找了一個免費駕駛員”。</p> <p class="ql-block">當(dāng)時的城鄉(xiāng)隔著不可逾越戶籍鴻溝，父親就沒有岳父幸運了，一輩子沒有離開過在那片土地。一個農(nóng)民，本來就不善言辭，與岳父在一起，他像一個井底之蛙，對外面世界一無所知，只能聽岳父說話。父親見到最大的官是大隊書記，與岳父初次見面很膽怯，手腳無措，像林黛玉進(jìn)大觀園似的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岳父察覺出父親心思，主動和他拉家常，問問農(nóng)村情況。岳父曾下派到農(nóng)村掛職，對農(nóng)村情況很熟悉。有了共同的話題，父親心結(jié)漸漸打開了，不再忐忑了。父親沒有念過書，在農(nóng)村還算是個明白人，口算速度很快，珠算打得非常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岳父性格開朗，說話幽默風(fēng)趣。一次，岳父朋友來家吃飯，問起我父親是干什么的，岳父一本正經(jīng)地說：“親家是農(nóng)業(yè)廳長”，客人信以為真，連連說好！當(dāng)我說出真相時，客人嗔著岳父說，“你這個老徐！”，兩個人說笑一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p> <p class="ql-block">岳父喜歡喝酒，幾乎天天喝酒，喝酒成了他一生的嗜好，晚年患腦溢血與喝酒有很大關(guān)系。他的櫥柜里有兩件寶貝，一是書，一是酒。岳父工資全交，唯一櫥柜鑰匙一直帶在身邊。柜櫥中酒從來沒有斷過，子女們投其所好，每年都送他一些酒，好一點的舍不得喝，逢時過節(jié)才開一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父親嗜好是抽煙，記得在文革期間，市面上買不到香煙，他就抽煙絲，五十歲之前戒煙了。四個子女上小學(xué)、中學(xué)、大學(xué)，太需要錢了，貧窮逼著他只能改變自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們家六口人，分到的口糧只夠吃半年，加一些粗糧，勉勉強(qiáng)強(qiáng)保住溫飽。小時候，很少吃到全米飯，要不搭山芋干，要不摻一些蔬菜。父親一輩子沒穿過一件像樣衣服，最奢侈一件皮大衣是在我工作后用一個月工資買的，沒穿幾年就走了。</p> <p class="ql-block">父親在我心中就是一頭負(fù)軛的老牛，起早摸晚，含辛茹苦，任勞任怨。讓我記憶最深的是三年自然災(zāi)害期間，父母沒完沒了地參加勞動。讓四歲的我看守一歲弟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弟弟哭，我也哭，弟弟哭聲停了，我也精疲力盡睡著了。第二天一早才知道，小弟已經(jīng)死了。岳父不用像父親那樣披星戴月，終日勞作，也不會如父親忍饑挨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岳父面對的人和事遠(yuǎn)比父親復(fù)雜得多，遭心得多，經(jīng)常遇到不順心事，常常一個人喝悶酒。這種心情，我有體會，單位事沒必要拿到家里說，讓家人添堵，跟著耽心，只能自己消化。</p> <p class="ql-block">父親們特點，總是把責(zé)任扛在自己肩上，用自己肩膀為子女撐起一片天。父親們愛，不會說出來，更多地體現(xiàn)在行動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父親生病前在鄉(xiāng)下幫老二看家、帶孩子。隔一段時間找個借口進(jìn)城，順便帶些雞蛋、蔬菜，其實是想兒子女兒和孫子?？匆谎郏酝觑?，又匆匆地趕回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每次給他一點錢，直到去世還有存錢，舍不得用。岳父也是，每個星期，要我們一家人去吃飯，稍遲一點，岳母電話就過來了。天下父親都不會對子女說一句“愛”的話，但在行動上卻無微不至，父愛如山，子女是不會忘記的。</p> <p class="ql-block">原創(chuàng)/聽雨</p><p class="ql-block">圖片/網(wǎng)絡(lu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