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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

叢中笑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文字/盧玉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圖片/盧玉儒</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親已離開我們多年了,對母親的懷念只能留在我心里。母親剛去世的時候,面對無法改變的事實,我的心里雖然難過,但沒有過分的悲哀,因為那個結局是任何人不能改變的,只能無可奈何。可是時間久了,對母親的思念并沒有淡化或間斷過,往事總在我腦海里徘徊……</p><p class="ql-block"> 母親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就沒有年輕過。我的記憶里,她總是一身黑衣褲,或者黑褲藍上衣,頭上常年頂著個淺色的手帕,冬天或天冷時頂一個黑色的頭帕,白色或黑色的帶子扎著褲腿,穿著自己做的尖頭的專給小腳穿的布鞋。我從來沒見過她穿花衣服,或者其他顏色艷麗的衣服。在我選上飛行員離家的時候,她還不到40歲,就是一個農(nóng)村老太太的打扮,以后的幾十年似乎沒有什么變化。</p><p class="ql-block"> 只是在以后一次次的母子相見中,我感到她個子總在縮,一次比一次矮,可是看來還很健碩,使我唯一擔心的是她的血壓和脾氣。最不幸的是,果然沒有出乎我所料。</p><p class="ql-block"> 在母親最后完全昏聵的幾天里,我們圍坐在母親的身旁,明知已沒有任何好起來的希望,但仍然沒有磨滅忽然好起來的幻想。來家里看望的親友鄰居絡繹不絕,沒有任何辦法。弟弟說,已找醫(yī)生看過,醫(yī)生說這已是第二次犯病,已沒法救了。但看著母親的手臂還不時地擺動,就像睡著了一樣,我們實在不忍心。有一回,三妹夫提出,要不然掛個吊針試試。我清楚,這已經(jīng)不會起任何好的作用,只會增加母親的痛苦,沒有同意。因為我已聽說過這方面的事例。我這次回老家是和大女兒一起回來的,她也算學過醫(yī),多少懂一些,看了她奶的眼睛,瞳孔已經(jīng)放大,也認為大腦已經(jīng)死亡,不可能逆轉(zhuǎn)了。</p><p class="ql-block"> 既然回天無力,我們只能盼望母親沒有痛苦地、安靜地走吧。</p><p class="ql-block"> 母親臨終的那天晚上,妹妹們怕我累,借口嫌我打呼嚕,不叫我在母親的炕上守。到了凌晨,弟弟叫醒我,說母親不行了。我們一起給母親穿好了壽衣,安置到靈床上。母親是在2004年農(nóng)歷閏二月初一丑時去世的。母親大腦早已沒有知覺,可能沒有痛苦的感覺,但是我的心痛。</p><p class="ql-block"> 此前一周,我接到大侄兒龍龍的電話,說他奶不說話了只是手腳亂動,叫我快回來。我還僥幸地以為母親可能是和家里人生氣,不愿意和他們說話。當時還想,如果母親愿意,我們把她接到寶雞來,并且把此想法和妻子商量好了。等我回家后看到的事實,完全擊碎了我的設想。后來想想,可能是弟弟怕我不能一下子接受,故意叫侄兒那么輕描淡寫地說說,實際上他們已經(jīng)知道不行了。</p><p class="ql-block"> 直覺雖然已告訴我,但我仍然希望那不是事實。在回來之前我曾打電話詢問門子的大哥,想知道實情,他的回答不明確,說是“你立即回來也行,不回來也行?!睕]有明確的答復,我很生氣,在我回家后為此還說了他幾句,可也沒有任何意義。</p><p class="ql-block"> 在我們轉(zhuǎn)業(yè)回到寶雞十幾年的日子里,我們小家一起回老家僅過過一個春節(jié),其它都是節(jié)前回去看看,過節(jié)時都不回去,因為我們都不喜歡過節(jié)走親戚,怕累怕麻煩。母親和岳母都理解我們,都不主張我們過節(jié)回來。</p><p class="ql-block"> 2003年的春節(jié)我們也準備這么過,所以就在春節(jié)前幾天回了趟老家,打算在寶雞安穩(wěn)地過一個清靜的春節(jié)算了。</p><p class="ql-block"> 可是這個春節(jié)還沒過完,侄兒突然打電話來,說我母親不會說話了,我的腦袋“嗡”地一聲,心想這是出大事了。我急急忙忙趕回家。母親的屋里圍了不少人,我看母親很清醒,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會說話,我的心放下了些。找來村上很有經(jīng)驗的醫(yī)生來看了,說是腦梗,問題不大。接著就給打吊針,吃藥,同時還針灸。</p><p class="ql-block"> 母親雖然其它方面都很好,但是有高血壓,這回突然發(fā)病,有不少人也認為不行了。妹妹們想幫媽纏好裹腳布,可是都不會,母親竟然自己起來纏,動作很熟練,纏得有模有樣,看的人們都樂了,這還有啥問題?顯然醫(yī)生的判斷是對的。</p><p class="ql-block"> 我陪了母親幾天,看著病情穩(wěn)定,心漸漸放寬了。有一天我對母親說:“你能不能自己走走,我看看?!蹦赣H在炕上站了起來,很精神地走了幾圈,我高興極了,看來恢復是大有希望的。</p><p class="ql-block"> 根據(jù)醫(yī)生的診斷,我們買了不少對癥的藥讓母親堅持服用,女兒看了藥方也認為是對的。我走后妹妹們又在家鄉(xiāng)找人給母親針灸,不久病情有了明顯好轉(zhuǎn),慢慢的還會簡單的發(fā)音,行動吃喝都很正常,眼看著就能康復了,我們都很高興。</p><p class="ql-block"> 不巧的是這時全國發(fā)生了非典疫情,限制人員流動,各級要求十分嚴格,我本該?;丶铱纯?,可是在這特殊時期做不到了。因為此疫情傳播很快,人們都很擔心,上面不同意外出,即使同意,我還怕回老家一趟,其他同志會感到膩歪,只好忍著,每天打電話詢問,心里很難熬。</p><p class="ql-block"> 可是病中的母親不清楚外面的世界,不理解當時的形勢,她雖然話不能說清楚,但妹妹們知道她的意思,是嫌我不回來看她。她們邊讓母親看電視里的新聞,邊解釋我不能回來的理由,可是很難說通,妹妹在電話里對我說:“真難勸?!?lt;/p><p class="ql-block"> 好在夏天過后,非典終于緩和了些,我趕緊回家探望。母親那些天正在三妹家里,妹妹直接把我接到她家。我看母親恢復得很好,生活完全能自理,并且能說簡單的詞語。</p><p class="ql-block"> 那是暑天,天氣很熱,我不習慣,住了幾天,我就回寶雞了。我感覺有藥,并且也留有足夠的錢,在家里和幾個妹妹家輪流住住,應該不是很難的事。</p><p class="ql-block"> 到了冬天以后,由我姐出頭給我打電話,告了些艱難,說是都很忙,問我怎么辦?我感覺母親雖然語言不太利索,但是行動很自如,完全能夠自理,幾個妹妹都很近,照顧也方便,有多大困難?但我還是在春節(jié)前回去了。這時我母親在二妹家,我準備下午雇車去接。</p><p class="ql-block"> 可我正幫弟弟在后場菜地拔蒜苗,三妹夫雇了個廂式三輪車把母親送回來了。他說他到孫家塬有事順路過來的。我心里能猜出內(nèi)情。</p><p class="ql-block"> 我看母親動作很靈活,下車不用人扶自己走進了屋子??墒悄芸闯鏊睦锊惶吲d,可能是嫌我們沒有去接她心里不舒服。我在家里呆的幾天,看弟媳還不錯,吃飯時還和母親開玩笑,逗母親樂,我心里自然很高興。</p><p class="ql-block"> 眼看春節(jié)要到了,我給母親和弟弟都留了足夠的錢,意思叫他們過個好年。走時弟弟還從樓上取下一串干辣子讓我?guī)?,母親臉上露出生病以來少有的滿意的笑容。</p><p class="ql-block"> 我在家呆的幾天,和母親睡在一個大炕上??皇悄赣H親自燒的,我怕熱,我睡的那頭得少塞點柴,不會燒的人還弄不好。早上我還沒醒來,母親已起來把地都掃了,尿盆都倒了,我十分驚訝,也非常感動,眼淚差點流出來了。我本來該伺候母親的,反而叫她勞動了,這就是我的老母親!如果不是語言不行,誰還會以為她是個有病之人呢?</p><p class="ql-block"> 母親在病的面前,總是很堅強的,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她發(fā)燒很厲害,總說冷得不行,蓋了好幾床被子,還在打顫,沒有其他大人在家,我很害怕,就說:“媽,我給你找大夫去?!眿屨f不用,一會兒就好了。后來我從大人的嘴里得知,母親那次是“打擺子”,醫(yī)學上叫瘧疾。</p><p class="ql-block"> 我在部隊的那些年月,有一回探家,聽說我媽血壓高,我就問她,你找醫(yī)生量過沒有?有多高?她不在乎地說,不高。我問,醫(yī)生說是多少?她說,醫(yī)生說是180,我嚇了一跳,這還不高!</p><p class="ql-block"> 我們給買了些治高血壓的藥,她很少堅持服用,說是頭暈了就吃,沒有感覺了就不吃了,我們多次勸說都沒用??墒菍e人,對子孫,如果誰有病,她總是坐臥不寧,恨不得叫病害在自己身上。每想起這些情景,使我感到溫暖,也使我心痛,我都快奔60的人了,母親還把我當孩子似的操心!并且她自己還有病。</p><p class="ql-block"> 母親安葬的前一天,我們請了吹手和兩臺自樂班,其中一個班子還有來自西安的名角,這是我遠門一個叔父私人關系請來的,在我們農(nóng)村很難見到,因此很有名氣。那天晚上演出,名角一出場,剛亮了一嗓子,就吸引了大批粉絲,許多幫忙的人放下手中的活,呼啦一下子涌到臺前聽戲去了,那場景非常壯觀。可是我沒有情緒觀賞。</p><p class="ql-block"> 安葬的這天將要起靈的時候,又一次的“迎飯”儀式結束后,我和眾孝子跪在設在大門外的靈堂前,周圍聚集了大片的村民和親友,觀看這一莊嚴的儀式。</p><p class="ql-block"> 其中有一個儀式叫“洗臉”,由我捧著母親的遺像,我姐和我二妹給母親“洗臉”,她們拿著毛巾,象征性地蘸水、打香皂,在母親的像上抹來抹去,做著洗臉的動作,還要邊做邊哭。如果我這時不是主角,而是個旁觀者,會感到這么做非常可笑。可是此時此刻,我卻真正進入了角色。隨著她們的哭聲,我心里涌起一陣陣悲痛的波浪。我已快六旬之人了,可我從來沒有給母親洗過臉洗過腳或洗過任何小物件。兩個月之前,我在老家時,常是我還沒有起床,母親已經(jīng)收拾好房間,給我打好了熱騰騰的洗臉水!想到這些,我不由得傷心欲絕,眼淚像泉水般噴涌而出,那是真誠悔恨的淚。母親呀,兒子再想盡孝已是不能了!</p><p class="ql-block"> 儀式內(nèi)容很多,包括跪拜、上香、祭酒、燒紙等等,可是最觸動我心靈的卻是這一刻,母親養(yǎng)育我們的往事像快鏡頭一樣在我腦海里閃現(xiàn)。</p><p class="ql-block"> 母親是善良的,她惜貧憐孤,樂于助人,施恩不圖報,從無害人訛人的心眼,在鄰里間有很好的聲譽。母親最大的優(yōu)點也是她最大的缺點,那就是太直,不會拐彎,不會隱瞞自己的感情,喜歡和討厭都會寫在臉上,使人一目了然。就是因為這樣的性格,使她既有不少朋友,更使她無意中得罪了一些人,這造就了她永遠無法理解的悲劇。母親的突然離世,與她的性格不無關系。這給了我深刻的教訓。人在世上,總會有不隨心的事,要想得開,看得開,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折磨自己,輕者不利于自己的健康,重者可能危及個人的性命,這是我最不能忘記的。</p><p class="ql-block"> 母親的娘家姓衛(wèi),在扶風縣上宋鄉(xiāng)衛(wèi)家灣,離我家有十多里。我的表哥表弟都叫我媽“碎姑”,(“碎”,相當于南方有些地方稱呼的“幺”,就是小的意思)我知道她是我外祖父最小的孩子。據(jù)我看,外公家比較殷實,我小時候去他家,看到很大的大車門,還有停在門內(nèi)的輪子很大的馬車,這在當時的農(nóng)村也是很少人家才有,足以見證他家昔日的光景。舅家還有兩眼窯洞,其中一只很深很大,里面有一臺石磨子,牲口拉著可以磨面。旁邊有一整套做掛面的設備:掛面的架子,桿子,醒面的大柜子,和面的大盆等等。我曾很好奇的看過舅舅和表哥做掛面的全過程。</p><p class="ql-block"> 掛面是關中農(nóng)村一個重要的美食,家里來客人了主人就會說:“快下掛面!”我對掛面感覺一般,卻最愛吃外婆給我煮的“掛頭”,筋道、耐嚼、非常好吃,我總忘不了。</p><p class="ql-block"> 小時候母親帶我去外婆家,村上人見了都會高興的打招呼,年長的就會說:“秀珍回來了,呀,這娃都這么高了!”從他們的嘴里我準確知道了母親的小名。我識字以后,在生產(chǎn)隊的工分本上看到了我母親的名字“衛(wèi)彩蓮”,這就是她的“官名”了。說起來,這也是社會的一個進步,我母親總算有自己的大號了。</p> <p class="ql-block">  母親的一雙小腳,在同齡人中也很少見,走路步子又小又慢,我總有一種不穩(wěn)的擔心??粗瑒e人一樣的勞動,一樣的在生產(chǎn)隊出工,我心中常有不忍,也非常不解,她的腳為什么纏得那么小呢?</p><p class="ql-block"> 我曾問過她,母親說都怪她媽。母親小時候,當時民國的政府已經(jīng)不準纏足了,我外祖母把我母親藏在一個拐窯里(大窯側面挖的一個小些的窯洞,比較隱蔽),硬給把腳纏上了,不光當時受罪,一生都很受苦。由此,我對外婆的做法很是憤恨,然而一無用處。在這一點上,母親尤其不幸,本可以完全不必的酷刑,她卻沒有免除得了。</p><p class="ql-block"> 母親不識字。她信神,信鬼,信玉皇,信龍王,信關公,信閻王爺,敬奉家宅六神。她還懂得不少被稱為“封建迷信”的民間鄉(xiāng)俗,比如哪一天可以做什么,哪一天忌諱做什么等等。尤其在正月里,常有年輕的媳婦們請教她,今天忌什么,明天忌什么,她都會鄭重其事告訴她們,今天不能用針線,明天不能動剪刀等等,我感到不解,也不相信,有時會提出不同的看法,母親就會嚴肅地告誡我:“不敢亂說!”</p><p class="ql-block"> 母親晚年的時候,在二妹等人的影響和鼓動下,淡了些原先的信仰,更積極的信佛了。不過我看,這和她信菩薩、信道士沒有多大的區(qū)別,過去信奉的習俗也沒有什么改變。我總想,她這樣如果用佛家或道家的規(guī)矩來衡量,大約都有些不合適。</p><p class="ql-block"> 母親的記性不好,佛經(jīng)很難記住,只能念“阿彌陀佛”,佛教的師傅鼓勵她說“這樣就行”。</p><p class="ql-block"> 母親的意愿是她的后事要按佛教的禮儀辦,比如逝世24小時內(nèi)不許動哭聲,不許燒紙,只能念佛號等等??墒沁@些做法,在我們村里根本行不通。母親剛咽氣,我們難過得不行,妹妹已忍不住率先哭了起來。我還以為要嚴格執(zhí)行母親的意愿,強忍著悲痛罵了妹妹幾句??墒钱斈赣H去世的消息傳出以后,人們都接二連三地來燒紙吊喪了,有的未進大門就哭了起來,根本就沒有辦法制止。我說了母親的遺愿,族里人都不理解,說“老人死了怎么能不叫人哭?”我想也是,只能默認了。</p><p class="ql-block"> 我本想按母親的遺愿用佛教的儀式做個“佛事”,按佛教的做法進行葬禮,可是沒有獲得支持。族里人說:“照一個灶眼門燒,不要變了?!币馑际悄赣H早年不是信奉佛教,而是道教的弟子,現(xiàn)在變了不好。我們只好照辦了。</p><p class="ql-block"> 將要出殯了,母親的棺木已停放在我家大門外的喪車上。請來的十來個穿道袍的人,吹打著道家的音樂,念著經(jīng)。我捧著母親的遺像,在執(zhí)事的攙扶和引導下,又燒紙,又叩頭,像木頭人似的任人擺布。我心里明白,這一套不符合母親的意愿,但她生活在這樣的鄉(xiāng)俗里,就像她當年被纏足一樣,不能反抗,只能接受了。</p><p class="ql-block"> 沒有按母親的意愿安葬了母親,最后一次拂了母親的愿,我心里也不大痛快。姐妹們心不甘,后來在鄰村的一個佛堂給母親補做了一個佛事,以了心愿。</p><p class="ql-block"> 母親的脾氣不好,這使她吃了大虧。她雖然有病,但如果不生氣,問題不大,因為她其它器官都好好的。我已聽說這次突然發(fā)病是生氣所致,驗證了我的判斷??墒怯帜苋绾文??母親比我預想少活了十幾年,想起來就叫人痛心。</p><p class="ql-block"> 母親在外人看來忠厚善良,很能讓人,可是在家里她很不靈活,不順心就會罵人。為此我曾勸過不少回,我說:“人都愛聽好話,你要多說人的好處,就算不好的也會好一些,你越說人家不是,會越不高興,越不好?!蹦赣H就說:“不好就是不好,我不會說虛話!”唉!總是聽不進去。所以,人太直了,不是什么好事。</p><p class="ql-block"> 近些年,農(nóng)村辦喪事,不光繼承了過去的習俗,而且不斷有新的發(fā)展。放電影,放錄像,唱戲,還要做整個過程的錄像,加上出殯前由兒子念悼詞的儀式等等。我在農(nóng)村呆的時間不多,對這些不斷推陳出新的節(jié)目確實有些跟不上形勢的感覺。三妹夫怕我不知道最近農(nóng)村的講究,替我擬了一篇稿子。按他的角度寫得還算不錯,可是我看了以后,認為不適合我的角色,決定自己親自動手寫一篇。</p><p class="ql-block"> 但是那些日子,我處在悲痛之中,文思很遲鈍,怎么都寫不好,怎么改都不滿意。聽說我三叔父在這方面很有經(jīng)驗,就前去請教。他給添了許多文言文,又保留了我原先的白話文,兩者摻合到一起,念起來很別扭,可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如此了。</p><p class="ql-block"> 出殯那天我念著那篇半文半白的悼文,心想盡量念得穩(wěn)重動感情,可是有些詞句我自己都不甚了了,我估計在場能聽懂的人不多。好在這不過是個形式,不會有人注重文中的詞藻,我只是走個過場罷了,我的真實感情,憑這幾段話是表達不了的。</p><p class="ql-block"> 母親安葬在當年生產(chǎn)隊的磚窯及后來修建高速公路取土后留下的面積很大的土壕里。位置在西寶高速公路的南面,董家到絳帳街的鄉(xiāng)級公路的北面,和我父親的墓地相距約有一里。按我們的意愿是把我們父母葬在一處,可是我們村里人多地少,好多年來就沒有了“祖墳”的概念,全都是村上集體劃定的公墓。我父親的墓地離我們一個村民小組的居住區(qū)太近,那里的住戶意見很大,村上決定終止此處作公墓。我母親去世時,新的墓地已葬了好幾位逝者,我們的愿望理所當然地不能實現(xiàn)。</p><p class="ql-block"> 妹妹們抱怨我弟弟太軟弱,當年沒有力爭在我父親的墓地邊給我母親留下“穴口”。但據(jù)我了解,這不是全部的原因。即使當初留下了“穴口”,現(xiàn)在村上已決定不再用此地作公墓,也是白搭,因為土地屬集體所有,我們沒有選擇權和支配權。</p><p class="ql-block"> 母親極少出遠門,最遠到過西安和寶雞。她也不喜歡我們出遠門,誰出去了,她都不放心。我聽人說,在有生產(chǎn)隊的時候,有一次,隊上派我弟去我們西面的眉縣買紅芋苗,買好以后,卻沒有回絳帳的火車,那時沒有電話,又沒有其它交通工具,一時給家里通知不了他的情況,當然回不了家。他見有東去的貨車,就爬了上去??墒腔疖嚥辉谖覀兗疫@里停,拉到了武功。從武功爬上一列西去的車,又拉過了。一晚上在火車上過來過去好幾趟,直到第二天才回到了家。那一夜,母親快要急瘋了,跑到隊長家要人。因為不明真相,生產(chǎn)隊領導也很害怕。后來弟弟雖然回來了,母親仍然很生氣,把隊干部們好一頓罵。據(jù)說,這是母親唯一罵外人的一次。</p><p class="ql-block"> 沒有文化又沒有出過遠門的母親,對外面的世界實在是知之太少。我在空軍當飛行員,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榮耀,可是在她心里,并沒有啥稀罕,不如留在她身邊安穩(wěn)。在那些時日里,她經(jīng)常盼望的是我早點回到家鄉(xiāng)離她近一些。每次探家離家的時候,母親戀戀不舍的心情,使我感觸頗深。我走出好遠了,母親還會站在門口久久地瞭望,直到看不見為止。不論母親的愛是偏執(zhí)的也好,什么的也好,在母親心里是對兒子的真愛。</p><p class="ql-block"> 母親對我的姐妹們也是如此,不喜歡離她遠。給她們找婆家,全是附近村里的,稍遠點都不樂意,更別提找在外面工作的,外地人就絕對休想。所以,除我而外,我的眾多姐妹和兄弟都在農(nóng)村,沒有一個老百姓認為的“在外面工作的人”。實際上她們的條件都不錯,是陳舊的老觀念束縛了她們,決定了她們?nèi)松能壽E。好在妹夫們都還爭氣,勤勞樸實,雖然沒有一個大富大貴,可都是傳統(tǒng)意義的好百姓,生活得殷實自在,對社會有益無害。</p><p class="ql-block"> 經(jīng)歷和環(huán)境限制了母親的感知,使她對一些事情的認知有些片面或落后時代,但她對我們的愛是真誠無私的,我們不應忘記。母親的基因無疑也傳給了我,我也不會說虛話,不會無原則地歌功頌德,厭惡兩面三刀。我知道,人要活泛,不要固執(zhí),人要靈活,但不能口是心非。忠厚的人,總會受到人們的尊敬和愛戴。</p><p class="ql-block"> 母親的一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歷史不會留下她的只言片字。在有限的時日里,周圍的人們對她的記憶也會慢慢地淡去,直至消失。唯一能留下較長時間的大概就是我們?yōu)樗Q立的墓碑。母親的一生沒有豐功偉績,墓碑上甚至于連名字也沒有留下(我們這地方,墓碑上不寫長輩的名字,只稱某大人,某孺人)。但是,墓碑上眾多子孫的名字卻充分彰顯了母親對我們家族人丁興旺付出的艱辛和特別貢獻。</p><p class="ql-block"> 母親生養(yǎng)了我們兄妹九人,在那艱苦的歲月里,是多么不易。特別是我記憶中的上世紀六十年代初的大困難時期,她和我父親一起拉扯我們渡過那段艱辛,我永遠不會忘記。</p><p class="ql-block"> 那段艱難的日子過后,隨著我們漸漸長大,我們的生活也一天天好起來。母親的后半生,在農(nóng)村的同齡人中,應該算是比較富足的,她的兜里再也沒有缺過錢。子女相繼成家以后,更沒有需要她操心的事,可是她總是放心不下這個,放心不下那個,沒有充分享受她應得、可得的幸福。我們孝敬她的錢,她大部分沒有花在自己身上。想起這些我們就非常遺憾。為此我們不知曾勸說過多少次,事實上沒有任何效果。</p><p class="ql-block"> 這就是我的老母親。我只能把深深的懷念永遠埋在心底,如果有來生,祝她真正享受到幸福和快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2年3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