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大同拾憶</p><p class="ql-block">三十四載咒逝川,</p><p class="ql-block">踏青大同憶當(dāng)年。</p><p class="ql-block">十里長堤景似舊,</p><p class="ql-block">依憑漢水吊一番。</p><p class="ql-block">大同,是我走向社會的第一站,作為名詞,它非山西的大同;作為形容詞,它不及地球村的大同。大同的寓意很大,而我說的大同卻是一個很小的地方。它坐落在大柴湖西垂約四公里處的漢江邊上。早在三十四年前,我在那里工作時,大同的行政建制是一個管理區(qū)——襄東管理區(qū)。襄東與襄西以襄水(漢江)劃界,隔江相望,是革命年代的老區(qū)。而在我腦海深處刻下記憶的既不是它的行政建制,也非戰(zhàn)爭年代的崢嶸歲月。而是漢江邊上的一個棉花收購加工廠。它占地面積整整一百畝,年收儲加工調(diào)運棉花八萬擔(dān)(4000噸)左右,工商職工加上行政人員有近兩百人。這里儼然是一個小社會,單位的繁榮和職工的意氣風(fēng)發(fā)惹得周圍農(nóng)民羨慕嫉妒恨。它曾為大同輝煌三十余年,我也在那里揮灑了十一年的青春年華。棉花曾經(jīng)是國計民生重要物資糧棉油之一,棉花單位彼時紅極一時,是地方上最大的企業(yè)。由是,在棉花企業(yè)上班何其榮焉。</p><p class="ql-block">我們一行九人,有曾經(jīng)與我一起在棉花單位揮灑青春的老同事,有當(dāng)年在縣鎮(zhèn)工作與大同有淵源的黨政老干部。現(xiàn)在都年屆古稀,于工作事業(yè)已鞠躬盡瘁,吐絲方盡;于家庭子孫已盡舔犢之責(zé),昊天罔極。閑暇時間充裕,無思無慮,正難覓有趣活動,有心者提議舊地重游,拾憶大同,眾友聞言,一致贊同,翌日成行。</p><p class="ql-block">車出鐘祥,走高速引路,凡四十公里途經(jīng)大柴湖。方向一轉(zhuǎn),趨西而去。我正怔忪間,四公里路程倏然已過。我本以為這段路不是石子路,最多就是水泥路面,令人大出意外的是全程黑化路面雙向車道直達大同。依著腦海殘存的記憶在十字路口向北應(yīng)是棉花采購站舊址??墒钦寡弁?,滿眼的殘垣斷壁,腦子里殘存的記憶不復(fù)存在。在坑洼的路上起伏五百米便到達棉花采購站大門口。廠區(qū)鐵門緊鎖,隔門往里探望,原來的辦公樓、宿舍樓和廠房倉庫均已破敗,雜草灌木叢生,垃圾堆滿路旁。唯一有生機的是旁邊天線上的老鴰窩,尚存聲息。恰遇路人經(jīng)過,詢問得知,所有廠區(qū)已被人包租,土地場院復(fù)耕,房屋廢棄,輪為狐兔家園,夜晚無人敢入其內(nèi)。</p><p class="ql-block">我自1988年秋離開大同,方今已三十四個年頭逝去,今重回故地,目睹眼前敗象,似有九斤老太之慨,陡生無可奈何之情,</p><p class="ql-block">看眼前,滿目瘡痍難回首。</p><p class="ql-block">想當(dāng)年,激情歲月憶猶新。</p><p class="ql-block">然而,離別舊地進入大同村,一派新農(nóng)村的面貌展現(xiàn)眼前:菜花黃,麥苗青,蠶豆花開喜盈盈,顯眼的單位門面,靚麗的新村民居,還有寬闊的柏油馬路,直通大同碼頭。我們驅(qū)車翻過圍堤,來到漢江岸邊。</p><p class="ql-block">提起大同碼頭,上個世紀(jì)饒是繁忙熱鬧。高掛云端的木帆運船,撈沙打魚的烏蓬小船,如班車般按時停靠的上下客船,還有連成一片如曹營一樣的機動貨船,突突之聲不絕,構(gòu)成了那個年代的交響曲。如今眼下,河窄流小,江渚顯現(xiàn)。襯以堤邊杉林,飛地麥豆,幾分靜謐,倒適宜怡情游覽。我等閑人,沐浴江風(fēng),流連忘返。</p><p class="ql-block">大同今昔之變,是社會進化的印證;棉花單位的落敗,是計劃經(jīng)濟殘留的痕跡。像我們不得不離開大同走向遠方一樣,像漢水匯集長江流入東海一樣,歷史車輪滾滾向前,再不回頭。</p><p class="ql-block">壬寅年仲春秋夫記于郢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