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每個人都向往幸福，但各自的追求不同。</p><p class="ql-block">李志豪怎麼也沒有想到，米蘭的一次不期而至卻惹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麻煩。那天中午，快到下班時間了，李志豪收拾著辦公桌上零亂的文件材料，準備到樓下的單位食堂去吃午飯。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突然響起了幾聲短促而連續(xù)的敲門聲。“請進！”</p><p class="ql-block">話音未落，門早已被推開了。李志豪抬頭一看，是妻子米蘭風(fēng)塵仆仆地來到面前。</p><p class="ql-block">米蘭很少到李志豪的單位來，特別是中午要下班的時候就更少了。李志豪不解地問：</p><p class="ql-block">“你怎麼來了？”</p><p class="ql-block">“怎麼，我不能來嗎？”米蘭有點不高興了，陰沉著臉坐在李志豪面前的沙發(fā)上。</p><p class="ql-block">“不是不是，你不常來，冷丁來一趟，我以為有什麼事呢?！崩钪竞酪贿吔忉屩贿呑哌^來，用一次性紙杯在飲水機接了一杯水放在米蘭面前的茶幾上。</p><p class="ql-block">米蘭這才緩和了點，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說：“我到你們單位跟前辦了點事，就順便過來看看。”</p><p class="ql-block">“李主任，食堂開飯了?！鞭k公室黃秘書推開門探進頭來，“喲，嫂子來了？一會兒到樓下一塊吃飯罷?！?lt;/p><p class="ql-block">黃秘書進來同米蘭握了握手，退了出去。</p><p class="ql-block">李志豪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心想，食堂開飯了，領(lǐng)著媳婦到食堂去蹭免費的午餐多不好意思，會讓人瞧不起。李志豪拿起手機在美團上點了兩個餐。他知道，妻子米蘭這段時間正在減肥，給她點了一份麻辣燙，自己點了一份砂鍋餅。不一會兒就送到了，兩人在桌前吃了起來。</p><p class="ql-block">“米玲離婚了。都有半年多了，我才知道，這個鬼二丫，干什麼都神神秘秘的。”米蘭一邊吃一邊告訴李志豪。</p><p class="ql-block">“我早就估計到了，她離婚是遲早的事?！崩钪竞缆犃藳]有半點驚訝。</p><p class="ql-block">“聽說她和市商業(yè)銀行的一個副行長關(guān)系不一般。”</p><p class="ql-block">“二妹整天在外面跑，還能不碰上幾個多情的男人?！?lt;/p><p class="ql-block">李志豪想說米玲還不在外面處幾個老鐵，怕米蘭生氣。和米蘭在一起生活幾年了，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她包括她家人的缺點是一點都不能說的，李志豪偶爾說走了嘴，米蘭就要急眼，半天不過勁，還要把你家人貶得一無是處。</p><p class="ql-block">一邊吃一邊嘮，李志豪放在桌邊的手機突然嚶嚶地響了兩聲，他和米蘭幾乎同時意識到這響聲是來了微信。李志豪拿起手機，瞥了一眼，知道是若珊發(fā)來的，上面顯示著“今晚的事別忘了?！睅讉€字。因為米蘭好多心，李志豪和女同志來往，關(guān)系近一些的，一般在手機里都不留絲毫信息，看后隨手就刪掉了。他剛要把微信刪除，卻被米蘭隔著桌子一把手搶了過去。</p><p class="ql-block">米蘭看了看微信，“這是怎么回事？若珊是誰？”米蘭手里攥著李志豪的手機，飯也不吃了，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李志豪。</p><p class="ql-block">這天是情人節(jié)。幾天前，李志豪就和若珊訂好了的，今晚他們要聚一聚，酒店都訂好了，李志豪還為若珊訂了一束玫瑰花，這也是若珊暗示李志豪這樣做的。若不是若珊說得太含糊，在米蘭面前咋說也能糊弄過去，和米蘭生活幾年了，對李志豪的這一點，米蘭的心里還是有底的，可這樣一來就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了。</p><p class="ql-block">李志豪一看不說實話，這關(guān)是難過了，“我和她真的沒什麼，我可以對天發(fā)誓。”</p><p class="ql-block">李志豪就把他和若珊認識的前前后后對米蘭講了。李志豪和若珊是大學(xué)同學(xué)，在學(xué)校時彼此之間就有好感。畢業(yè)后，李志豪分配到學(xué)校工作，楊若珊則進了機關(guān)，據(jù)說是市紀委。去年的一次同學(xué)聚會，勾起了兩人塵封的往事。若珊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史，離婚后一直單身。打那以后，若珊到這邊辦事，甚至繞道也要到李志豪那兒坐坐。有一次，若珊求李志豪給幫忙辦了點事，也是朋友的事，是不是醉翁之意那就不好說了。這以后，若珊就請李志豪吃過兩次飯，可是一個大男人總不能讓一個女人三番五次地請呀，咋說也是同學(xué)呀。那天，若珊來電話，李志豪和她聊了一會，就說晚上請她吃飯。若珊說，現(xiàn)在沒時間，你要請客，就情人節(jié)請吧，這樣這頓飯就訂在了情人節(jié)。</p><p class="ql-block">李志豪對米蘭說：“今天晚上回請楊若珊，我本想下午那面定妥沒啥變動再告訴你，這不還沒來得及告訴呢嘛?！?lt;/p><p class="ql-block">“這‘今天晚上的事’就這麼簡單？”</p><p class="ql-block">“那還能怎樣呢？”</p><p class="ql-block">米蘭哪里相信李志豪的解釋，一肚子的氣，飯也吃不下去了，在這個場合也不好發(fā)脾氣。就站起來說：</p><p class="ql-block">“今天晚上你不能請客。到時候給我回家，到時候你不回家你就永遠不用回去了。”</p><p class="ql-block">說完，米蘭“啪”地一聲把李志豪的手機拍在桌子上氣沖沖地走了。</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米蘭走后李志豪就把電話打給楊若珊，撒了個謊說是市里來檢查工作有個應(yīng)酬，晚上這客就請不了啦，改天再說吧。也不知道若珊相信不相信，李志豪撒謊心虛，沒等若珊說什麼，趕緊就把電話掛了。</p><p class="ql-block">下了班，李志豪就按時趕回家，他和米蘭有個約定，如果李志豪下班前給米蘭打電話，那就是下班后他有時間去接孩子，否則就要米蘭去接。今天是特殊，必須按時趕回家。</p><p class="ql-block">下班時間是車流高峰，李志豪把自己的車從地下停車場開出來，也是走走停停，堵車堵得也太厲害了，市政這幾年修了南北東西兩條快速立交干道，又修了四環(huán)五環(huán)，可這堵車仍沒見緩解。一邊看著車外的街景一邊想著，突然，兜里的手機響了。李志豪掏出一看是米蘭的二妹米玲的，點一下屏，里面?zhèn)鱽砻琢岬穆曇簟?lt;/p><p class="ql-block">“姐夫，晚上我請你吃飯，能賞光吧？”</p><p class="ql-block">“晚上沒事，你在哪兒呢？”</p><p class="ql-block">“我在你家呢，快點，等你啊！”米玲掛了。</p><p class="ql-block">李志豪知道，米蘭是一個特要面子的人，不管什麼時候，哪怕兩口子打得正兇，門鈴響了，有人來，她立馬就會笑臉相迎，立刻就變成另外一個人。中午發(fā)生的事，你就是打死她，她都不會對別人講。</p><p class="ql-block">李志豪打開家門，“姐夫。”是米玲叫著。李志豪邊脫鞋邊答應(yīng)著。米玲迎上來，隨后從客廳里跟出一個男的來。</p><p class="ql-block">“姐夫，吉喆?！?lt;/p><p class="ql-block">李志豪似乎在哪兒見過，一時說不準。吉喆過來和李志豪握手，李志豪脫去外衣，米玲接過去，他和吉喆一同進了客廳。</p><p class="ql-block">第一次見面李志豪感到吉喆人長得很精神，但已不年輕，衣著光鮮，有些氣度。李志豪在區(qū)政府工作，整天接觸的人，雖不能說是高層人物，但也是一些較有層次的人，因此，李志豪對衣著比較敏感，他也希望米蘭姐幾個穿得鮮鮮亮亮，光彩照人，衣著不僅僅是給生活增添一些色彩，更重要的能表現(xiàn)出一個人的文化、喜好、氣度以及一些經(jīng)濟層面精神層面東西的表露。讓李志豪評介米蘭她們姐三個的衣著是，米蘭樸素但晦澀，米玲華麗且成熟，米雪靚麗又活力。</p><p class="ql-block">早就聽米玲說起過吉喆，對他的情況直接聽米玲說的和間接聽米蘭說的，對他已有一些了解。</p><p class="ql-block">“挺忙的？”吉喆微微一笑。</p><p class="ql-block">李志豪本想說，辦公室哪有忙閑，一天亂七八糟的事，沒頭沒腦。可一想不行，這不是貶低自己的工作發(fā)牢騷嘛，初次見面這樣說有些不妥，話到嘴邊上改為；</p><p class="ql-block">“春節(jié)后剛上班，還不算太忙。”</p><p class="ql-block">說著，米玲抱著一個“啊，啊”哭著的布娃娃走進來，“姐夫，你看吉喆給苗苗買的布娃娃。”</p><p class="ql-block">李志豪對他們這種人見得多了，事事不落過程，對啥事都想的比較周全，這種人在哪兒都吃香，現(xiàn)在叫什么來著，情商對情商。</p><p class="ql-block">“我給老三打個電話，看他們收攤沒有?！泵琢崛轮?。電話撥通了，“米雪嗎？收攤沒呢？鐵剛，啊？什麼？米雪流產(chǎn)了，咋不早告訴呢?。吭谑颤N地方？市一院住院部婦產(chǎn)科，好，我們馬上到?！?lt;/p><p class="ql-block">幾個人趕緊穿外衣穿鞋，沖到樓下。剛才李志豪回來就看見單元門前停車位停著一輛奔馳，沒太在意。下樓一看才知道，原來是吉喆的，大奔，夠氣派。人行就是行。聽說米玲那輛凌志早就換成寶馬了，也不開過來讓我們瞧瞧。</p><p class="ql-block">到了市一院住院部七拐八拐找著了婦產(chǎn)科，推開病房門，大家一看，米雪在病床上躺著輸液呢，鐵剛鎖著眉頭在一旁坐著。</p><p class="ql-block">“咋回事？”米玲快人快語。</p><p class="ql-block">“我昨天從廣州沙河上貨回來，今早到的貨，頭晌貨走得挺快，下晌我讓扛包的從庫里扛過來一包，扛包的扔到柜臺前就走了，正好有上貨的來買貨，我貓腰一抬，就覺著抻了一下，完了就一會比一會疼。三點多到這的，就上手術(shù)臺了。我看你們也挺忙的，也沒馬上告訴你們?！泵籽┨芍f，淚水涌出來。</p><p class="ql-block">“誰跟誰呀，不告訴我，你還不告訴大姐一聲。這可就是你們兩口子的不對了?！泵琢嵊珠_始扒扯鐵剛。“你們要是沒有扛包的錢，我出，一年有個千八地夠了?！?lt;/p><p class="ql-block">“別說了，夠上火的啦?！泵滋m指著鐵剛向吉喆介紹說，“這位是我老妹夫鐵剛，和米雪一塊在地下賣服裝?！比缓笥种钢獑凑f，“這是吉喆，你未來的二姐夫?！?lt;/p><p class="ql-block">兩人握了握手，吉喆說：“買賣不錯吧？”</p><p class="ql-block">“還好還好?！辫F剛回答著。</p><p class="ql-block">米雪哭了，鐵剛用紙巾給她擦淚。</p><p class="ql-block">“哭啥？多大個事呀?！泵琢釂?。</p><p class="ql-block">“大夫說，要是再流產(chǎn)，以后就不能懷孕了?！泵籽┑难蹨I又流了出來。</p><p class="ql-block">“先養(yǎng)病，想那麼多干啥，那不是以后還有機會嘛，把身體養(yǎng)得棒棒的。”米蘭知道米雪和鐵剛處對象時就流過產(chǎn)。</p><p class="ql-block">“現(xiàn)在人家都不要孩子，你這還哭呢?！泵琢嵴f。</p><p class="ql-block">米玲早就跟大姐說了，她和吉喆結(jié)了婚，就不想再要孩子了，她家蒙蒙歸她。</p><p class="ql-block">這酒店也去不成了，幾個人換著在醫(yī)院附近的小吃店胡亂吃了點。大家商量來商量去，米蘭堅持留下和鐵剛照看米雪，其余的人都回去。米蘭就是這樣，當(dāng)大姐的，姐幾個誰家有事，不得跑到前邊，爸媽不在了，照顧兩個妹妹是她應(yīng)該做的。</p><p class="ql-block">吉喆一看要走，忙讓米玲微信轉(zhuǎn)賬給米雪兩千，米雪和鐵剛推辭著“不用不用”。米玲也喊：“收下收下?！泵籽┖丸F剛表示感謝，吉喆給李志豪一個歉意的眼神。</p><p class="ql-block">大家走出病房，米蘭和鐵剛出來送，李志豪問米蘭：</p><p class="ql-block">“苗苗呢？”</p><p class="ql-block">“你還想著孩子呀，丟了?！泵滋m不是好眼睛瞪李志豪，“在她奶家?！比缓笥中÷曊f，“你等著，完了我再收拾你。”</p> <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一個傍晚，李家剛吃過晚飯，米雪和鐵剛就來了。兩人還沒坐穩(wěn)，米雪就說：</p><p class="ql-block">“姐，我想跟您商量個事？”</p><p class="ql-block">“啥事？”米蘭瞅著米雪說。</p><p class="ql-block">“我想和鐵剛兌個床子賣服裝。鐵剛的哥們給搭咯的。”</p><p class="ql-block">“在哪兒？”米蘭一邊打毛衣一邊問。</p><p class="ql-block">“地下商業(yè)街。”</p><p class="ql-block">“得多少錢？”</p><p class="ql-block">“三萬，還有點貨。”過了會兒，米雪又說，“姐，我們手里也沒錢?！?lt;/p><p class="ql-block">“這兌床子三萬元，再進貨的底子錢至少還得幾萬元。你再和你二姐商量商量，我這兒給你先拿你五萬?！?lt;/p><p class="ql-block">“二姐肯定沒問題?！泵籽┥先е滋m的脖子，“大姐，你真好。我們掙了錢就還你?！?lt;/p><p class="ql-block">米雪是家里的老閨女，小時候得過風(fēng)濕性心臟病，讓爸媽慣得啥似的。上學(xué)時學(xué)習(xí)不好，后來上了市第一職高。畢業(yè)后，也不愿意做什麼，在家呆著。一直和鐵剛家是鄰居，小時候倆人就挺好。鐵剛參軍復(fù)員后，進了一家民營企業(yè)，和米雪結(jié)婚后，企業(yè)倒閉了，小兩口也沒啥干的。米雪家原來有一個門市房，就是臨街住宅改門市那種，不大，位置還有點偏。米雪和鐵剛剛結(jié)婚那咱用這個門市開過小吃部，也不咋掙錢，算來算去，還不如把房子租出去吃房租。就這樣，把房子給租出去了。</p><p class="ql-block">母親去世前，把米蘭米玲叫到跟前，告訴她們，米雪她們不如你們倆，那個門市房就給米雪她們了，你們姐倆比老妹強，就不要和米雪爭了。</p><p class="ql-block">鐵剛家的經(jīng)濟狀況也不好，米雪結(jié)婚后仍和父母住在一起。母親去世時，料理完喪事后，米雪把大姐二姐叫來，把父母留下的這棟老房子作價60萬，三一三十一，米雪要留住這房，就給大姐20萬元。二姐20萬元。她家現(xiàn)在這種情況，誰還能追著要這筆錢呢，以后再說吧，再說，她大姐二姐誰家也不缺錢花。</p><p class="ql-block">第二天，米雪、鐵剛領(lǐng)著米蘭、米玲到地下商業(yè)街去看床子。大家到那兒一看，都覺得比較可行。這幾年，地下商業(yè)街是異軍突起，誰也想不到人防辦這個清水衙門也借著改革開放的光，肥得流了油。這兩年，周邊的大商場讓地下商業(yè)街都把買賣搶走了。姐幾個瞅著眼前這如潮的人流，都覺得這是一塊風(fēng)水寶地，機會不可錯過。馬上打電話，這就把原業(yè)主找來，把合同簽了，錢也交了，這事就算定下了。</p><p class="ql-block">米雪和鐵剛又跟著他哥們到南方起了一趟貨，米玲又張羅著找人看了日子，這攤位就擇日開張了。</p><p class="ql-block">鐵剛和他哥們跑外進貨，先后跑了廣州沙河十三街、西柳、柯橋等地，米雪在家看堆賣貨。萬事開頭難。開始時不走貨，米雪看著商場人來人往，心里急呀。</p><p class="ql-block">那天，收了攤，米雪回到家，懶得做飯，上午米雪在床子那兒，鐵剛就來電話說是進貨回來今晚到家。米雪想給鐵剛做點飯，可她心里老是想著不賣貨的事，沒有心思做飯，更沒有心思吃飯，想等一等鐵剛回來再說，這兩天不走貨心里煩著呢。</p><p class="ql-block">米雪正在床上躺著呢，鐵剛就風(fēng)塵仆仆地回來了。進屋一看，米雪在床上躺著沒做飯，就有點不是心思，又一想可能是米雪不舒服吧？想著這些，也許是把門關(guān)得聲音大了點。米雪開了腔：</p><p class="ql-block">“你摔什麼摔，你累，我站一天也不輕巧?！?lt;/p><p class="ql-block">鐵剛本來就有點不是心思，聽米雪這麼一嚷，也來了火：“你累，誰也不輕巧，我老遠巴遠地趕回來，為了節(jié)省到現(xiàn)在還餓著肚子，誰聽你這些。”</p><p class="ql-block">米雪一看鐵剛也來了脾氣，就哭起來：“你個沒良心的，一個男子漢啥能耐沒有，我家對咱幫助多大，我跟你算倒八輩子霉了。你累跟我發(fā)脾氣，我累跟誰發(fā)脾氣去。嗚，嗚－”</p><p class="ql-block">媳婦一哭，鐵剛沒了主意，他也知道這幾天不賣貨，米雪心里也是急呀，看著媳婦嘴上上火起了泡，心里也不好受呀。連忙過去抱住米雪哄起來，米雪一個勁地推鐵剛，鐵剛起身去做飯。</p><p class="ql-block">做好了飯，又來哄米雪，千道歉萬道歉，總算把米雪哄樂呵了。兩人邊吃飯邊商量著要找二姐商量商量。米雪給二姐米玲打了個電話，米玲在溫泉洗浴廣場呢。她說，你再晚來一會兒電話，她就進去沖浪了，衣服手機往衣柜里一鎖，誰來電話也接不到了。米雪說要找她請教個事，米玲說，我這忙著呢，明天過去。</p><p class="ql-block">米玲做買賣有一套，在市里一家相當(dāng)規(guī)模的糧油公司做副總。原來也只是一個小會計，她前夫張奇是糧油公司的業(yè)務(wù)員，去年大豆?jié)q價，他只身去建三江搗登大豆，光和人家喝酒了，大豆袋子里邊被人摻了不少篩漏子、沙土，送到地方因質(zhì)量問題退了貨，一下子賠了上百萬，被公司停了職，米玲說是因為這離了婚，實際上因為啥誰去追究這事。</p><p class="ql-block">米玲這兩年通過吉喆的關(guān)系，給企業(yè)貸到大筆低息貸款，使企業(yè)扭虧為盈，也因此而升任公司的副總。米玲有經(jīng)商的天賦，當(dāng)上副總也使她的才能得以發(fā)揮。自打米玲當(dāng)上公司領(lǐng)導(dǎo)，企業(yè)一天好于一天。全市的部隊、學(xué)校、監(jiān)獄、機關(guān)食堂等，差不多都成了公司的客戶。米玲也一天忙得沒一點閑工夫，整天陪著客戶出入酒店、溫泉、按摩和一些娛樂場所。</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上午，米雪和鐵剛剛到床子不久，米玲就姍姍而來。米雪身前身后地介紹著服裝的款式、價格，近幾天的銷售情況以及鄰近攤床的情況。從一開始，姐幾個就商量著把攤床定位在低檔批發(fā)兼零售上，高檔服裝底子大，走貨慢。再說與整個地下商業(yè)街的銷售宗旨也不一致。近一兩年網(wǎng)購也悄然興起，對實體店的沖擊會越來越大，必須采取超常措施，否則就會被市場所淘汰。</p><p class="ql-block">米玲一邊看一邊琢磨，最后提出幾點建議：一是服裝屬季節(jié)商品，要提前進貨，提前銷售，提前甩貨，防止積壓。二是現(xiàn)在人們都追求個性，因此，服裝品種要能夠充分展示個性，追求多樣化。三是堅持大眾化，低檔化，以低價位取勝，見利就走。四是要向其他業(yè)戶學(xué)習(xí)，看人家怎麼辦，取人之長。學(xué)會要價技巧。五是供奉財神。</p><p class="ql-block">米玲不愧為經(jīng)商高手，說得米雪兩口子是心服口服。鐵剛張羅著找人做神龕，又跑到佛教用品商店請來財神。進貨這段時間也換成米雪，攤床的經(jīng)營也漸有起色。</p><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雖說現(xiàn)在時興找情人，可在李志豪看來，自己根本就不具備找情人的條件，一沒時間，二沒精力，再說了，公務(wù)員紀律要求得也嚴呀，李志豪對這種事情和別的男人一樣，也有那種欲望和沖動，因為他的婚姻生活太平淡了。他和米蘭都是二婚，李志豪的家原來在農(nóng)村，后來父母進城做小買賣，他就跟著父母進了城，高中畢業(yè)考了大學(xué)，大學(xué)畢業(yè)后分配到一所中學(xué)教書，經(jīng)人介紹，和一位市領(lǐng)導(dǎo)的千金結(jié)了婚，這個千金不僅長相一般，而且脾氣忒大，盡管后來這位岳父大人把李志豪從學(xué)校調(diào)進了機關(guān)，還是未能挽救他們的婚姻。李志豪離婚后，三歲的兒子歸前妻撫養(yǎng)，常年寄住在孩子的姥姥家，法院裁決李志豪每月付給一定的撫養(yǎng)費。</p><p class="ql-block">他和米蘭也早就認識，李志豪大學(xué)畢業(yè)后，同米蘭在一所學(xué)校工作，彼此之間也有耳聞。米蘭成長在一個教師之家，米蘭在市里的一所師范院校畢業(yè)后，參加了教育工作，因為在婚姻方面對男方要求得過于完美，一年一年地步入了大齡青年的行列。</p><p class="ql-block">在婚姻上面，年輕人往往考慮情感方面多一些，而再婚或年齡大的人往往考慮對方的物質(zhì)條件多一些，李志豪就屬于后者。李志豪認為米蘭是初婚，又有一個固定工作，對自己比較合適，而米蘭則覺得志豪是一個機關(guān)公務(wù)員，將來有發(fā)展，人又長得帥，至于有一個小孩，這麼大的人了，離了婚的沒有小孩的也太少了。盡管兩人沒有什麼感情基礎(chǔ)，但是兩人考慮雙方的條件比較相當(dāng)，最終還是組成了一個新的家庭。</p><p class="ql-block">米蘭在醫(yī)院護理米雪，和鐵剛換班睡覺，白天就直接從醫(yī)院去學(xué)校上班，米雪住了幾天院就回家了。</p><p class="ql-block">那天，李志豪下班回到家，進屋一看，屋里清鍋冷灶，米蘭在臥室的床上躺著。這幾天，每天都是李志豪去奶奶家接苗苗去幼兒園，今天他不知道米蘭回不回來，接了苗苗仍舊把她送到了奶奶家去了。進了屋，脫了外衣，他知道米蘭這幾天不一定消氣，連忙到廚房去做飯。</p><p class="ql-block">“李志豪，我要和你離婚！”</p><p class="ql-block">李志豪回頭一看，米蘭頭發(fā)蓬蓬地站在臥室門口，兩眼噴著怒火。</p><p class="ql-block">“我確實沒有做一點對不起你的事?！?lt;/p><p class="ql-block">“你給我滾?！?lt;/p><p class="ql-block">拖鞋、掃把一股腦地飛向李志豪，即而，米蘭像瘋了一樣撲了上來，用拳頭向李志豪打來，又拽過李志豪，連同他穿的衣服和鞋子一起扔到門外，“砰”地一聲把防盜門關(guān)上了。李志豪長吁短嘆地站在門外，思來想去，沒轍，最后悻悻地下了樓。</p><p class="ql-block">上哪兒去呢？暮色降臨，華燈初上，大街上人來車往。去父母那兒，不行，沒法編造理由，讓他們知道了，要上火的。上單位吧，讓值班的回家。想好以后，就往單位打了一個電話，告訴更夫，值班的來了，讓他先回家，自己馬上就到。李志豪找了個小吃店，胡亂吃了一口，回小區(qū)停車位上開了車就趕往單位。</p><p class="ql-block">值班室的電視里演些什麼節(jié)目，亂七八糟的，李志豪也沒心思看，就上樓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隨手打開電腦。一早，王區(qū)長就把李志豪叫過去，安排了五六項工作，最著急的是市里要召開一個創(chuàng)建營商環(huán)境匯報會。黃秘書把他起草的王區(qū)長匯報初稿傳過來，李志豪看了一個開頭，心里亂糟糟。忘記誰扔這一盒煙，李志豪本不會吸煙，這時心煩，拽出一顆，點著，吸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來。</p><p class="ql-block">苗苗都6歲了，下半年就上學(xué)了。他太愛女兒了，幾乎答應(yīng)她的一切要求。還答應(yīng)她，星期日去游樂場呢。他又想到自己的兒子，那孩子可乖了，聽話，每逢見到爸爸，總是怯生生的，是自己給了孩子一個殘缺的家庭，一個留有陰影的童年，對孩子的身心成長都會有影響，罪過呀。李志豪想到孩子，心酸，淚也掉了下來。他不能再做對不起孩子的事了，可是發(fā)生的這些就都是自己的錯嗎？</p><p class="ql-block">你米蘭又是一個什麼東西，叫嚷著要離婚。在這個城市里，別的不多，單親母親領(lǐng)一個孩子過的成千上萬，你離了婚再想找一個可心的對象，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我李志豪找你，就是想要有一個溫暖的家。結(jié)婚這幾年，你米蘭給我什麼了，感情冷漠，說話沒好氣，摳門摳得到了不盡人情的程度，一天回到家除了指責(zé)就是絮叨，這個也不干，哪個也不對，扔下三十奔四十的人了，芝麻大個官也沒混上，米蘭這些話，真好像一把尖刀插在心臟上一樣難受。</p><p class="ql-block">我李志豪干到今天容易嘛，你知道我一天像什麼嘛，你知道我的甘苦嘛，工作一天忙忙碌碌，這機關(guān)里的人際關(guān)系更讓人頭疼，我一個主管政務(wù)的副主任，上頭有主任，再上頭還有常務(wù)區(qū)長、區(qū)長，還有書記、常委，人大的，政協(xié)的、紀委的，奔40的人了，也不能老是干伺候人的差事吧，一天出來進去，看著誰不得點頭哈腰，哪個部門也得罪不得，年節(jié)的禮尚往來必不可少，單位哪家有事情不得去，你說我一天活的累不累，這些你知道嘛。今天你讓我當(dāng)官，明天你嫌我沒能耐，容易嘛，在這機關(guān)里二三百人誰不想往上爬。</p> <p class="ql-block">五</p><p class="ql-block">第二天，照樣在單位值班，想給米蘭打個電話，想了想算了，突然手機響了。一看，手機號碼挺陌生。</p><p class="ql-block">“哪位？”</p><p class="ql-block">“我吉喆，大主任過來吃飯?！?lt;/p><p class="ql-block">“都誰呀？”</p><p class="ql-block">“我和米玲到米雪他們床子看看，大姐說你在單位加班，先過來吃飯，在斯諾特大酒店二樓，等著你，快點啊?！彪娫掚S即掛了。</p><p class="ql-block">李志豪把車停進停車場，上了二樓，服務(wù)員引導(dǎo)他找到包房，拉開門，米玲、吉喆、鐵剛都打著招呼，米雪沒過月子，沒讓她來。米玲把李志豪讓到了正對門的位置上，又把外衣接過去，掛在衣掛上。</p><p class="ql-block">“點菜，還給你留個菜呢，愛吃啥點啥?！奔獑窗巡俗V遞給李志豪。</p><p class="ql-block">李志豪推著，“隨便隨便?！?lt;/p><p class="ql-block">菜上齊了，李志豪能叫上幾個菜名，八珍魚頭、荷葉雞翅、蝦仁蛋羹、鮑汁扇貝等，大行長真是久經(jīng)酒場。</p><p class="ql-block">“喝啥酒？”吉喆像是請示李志豪，當(dāng)然，李志豪雖然比吉喆歲數(shù)小，但在這種場合也是當(dāng)之無愧的老大，應(yīng)該是啥事都得看他的，他吉喆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再說了，吉喆這大行長請客，又是家庭聚餐好了孬了都不是，讓李志豪定，誰也挑不出啥來。</p><p class="ql-block">李志豪想，這事我得定，吉喆哪好意思點普通酒，這要是點上八二年的拉菲，那不是讓大行長太破費了嘛，時下正流行喝方瓶呢。</p><p class="ql-block">“那就方瓶吧?！崩钪竞腊l(fā)表了意見。</p><p class="ql-block">“要六星的。”吉喆補充一句。</p><p class="ql-block">酒上來了，吉喆忙著倒酒，米蘭不能喝酒，其余每人滿滿一大杯。</p><p class="ql-block">吉喆開了口：“姐夫說兩句。”</p><p class="ql-block">“你說你說，東道主嘛。”李志豪推給吉喆。</p><p class="ql-block">其實吉喆那是客套，吉喆有點故弄玄虛：“今天向大家報告一個好消息?！蓖Ａ艘粫海f，“米雪沒來，后補，今天我和米玲正式向大家宣布我們就要結(jié)婚了?！?lt;/p><p class="ql-block">幾人一聽都有些興奮，李志豪說：“這麼大的喜事，得好好慶賀慶賀。”</p><p class="ql-block">米玲站了起來：“今天不算，哪天好好請大伙一頓，借此機會我和吉喆先敬各位一杯。”</p><p class="ql-block">幾位都站了起來，碰了杯，都喝了一大口。借此機會，大家說些新婚祝福的話。</p><p class="ql-block">突然，李志豪的電話響了，李志豪低頭一看，是黃秘書打來的，他和吉喆畢竟是頭一次吃飯，在飯桌上接電話不禮貌，便說：</p><p class="ql-block">“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p><p class="ql-block">“你給我老實坐著吧，這又沒有外人?！崩钪竞绖傄黄鹕?，就讓吉喆兩只手按在椅子上。</p><p class="ql-block"> “李主任，我是小黃。白天在辦公室也沒法說，我告訴你個信兒，咱們區(qū)政府要動干部了。”黃秘書在手機里說。</p><p class="ql-block">“我也聽說點信兒?！?lt;/p><p class="ql-block">黃秘書聽人說李志豪調(diào)進區(qū)政府和當(dāng)上區(qū)政府辦副主任是借了他原來老丈人的光。</p><p class="ql-block">“李主任，你再往上一挪就是主任，可這主任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上的，哪任主任不是區(qū)長挑了又挑選了又選的?！?lt;/p><p class="ql-block">“以你之見呢？”</p><p class="ql-block">“李主任，以我看，我說了你別多心，咱們在一起多合手呀，可機關(guān)干部在咱們這層過了40就沒戲了，趁年輕趕緊往哪個好一點的局委辦挪挪，靠幾年，業(yè)務(wù)也熟了，興許弄個一把手呢?！?lt;/p><p class="ql-block">“謝謝你，哪天咱們專門探討探討。”李志豪也想，他不動黃秘書這個副主任也當(dāng)不上。</p><p class="ql-block">李志豪挨著吉喆坐著，手機里的聲音，別人聽不到，吉喆聽個一清二楚。</p><p class="ql-block">“大主任有需要幫忙的，盡管吱聲。我做你的堅強后盾?！眲e人不明白，李志豪心里明白，吉喆是個場面上的人。</p><p class="ql-block">大家邊喝邊嘮，兩瓶酒下去了。先談米玲他們，又談米雪他們，最后談到李志豪他們，其實李志豪他們本無啥可談，但是李志豪有點多，就把手機微信的事說了出來。實際上他也想讓大家替他說說話，爭口氣，他一個大男人活的是不有點太憋屈了。他本意是想讓大家替他說說話，讓他回家算了。你老在單位值宿，別人還不想，你家里今天來人，明天來人，還能總來人吶，在單位住時間長了，會出閑話的。雖說現(xiàn)在講究個人隱私，可大家對個人家庭的事還是挺關(guān)注的。</p><p class="ql-block">米玲首先發(fā)表意見：“現(xiàn)在都什麼年月了，別說大姐夫沒什麼，就是有點什麼，這算什麼呀，你說大姐是不？”接著又說：“我大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大姐夫，你別和我大姐一樣，我大姐和現(xiàn)代人不一樣，孔門弟子，清教徒，老腦筋，你得多擔(dān)待她呀?！?lt;/p><p class="ql-block">吉喆說：“我說今天咋讓大姐來，大姐也不來呢，大姐，李志豪可不是那種人，口碑好著呢?！?lt;/p><p class="ql-block">米蘭不吱聲，知道大家都替李志豪說話，再說，自己也沒抓住什麼把柄，經(jīng)大家這麼一說，氣也就消了。</p><p class="ql-block">大家吃了主食，下了樓，出了酒店，吉喆嚷嚷，“喝酒不開車，代駕我都找好了?！贝蠹腋髯宰宪嚮亓思摇?lt;/p><p class="ql-block">六</p><p class="ql-block">這幾天，公司正忙著糧食儲備庫的建設(shè)工程項目的前期準備工作，公司前身是區(qū)二糧庫，后改為糧油貿(mào)易公司，去年又批了國家糧食儲備庫，正是忙得不亦樂乎，公司的業(yè)務(wù)這塊大多由米玲負責(zé)。米玲這幾天也正在攻武警部隊這塊堡壘，白天和武警某部后勤處的一個主任約好了的，晚上要去月亮灣，那里吃住玩一條龍，主任不知道是推脫還是真有事，去不了啦。正在這時，吉喆來了電話，約米玲去吃飯。米玲也沒推遲，欣然前往。吃過飯，吉喆說，要領(lǐng)米玲去一個地方。米玲問，什麼地方？吉喆說，到那兒就知道了。</p><p class="ql-block">兩人的車子穿過市區(qū)拐進了麗墅華庭，米玲早就聽說過這是全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檔別墅小區(qū)，車子在一棟別墅前停了下來。吉喆下了車，先跑過來替米玲打開車門，吉喆在密碼鎖上按了幾下。自打拐進這個小區(qū)，米玲就猜出來，準是吉喆領(lǐng)自己來看房子。</p><p class="ql-block">果不其然，米玲跟著吉喆進了門。米玲簡直驚呆了。哇！米玲也許是興奮，也許是驚訝，也許是被房間的氣勢所感染，有些暈了。她驚訝這房間的整體渲染著氣派和前衛(wèi)，典雅和華貴，房間的裝飾顯露著色彩與光線的融合，整體與局部的協(xié)調(diào)，線段與圖形的搭配。米玲輕輕地嗟嘆，太漂亮了，她還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房間呢。</p><p class="ql-block">一二樓有十來個房間，足足有三百來平，米玲估摸著，她跟著吉喆像參觀一樣，看了大小客廳、盥洗間、廚房、餐廳、衛(wèi)生間就有3個，臥室有5個，他們來到一個大臥室。米玲看出來那就是他們要居住的地方，房間里已經(jīng)布置好了，連窗紗窗簾都掛上了。吉喆就是心細，米玲喜歡什麼顏色，他全知道。</p><p class="ql-block">米玲想到以后就要永遠居住在這里了，高興的一下子撲倒在軟軟的床上，幸福地閉上了眼睛，呼吸著室內(nèi)清馨的空氣。吉喆一下子撲上來，雙臂繞過米玲的脖子，緊緊地摟住米玲，嘴唇重重地壓在米玲那紅紅的炙熱的嘴唇上。</p><p class="ql-block">結(jié)婚的事這就提上了日程，按照米玲的意思就還想穿一次婚紗，跟那個張奇連婚紗都沒穿過。吉喆不那樣想，還是要低調(diào)點好吧，說服了米玲后，吉喆利用休假時間，兩人在月亮灣度假村待了一周就回來了。</p><p class="ql-block">回來那天，李志豪在區(qū)政府專門搞接待的金眉賓館安排了一桌。當(dāng)然吉喆哪能讓李志豪買單呢，吉喆還不忘給每個人都買了禮物，這讓李志豪感到吉喆很會為人。</p><p class="ql-block">至此，吉喆和米玲的小日子也就正式拉開了帷幕。吉喆婚前對他們的婚姻生活充滿了希望，想的也很溫馨浪漫，他考慮到兩個人都要忙于事業(yè)，就到家政公司雇了一個小保姆。</p><p class="ql-block">一段時間后，吉喆發(fā)現(xiàn)米玲比他行長還要忙，幾乎天天不能回家吃晚飯，有時甚至是夜不歸宿，一打電話，不是在酒店，就是在陪客戶洗浴唱歌，或在山莊郊游，這讓吉喆很是懊惱。</p><p class="ql-block">吉喆外面的應(yīng)酬也很多，但有時工作一天下班回到家，就是自己一個人，吃了飯，沒趣。他多麼希望回到家里，熱飯熱菜端上來，兩個人圍著飯桌親親熱熱地吃飯吶，可這在米玲身上簡直就是奢望。這還不算，米玲的大公子蒙蒙，一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小子，每逢雙休日或節(jié)假日都要領(lǐng)一幫同學(xué)或是小朋友，到家里來，喝酒、唱歌、跳舞，常常一作半宿，電燈、空調(diào)從來不關(guān)。吉喆看出來，那是在表露不滿和渲泄著一種憤懣的情緒。吉喆說不能說，嚷不能嚷，有氣也只好在心里憋著。有時吉喆還真是有點后悔，可又有啥辦法呢，給多少錢，沒地方買后悔藥去。吉喆想過離婚，可這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了。當(dāng)初吉喆為了和妻子離婚，真是招數(shù)使盡，最后還是給了媳婦200萬，還讓媳婦到單位好一頓作。結(jié)婚這幾天就離婚，豈不讓人笑話。再說了，他這幾年手頭有點錢，又都在米玲那兒。有時候，吉喆也想，無論如何自己還是深深地愛著米玲的，他也知道，米玲也在深深地愛著她。有點不遂心的，沒辦法，忍著吧。</p><p class="ql-block">一天，吉喆回到家吃了飯，沒啥事，電視早就不看了，嫌麻煩還沒啥看頭，就躺在沙發(fā)上玩抖音，有一個叫“似水柔情”的抖友每次都是排在前面。他就主動跟她打了招呼，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就聊起來。這個女孩很前衛(wèi)，也很有水平，有一次，米玲沒有回來，吉喆和“似水柔情”越聊越有興致，不知不覺地聊到了天亮。這在吉喆看來，似乎有一種初戀的感覺。</p><p class="ql-block">米蘭在經(jīng)濟方面對李志豪控制得很嚴，因為米蘭怕李志豪有錢就會送給他的兒子。李志豪和米蘭在經(jīng)濟上，婚前是這樣講的，李志豪工資每月按數(shù)交到家里，每月給兒子1000元的生活費，其余的不再負責(zé)。機關(guān)工資也不高，李志豪的工資每月去了給兒子的生活費，其余的全部交給米蘭。米蘭的工資也不算高，因此和米蘭結(jié)婚這幾年也沒攢下多少錢，讓米蘭想起來就磨叨：</p><p class="ql-block">“你看人家米玲，比比人家，花錢像流水似的，你看看人家吃的什麼，穿得什麼。你再看看米雪小兩口，這一陣子小買賣火起來，將來也能不錯?！?lt;/p><p class="ql-block">李志豪也常常勸米蘭，想歸想，說歸說。一個教師，一個機關(guān)公務(wù)員，哪能和做買賣的相比，咱們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年吃年用，風(fēng)吹不著，雨淋不著，這不也挺好的嘛，一個人總是向往那些辦不到的事情，那是自尋煩惱。</p><p class="ql-block">道理米蘭是明白，可一上來勁就犯糊涂，磨叨來磨叨去，一會兒說李志豪沒能耐，一會兒說李志豪沒正事，說得李志豪心里火苗直往上竄。用李志豪的話說，他的忍耐力是前妻給磨練出來的，讓米蘭受益了。李志豪也找準了，米蘭一磨叨，他就干家務(wù)，這樣還真管用。李志豪不管是不是官，也算是個有身份的人，這家里老吵架，出去咋有臉見人。再說，他愛苗苗，一天看不到就想的受不了。</p><p class="ql-block">別看米蘭花錢手挺緊，在送禮上，不含糊。轉(zhuǎn)眼又快到中秋節(jié)了，正是送禮的機會。</p><p class="ql-block">那天，下了班，回到家。吃了飯，米蘭一邊輔導(dǎo)苗苗做作業(yè)一邊對李志豪說：“不說下半年區(qū)上要動干部嘛，這十一快到了，你準備給領(lǐng)導(dǎo)送點啥呀？”</p><p class="ql-block">李志豪不想送，誰會白白地把自己本來不多的錢又拱手送給別人呢，他在機關(guān)工作這些年了，也聽說過機關(guān)里面提職是要送禮的，但是不是真的，沒人告訴他，也許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沖他李志豪的為人，玩邪的他不會，也沒送過，這個副主任是靠政績和年頭來的。區(qū)政府才子云集，他李志豪在眾多筆桿子里還算是把手吧，他心里也沒服過誰。米蘭催促過幾回，他只是說送、送，態(tài)度并不積極。</p><p class="ql-block">有時，在班上，不忙時，李志豪就想起若珊，也不知道她近來咋樣了。他知道，若珊畢業(yè)后，結(jié)過婚，可不長時間就離了，現(xiàn)在仍然是一個人生活。一個女同志也不容易呀，這段時間來電話的時候少了，可能是米蘭打電話罵她了，他想跟她解釋解釋，又怕米蘭沒罵他，豈不沒趣無聊。其實，這一二年來，李志豪也感覺到，若珊是真心喜歡他，這種事情不用問，第六感覺告訴你，可是李志豪不是那樣的人，自己也知道在感情上永遠缺乏的就是主動性和進攻性。</p><p class="ql-block">李志豪操起話筒，想給若珊打個電話，想了想又放下了。</p> <p class="ql-block">七</p><p class="ql-block">這段時間電商異軍突起網(wǎng)購鋪天蓋地，實體店的生意不好做了，米雪上火心也撲騰撲騰亂跳。那天晚上，米雪犯了風(fēng)濕性心臟病，鐵剛連夜把她送到市醫(yī)院。住了一周院，也花了不少錢，這讓米雪好心疼。出院以后，兩人商量，由米雪在家看床子賣服裝，鐵剛?cè)ド县洝?lt;/p><p class="ql-block">有一天，鐵剛?cè)ド县洓]回來，米雪在家里打掃房間，隨手按一按鼓起來的用不干膠粘的壁畫，可是按不回去，伸手一摸，發(fā)現(xiàn)是一沓錢。米雪心想，這鐵剛還跟我藏心眼，瞞著我攢私房錢呢。米雪一個人在家里越想心里越?jīng)]縫，想自己又沒孩子，這回攤位又這樣，還欠大姐二姐和銀行那些錢呢，思前想后，眼淚也止不住流下來。這時房門響，她連忙擦干眼淚，是鐵剛回來。</p><p class="ql-block">鐵剛見到米雪神色可疑，就問：“你咋地了？”</p><p class="ql-block">米雪經(jīng)不住追問，趴在鐵剛肩頭哭了，鐵剛知道這幾天不賣貨，米雪心情不好，就哭了起來，鐵剛摟著米雪的肩膀，米雪不停地流著淚。鐵剛安慰米雪，不怕，不行咱們等那間門市到期了要回來，繼續(xù)開咱的小吃部，再加入美團開展送餐業(yè)務(wù)，雖然掙不了什麼大錢，過日子還是可以的，說得米雪直點頭。第二天，鐵剛和米雪到地下商業(yè)街攤床把貨收拾收拾拉了回來。</p><p class="ql-block">那天，吉喆在外面喝了酒，回到家，米玲還沒有回來。他又點開手機和“似水柔情”聊了起來。聊了一會，吉喆提出見面。他們約定在美麗島酒吧見面，雖然有過視頻，但憑感覺他們就已經(jīng)相當(dāng)熟悉了。</p><p class="ql-block">吉喆把車停好，疾步走進酒吧。角落里，他一眼就認出“似水柔情”來。他們相對坐著，空間飄逸著《下雨的時候》那柔美的旋律，光線暗暗的，柔柔的，令人陶醉。還是吉喆剛進門時，就為“似水柔情”點了兩支曲子，一支是班得瑞的《安妮的仙境》，一支是德彪西的《月光曲》。大廳的一角，那高高的鋼琴在演奏者的手下流淌出緩緩的音樂匯成的小溪，吉喆和“似水柔情”兩人的思緒完全沉醉在那舒緩輕柔的樂曲之中。在手機里聊天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吉喆曾多次要求見面，都被“似水柔情”婉言推遲了，今天他們傾慕已久的兩個人終于坐到了一起。吉喆默默地注視著“似水柔情”，在視頻里幾乎天天見到“似水柔情”，在吉喆眼里，“似水柔情”并不十分美麗，他常常把她和米玲相比，前者身材高挑，衣著端莊，有一種職業(yè)女性的美，眼神里時常閃著好像能探透人內(nèi)心的光，而后者米玲，則中等身材，當(dāng)然有那種讓吉喆難以抵御誘惑的豐滿之美，而且感情外露，常常讓陳喆難以自恃。吉喆也常常根據(jù)“似水柔情”的衣著打扮去猜測著“似水柔情”的職業(yè)。原來他們曾有約法三章，這是“似水柔情”提出來的，一不問姓名，二不問工作單位，三不問彼此的家庭情況。一直以來，他們都信守著這一約定。只談些政治、哲學(xué)、文學(xué)、時事以及個人思想愛好等。也許“似水柔情”怕吉喆知道她的底細，每次約會，她都不讓吉喆開車送，都是打車離開，吉喆則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出他的關(guān)心和柔情，每次“似水柔情”離開，吉喆都會跑過去替她付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八</p><p class="ql-block">奔忙勞碌過后的閑暇之時，米玲也捫心自問，自己愧對吉喆了，婚前，自己能擠出那麼多的時間來同吉喆幽會?；楹螅约豪涞思獑?，沒有盡到一個做妻子的責(zé)任和義務(wù)。這天她早早地回了家。</p><p class="ql-block">吃過了飯，他們早早地躺下了。米玲枕著吉喆的臂膀，說著這些天自己對他的思念和公司里的事情。米玲告訴吉喆，他們公司的吳總被雙規(guī)了，吉喆聽了心里咯登一下，有一件事，一直在吉喆心里，不知道吳總能不能……。米玲沒有發(fā)現(xiàn)吉喆的表情變化，又告訴吉喆，那天她從地下商業(yè)街附近過，順便下去到米雪那兒看看，誰知道，米雪倆人的床子停業(yè)了，他們打算明天到米雪家去問個究竟。</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上班，吉喆在辦公桌前剛剛坐穩(wěn)，突然響起敲門聲。</p><p class="ql-block">“請進?！?lt;/p><p class="ql-block">隨著話音進來兩個人，一位女士，后邊還跟著一個男的。吉喆一眼就認出來，走在前面這個女的是“似水柔情”，怎麼找到這里來了，吉喆心里正在納悶。而此時此刻，女的心里也在驚訝、翻騰，以至于在心里呼喚著眼前這個人的網(wǎng)名，“在水一方”？！這個令她魂牽夢繞的人。</p><p class="ql-block">“你是吉喆嗎？”疑惑加疑惑。</p><p class="ql-block">“是。”吉喆不由自主地有些局促地站了起來。</p><p class="ql-block">“似水柔情”來到吉喆辦公桌前，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是深深地寄托著自己感情的人，竟會有這樣如此的遭遇，她不相信，她希望這不是事實，然而……眼圈已經(jīng)發(fā)熱。她按照規(guī)定亮出自己的工作證，對吉喆說：</p><p class="ql-block">“我是市紀委檢查一室副主任楊若珊。請你跟我們?nèi)ゼo委一趟?！?lt;/p><p class="ql-block">直到現(xiàn)在，兩個深深相愛著的人，甚至是愛到極至的人，才知道對方的真實姓名和工作單位，而又是在這樣一個場合，太富有戲劇性了。吉喆和若珊兩人都在心里呼喚著彼此剛剛知道的名字。楊若珊知道，吉喆是因為違規(guī)審批貸款受賄而被雙規(guī)了。如果沒有別人，吉喆一定會沖上去緊緊地擁抱她，可是，吉喆知道已經(jīng)不可能了。</p><p class="ql-block">出事的當(dāng)天晚上，大家都聚到米蘭家，商議著如何找人疏通關(guān)系的事，好設(shè)法解脫吉喆。米玲這時已經(jīng)哭得兩眼紅腫，半邊臉也腫起來。</p><p class="ql-block">米蘭這時候想到楊若珊，要李志豪給楊若珊打電話。若珊在電話里說，能幫忙的一定幫忙。對吉喆的事只字未提。</p><p class="ql-block">后吉喆罪責(zé)證據(jù)確鑿，貪污受賄一千多萬元被依法判處有期徒刑10年零6個月，沒收個人全部財產(chǎn)。</p><p class="ql-block">秋天的野外，到處洋溢著燦爛的陽光，遠山近野是黃色和綠色的海洋。李志豪、米蘭姐三個、鐵剛一同乘車到監(jiān)獄去探視吉喆。</p><p class="ql-block">車子在公路上飛馳，車里，各自沉悶著。李志豪想著，怕是有三四年的時間，沒有到野外走走了，看到這曠野，心情就像飛出了籠子的小鳥，還是米蘭的爸爸媽媽活著的時候，他們陪著兩位老人出來過，一晃，時間真快，江山依舊，歲月匆匆。</p><p class="ql-block">車子停在了監(jiān)獄門前的廣場上。他們進了大門，辦理了探視手續(xù)，被告知，吉喆正在探視室和別人見面呢。他們幾人在外間休息室等待著，不久從探視室里出來一個人，李志豪一眼就認出來，是楊若珊，眼睛紅紅的，他剛想打招呼，楊若珊卻低下頭匆匆而去。</p><p class="ql-block">隔著厚厚的鋼化玻璃，米玲坐在吉喆對面，淚水早已溢滿了他們的雙眼。米玲瞪著滿是淚水的眼睛，瞅著吉喆。吉喆剃了光頭，穿著肥大的號服，黑了，瘦了，胡子也長出來，臉上缺少了往日的光澤。吉喆對米玲講，我對不起你，我貪污受賄犯了罪。</p><p class="ql-block">米玲聽后大哭不止，哽咽著說:“是我害了你，我等著你，吉喆你要好好改造，爭取減刑，早日獲釋，好回家。”沒待上多長時間，米玲休克了，大家誰也顧不上和吉喆再說些什麼，再說接見的時間也到了，只顧照看米玲了。</p><p class="ql-block">米玲不能開車了，好在鐵剛有本子，他開。米玲在監(jiān)獄醫(yī)務(wù)室做了一些簡單的處置，稍稍好些大家就返回了。</p><p class="ql-block">一路上，大家沉悶無語。</p><p class="ql-block">米蘭和李志豪回到家里，什麼都懶得做。米蘭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想著自己的心事，米蘭看到吉喆的一幕對她的觸動太大了，她猛然覺得這平平淡淡生活才是最可貴的，這時才覺得自己和米玲、米雪相比真的很幸福！別看自己住的房子和米玲家相比寒酸一些，可和這個城市里的千千萬萬個家庭是一樣的，自己住著舒服舒心，而米玲和吉喆房子才住幾天，再漂亮也被沒收了。</p><p class="ql-block">米蘭見李志豪起身去做飯，也跟了過去：“米玲的命也夠苦了，為了她吉喆的愛情，拋棄了家庭和孩子，在一起才生活幾天，吉喆這就進去了。”</p><p class="ql-block">“這人生有好多事情說也說不清?！?lt;/p><p class="ql-block">“行長行長，”想當(dāng)初，她看到米玲二婚還找一個銀行行長，自己心里不服氣，也不平衡，因此而看不上李志豪，沒少磨叨。如今，看到米玲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她怕，真的害怕有一天這李志豪當(dāng)了什么領(lǐng)導(dǎo)，說不準也腐敗被抓起來，扔下她們娘們可怎麼過呀。</p><p class="ql-block">米蘭說，“我看你就不要當(dāng)什麼官了，咱就干好自己這一攤工作，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比啥都強?！?lt;/p><p class="ql-block">李志豪一邊忙乎做飯一邊想，在機關(guān)里誰不想往上爬呀，只是他感到有些難，米蘭又天天在他耳邊得咕。現(xiàn)在，米蘭也想好了，不想讓丈夫再去拼死拼活地去追求什麼提職啦，自己努力工作，對得起一個月幾千的工資，對得起這些年黨的培養(yǎng)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就很好了。</p><p class="ql-block">客廳里的手機響，李志豪奔了過去，拿起手機，里面?zhèn)鱽睃S秘書的聲音：</p><p class="ql-block">“李主任，我聽說動干部的事研究完了。”</p><p class="ql-block">“我說你小子消息還挺靈呀。”</p><p class="ql-block">“我聽說你還是原來位置，不過讓你兼法制局局長，正處級了，恭喜你了。”</p><p class="ql-block">“你呢？”</p><p class="ql-block">“也給了個級別，副處級秘書，主任哪天下了文咱們喝酒啊，再見！”</p><p class="ql-block">米蘭問啥事，李志豪把黃秘書電話的內(nèi)容告訴她。李志豪在心里默默地想，這人吶，幸福在于自己，每個人向往幸福的心就像一塊羅盤一樣，在自己尋求著平衡，尋求著方位，又像一只耗盡能量的鐘表，那表針，把它撥到哪里，它就停在哪里。</p><p class="ql-block">米雪和鐵剛在努力奮斗著，抗爭著。</p><p class="ql-block">米玲在痛苦中煎熬著，在等待著吉喆的歸來。</p><p class="ql-block">米蘭和李志豪感情日深，他們?nèi)諒?fù)一日地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p><p class="ql-block">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x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周自衡，原名田林，黑龍江牡丹江人，現(xiàn)旅居沈陽，東北師范大學(xué)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畢業(yè)，哈爾濱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p><p class="ql-block">微電同號1594513011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