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親愛的爸爸，您好！</p><p class="ql-block"> 時光如梭，我們離別已十年整。2月15日一天天臨近，我的心也愈加沉重。</p><p class="ql-block"> 今年2月15日是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這是中華民族合家團圓、喜慶快樂的好日子。但是對我來講，這卻是讓我倍加傷感的一天！因為這一天不僅是我親愛的爸爸去世十周年的忌日，又恰恰是我親愛的媽媽誕辰的生日！</p><p class="ql-block">這天緣奇遇的日子，實屬巧合還是天意安排？</p><p class="ql-block">1997年7月8日，媽媽去世一周年，我含淚寫下了《媽媽，您在哪里？》；2021年媽媽忌日，我難過地寫下了《媽媽的鵝蛋》，以兩篇文章緬懷我親愛的媽媽。</p><p class="ql-block">今天，我特別地想念爸爸，也就情不自禁地提筆給您寫下了此信。</p><p class="ql-block">爸爸，十年前，我們四兄妹還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沒有更多的時間陪伴您頤養(yǎng)天年。今天，我們不知不覺中也都加入了“夕陽無限好”的退休隊伍。有了充裕的空閑時間，卻再也看不到您的身影。</p><p class="ql-block">爸爸，這十年里，我們四兄妹的家庭都幸福美滿、身體都健康無恙、生活都富足有余。您和我媽媽非常疼愛的四個“第三代”，也都成家立業(yè)，升級為父母。您的大孫女拉拉已經(jīng)是三個孩子的媽媽，寶寶也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大光和大磊也都當上了爸爸。今天，如果您領導的那個體育協(xié)會再組織一場門球比賽，那么，咱“老于家”的四代人，一定可以組一支龐大的啦啦隊。</p><p class="ql-block"> 2019年7月，我在咱老家日照市，組織舉辦了全國管樂“小金鐘”比賽。期間，我又去拜訪了牟伯伯。幾年前，日照市專門出版了《縣委書記牟步善》一書，他在山東很有影響。牟伯伯又對我講，當年您當游擊隊長、他當教導員，兩人擁擠在一張小床鋪上睡、后續(xù)了一輩子摯友情的往事。牟伯伯精神矍鑠、聲如洪鐘，一直堅持走路鍛煉。前幾天聽說，他現(xiàn)在身體依然很健康，很快就要準備過百歲了！您比他還小兩歲，真不該那么早就先走了。如果您健在，每年還可以互相串串門，那該多好啊！</p><p class="ql-block"> 在我少年的記憶中，爸爸您有每天看報、聽廣播的好習慣。長大后，我發(fā)現(xiàn)爸爸還能一直保持著好奇心，對任何事情依然要刨根問底，弄個清楚。其實我知道生活在那個年代的您，文化水平并不高，也沒有上過幾年學。</p><p class="ql-block"> 文革中，您是靠邊站的“走資派”，要經(jīng)常向造反派上交書面的檢討及思想?yún)R報。因為您的字跡不夠規(guī)范，屢屢得不到造反派的認可。無奈之下，我也就成了您的“專職秘書”。很長一段時間里，我?guī)缀趺刻焱砩隙家诨璋档拿河蜔粝?，為爸爸謄寫文稿 。</p> <p class="ql-block">但是，爸爸的工作能力比較強。既足智多謀，又腳踏實地。因此，我一直都是非常地敬佩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1年秋，您以基層代表身份來北京參加全國的棉花會議。那時，您剛剛45歲，英俊帥氣，中國照相館給您拍攝的標準照，還被做為樣片，掛進了街邊櫥窗里展覽。讓我更驕傲的是，在全國棉花會議的小組討論中，您居然還以“專家”的身份，介紹了鹽堿地里種植棉花的經(jīng)驗。</p><p class="ql-block">以前，在高密縣十幾個公社的排名中，大牟家公社一直是個非常落后的地方。由于到處都是鹽堿地，糧食產(chǎn)量很低，總是拖著高密縣經(jīng)濟指標的后腿。是您率領大家集思廣益，苦干實干，摸索出在鹽堿荒灘地上種植棉花的辦法。經(jīng)過幾年的不懈努力，終于跨過縣里要求的統(tǒng)一指標。1972年10月，大牟家公社又一躍成為昌濰專區(qū)（現(xiàn)在的濰坊地區(qū)）學大寨的先進典型和標兵。專區(qū)14個縣的近二百個公社，絡繹不絕地派人來大牟家，現(xiàn)場參觀學習和交流經(jīng)驗。</p> <p class="ql-block"> 爸爸的標準照（1971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我漫漫人生路上，爸爸您的樂觀和自信，給了我很大的影響。文革時，大街上突然貼滿了給您的大字報，墻上出現(xiàn)了侮辱您的大黑字。有一天在學校的教室里，我昔日的好朋友，居然當著我的面，在黑板上寫下了打倒您的幾個大字。我當時氣得漲紅了臉，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頓。我不能忍受他對您的不敬！更讓我受到傷害的是，有一天農(nóng)村大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造反派給您頭上戴著高高的紙帽，胸前掛著沉重的木牌，幾個人不斷高喊著羞辱您的口號，推搡著您游街。眾人對著您指指點點，我則躲在一旁抽泣流淚……誰知游街之后，您居然一個人又大搖大擺地回到大街上———昂著頭，吹著口哨，雙手插在褲兜里，滿臉的不屑。您到家后，媽媽驚恐地說：“你這不是挑釁造反派嗎？也不怕吃大虧？”您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樣笑著說：“他們能把我怎樣？我相信毛主席和黨的領導，相信自己沒有問題，相信大多數(shù)人都是好人！”果然，您很快就受到了眾多善良人們的幫助和保護。</p><p class="ql-block">幾十年過去了，您清脆的口哨聲常在我耳邊響起，您雙手插兜得意的樣子常在我眼前浮現(xiàn)。您在逆境中依然能夠自信、樂觀，讓我懂得了人生中，失去燈火不慌亂，抬頭還有滿天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0年8月13日下午，我和于波弟弟從濰坊去高密市參加一個活動。汽車下高速公路時，我突然萌發(fā)了一個念頭：去不遠處的大牟家鎮(zhèn)黨委和政府的辦公大院看看。當年，您在這里任公社的黨委書記，我們家曾在院子的后院里住了幾年。1973年至今已40多年了，我沒有再回過這里。在辦公大院的門口，一名老保安攔住了我們。我說：“想進去看看，我父親幾十年前，曾在這里工作過。”老保安好奇地問：“你爸爸貴姓？”我說：“姓于。”“是不是于書記？于希柱書記？”他脫口而出。我和于波弟弟十分驚喜，同時回答：“是啊！是啊！”老保安興奮地說：“啊呀，真是于書記??？他人特別好，幫我們辦過不少事兒……前幾天我們還在一起念叨他，想不到今天你們就來了！快快請進來吧！”那一刻，我和于波弟弟激動地眼淚都快出來了。這個憨厚實在、即將退休的老保安，是您當年下鄉(xiāng)“蹲點”的北楊家莊人，他還滔滔不絕地講了許多您當年的故事。</p><p class="ql-block">我記得您1975年離開大牟家，調(diào)到高密縣委、后又調(diào)到濰縣縣委工作。前后都已經(jīng)45年了，人家不僅記得您，還發(fā)自內(nèi)心地夸贊您。老爸啊，您能在一位普通的老百姓這里，都留下了這么好的口碑，我們真為您驕傲和自豪??！</p><p class="ql-block">走進院子，已經(jīng)找不到我們家住過的那幾間舊房子，它早已經(jīng)被拆掉了。但那些經(jīng)過了幾十年風雨吹打，接待過無數(shù)人進進出出的辦公平房，依然是紅瓦黃墻，一排排整齊地佇立在那里。這讓我倍感親切，同時又平添了一些憂傷的感慨。</p> <h3> 大牟家鎮(zhèn)辦公大院門口（2020年）</h3>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我們四兄妹眼里，爸爸又是一個不茍言笑、疾言厲色的父親，您幾乎很少與我們開玩笑。說實話，在我們四兄妹心里，都是更喜歡媽媽。因為我媽媽性情溫和、含辛茹苦，她對我們更是關懷備至、細致入微。我們都很懼怕您，您生氣時橫眉怒目、咬牙切齒的樣子，真的令我們膽戰(zhàn)心驚、望而生畏！</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偷偷跟著同學去水庫玩，不小心滑進水庫的深水里，不會游泳的我差點就被淹死；還有一次，我太頑皮，被馬車的車轅砸得昏死了過去，多虧公社伙房的張大爺及時發(fā)現(xiàn)，抱著我送到衛(wèi)生所搶救。事后，您都沒有安撫我，還劈頭蓋臉地對我一頓訓斥，幾十年過去了，您當時兇狠的樣子還歷歷在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您和媽媽眼里，我可能還算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其實背地里，我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也曾干了不少今天想起來就臉紅、羞于啟齒的齷齪事。如裝病不上學，考試抄同學的題、用彈弓打死鄰居家的公雞，偷人家樹上的桃子、地里的西瓜………我12歲時，夏天的一天晚上，我們前街與后街的孩子們打群架。不分輸贏的兩群孩子，又繼續(xù)在胡同的兩頭，互擲瓦片和磚塊。我一時逞強地沖進胡同中，奮力地扔出一個不小的磚塊。只聽到對方一聲慘叫，接著有個孩子嚎啕大哭了起來。我們前街的孩子們，知道這下后果嚴重了，一個個嚇得抱頭鼠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到家里，我很恐慌，害怕有人知道那塊惹禍的磚塊與我有關。第二天早晨，我心虛地拿起掃帚去掃院子。一抬頭，看見一位叔叔牽著頭上纏滿繃帶的孩子闖了進來。我一身冷汗，頓時明白自己已經(jīng)被“出賣”了！那叔叔不由分說，對著我就破口大罵。爸爸聞聲從屋里沖了出來，問清了事由之后，您連連向那叔叔賠禮道歉。叔叔的兒子傷得十分慘重，差一點就傷到眼睛！額頭上被縫了十幾針。最終，爸爸答應賠償人家27元錢。那時，您的工資被凍結，我們?nèi)野丝谌耍瑑H靠媽媽每月38元的工資生活。這27元錢的賠償，無疑是咱家一筆巨大的額外開支！</p><p class="ql-block"> 那叔叔帶著兒子罵罵咧咧地走了之后，爸爸喘著粗氣、怒氣沖沖地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早已魂飛魄散，渾身發(fā)抖，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禍，挨一頓暴揍是不可避免了。憤怒至極的您，狠狠地將我推倒在地上，大罵了我一頓。之后，您又手指著我，一字一頓、惡狠狠地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煩、人、惡（wù）！”這句惹人討厭、憎恨的日照老家土話，是您最常使用的氣話。讓我萬萬沒有想到，最后您居然沒有動手揍我！望著您離去的背影，我突然覺得，您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文明、最善良、最偉大的爸爸！ </p> <p class="ql-block"> 爸爸與我合影（1972年）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隨著慢慢長大，我更加發(fā)現(xiàn)，爸爸也是粗中有細，剛中有柔。我的小姑和大姑家的表姐出生后不久，奶奶和大姑就相繼去世。爸爸您很有責任感，很重骨肉至親，您很快就把我小姑和我表姐從農(nóng)村老家接收到了咱家。您和我媽媽雖然工資并不高，但生活總比農(nóng)村好了不少。從此，我的小姑和表姐就一直與我們生活在一起，直到她們長大成人、結婚出嫁。說到這里，我特別想說一句：我的媽媽真是了不起的寬容和大度??！</p><p class="ql-block">家族親情的相互關愛，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的優(yōu)秀傳統(tǒng)，也是當今社會一代又一代的年輕人、特別是獨生子女，需要補課的重要內(nèi)容。爸爸，您可以放心，您這種血濃于水的親情教育，一定還會在我們“老于家”的后代中繼續(xù)傳承。</p> <p class="ql-block"> 爸爸媽媽和我全家照（1985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從小就想當兵，特別熱愛那身綠軍裝。是爸爸媽媽幫助我實現(xiàn)了夢想。考進解放軍軍樂團之后，我個人的成長之路，一直都很順利。</p><p class="ql-block"> 1990年，上級任命我擔任解放軍軍樂團二隊的隊長。當時我剛剛35歲，專業(yè)上早已晉升為副高職稱，也有了一定的社會知名度?，F(xiàn)在，組織上又給我正團級的職務，成為與爸爸同級別的行政領導干部，我不禁有些沾沾自喜。</p><p class="ql-block">記得在給您和我媽媽的信中，我不自覺地流露出了洋洋得意的心態(tài)，我甚至還調(diào)侃著您常教育我的“內(nèi)因與外因的關系”。您很快就給我寫來了回信：“組織上、領導和同志們的信任和幫助，才有了你的進步。否則，你將一事無成！你不要真的認為自己比別人強，我和你媽媽要認真地告訴你：如果領導選擇了別人，很可能人家干得比你更好！你現(xiàn)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更加尊重領導和戰(zhàn)友，更加好好學習，更加努力！一定不能讓組織和領導，因為選擇了你，將來后悔和失望！”</p><p class="ql-block"> 我認真仔細地讀著您的回信，它讓我清醒了許多。我知道了要好好學習、低調(diào)做人，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我把您的這些話銘記在心，再也不敢盲目地驕傲自滿。</p> <p class="ql-block"> 爸爸媽媽來北京（1992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爸爸，您肯定也看到了媒體對我的一些采訪吧？我一直對外講：我最初學習音樂時，我爸爸是堅決反對的，只有我媽媽一直默默地支持著我。我媽媽可以容忍我初學樂器時發(fā)出的噪音，我爸爸卻煩躁地不能接受；我媽媽能夠花錢為我買一支高檔的竹笛，我爸爸卻吝嗇得很不舍得……我這么坦率地說，您不會生氣吧？</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從事音樂工作已經(jīng)50多年了，我能走到今天，離不開媽媽當年對我的支持。但是，更離不開的是，在我考入解放軍軍樂團，成為專業(yè)音樂工作者之后，爸爸媽媽對我的鼓勵、教育和支持，我對您們永遠都充滿著感激！我多次指揮音樂會，都期盼著您和我媽媽能夠親臨音樂會的現(xiàn)場，一起來分享您們的兒子指揮演出成功后的鮮花和掌聲。可我每次的懇求，都被您們堅決地拒絕了：“我們又聽不懂音樂，去了還要讓你分心?！边@樸實無華的話里，飽含著您們對兒子的無私大愛。</p><p class="ql-block"> 幾十年來，我已經(jīng)為國內(nèi)外成千上萬的聽眾，指揮了數(shù)不清的音樂會。但是，在這些音樂會的現(xiàn)場，卻一直沒能夠留出兩個座位，奉送給生我養(yǎng)我的爸爸媽媽，這是我終生無法彌補的遺憾！想到這些，我就十分難過，心在流淚。</p><p class="ql-block"> 爸爸，您連續(xù)多年當選為山東省人大代表，您因此非常地自豪。2008年初，我被推薦為第十一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時，您又特別地為您的兒子高興。您一直關心、支持我為國歌立法的提案，今天可以告慰您：在黨中央、習主席的親自關心和指示下，我們的國歌終于在2017年立法！您的兒子不辱全國政協(xié)委員的使命，連續(xù)十年堅持為國歌立法而提案，我的這個提案也被評為十二屆全國政協(xié)的優(yōu)秀提案。國歌立法之后，我又應邀在全國各地宣講《我們的國歌》，至今已經(jīng)講了200多場。</p> <p class="ql-block">在全國政協(xié)宣講《我們的國歌》（2021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們四兄妹從小都是受著“百善孝為先”、“事父母能竭其力” 的教育。有一年的夏天晚上，我們?nèi)以跂|牟家的河堤上乘涼。躺在涼席上，我們仰望著滿天星光。您突然問：“將來你們長大了，準備怎么來孝敬爸爸媽媽？”我們四兄妹爭搶著回答：“給爸爸買煙！”“給媽媽買新衣服！”“帶爸爸媽媽吃好吃的！”“掙了錢給爸爸媽媽花！”“好好伺候爸爸媽媽！”“有什么大事都要先告訴爸爸媽媽！”……</p> <p class="ql-block"> 四兄妹合影（1965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可是有一件事，我們一直在瞞著您。您還記得嗎？2009年10月10日上午，我們陪您來北京的空軍總醫(yī)院檢查身體。就是那天，給您做了加強CT的檢查之后，我們非常難過地看到了結果：您已患有肺癌。為了保證您的精神穩(wěn)定，不影響治療，我們商定對您的檢查結果嚴格保密。我們先是編造了很多假話，掩蓋您的病情。之后又把您服用的藥品，更換包裝、使用假名。幾年里，您全部的治療用藥（包括許多昂貴的進口特效藥）都是我們自費購買。為了不讓您發(fā)現(xiàn)生病的真相，我們甚至一直都沒有使用過您的公費報銷。</p><p class="ql-block"> 您對自己生病、治療的知情權，都被我們“無情”地剝奪了，您可能直至去世，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病因吧？杜大姨、吳元寶大哥等親朋好友，也都是事后才恍然大悟，知道了您真正的病因。對此，您會原諒我們吧？做為您的長子，我可以在這里無愧地對爸爸說：為了您的康復，我們四兄妹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努力，用實際行動踐行了您教育我們的孝道！</p><p class="ql-block"> 我們都真心地期盼著，您能夠戰(zhàn)勝癌魔，早日康復。然而，殘酷無情的日子，還是漸漸地來臨了。2012年1月23日，大年初一，我回濰坊過春節(jié)。此時您已昏昏沉沉、遲鈍無語，沒有了以往您容光煥發(fā)、侃侃而談的神采———很顯然，您已病入膏肓……我們?nèi)乙黄鸪阅觑垥r，我第一個舉杯敬酒。看著您蒼白的臉色、木訥的表情，想到這將是您與我們最后一次過春節(jié)，我禁不住淚流滿面，哽咽地說不出話……</p><p class="ql-block"> 2月14日，是一個最無情的“情人節(jié)”！上午接到了您病危的電話，我就火速從外地趕回濰坊。此時，您已深度昏迷。我來到您身邊時，您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直直地注視著我，似乎還想說點什么，可只有眼角流出了眼水…，我心如刀割、悲不自勝。</p><p class="ql-block"> 整整一個通宵，我們?nèi)胰硕际睾蛟谀纳磉叄y過地陪伴著您。</p><p class="ql-block">我一直緊緊握著您的手，</p><p class="ql-block">您的脈搏在漸漸地減少……</p><p class="ql-block">您的體溫在漸漸地降低……</p><p class="ql-block">2012年2月15日凌晨5點23分，您遠離我們而去………</p><p class="ql-block">從此，</p><p class="ql-block">我再也沒有了——周末空閑與您通個電話，互報平安、暖心問候；</p><p class="ql-block">我再也沒有了——午睡之后陪您泡一壺茉莉花茶，天南地北、交心暢談；</p><p class="ql-block">我再也沒有了——金秋時節(jié)等您來北京，幸福地陪伴著您游山玩水、品嘗美食；</p><p class="ql-block">我再也沒有了——人生路上再喊著“爸爸”，匯報我的收獲、分享我的快樂………</p><p class="ql-block"> 往事不堪回首，您和我媽媽都已遠走。但是，在我們四兄妹的世界里，爸爸和媽媽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我們！———時空讓我們分離，可我們依然能在回憶中與您們重逢，能在夢境中與您們相遇。</p><p class="ql-block"> 爸爸，這些天，我常常獨自坐在這里沉思，總覺得想要對您說的話還有很多很多。今天給您寫信，就是想表達我對您的思念，表達我讓您放心的話語，表達我對您祈禱的心愿，表達我們四兄妹永遠、永遠地愛著爸爸和媽媽的情感！</p> <p class="ql-block"> 老于家全家福（1989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希望您看到我的來信之后，不會再感到孤冷。最后，衷心的祝福親愛的爸爸、媽媽，在天堂里一切安好！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您的兒子 于海 20220214 </p> <h3>（發(fā)表于《人民政協(xié)報》2022年2月14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