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二0二一年,是我的父親曹元澤誕辰100周年的日子。在這特殊的年度里,多少次提筆想要寫篇紀念父親的文章,可是受限于手頭上父親的生平資料甚少,寫著寫著手中的筆就停了下來,每到這時眼淚總會情不自禁地流落了下來,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今天,我又提起了筆,這是因為我想明白了一個問題:我們紀念父親,到底是要紀念父親的什么?我想,就是要紀念父親身上所具有的一種精神,一種常人所無法理解的忘我精神。在這里,父親首先是革命隊伍中一名普普通通的老兵,同時又是生我養(yǎng)我們的至親。在這里,寫自己的父親沒有絲毫地炫耀,也沒有與他人攀比父輩的榮光,更沒有資格將父輩的光環(huán)套在我們自己身上。這樣寫起父親來就感覺自然輕松了,那些往日有限的記憶就會一個個地</b><b style="font-size:20px;">從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就會</b><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感到百年的父親沒有走遠,他就在我們身邊,并一直在激勵著我們前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一、父親的人生經(jīng)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在家務農(nóng),高小肄業(y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一九二一年二月,父親出生在山東省新泰縣第五區(qū)東浦家莊子的一個普通農(nóng)民家庭里。家中有兄弟五人,父親排老三。一家十幾口人都是靠種田為生,因家中的山地貧瘠,每年的收成基本上剛剛能夠維持全家的生活,日子過得很緊巴很艱難。父親九歲時在村里讀小學,因學校時常停課,父親就在家自學。十歲那年,經(jīng)人介紹父親去了新泰城西南關“私立明德小學”上學(一所耶穌教堂辦的學校,學費低廉,教學質(zhì)量好),在這個學校上了不到五年就高小肄業(yè)下學了。當時,農(nóng)村孩子求學的目的,就是為了識幾個字,將來有機會做生意或外出闖蕩能識圖解字不上當受騙就可以了。父親下學后就一直在家做農(nóng)活,平日里主要干些放牛、割草、墊欄、打水、喂豬等零碎活,季節(jié)性農(nóng)忙時也跟家人一道干些搶種搶收的活,就這樣一干就是三年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父親的出生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父親曾經(jīng)做農(nóng)活的場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離開家鄉(xiāng),抗日救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2008年10月攜妻歸故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參軍抗戰(zhàn),投身革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七七事變后,日本鬼子開始全面對華侵略。一九三八年日本鬼子就占領了新泰縣,東浦村也變成游擊區(qū)。當時,村里的個別青年包括大爺曹元海(父親大哥)都積極投入到了抗日的行列,參加了著名的“徂徠山起義”。徂徠山抗日武裝起義,是中共山東省委直接組織發(fā)動領導的武裝起義,在抗擊日本帝國主義的斗爭中發(fā)揮了帶頭作用,還組建起了一支八路軍武裝抗日的隊伍。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下拉開了山東省全面抗戰(zhàn)的序幕,</b><b style="font-size:20px;">打響了抗戰(zhàn)的第一槍</b><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在這次“徂徠山武裝起義”的感召下,在大爺們的宣傳鼓動下,父</b><b style="font-size:20px;">親的思想受到了很大影響和感染</b><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進一步增強了國家意識和民族觀念,激發(fā)了團結一致共同抗日的信心和勇氣。那時的父親耳聞目睹了日本帝國主義在中國犯下的滔天罪行,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做,占我國土,掠我資源,殺我同胞、奸我姐妹、三光政策、滅絕人寰,樁樁件件罪惡累累、罄竹難書。激起了對日本帝國主義刻骨仇恨,極大地增強了國家意識和民族責任感。一九三九年二月父親與同村單洪的二弟照云,一起去萊蕪唐家王許報名參加八路軍。父親在參軍時還發(fā)生了這樣一段小插曲。父親參軍時由于身材瘦弱,部隊里擔心行軍打仗時會吃不了那么多的苦,當時就沒有同意父親參軍的要求,并勸其回家。父親想我是來參軍打日本鬼子的為什么不收我,于是父親橫下心來軟纏硬磨堅決要求參軍絕不回家。經(jīng)過一番努力部隊終于批準了父親的要求,父親光榮地參加了八路軍,同年七月份父親在指導員和政治戰(zhàn)士的介紹下光榮地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從此,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下,父親投入到了反帝、反封建、反對官僚資本主義的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偉大斗爭中,參與到了中國近代以來最為波瀾壯闊、驚心動魄的偉大事業(y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在父親去世57周年百年誕辰的日子里,多想知道父親短暫的一生是怎樣走過來的;多想了解父輩們是怎樣英勇殺敵取得的一個又一個勝利;多想將父輩們那激情燃燒的歲月用筆寫下來留給后人。那一定會是一部革命英雄主義和革命浪漫主義相結合的壯麗史詩??!但是很慚愧,我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資格去寫我們的父輩,因為你根本不了解父輩那一代人在黨的領導下所激發(fā)出的是一種什么樣的精神狀態(tài)和魂魄膽略啊。記得在開國大典的前夜里,由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全體代表參加的,人民英雄紀念碑奠基儀式上,在毛澤東主席宣讀的碑文中,領袖以國家的名義將那些為了反對內(nèi)外敵人,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自由幸福,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遠地寫進“人民英雄紀念碑”里,</b><b style="font-size:20px;">我們的父親就在那里!為此,我們因有這樣的父親而感到無比的自豪和榮耀!</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參軍不久的父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活潑浪漫的父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對于父親參加革命工作后的經(jīng)歷,以及參加歷次主要戰(zhàn)斗的詳情知之甚少,這也是筆者寫紀念父親文章中遇到的最大難處。這里僅參考父親的自傳及履歷書中的文字記載,并以表格的形式展現(xiàn)父親自1939年至1951年參加和從事革命工作的基本情況和簡要回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父親和他的戰(zhàn)友們。后排右二:父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父親和他的戰(zhàn)友們。前排:父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父親和他的戰(zhàn)友們。后排左一:父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父親和他的戰(zhàn)友們。右一:父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父親和他的戰(zhàn)友們。前排左一:父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部隊集會,看鏡頭者是父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52年,父親所在部隊完成了抗美援朝階段性作戰(zhàn)任務后返回祖國,在淄博的張店、周村區(qū)域進行了戰(zhàn)后休整及兵員補充工作,同時部隊也在抓緊時間進行訓練和武器裝備的充實工作,隨時準備再戰(zhàn)。</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54年,根據(jù)中央軍委關于加強國防建設要務,為進一步固守“京津門戶”,構筑蓬萊、長島至老鐵山島鏈屏蔽防線,嚴防死守牢牢卡住渤海灣海上通道咽喉,堅決將入侵之敵殲滅在島嶼防線之外的部署要求。中央軍委命令:由26軍78師和原長山水警區(qū)合并,組建海軍內(nèi)長山要塞區(qū)。命令下達后部隊立即前往,千軍萬馬、浩浩蕩蕩開赴長山列島。那時父親在砣磯島(老四團)任政治委員。從那時起,父親就與海島結下了不解之緣,就在海島上牢牢地扎下了根。首批進駐海島的部隊條件十分艱苦,完全靠肩扛手提白手起家,營房、營區(qū)需要建設,訓練場地、陣地需要建設,沒有碼頭缺少船只,軍需物資供應不足,千頭萬緒、困難重重;白天黑夜、任務繁重。當時駐島部隊提出的口號是;建設海島、保衛(wèi)海島!以島為家、以苦為榮!父親和他的戰(zhàn)友們就是這樣憑借著“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敢打硬拼的精神,戰(zhàn)天斗地、建設營區(qū)、固守陣地、扎根海島、建設家園,鑄就海上鋼鐵長城,為海島的后期建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被后人譽為“海島建設拓荒者”的稱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前排圖中:陳希平團長,前排右一:曹元澤政委。</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左三為父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彳亍中的父親。</b></p> <p class="ql-block"><b>1956年10月,歡送要塞區(qū)司令員齊安聚學習合影留念。后排右三:父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五七年因工作需要,父親調(diào)學中國人民解放軍解政治學院學習兩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五九年父親畢業(yè)后任內(nèi)長山要塞區(qū)政治部干部處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六四年二月十四日(大年初二)父親因積勞成疾不幸以身殉職,享年43周歲。</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中國人民解放軍政治學院畢業(yè)證書。</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由羅榮桓元帥簽署的畢業(yè)證。</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學員時的父親。</b></p> <p class="ql-block"><b>父親使用過的筆記本。</b></p> <p class="ql-block"><b>父親的手書。</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這是參加革命工作的父親兄弟四人,二大爺在家務農(nóng)。</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左一為父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3.在父親去世后的日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父親去世的那些日子里我仍然記憶猶新。父親的遺體暫時安放在軍人俱樂部西側的平房里。父親身著海軍校官禮服安靜躺在鋪有白單的床上,枕邊象征性擺放著父親的幾枚勛章,室內(nèi)擺滿了由各部隊、各單位和生前好友送來的花圈,室內(nèi)顯得格外莊嚴肅穆。第二天上午,部隊官兵、長島縣政府及各方人員、親朋好友們冒著大雪列隊有序地瞻仰著父親儀容,向父親做最后的道別。大姨父張正德大姨邊齊民、開國少將陳忠梅司令員及要塞區(qū)首長也前來看望父親。讓我終生難忘的是給父親送殯的那一幕。組織上決定將父親的遺體安葬在蓬萊廟山革命烈士陵園。送殯的那一天一大早,要塞區(qū)機關除了留守作戰(zhàn)值班人員外,全部出動乘船乘車前往蓬萊廟山為父親送行。船靠蓬萊港,下船后在通往廟山的路上陸續(xù)有駐蓬萊部隊人員加入,連人帶車蜿蜒數(shù)里地的隊伍緩緩前行著。父親的墓穴是蓬萊守備區(qū)某工兵連幾天里,邊爆破、邊挖掘按時完成的。廟山是由火山巖漿冷卻后形成的山體,石材堅硬難以開鑿,要在短時間里挖掘出一個寬2.5米、長3.5米、深2.5米的墓穴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謝謝當年那些冒嚴寒施工的工兵連的官兵)。記得在墓穴的底部先是擺放著兩個長條凳子,再將父親的棺槨擔在長條凳子上,最后再用花崗巖石條一根根將墓口封好。接著是要塞區(qū)首長持鍬為父親墓地蓋土,以示對戰(zhàn)友的最后送別;再由母親率我們子女為父親墓地蓋土,以示對親人的入土為安。安葬儀式結束后,空中頓時飄起了鵝毛大雪,不一會父親的墓地就被厚厚的雪花覆蓋住了,遠遠望去漫天雪花一片茫茫白。親愛的父親永別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靈堂里擺滿了花圈。</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父親安靜地躺在那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姨夫張正德、大姨邊齊民,及要塞區(qū)首長前來看望父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自1964年起,父親就安息在這里。目睹了烈士陵園近六十年來所發(fā)生的變化。</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從那時起,每年清明節(jié)母親都會帶我們來給父親掃墓,直至2003年為父親掃墓整整四十年的母親,于4月29日也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母親去世后,通過多方面的努力,終將母親的骨灰與父親的墓碑合葬于烈士陵園中,分別了40年的父母重逢了,終究又走到了一起,圓了母親臨終前唯一愿望。從那時起,我們深深理解了母親大愛無疆的執(zhí)著,傳承了母親的做法,清明時節(jié)必定到此看望父母并獻上一束鮮花以寄托我們的哀思!</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母親與同父異母的大哥前來來掃墓。</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母親帶我們來掃墓。</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掃墓期間,母親分別與各家合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孫輩們在爺爺(姥爺)墓碑前。</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洪波弟陪姨夫盧虎、表姐夫龍建中前來看望父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為父親掃墓整四十年的母親走了,母親的孝道在我們身上傳承著。這是在紀念父親去世五十周年的情景。</b></p> <p class="ql-block"><b> 在這里我們要由衷感謝姐姐、姐夫,他們不光每年清明節(jié)與我們一同去給父母掃墓,還把我們聚在一起,體味一家人的同胞情。在陰歷十月一等民間節(jié)點里,還代我們前去墓地看望父母!想到這里,感激之情無言表達。</b></p> <p class="ql-block"><b> 在父親留下的遺物中我看到了,那些記載著他光輝戰(zhàn)斗歷程的勛章、紀念章。其中最為醒目的是,榮獲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三級獨立自由勛章、三級解放勛章、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三級國旗勛章。這些勛章是以彰顯和紀念其本人在抗日戰(zhàn)爭中、解放戰(zhàn)爭中和抗美援朝戰(zhàn)爭中所付出的努力、做出的貢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三枚勛章,分別代表不同時期的戰(zhàn)斗經(jīng)歷。</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父親部分獎章、紀念章。</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二、記憶中的父親</b></p><p class="ql-block"><b> 一九六四年年二月十四日(大年初二)一大早,父親起床后,坐在床邊彎腰穿鞋系鞋帶時,突然喊了一聲“暈”,就依靠在了正在整理床鋪媽媽懷里,當時臉色發(fā)紫不醒人事昏迷了過去。那時的通信手段、醫(yī)療條件落后,再加上是大過年休息時間,等醫(yī)生來到家里搶救時,父親已經(jīng)沒有生命體癥了,父親就這樣匆匆地離開了我們。那年我還不到九周歲,在不知不覺的日子里,漸漸感覺到家里的生活軌跡隨即發(fā)生著變化,媽媽拉扯著我們四個孩子仍然繼續(xù)生活著,一夜之間我們這些孩子好像都懂事了。</b></p> <p class="ql-block"><b>中小學時期,母親和我們在一起。</b></p> <p class="ql-block"><b>陸續(xù)當兵了,母親和我們在一起。</b></p> <p class="ql-block"><b>各自成家了,母親和我們在一起。</b></p> <p class="ql-block"><b>是母親將我們緊緊地攏在了一起。</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歲月荏苒,彈指揮間。轉眼間父親離開我們已整整57年了,在紀念父親百年誕辰的日子里,我試著打開了那塵封已久的記憶大門,追憶著父親和我們在一起那快樂的、不起眼的,但又十分珍貴的往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我的記憶中,父親是一位眉清目秀、白凈俊朗的男人,總是會給人們留下一種文人、學者的印象,父親身材中等勻稱,待人和藹可親,寫的一手好字。記得有一次去青島看望姨家二老時,在于他們交談期間大姨父張正德跟我說過這樣的話,“你們兄弟幾個,哪一個也沒有你們的爸爸長的英俊好看”。是啊,記憶中和照片上的父親已證明了這一點?,F(xiàn)在想想那時父親的話不多,甚至就連父親說話的音調(diào)語氣我都記不清了??墒歉赣H只要和他的戰(zhàn)友們在一起的時候,說起話來總是滔滔不絕、意猶未盡的樣子。是啊,那都是些從戰(zhàn)斗中的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過命戰(zhàn)友啊,能沒有話說嘛!父親很有親和力,可以說平易近人做到了極致。他不僅與領導、首長們的工作及日常關系處理的恰倒好處,與干部、戰(zhàn)士,工人、家屬交往也是很隨和的,沒有絲毫的架子。2000年,我作為山東省委下派的三講巡視組成員,在青島海洋大學巡視期間,正遇父親的老戰(zhàn)友老部下王青天叔叔去看望大姨父張正德,得知我是曹元澤的兒子時尤顯親熱,說起話來總有一種意欲未盡的感覺,其中他說到:當年我們這些當參謀、干事的就愿意與你父親交往,只要見到他我們就會主動與他打招呼,比起其他首長你父親更有親和力。記得母親曾經(jīng)跟我們說過,在砣磯島的那幾年里父親每到周末都要去大灶幫廚,這已是他的生活習慣了。父親在生活方面要求不高,類似自己身穿的衣物破損了都會親自動手縫補,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看到過父親縫補過的襯衣、袖口和襪子等,這些艱苦樸素的光榮傳統(tǒng)一直在我們身上繼承著。父親吃飯方面也不講究,特別是在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生活困難時期,經(jīng)常是粗茶淡飯野菜蘸面醬,把供應父親的細糧大都讓給我們孩子吃了,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下,就是在六十年代初期國家最困難時期,人們的溫飽經(jīng)歷著嚴峻考驗的時候,我們姐弟四人卻沒受到一點的委屈。</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1954年前,父親著老式解放服裝。</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1955年,父親著海軍制服。</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1960年后,父親著陸軍制服。</b></p> <p class="ql-block"><b> 記得母親跟我講過,我小的時候父親在外學習,我因想念父親竟然不吃不喝,整天鬧著要見父親。當時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那股勁,真是不可思議啊。實在沒有辦法了,母親只好帶著我們?nèi)ケ本┛赐诮夥跑娬螌W院學習的父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記得,有一次父親出差回到家里,帶回了一臺當時很時髦的“新時代”牌電子管收音機,這樣家里就和別人家一樣有收音機了,平時安靜的氣息開始顯得有生機了,父親每天早上堅持收聽新聞,我也經(jīng)常收聽中央廣播電臺播送的專題節(jié)目“小喇叭現(xiàn)在開始廣播了”等少兒節(jié)目了。那時我感覺收音機太神奇了,播音員說話那么好聽,要比長島方言好聽多了。為此,我時常趴在收音機旁,一句一句跟著播音員學說普通話,可是總也說不好。這時我就在瞎捉摸,是不是廣播電臺里有一種特殊的設備,無論誰播音只要經(jīng)過這個設備,就會發(fā)出標準的普通話聲音?總之,收音機讓我開闊了眼界,為學習普通話打下了一定的基礎,掌握了一些小小的說話的技巧(要不長大后怎能會在要塞宣傳隊做報幕、朗誦和演話劇?。?lt;/b></p> <p class="ql-block"><b>1962年父親帶回來的收音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清楚記得今生今世父親唯一打我的那一次。那是一九六0年吧,當時我在上要塞區(qū)機關的幼兒園,幼兒園位于離機關10里地遠的連城一個大四合院里。有一天早上準備吃早餐時,小朋友們在餐廳坐好后。過了一陣子,早餐一直沒有上來,小朋友們就坐不住了,就開始喧鬧起來,有敲打小盤子的,有敲打小碗的,敲得滿餐廳叮當作響(好像我就在敲打的行列里)。這時,有一位老師走過來大聲訓斥說是誰在調(diào)皮敲打盤子碗,誰不想吃飯就出去。當時我就以為老師在說我,緊接著我就站了起來離開了餐廳回到了宿舍,趴在床上想了一會,接著就產(chǎn)生了回家的念頭。周末和周一的時候孩子們來去都是馬車接送,我悄悄跑出了幼兒園的大門,沿著馬車行走的這條線路獨自行走了10余里地回到了家門口。當時不敢進家,就在外面一根電線桿的拉緊上游蕩著玩,這時被去食堂打午飯的媽媽發(fā)現(xiàn)了,就帶我回了家。吃完午飯后不久,幼兒園的老師們就匆匆忙忙找到家門了,發(fā)現(xiàn)我在家里也就都松了口氣,就將事情的經(jīng)過跟我父母說了一遍。待老師們離去后,父親就開始訓斥我了,我也不停地為自己辯解,當時父親覺得我不但不認錯反而還頂嘴,就氣不打一出來抄起一根枝條就向我打來,我隨即一閃就跑了出來,父親在后面追趕著打我(打著了沒有,我也記不得了),接著我就跑到了外面去了,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從那以后我再沒去幼兒園,轉過年來我就上小學了。當時如果知道這是父親一生唯一的一次打我,我為什么要跑呢?就讓父親痛痛快快打我一頓該多好啊?,F(xiàn)在想想能挨自己父親的一頓打是多么幸福、多么奢侈的一件事?。?lt;/b></p> <p class="ql-block"><b>父母美好的婚姻,只有短暫的11年時光(1953—1964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缺少父愛的孩子,絕不缺少自強不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還記得,父親帶我們一起抓螞蚱。那是秋天的時節(jié),我在上小學的時候,父親只要有時間就會帶著我們?nèi)ヒ巴庾ノ涷?。抓螞蚱必須要機靈,發(fā)現(xiàn)目標時必須做到穩(wěn)、準、狠,出手要快,成功率才高。父親不光教我們怎樣抓螞蚱,還教我們怎樣把抓到的螞蚱串到一根毛毛草的莖稈上,每次出去都能帶幾串螞蚱回來。帶回來這還不算完,還教我們?nèi)绾翁幚?、加工、食用螞蚱。先將螞蚱頭摘掉,去除內(nèi)臟、翅膀后,洗凈控干撒點鹽,在油鍋里煎黃后即可食用,油煎螞蚱那特殊的焦香味道一生我都不會忘記?,F(xiàn)在想想,父親能如此熟練掌握食用這些昆蟲類的技能,肯定與戰(zhàn)爭年代行軍打仗缺糧少吃分不開的,本能地形成了就地取材的自我生存能力,捕捉螞蚱充饑是必不可少的。待將來我有了孫子輩的時候,我一定會帶著他們到野外去抓螞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親身為要塞區(qū)干部處處長,軍人子弟小學和幼兒園都隸屬于干部處管轄。父親一貫嚴于律己從不搞特殊表現(xiàn)在方方面面。按規(guī)定上學都有統(tǒng)一年齡要求,不夠條件一律不得入學。那時我大弟不夠上學年齡,又執(zhí)意要上學,沒辦法只好將大弟送回萊蕪農(nóng)村姥娘家上的小學,直至父親去世時才由部隊派車將大弟接了回來。再是小時候我是一位很調(diào)皮的孩子,有一次翻父親的衣兜時發(fā)現(xiàn)了十元錢,覺得好玩就隨手拿走了,在學校顯擺時被老師發(fā)現(xiàn)了,就把我手中的錢沒收后交給了父親,為此我的家長(父親)和我在全校受到了通報批評。再是我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由于年終考試不及格,成為了一名留級生。發(fā)生在小學里的這些事情,如果父親稍加運作一下,大弟不會回農(nóng)村老家去上小學,我也不會被通報批評、也不會留級的??墒歉赣H就是這樣的,嚴于律己、遵守規(guī)矩從自身做起。每年的六一兒童節(jié)期間,只要沒有特殊工作任務,父親都能前往幼兒園和軍人子弟小學看望老師和孩子們,有時還能與他們一同合影歡慶節(jié)日。父親從來不搞特殊,在農(nóng)村老家里我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大哥,除了每個月給他們寄錢外,從未以職權為大哥安排當兵、找工作,直至父親去世時大哥仍在家中務農(nóng)。</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1961年的六一兒童節(jié),父親與子弟小學的老師孩子們合影留念。半個多世紀過去了,孩子們也已退休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親常有一句口頭禪“活著就干、死了就算”。父親身體極度不好,組織上多次安排去青島療養(yǎng)院療養(yǎng)休息,父親總是以工作忙而推辭,實在推辭不了時就去療養(yǎng)院象征性住幾天就跑了回來。曾聽母親說過,父親的病根就是在戰(zhàn)爭年代行軍打仗、南征北戰(zhàn)時落下的,體力很是虛弱。從家里到父親的辦公室也就三四百米的距離,正常人可以一口氣跑到,可是我的父親一路上需要休息三、四次才能走到。就是這樣還是要繼續(xù)堅持工作。他簡直是在拼命?。?在父親離開我們很長的時間里,當年知道父親的一些長者們,說起父親來都還是贊不絕口,很是懷念!</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這是父親唯一一張著海軍校官禮服的照片。</b></p> <p class="ql-block"><b>這是1963年7月,留下的最后一張全家福!</b></p> <p class="ql-block"><b>父母的最后一張合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紀念父親百年的日子里,我再一次感受到了父親的人生價值和活著的意義。父親以自己短暫的人生踐行了“活著就干,死了就算”的諾言。父親的一生,沒有做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也沒有什么豪言壯語,有的只是為黨、為軍隊腳踏實地的工作、默默無聞的奉獻。父親的一生猶如璀璨的流星,在滿滿長夜里劃破天空,瞬間消失在了那茫茫的蒼穹里。父親的一生是與民族的獨立、人民的解放及保家衛(wèi)國、鞏固海防的偉大事業(yè)緊密相連的,父親和千百萬革命先輩們一樣永遠融進了祖國的壯麗山河。</b></p> <p class="ql-block"><b>百年誕辰念懷父親,孩兒們肅然起敬!</b></p><p class="ql-block"><b>親愛的父親我們永遠懷念您!</b></p><p class="ql-block"><b>愿父母的在天之靈安然無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