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野牛溝鄉(xiāng)位于青海省祁連縣西北部,東連祁連縣扎麻什鄉(xiāng),西與央隆鄉(xiāng)毗鄰,南接天峻縣木里鎮(zhèn),北與甘肅省肅南縣接壤,距祁連縣城約100多公里。野牛溝1956年建鄉(xiāng),為哇什旦鄉(xiāng),1958年改名野牛溝鄉(xiāng),1969年改名野牛溝公社,1984年改名野牛溝鄉(xiāng)。野牛溝以藏族為主,還有漢、蒙、回族,常住人口二千多人,面積0.4萬平方公里。野牛溝地勢西高東低,最高海拔4800多米,最低海拔4500多米,境內(nèi)最高峰八一冰川。野牛溝有水草豐茂的原野,有美麗俊秀的山川和神奇的地貌,有各種珍貴的野生動物,如猞猁、荒漠貓、黑頸鶴等。走進野牛溝,感受到的是純凈的美,原始的美,野性的美。</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971年冬,我所在的部隊奉命開進野牛溝,構(gòu)筑一條由甘肅進入青海的戰(zhàn)備公路,本文記載我當(dāng)年的一段往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風(fēng)雪野牛溝</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一九七一年冬,一營奉命撤離祁連縣白楊溝,調(diào)往距祁連縣城以西約</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00多公里外的野牛溝,修筑9號戰(zhàn)備公路。這條公路北連甘肅,南接青海,蜿蜒在群山之中,全長約50公里。我們一營四亇連隊,從山頂?shù)缴较卵毓肪€一字形拉開進行施工。我當(dāng)時在一連當(dāng)司務(wù)長,一連接受的任務(wù)最為艱巨,從山頂修到山腰。連部決定設(shè)兩亇駐地,連長陳信發(fā)帶兩個排駐山腰,指導(dǎo)員魏永斌帶兩個排駐山頂,我隨指導(dǎo)員駐山頂。當(dāng)天午后部隊到達指定位置,立即開始搭建帳篷。駐山頂?shù)牟筷?,由于汽車無法前行,全部物資都得靠戰(zhàn)士們肩扛、背馱,徒步三、四公里運到山頂。待全部物資運上去后,天色己近黃昏。當(dāng)天雖然沒有下雪,但是在海抜四千多米的雪山上,氣溫已達零下20多度,可以說是天寒地凍。戰(zhàn)士們雖然抓緊時間,全力以赴搭建帳篷,但由于天氣實在太冷,無法搭建,待到天完全黑下來,六頂帳篷只搭起了一個。那天晚上,我們只好裹著皮大衣,鉆進棉被里,在雪地里熬了一夜。這是我當(dāng)兵以來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頭頂藍天夜臥冰雪的滋味。</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部隊安置好以后,很快就投入到緊張的施工之中。施工沒有仼何機械化裝備,全部靠鐵鎬、鐵鍬、鐵錘、鋼釬、炸藥,是地地道道的手工作業(yè)。雖然環(huán)境惡劣,條件艱苦,但戰(zhàn)士們情緒高漲,公路一天天向下沿伸。</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一天午后,部隊都上山施工了。我聽說對面山下甘肅民工團有亇小賣部,就叫上當(dāng)天在炊事班值班的一位姓許的副班長(上海金山兵,好像叫許石生)和我一起下山去買點酒,能讓大家暖和暖和。為了方便爬山,我倆換了秋裝,背上五、六只軍用水壺,帶上一支半自動步槍,便沿著山上一條小路一路下行。下午5時許,我們就到了甘肅筑路民工的駐地,正趕上他們吃晚飯,熱情的民工朋友問淸我們來意后,邀請我們和他們一起吃了晚飯,并告訴我們晚上8點到10點公路全線放炮,禁止通行,希望我們住一夜第二天返回部隊。我們告別民工朋友后,按他們告訴的地址找到了小賣部,我倆把帶來的水壺全裝滿了酒,又賣了幾盒高粱怡軟糖,便高高興興地往回走。</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當(dāng)走到山腳下岔路口時,我們猶豫了。眼前一條是返回上山的原路,晚上8點到10全線放炮,現(xiàn)在已經(jīng)6點多鐘,顯然無法在8點之前趕回部隊,另一條是通往附近一座雪山的一條小路,方位好像與我們下山時走的路大徑相同,據(jù)此判斷我們連隊?wèi)?yīng)該就在這座雪山后面的不遠處。與其在這里久等還不如翻越這座雪山盡快趕回連隊,以免連隊領(lǐng)導(dǎo)和戰(zhàn)友們擔(dān)心,于是年輕氣盛的我倆決定攀越雪山。</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我們沿著小路一直走到雪山下,附近有一座藏民的氈房正冒著陣陣炊煙。雪山約有一千多米高,分南坡和北坡,南坡是陽坡,積雪較少,山也不太徒,我們決定爬陽坡。稍事休整,便開始登山,起初還十分順利,速度也比較快。但爬了一半以后,情況便發(fā)生了變化,山上的積雪厚了,積雪的表面還結(jié)了一層簿薄的冰,走路直打滑。為了防止意外,我拿起步槍在前面開路,用槍托在雪地上砸一個洞,一步一步往前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氣喘吁吁地爬到了坡頂。上了坡頂一看,我倆傻眼了,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座又高又陡的雪山,完全被冰雪覆蓋,沒有一塊裸露的巖石,在月光映襯下,顯得格外陰森、寒冷,別說我們了,就祘是專業(yè)的登山隊員估計也難以攀登,我倆徹底絕望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山上風(fēng)吹著雪,雪夾著風(fēng),直往身上鉆,凍得渾身打顫,幾乎站立不住。怎么辦?只有下山原路返回。為了抓緊時間,我倆決定從陰坡下山。陰坡的雪很厚,一腳踩下去便淹沒到膝蓋以上,行走異常困難。沒走多遠我就發(fā)現(xiàn)腳上的解放鞋沒有了,丟在哪里根本不知道,沒有鞋怎么走路,我只好順著腳印一個一個雪窩去掏,終于摸到了陷在雪窩里的解放鞋。這時,我的兩腳己經(jīng)凍得麻木了,我坐在雪地上,使勁用手搓著鞋和腳,好不容易才把鞋子套在了腳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我們不敢再往下走了,于是商定,雪這么厚,就滾著下山,特別強調(diào)滾下去后互相尋找,不見不散。于是我倆緊緊地把槍和酒抱在懷里,用腰帶勒緊,然后閉上眼睛向山下滾去。五、六百米的山坡,我倆就像兩個大雪球一滾而下。謝天謝地,中間我們沒有碰到一塊巖石,安全到了山底,兩人相隔只有十幾米遠。我倆狼狽不堪地爬起來,一瞧都沒受傷,槍和酒也完好無損,只是渾身上下都是冰和雪,走起路來咔嚓咔嚓直響。</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我倆艱難的繼續(xù)前行,好不容易走到了山下,又看見了上山時那座藏包。一位藏族老媽媽聽見狗叫,拿著馬燈走出了氈房,看見兩個渾身沾滿冰雪的解放軍,趕緊把我們拉進帳房,重新點燃己經(jīng)熄滅的爐火,還為我們煮上了奶茶。坐在火爐邊,我倆一邊烤著鞋襪和衣服,一邊喝著奶茶,體力慢慢得到了恢復(fù)。當(dāng)時真的不想再走了,只想躺在火爐邊美美的睡上一覺。但轉(zhuǎn)念一想,如夜不歸隊,連隊領(lǐng)導(dǎo)和戰(zhàn)友們會連夜尋找,不得安寧,哪怕再累再疲勞也必須連夜趕回連隊。我倆謝別了藏族老媽媽,起身往甘肅民工駐地走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當(dāng)又走到民工團駐地時,一聲“站住”傳來,原來是站崗的哨兵發(fā)現(xiàn)了我們,借著月光,哨兵發(fā)現(xiàn)我倆是穿著軍裝的解放軍,便問我們是不是下午來買酒的那兩位解放軍,我回答“是我們”。說話的聲音驚動了路兩邊帳篷里的民工,好些人從帳篷里走了出來,有兩人手拿著羊毛大衣,二話不說就把我倆從頭到腳裹了起來,抬進帳篷。仔細一看,帳篷里的民工都沒睡覺,再往外瞧,另外十幾個帳篷都隱隱約約亮著燈光。一位上了年紀(jì)的大叔問我們上哪里去了,我便把我倆爬雪山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大叔驚呆了。他說,那是一座無路可攀的雪山,如果你們不返回,肯定會在雪山里迷失方向,甚至?xí)猩kU。大叔還告訴我們,你們指導(dǎo)員帶了一個班戰(zhàn)士來尋找你們,剛離開這里。我一聽著急了,起身要出去尋找指導(dǎo)員。大叔攔住了我,讓我倆安心在這里休息,便派了幾個民工出去尋找指導(dǎo)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半個小時后,指導(dǎo)員魏永斌帶著一個班的戰(zhàn)士涌進了帳篷,看見指導(dǎo)員我兩眼一紅差點流下眼淚,指導(dǎo)員看見我們,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沖著我倆淡淡的說了一句,“回來就好,平安就好”。民工團的同志堅持讓我們住上一夜,天亮后再走,指導(dǎo)員堅決不同意,因為連長還在連部苦苦的等候。</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告別民工團的同志們,我們踏上返回的路程。當(dāng)東方魚肚白,一縷陽光剛剛灑向雪山山峰的時候,我們終于回到了連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五十年過去了,如今已兩鬢斑白的我每當(dāng)回想這段往事,就像發(fā)生在昨天一樣。我永遠忘不了祁連山下的野牛溝,忘不了雪山下那位和藹可親的藏族老媽媽,忘不了那一群粗獷豪爽的甘肅民工,忘不了指導(dǎo)員魏永斌和一個班戰(zhàn)士的深夜尋找,忘不了那濃濃的戰(zhàn)友情,雪山情……</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