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南州三都水族過端節(jié)散記》文／吳老滿

吳老滿

《板龍村的蒼天大樹》 　　早在半個多月前，我黔南州的好友劉林勇就給我發(fā)出邀請，叫我?guī)吓笥讶デ现萑妓遄灾慰h過端節(jié)。并且他一再強調(diào)，叫我多喊一些朋友過去。他說水族人特別好客，去的朋友不怕多，去得越多越好。當時我還有點懵，因為我只聽說過端午節(jié)，但是并沒有聽說過還有一個端節(jié)。而他說，這個端節(jié)是水族最盛大的傳統(tǒng)節(jié)日，相當于漢族的春節(jié)。并且整個水族要過四十九天的端節(jié)。是全世界過得時間最長的節(jié)日。我的天啊，將近二個月的時間，人人天天都在過節(jié)，這是一個多么神奇的節(jié)日啊。 聽他這一說，我覺得太有意思了，很有必要去看看，去好好體驗一下這不同的節(jié)日給我?guī)淼牟煌惺堋Ｋf就在10月17日這天過端節(jié)，相當于我們春節(jié)的除夕，他叫我們趕過去吃年飯。一大清早，我和李飛，還有詩人王強一起驅(qū)車前往。他還約上了書法家張暢和畫家張貴東，還有李怡等一大幫好友，加起來有近二十人，他們也各自駕車，興致勃勃的從貴陽直奔三都縣城會合。 《三都維也納國際酒店》 　　王強是黔南州羅甸縣人。雖然他不是水族而是布依族的，但他對當?shù)氐娘L俗人情還是比較了解的。一路上他給我說起水族端節(jié)的來歷。他告訴我，貴州省黔南州三都水族自治縣，是全國唯一的一個水族自治縣。依據(jù)水族典籍水書、水歷的規(guī)定，端節(jié)在水族歷法年底、歲首的谷熟時節(jié)舉行，時值大季收割、小季報告團種的年終歲首階段。 因此，端節(jié)是辭舊迎新、慶賀豐收、祭祀祖先和預祝來年幸福的盛大節(jié)日。節(jié)期正對應農(nóng)歷的八月至十月。聽他這一說，讓我對三都水族的端節(jié)有了一點初步印象。 《我們一起過端節(jié)》 　　中午時分，我們順利的會合在三都縣城。雖然我來貴州近二十年了，但這是我第一次來到三都縣城。有好幾次都是在高速路上經(jīng)過三都。三都縣城不大，但顯得非常的干凈整潔。我們集合點是在三都縣城的維也納國際酒店大門前。到了那里，我看到一個巨大的圓型建筑物上面幾個巨大的“維也納國際酒店”的大字招牌，特別顯眼。 三都的友人告訴我，這個圓型巨獸，原來是準備打造成一個賽馬場，聽說當時的規(guī)模比羅馬斗獸場還要氣派。后來卻因為那屆縣委書記出事了，這里就變成了一個爛尾工程。只到前幾年才將它搞成了一個維也納國際大酒店。我覺得這也是變廢為寶，減少了一部分國有資產(chǎn)的損失，不失為一個明智之選擇了。只是看到酒店外墻搞得花花綠綠的，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水族的韮菜包魚》 　　在縣城吃過中飯，我們匯合三都的劉林勇，他的好友張仁江，還有畫家彭文清，摩根等朋友一起，前往離三都縣城幾十公里之外的三洞鄉(xiāng)的板龍村潘家過端節(jié)。這次活動就是張仁江組織的，我又聽他介紹才了解到，水族過端節(jié)為什么長達近兩個月的時間了。 原來三都水族的端節(jié)是源于以血緣為紐帶的一種族兒群體的原始宗教祭典活動。過端節(jié)的日期是從水歷十二月至新年二月(相當陰歷八至十月)。據(jù)說原來的端節(jié)是統(tǒng)一一個時間來過的，就像我們漢族的春節(jié)。只是因為原來水族的族人都是散居在偏遠的山區(qū)，各地交通不便，族人之間平時都難以見面。 因此，到后來水族就按地域劃分來分批分期過端節(jié)，這樣可以方便相互走訪祝賀。端節(jié)批次主要依亥日而定，其次是午未申日。據(jù)說分別為先祖父祖母逝世及悼喪日子。每年從年終十二月(陰歷八月)的第一個亥日起開始過節(jié)，并依次往后推算。 水族端節(jié)還有意思的一點，那就是它不像我們漢族過春節(jié)，除夕之夜，是家人團聚在一起送舊迎新，守歲過年。他們卻是從這一家吃過年飯，又跑到下一家去吃年飯，一天下來，不吃過七八家，那就不叫過節(jié)了。到晚上我三都的一個朋友就打電話給我，他在另一個端過端節(jié)，今天已經(jīng)串了八家了。人也喝得差不多了。他還在叫我去吃三都的特色燒烤。我第一次來參加水族端節(jié)，就已經(jīng)串了兩家了。被那水族自釀的米酒“秀，秀，秀”得暈乎乎的了。哪里還吃得動??？ 《水族銅鼓》 　　說起這“秀”酒，你沒有來過這端節(jié)，你就感受不到水族人民的熱情與豪爽。我們來到的三洞鄉(xiāng)板龍村的潘家，是張仁江的一個朋友家。我們過去時，主人家顯得特別的高興，非常熱情的將我們領上樓。只見那滿滿的美食佳肴早就準備好了。在二樓的一個木結(jié)構(gòu)的老房子里，已經(jīng)擺放了好幾桌。十幾個人席地而坐圍成一桌。因為水族人吃飯都是用的矮桌子，中間一大鍋酸湯魚火鍋。然后圍著火鍋擺滿了各種美味佳肴。等客人坐滿了，主人家站起身，舉起酒杯，高聲數(shù)著一二三，然后大家都齊聲高喊著“秀，秀，秀！”跟著主人家一起仰脖子一倒，一大杯酒就順勢下肚了。 這就是水族人過端節(jié)的喝酒法。喝下去之前，必須要齊聲高喊“秀，秀，秀！”秀的意思就是干杯！最先是整個房子里酒席上的人一齊“秀！”然后每一桌的客人一起自己“秀！”反正不管怎么喝，喝之前必須要先大聲“秀，秀，秀”三聲才開始喝。這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你這一桌“秀，秀，秀，”了一大杯，他那一桌又開始“秀，秀，秀”起來了。到后來我們就開始串桌子“秀，秀，秀”了。你“秀”過來，我“秀”過去，一來一往，自己都搞不清楚“秀”了多少杯了。 喝到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每喝一杯，吼它三聲“秀，秀，秀！”還真的可以把酒氣吼出去，把酒膽吼出來！我“秀”近二十杯還沒有什么醉意。看來這水族“秀”酒喝法真的值得推廣啊。 《歡歡喜喜過端節(jié)》 　　在這一杯一杯“秀”酒的過程中，我見到了傳說中的韮菜包魚。韮菜是他們本地的韮菜，鯉魚是他們自家稻田里面的稻香魚。具體制作方法是先將韭菜、栗仁等塞滿魚腹后，再用新鮮的韮菜把新鮮的鯉魚緊緊包裹好，然后放到一個大鍋里去蒸煮，要蒸煮十二個小時以上才撈起來盛盆上桌。那魚的味道真的是嫩香撲鼻，鮮美無比。據(jù)說這韮菜包魚是水族過端節(jié)每家必備必上的一道菜肴。 相傳很多年以前，水族曾經(jīng)爆發(fā)過一場瘟疫，有一位水族先輩用九道菜配了一個藥方，用這個藥方驅(qū)走了瘟疫，挽救了無數(shù)水族人的生命，讓水族人的整個族群得以生存延續(xù)下來。后來這個九道菜的藥方子失傳了，但水族后人們并沒有忘記他們先輩們的功德，于是用韮菜包魚這道菜作為他們的傳統(tǒng)菜肴，以這種代代相傳的方式來紀念他們的祖先。 《秀，秀，秀！三聲喝一杯》 　　就在大家頻頻“秀”酒的同時，我看到了水族的銅鼓現(xiàn)場奏樂。銅鼓在貴州的很多少數(shù)民族都是常見的一件樂器，但我真的不知道這銅鼓是如何演奏的。今天我這是第一次聽到見到銅鼓的精彩演奏！雖然節(jié)奏簡單，卻很是激越高亢！倆個人運用聲氣配合，極有科學性，也極具藝術感染力！這敲響的聲聲銅鼓，更加增添了端節(jié)的熱烈氣氛，也讓我感受到了這個節(jié)日的某種未知的神秘和神奇！ 一場酒喝下來，我們這一大幫人又趕往十幾里之外的另一家過端節(jié)。一路上但見山野田埂路上，人來人往，車流不息。仿佛整個空氣里都彌漫著節(jié)日的喜氣。當我們穿過村寨時，你不時可聽到路旁木樓里傳來的“秀，秀，秀”的高亢邀酒的聲浪傳來。當路上堵車難行時，你可以見到熱情好客的水族人揚著手，招呼著你進屋喝酒，與他們一起過端節(jié)。這是一個民族的善良，這也是一個民族的摯誠！ 《過端節(jié)的女人們》 　　我們來到三都水族賽羅村這一家，又是滿滿的菜肴美食，又是一杯杯自釀美酒。我們又在一聲聲的“秀，秀，秀”的呼喊聲中把酒干盡?？蓭妆氯ィ覀兿刖粗魅思抑畷r，他卻說按水族的規(guī)矩，我們要一起先“秀”九杯才能開始相互敬酒。你說這要多么大的酒量才能招架得住??！可他還說，他已經(jīng)連續(xù)“秀”了好多天了，還要繼續(xù)“秀”下去，直至這個端節(jié)結(jié)束為止。 聽他這一說，我們一個個都只有自動認輸，我們幾個有點酒量的，喝了幾十杯，現(xiàn)在也實在是“秀”不起來了。當然，水族人的善良也體現(xiàn)在這里，他們個個能“秀”酒，但他們決不強行給客人“秀”酒。你不能“秀”了，你就自己停下杯就可以了。該吃什么你去吃什么，保證沒有人來強拉著你喝酒了。 　　晚上九點多鐘，我們已經(jīng)到了該向主人家告辭的時候了?？墒侵魅思覅s非常熱情的挽留我們。他說水族端節(jié)的第一天，也就是我們春節(jié)的大年初一。在這一天上午，他們要挨家逐戶去吃祝賀性的新年飯，并把糖食果品及干魚等供饌品分給孩童們。 然后，端節(jié)的一個重頭戲?qū)⒙≈氐菆?，那就是水族的賽馬。此時銅鼓聲此起彼伏，悠揚的歌聲和蘆笙調(diào)從早到晚回蕩在翠竹掩映的竹樓里。整個水鄉(xiāng)山寨都會沉浸在節(jié)日的氣氛中。 賽馬則是端節(jié)的最高潮，時間都在亥日(相當于漢族春節(jié)大年初一)午飯后進行。賽馬活動有固定的場所，叫"端坡"或"年坡"，人們吃過年酒后便成群結(jié)隊地從各村寨趕來這里，端坡頓時人山人海。青年人趕端坡不但為了看賽馬，還把這盛大的聚會看成是物色情侶的好機會。 賽馬之前他們會要舉行一個簡便的祭典。寨老要在端坡上設一供席，上擺各種各樣的祭品，隆重祭祀開辟端坡的祖先。由寨中德高望重的長者主祭，長老佇立桌前神情肅穆，端著斟滿酒的酒杯，口中念念有詞，大多是對祖先的懷念和吉祥如意的話語，祈求保佑端坡賽馬活動平安無事，來年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 祭典完畢，寨老躍身上馬在跑道上遛上一圈，方宣告賽馬開始。水族的賽馬形式非常獨特，叫做"擠馬"。當指揮者一聲號令，騎手揚鞭策馬，在山谷互相沖闖，在抗爭中擠出山谷向坡頂沖去，誰先到遠坡頂，誰就是勝者。 《踏著醉步下樓的好友們》 　　我們聽他這么繪聲繪色的描述，一個個心里都癢癢的，都想留下來好好的觀看這一難得一見的盛況，親臨現(xiàn)場感受一下這獨具民族特色的賽馬表演。但是遺憾的是，因為明天是星期一，我們有好幾個朋友都要趕回貴陽上班。我也只好陪同他們返回貴陽。 但不管怎么說，今天這個三都水族端節(jié)已經(jīng)過得非常完美了。留點遺憾也好，我們明年還可以再來。待到明年的端節(jié)，我一定要在這里多呆幾天，哪怕來個一“秀”方休，保證不醉不歸！ 2021.10.18于貴陽 《吳老滿》作者簡介： 吳老滿，湖南長沙人，本名吳振武。1985年畢業(yè)于中央電大漢語言文學專業(yè)，2000年畢業(yè)于中央黨校函授學院法律本科。1989年下海，1991年曾創(chuàng)辦珠海星光制藥有限公司。2003年來貴陽創(chuàng)業(yè)，現(xiàn)為貴陽福萬家大藥房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經(jīng)理，貴州省藥品零售行業(yè)商會執(zhí)委，中國書畫院貴州分院總顧問。 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吳老滿就與友人在長沙創(chuàng)辦《希翼》《田野》等民間刊物。當年曾寫下大量的文學評論，2018年出版文學評論集《隨心而憶》。 《穿馬尾繡服裝的水族姑娘》 《走下木樓的好友們》 《韮菜包魚上桌了》 《滿滿的佳肴讓人醉》 《水族稻花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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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南州三都水族過端節(jié)散記》文／吳老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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