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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知青情懷

余相(馬占利)

<p class="ql-block"> 一·一條山村路</p><p class="ql-block"> 這是我手繪的一條山路示意圖(無比例)</p> <p class="ql-block">進入迷子溝村的下路口</p> <p class="ql-block">下路口的路標石</p> <p class="ql-block">我在路標石旁留影</p> <p class="ql-block">通往村里的山路</p> <p class="ql-block">  這是一條通往小山村的路,是山村唯一能出入畜力車的一條山路。東西走向,路西下道于通往本溪與撫順的《蘇邊線》公路,向東穿過高低起伏一大片黃土崗的莊稼地,再上坡就到了《康家山水庫》壩堤頂部北側。</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康家山水庫航拍照片,基本反映70年代水庫周圍環(huán)境的原貌</p> <p class="ql-block">  這段路有0.6公里左右,一年四季都陷有深淺不一的兩條車轍,規(guī)范著畜力車前行的方向。如若遇到連雨或者暴雨天任何車輛都難以通行,否則會讓你體驗到深陷泥潭而不能自拔的切膚之痛。真可謂:“泥濘沉車轂,農輸絕苦心”。繼續(xù)沿著路向東,順水庫北岸下坡,這段路彎彎曲曲纏繞溝塹梁脊延伸到村子的盡頭;最后自然形成一條通往叫“大崴子”山峰腳下的進山路。</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由水庫堤壩下坡進村的山路</p> <p class="ql-block">  這兩段路全長約3.2公里。路的中段便是村莊,此段路約1.2公里,雖坎坷、蜿蜒、不寬,但路基是風化了的巖石,上面壓裹著厚厚的細沙即便是大雨也不見道上泥濘和大面積的積水,雨過天晴光著腳丫行走在上面給人一種平穩(wěn)、踏實、柔和、舒適之感。路的上端便是參差曲陌順山勢而建的村宅,一條條踩踏出的羊腸小徑通往社員的宅院;路的下端便是溝底,常年流淌著山溝溪水,它是社員生命之泉,是康家山水庫之源。然而讓人們最擔心的是大雨磅礴、山洪暴發(fā),整條山路在溝塹溪谷轉彎處,由于沒有排水泄洪的涵洞,使得路面多處被沖毀,崢嶸裸露的巖石阻斷了通行。村民每年都要搶修一兩次。從村的最東頭進山路長約0.8公里,這段路是放牧或則畜力車踩踏碾壓與山溝流水沖積而成。淙淙的流水和路面相互交織,路面多為砂礫、碎石與較為平緩裸露的巖石組成。路旁有幾顆老梨樹形成了一個規(guī)模不大但十分靚麗漂亮的梨樹園。 從大崴子山峰的縱深盤曲向外伸延,直至蘇邊線約3.8公里的路程不算長,卻是村民的一條生命線!不是嗎,這條路是通往村中所有地塊的樞紐,春天的播種,秋天的收割村民都是從這里出發(fā)或者匯聚。這條路是打通與外面世界聯系的一扇大門,繳納公糧,拉回返銷、購物、求學、看病、到公社、大隊開會辦事……這條山路和村民就像魚水之戀,祖輩就沒有分開過。斯為何處?曰:迷子溝也。</p><p class="ql-block"> 2021年5月14日又一次沿著這條山路來到迷子溝,欣喜的是此路已經變成較為平坦的油板村路。距1968年9月13日我第一次踏上此路,進入迷子溝村近53年了。你一定會說:“你是知青”。是的,我是知青。“懷舊”是知青的先天情結。每個知青都是一本故事書。對我來說,只要一提起知青生活,便能立刻把我?guī)У交隊繅艨M青年時代,帶回到迷子溝村情懷。是呀,多少悲喜、夢想,像停擺的時鐘永遠定格在逝去的年代。重溫那些悲喜、夢想,有歡欣、淚水、收獲、也有遺憾……在浩渺的時空里,那個年代已是過去時與我相距越來越遠,然而這種扯不斷的情結總是千絲萬縷地纏繞著我,如同塵封不住的老酒,其香醇總會飄溢而出。近些年曾幾次踏著這條路回到迷子溝,回首自己的足跡,祭奠自己的青春,重溫不了的情結。</p> <p class="ql-block"> 二.迷子溝之春</p><p class="ql-block"> 1968年9月13日上午在原沈陽30中學校園操場上,上千名學生背著行囊伴隨著汽車的鳴笛、馬達聲,承載著我們青春、激情、熱血,帶著對前途的理想與憧憬奔向農村這片廣闊天地。中午時分到達了蘇家屯區(qū)白清公社。下車后才知道被分配到營盤大隊第九小隊,村名叫:“迷子溝”的地方。和我分到一起的有九名同學,他們是楊曉如、羅景超、樊景一我們是高中同班的同學。鄧軍、馮安娣、張靜華三人是初中女同學,楊煜、邵廣德、李新華三人是初中男同學。我們坐上兩套馬車顛簸了2個來小時,路過幾個村莊還沒有到迷子溝,我心里嘀咕村子離公社可真遠。忍不住問:“離村子還有多遠?”車伙手一指前面最高的山頭說:“看那是大崴子,下面就是,就要到了”。一會車下大道,拐進一條窄窄土路。兩側的青紗帳把路遮掩的嚴嚴實實,成趟密植的玉米黃綠秸稈筆直茁壯,玉米穗就像伸出的手臂圓潤光滑。騾馬識途,沒用車伙吆喝,可能是快到村子了,它卻有節(jié)奏的小跑起來,由于路面坑洼不平,我們被顛簸的七上八下,車老板趕忙拉閘放慢速度。出了青紗帳,眼前豁然開朗,西照的太陽給大地披上了蟬翼般的光彩,直接打照在一條南北橫臥的水庫堤壩上。壩下低洼處有塊不大的稻地,稻葉黃中還泛著點點固執(zhí)地綠,只有低頭望向大地的稻穗黃的徹底。同學都下了馬車,徒步上到堤壩上睜大眼睛放眼望去,偌大的水庫蔓延到村西頭,庫水平的像巨大的反光鏡把斜陽的光芒閃爍成五顏六色,在人的雙眸中就像是變幻的萬花筒。九月的藍天和庫水同為一色,只見水面飄浮著白云的倒影在輕輕的蕩漾才感到水在流動。遠處北面山巒迂回曲折坐落在山腳下的村落被水庫上游的莊稼地,坡嶺上茂密的植被及樹木隱藏起來,從樹葉稀疏的空隙中可見高坡處有幾間若隱若現的村宅。對于在城市長大我看到此時此景心中感嘆:這是一個真山真水的小山村,從今天開始在這里踏上人生的新起點~知青生活。</p><p class="ql-block"> “迷子溝”當時是白清公社營盤大隊第九小隊,其獨特的地理位置使它成為一個獨立的自然村。他是沈陽東南部山區(qū)最為偏遠山溝村落。其實“迷子溝”的稱謂并不切確,應該是“糜”字,(發(fā)煤音)叫 “糜子溝”糜是一種谷類,其耐旱,耐堿作物。由于糜子溝土地瘠薄,老年間有種糜子的習俗故稱此村為“糜子溝”。但“糜”又是多音字也讀“迷”音,但字同義不同。我當知青時一直使用“糜子溝”村名,不知以后什么時間為什么改叫“迷子溝”。另外還有一村名叫“閆家溝”就是溝里人祖上都姓閆,至今也沒有幾戶外姓人,故以姓氏稱為村名。</p><p class="ql-block"> 迷子溝地處沈陽、撫順、本溪三市交界處。三市有個共同的交界點就是那個叫“大崴子”山頂處。那里曾豎立一個木制三角錐形測量標志有五六米高,在我記憶中大崴子海拔高度是324米。(十位數值可能不準確)。我曾多少次爬到大崴子山頂,在測量標志下,仰面天空,頭北腳南躺下,伸直兩臂,嘴里念叨:頭在沈陽,腳在本溪,左手在撫順,右手邊就是山下的迷子溝。每當我回青年點在遙遠處能眺望到這個測量標志都感到離迷子溝村不遠了,有種莫名的祈盼油然而生,推動我加快回歸的腳步。</p><p class="ql-block"> 迷子溝村,規(guī)模不大,有44戶人家。兩側的山巒就像母親一樣將其緊緊地摟抱在懷中;汩汩流淌的山溝溪水像母親的乳汁毫無吝嗇哺育著這里的生靈;山上的灌木叢雖不成材卻是祖輩的薪火,那茂密的植被它們年復一年將自己的果實毫不吝惜奉獻溝里的人們,青黃的山杏、甜酸的山梨、外殼如石堅的山核桃、成串的山榛子、招人稀罕的山楂和山里紅,更有那紅的發(fā)紫的山葡萄……。溝里土地貧瘠,然而物產卻有其特色,這里曾盛產“糜子”由于產量太低后來逐步被淘汰了,我當知青的第一年曾見過此作物,類似谷穗,但顆粒比谷子顆粒大,加工出來的米俗稱:“大黃米”。溝里山坡下種的谷子比較多,谷穗雖小但格外實成、飽滿、馨香。還有就是地瓜和花生,這里的地瓜果肉可用三個字形容:干、沙、甜,你若不注意,吃上一口會把你噎出眼淚來。花生的品種是“白沙”和“四粒紅”(學名我不知道)產量較低但顆粒特別飽滿,癟子很少,品相白皙、修長。當時迷子溝的花生在當地很有名氣。其它特色如小豆、蕎麥等我就不贅述。高粱、玉米是溝里人的主要食糧,為了溫飽這里的村民要付出更多的汗水和辛勞。</p><p class="ql-block">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這是蘇軾的千古絕句。而山里卻是大地回春草先知。早春的三月是驚蟄、春分的節(jié)氣,但我并沒有感到春的氣息,身著厚厚的棉服并沒有因節(jié)氣的變化而有所改變。整個山巒仍被橙黃色的枝葉所覆蓋,耕地壟溝的陰面仍有薄薄的青雪。春寒料峭還帶著冬日的尾巴,這是我眼中的宏觀的世界;然,當我踏進山里的小路,居然發(fā)現兩旁枯黃的蒿草叢中夾裹著點點的綠,蹲下身來仔細瞧瞧,恍然大悟,是小草!它悄悄地從土里鉆出來,嫩黃的草芽兒已長出尖尖綠葉,密密地相擁在蒿草根下,只有微觀這世界才能發(fā)現這淡淡的綠。此時的小草柔嫩,嬌弱需要前輩的呵護,然而正是這無名的小草向這個山溝,向這個世界,向我傳達了大自然的信息~春天來了!</p><p class="ql-block"> 春雨,就像觀音凈瓶灑下的甘露,滋潤著迷子溝的山山水水,加快了春姑娘到來的腳步。清明時節(jié),村中的粱脊溝壑被葳蕤茂盛的一抹綠色所覆蓋。田邊的小道旁、流淌溪水邊、坡坎及山腰間,數不清的山草蜂擁的竄長起來,什么車前草、刺玫果、狗尾草、蒼耳、蒲公英、馬齒筧、馬蓮……更多的我叫不上名字,它們開著五顏六色的小花,在春風親吻下手舞足蹈,像是許多色彩斑斕的小精靈在招峰引蝶的到來。這個時節(jié)你會看到村中的好多婦女三三兩兩系著彩色頭巾提著筐或者背著簍帶著孩子們到山里采摘山菜。山白菜、婆婆丁、野芹菜、蕨菜、曲麻菜、小根菜、薺薺菜、刺嫩芽等等,可謂采之不盡,用之不竭。有一次我在山上正好碰上一個叫“奔嘍”的女孩,她采了一大筐壓得實實的山菜,好費力地往山下走。見到我嬌嗔喊到:哥呀,快來幫我抬一下,都累死我啦!“奔嘍”和我們知青挺熟的,用她的話說:可羨慕你們這些有“知識”的人啦。她十四五歲,烏黑的頭發(fā)扎著兩條羊角小辮。黑里透紅的瓜子臉顯得清秀端正。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添加了幾分精靈。由于前額有些突出,便得了“奔嘍”的美稱。她比同齡孩子早熟,家里的農活無所不能,由于家庭貧困小學沒畢業(yè)就輟學了。那洗得發(fā)白的花格布衫和灰色的褲子及腳上蹬著一雙走了型的家做的布鞋是她勞作的保護品。在她身上散發(fā)著山里姑娘勤勞樸實的氣息。我問她,挖這么多野菜干什么呀?她說:雞鴨鵝豬都得喂,還得做“團子”吃啊。我立刻明白了,“團子”就是將野菜烀熟剁碎,摻入少量玉米面,混合后捏成圓形,蒸熟,當主食。在困難年代我吃過。四月的迷子溝村民的口糧正處于青黃不接之時那“山菜代”自然就成了解決鼓腹含和的燃眉之急。</p><p class="ql-block"> “谷雨”種大田。迷子溝人們忙碌起來了,幾聲雞鳴狗吠,天色剛剛放白男人們便拉起耕牛扛著犁耙奔向田地。清晨一家家房頂上升起了裊裊炊煙,慢慢消失在朦朧霧氣中。初升的太陽越過山頂把金色霞光拋到溝底,使迷子溝的天地顯得的更加明亮,靚麗。藍天襯托著白云,翠綠的山巒在坡下彎彎曲曲劃出了田地的邊際。那些犁耙式一手執(zhí)著木制的犁柄,另一手揮著鞭子,吆喝指揮耕牛的走向;拉糞的馬車、牛車來回穿梭人們揮舞著鐵鍬將農家肥均勻的灑向田地上;男男女女使用鋤頭鍬鎬清除地頭地腦的雜草;老牛的哞哞吼聲、騾馬的嘶鳴聲、馬車的鈴鐺聲、趕車扶梨的吆喝聲、人們的嬉笑聲相互交織,使迷子溝充滿了春的活力、生機,人們享受著春溫暖、吮吸著春的氣息,帶著新祈盼、喜悅開始了一年勞作中。</p><p class="ql-block"> 幾天的時光迷子溝的田野大變樣。大地像是被木梳梳理了一遍,一根根壟臺、壟溝整齊并列像無數條橙色的長龍搖頭擺尾匍匐在起伏的山崗上。村里南山坡下有一塊平地,寬一百多米,長一里多地,哪里犁出的壟溝壟臺筆直的像是貼在地上的條形碼,高處望去又像整齊劃一閱兵隊,其扶犁起壟技術讓人拍手叫絕。 迷子溝的山水有其特色,它的相形于大寫的A字母。在村外康家山水庫的堤壩像一道高高的城墻橫跨南山坡與北面黃土高崗之間,將迷子溝村及庫容的水域隱藏了起來。分別沿著南、北山脊向東行進,就會看到由山脊到山腳下形成好多坡梁溝塹,海拔也逐漸升高,最后兩側山巒合攏于大崴子山峰,形成一道封閉的山溝。迷子溝村便是這個山溝唯一獨立孤獨的村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康家山水庫堤壩像一座高高的城墻</p> <p class="ql-block">康家山水庫的堤壩</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五月的迷子溝最為迷人,座座山梁在藍天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翠綠,翠綠的像一塊浸泡在清水中的翡翠,顯得明晰、透徹。凸起高聳的山坡上簇擁著油松、落葉松、柞樹、杏樹、梨樹、桃樹、山核桃、棗樹、山楂、山里紅樹、榛子棵;溝塹里填滿的槐樹、刺槐、紫穗槐、山葡萄藤……它們各以自己獨特的姿色在點綴著綠色的山巒??茨牵禾一?,紅的像火;杏花,粉得像霞;梨花,白得像雪;厚厚的山草已齊過了腳面直抵膝蓋,各種野花爭先恐后縱情怒放,紅色的、黃色的、藍色的、白色的、紫色的……真是百花爭艷,五彩繽紛,它們以自己點點姿色點綴著這青綠色的草地。</p><p class="ql-block"> 那些昆蟲鳥雀更是忙的不可開交。一群群蜜蜂在一簇簇野花叢中來回穿梭,發(fā)出嗡嗡的響聲,告誡人們不要干擾它們的勞作;形態(tài)各異的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煽動著美麗輕盈的翅膀相互追逐嬉戲,有時輕吻著花芯一動不動,好像是和花兒媲美;那只聞其聲,難尋蹤跡的蟋蟀和蛐蛐在草叢中斷斷續(xù)續(xù)發(fā)出悅耳聲響,像是和人們捉迷藏。在茂密的山谷中棲息不少種的鳥類,可惜我叫不上來名字,可山里的孩子只要是聽到鳥鳴就能說出鳥的學名。我曾看到過他們捕獲的大雁、鷹雛,那野雞更是舉手之勞。迷子溝的五月鳥雀最活躍,清晨薄霧尚未散去便傳來清澈悅耳的鳥鳴,近的高歌明亮清脆是主旋律,遠處像是伴唱,輕盈婉約這種和鳴會伴著春日的東升而高昂,隨著夕陽晚霞而落幕。一對對回歸的春燕總是繞著屋檐來回飛翔,嘰嘰喳喳吵個不停;那些落在山坡樹杈上的喜鵲昂首云天激情喳喳地朗讀著春的篇章;還有那些成群好動的麻雀像是海洋的魚群在田野上和樹林中閃電般的竄飛著……。啊,泥土的氣息、山的郁蔥、花的艷麗、 幽谷的芳香、生靈的旋律、一切萬物蓬發(fā)點綴了迷子溝春之美。</p><p class="ql-block"> 觸景會帶來無限的遐想,生情會趕走令人斷腸的情殤。我仰臥在這綠色的山坡上咀嚼品味著狗尾草的莖液在冥思著,我的青春不正像迷子溝的春天嗎,我應該像一粒種子,經得住漫長寒冷冬季的考驗,待春的到來時沖破沉重的土層,伸出雙臂去擁抱那美好的春天!</p> <p class="ql-block"> 三.迷子溝的村民</p><p class="ql-block"> 俗話說,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我理解“一方”是指某一塊地域;“水土”是指區(qū)域的地理位置,自然環(huán)境;“一方人”是指長期生活在這一地域的人。由于地理環(huán)境的不同、生活狀況方式不同,也導致思想觀念文化性格的不同。這也是社會的存在決定人的意志。我在迷子溝整整呆了三年(68年9月13日~71年9月25),迷子溝的父老鄉(xiāng)親他們絕大部分人文化程度較低,年齡大一些的不識字的較多,有的甚至寫自己的名字都很困難。他們講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對國家,對黨充滿了情感和希望;他們生活貧困,但更有吃苦耐勞勇于奮斗的精神;他們保守孤獨,但更有與人為善,為人誠懇美德。</p><p class="ql-block"> 當年迷子溝有44戶人家,人口約250左右。耕地面積約900畝大多為分散在山坡上稱為“沙溜地”保墑性差。經濟作物主要是種植花生,每年上繳國庫3-4000斤左右。在溝底部有部分較為平坦畝數不多的耕地,主要是種植高粱玉米和瓜菜類以解決全年的主食副食。糧食產量為3-4萬斤。迷子溝村每一口人一年分的自產的口糧約160斤(實際能有180斤,有10斤左右水稻和其它雜糧沒有計算)按著當時當地的糧食政策農村人均口糧不足320斤的由國家補助到320斤(是指毛糧數)這樣迷子溝村的村民每人每年吃返銷糧是160斤全村吃飯銷量約4萬斤。返銷糧由村里貸款購進,再按每戶分的糧食多少償還貸款。在那個年代,村民每年每人的凈口糧不到300斤,為了填飽肚子,每家每戶在院里的房前屋后栽上土豆地瓜,種西葫蘆(五月中旬就能結果)再加上山挖的野菜,調整冬閑春忙就餐的頓數,來保證勞動力體力和人們的饑腹。村里養(yǎng)豬的人家很少,飼料主要是野菜、農作物的秧葉、山上的橡子粒等。雞鴨鵝家家都有全部是散養(yǎng),所產的蛋換些零花錢,以補生活必用品。每頓飯必不可少的菜就是自家下的大醬和地里薅下來的大把蔥葉。盡管如此,有不少人家到了青黃不接之時也忍饑挨餓。在迷子溝村除了年輕沒有過門的姑娘和小的丫蛋穿有花色衣服其他的只要是能遮住身體,不管縫補了多少層也舍不得扔掉。村子有幾處老式青磚瓦房,其它幾乎都是石磚打底砌半截然后用泥巴堆積到房頂的草房。二、三間房居多,是南北相對的坯炕。</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50多年前的住房</p> <p class="ql-block">  迷子溝村是營盤大隊九個小隊中的最后的一個小隊。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也是三級管理。組織生產勞動的有生產隊長、生產組長、打頭的;還有政治隊長、貧協、會計、民兵隊長、婦女隊長等。別的我就不贅述,說說:生產隊長、生產組長、打頭的。迷子溝的生產隊長叫閆國剛,三十左右,身體均勻健壯、五官輪廊清晰臉面黧黑、眼睛明亮炯炯有神、尤其是一笑呈現在臉上的酒窩給人一種親切感。農家院的莊稼活兒樣樣精通,尤其是他碼起的山柴垜就像砌起房子一樣規(guī)整,一樣有秩序。他是小隊的一把手,有絕對的農田種植作物、經營管理權。但他從不濫用,大的事情總是開會和隊里相關人員商量。對上級布置的任務從不打折扣,想辦法去完成。他家沒有任何特權的收益,四口人、兩間草房,除了一個炕頭柜和必要的生活用品沒有任何上眼的東西。他在村民中的威信很高,再嘎再挑刺的人在他面前也都老老實實地。他對我們知青非常關心照顧,我對他也特別信服和擁護,知青和他的關系特別融洽。有一次青年點殺豬,請村里一些人吃飯,他非常高興,那一次他喝多了,回家躺了3天才起炕,也可見隊長的為人誠懇和實在。</p><p class="ql-block"> 生產組長叫徐寶海,50左右歲。身材比武大郎高不多少,體力較好。他顴骨突出、兩鬢斑白、臉色黯淡無光、布滿了縱橫的皺紋;短而粗的手指如枯勁的樹枝總是半拳著。上身著藍得發(fā)白的對襟衣,腰間扎一沒到膝蓋下大圍裙,走起路來如飛。春耕時節(jié)他比五更的雞鳴還早,從堡子的西頭一直喊到東頭“下地嘍!”,“下地嘍!”那震耳欲聾吼聲響徹整個山谷,你想不起來都不行。待出工人到齊后,他便分配一天事先和隊長安排好的農活。他勤奮、吃苦、挨累、任勞任怨,在他身上充分體現了吃苦耐勞的農民本色。</p><p class="ql-block"> “打頭的”,顧名思義,就是領頭人,如羊群的頭羊,雁群的頭雁,領著社員們在田地里勞動的人。“打頭的”人一般都是中年人,在農村勞動的活計中樣樣精通,無論是種地、鋤地、割地、趕車、扶梨啥活都能拿得起,放得下。迷子溝“打頭的”叫任萬福,他女兒是小隊的婦女隊長。任萬福四十出頭是個壯年漢,性格有些孤僻內向,干活時不怎么和大伙打招呼,時間長了,大伙都知道他的秉性,跟隨著他干就是了。夏季鏟二遍地是天最熱的時候,我穿的汗衫被汗水浸透粘在后背上冒著蒸汽,頭上戴的草帽不但起不到遮光,反倒影響通風換氣,索性放到地里。上百米長的高粱壟就要鏟到頭時盼望能乘蔭休息一會,可先鏟到頭的“任打頭”又轉身拿下一根壟繼續(xù)鏟。我心里嘀咕“任打頭”不近人情。但當我看到社員們頂著烈日汗水淋漓,一字排開繼續(xù)揮舞鋤頭為秧苗松土除草,上身敞胸露懷,整個后背衣服被曬干汗水染成塊塊白色汗?jié)n,沒有任何抱怨默默的辛勤勞作時,被他們的吃苦耐勞精神所感動。這不正是我們所熟悉的“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真實的寫照嗎,他們耐勞、艱辛、自力更生爭取在這貧瘠的土地上,獲取更多的糧食奮斗著。</p><p class="ql-block"> 天高云淡,藍天如碧。秋天的高粱地就像擎起的根根火把,點燃了希望,希望過上紅紅火火的好日子。在一次割高粱的勞動中,每人抱六根壟,那天我心情特別好,手腳也麻溜。割高粱的進度緊緊跟著打頭的后面,其他社員也被落的挺遠。這時任打頭的去方便,有一個叫閆崇玉的社員跑過來和我說:馬呀,你悠著點干,不能老跟著打頭的。其實社員割地都能超過你,若是大伙都緊跟打頭的或超過他,就會傷他自尊心,把他惹毛了快起來,社員都得快割地,那就得把大伙累死,質量還得不到保證。這時我才明白,為什么在地里干活,沒有超過打頭的,大家都依次保持如大雁一樣隊形,在遠處看去自然形成一幅風景畫。通過這件事使我看到農民那種樸實、善良、寬容大度的美德和思想保守、墨守成規(guī)性格。</p><p class="ql-block"> 我在迷子溝村時是勞動力鼎沸時期,加上我們知青勞動力能占人口的三分之一,其中有十多名男女青年他們自愿組成個文藝隊。那鳥鳴山幽、沁人肺腑的山村造就了她們的悅耳的歌喉,麗質天成的容貌。他們用極簡單的二胡,嗩吶,鈴鐺演出過小合唱,還有蒙古的賽馬舞,曾代表大隊到公社演出。從他們身上曾想到過迷子溝未來、希望。</p> <p class="ql-block"> 四.迷子溝村的知青</p><p class="ql-block"> 1968年9月13日迷子溝村添人進口,十名知青到村里落戶。沒有委任狀,不知誰任命我當上了青年的點長。進村后我們被聚集到生產小隊隊部門前。我清楚記得隊部門前有四棵高大的梨樹,枝葉相互交織,樹上結滿了黃橙橙的梨。梨樹下有一口井,井口被石階包圍高出地面,上面蓋著木蓋。這里已等候不少的男女老少社員,他們臉上充滿了喜悅,熱情地和我們打著招呼,爭先恐后的幫我們從馬車上卸下行囊。有一眉清目秀的中年婦女(后來知道她姓單,是烈屬)提著熏得發(fā)黑的水壺,從井蓋上拿起小瓷碗倒水一碗碗送到我們跟前說:“累了,喝點水吧”接著有一位老者(政治隊長)致歡迎詞,說的什么我記不清了,但社員的掌聲特別熱烈。我們每個知青都被真摯熱情洋溢的場面所感動,我也代表知青表了態(tài):要向貧下中農學習,虛心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在廣闊天地鍛煉自己,扎根農村干革命等口號式的發(fā)言,社員也報以熱烈的掌聲。我們十名知青按男女性別分為二處集體借住到社員家。男知青在村子的最東頭,房東叫閆守則,女知青住在姓曲的老貧協家 。伙房安排在我們男知青住處。晚飯是我們進村的第一頓飯,是隊里派人做的。大米飯悶得有些過火有點糊煙味、發(fā)黏,一看就知道很少做大米飯;菜是土豆絲炒芹菜和鹽炒花生米。天漸暗了下來,這時才發(fā)現屋子里沒有電燈,原來村子里還沒有通電。還好,隊里給我們預備了一個手提的煤油燈。油燈罩著玻璃罩子光線柔和稍有動靜燈火就會跳躍。我們幾名知青繞燈而坐,訴說同窗的往事及下鄉(xiāng)的感受,雖看不清對方的面孔,但那種傍人籬落、輔車相依的感覺油然而生,使我們的心靠的越來越緊了。山村夜晚漆黑而安靜,我獨自來到窗外的院子里。一絲絲涼風吹過,夾雜青草氣息讓人舒適清新,這是金秋喜悅的季節(jié),也是風掃落葉之時。在這黑色的夜晚里,螢火蟲是最惹人注目,它活躍在樹葉周圍,飛閃著,像顆顆小流星劃破這濃黑的夜晚,彰顯著它更突出。此時,我暗暗下決心,一定要讓這暗沉沉黑夜山村有燈光亮起來。</p><p class="ql-block"> 人的潛能在于挖掘、磨練。在學校我們是學生,受到老師的呵護,在家里是兒女,受到父母無微不至,體貼入微關懷。而到農村的這一刻,瞬間轉變了人生的角色我們是“知青”是“農民”是要靠自己的勞動立足于這個世界,要獨立地去創(chuàng)造自己的未來?,F實的刻骨讓我們快速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出外買糧購菜、砍柴燒火做飯、縫衣擔水洗涮;繁重的勞動——春播、夏鋤、秋割、冬刨(刨糞堆);跟車、看山、放牛、……。我們曾吞咽無數回淚水汗水,挑破過多少次手腳上的水泡血泡漸漸地磨出了厚厚的老繭,脊背皮膚的汗?jié)n在太陽的灼灸下不知爆過多少次皮已變成“農民色”我們很快適應了這里的生活。記得那是1970年的冬天,一天上午大隊給我們小隊一車人糞便票(比較貧困的隊才能得到)需要到沈陽市內的老龍口酒廠去拉。依當時路況迷子溝村距老龍口酒廠約有120里的路程,來回就是240里。若趕馬車行走加上喂牲口及打間吃飯需要走兩天一夜,人畜相當勞累辛苦。隊長、組長和我在隊部研究派誰去好。若是現在看這件事,真是腦袋灌水了,不可理喻。而在50多年前是極為正常的事。(又如號召過一個革命化的春節(jié),即便是大年三十要求社員利用半天時間上山戧山皮土積肥等)我們三人研究好長時間沒選出合適的勞動力。最后我主動說:還是我去吧。果剛隊長睜大眼睛看了我好一會,說:“能行嗎”我說:“行,我身高體壯” 果剛隊長對組長說:“去到溝外買兩個面包給拿著”。當天下午二、三點鐘我和車伙閆守和(他50左右歲,去公社接我們就有他)趕馬車出發(fā)了。我是棉襖、棉褲、棉帽子、棉大衣還特意換上棉大頭鞋;車伙更是帶毛的皮衣、皮褲、皮大衣、皮帽、皮耳套,腳踏一雙牛皮靰鞡。我們邊走邊聊,他告訴我迷子溝是個好地方,十幾年前溝深林密有過野狼、狍子、狐貍,山上到處都是山梨樹、山楂樹、山里紅滿山遍野,還有桑樹林放過蠶,榛子、蘑菇人們都採不過來。迷子溝的小米、花生、地瓜在本溪一帶都出名。又說,這幾年由于人口增加,開荒、燒柴把不少林子都砍了,村里越來越窮了。我問他,溝外的水庫都是迷子溝的地,水和河道也都是迷子溝的,怎么叫康家山水庫呢。他說,還不是康家山名聲大,外邊有誰能知道迷子溝的,沒電、沒路、沒吃的。還有到歲數的姑娘都嫁到外地,沒有姑娘愿意嫁到迷子溝來,村里年輕的都打光棍。他又語重心長說,你們到這堡子有點屈了,也難為你們了。聽他的一番話,真的讓我五味雜陳一起涌上心頭,體會不到是那種滋味。人生啊,大概總是含有五味雜陳,有時你會感到快樂,有時你會遭到困難,有時你會期待夢想,有時也會充滿傷感,必須每樣都經歷才算完整。天漸漸黑了下來,小北風也抖起了威風把人吹得越來越冷,大約八九點鐘我腳凍得又癢又痛,便下車跟著跑。車伙也下來,把鞭子甩得嘎嘎響,三匹騾馬拉著車沿著漆黑的公路向北快速行駛著。公路上沒有燈光,直立在路兩旁的樹木在北風呼嘯下發(fā)出嘩嘩的響聲,有時望見遠處有晃動的星點燈光知道那里是村莊。車伙告訴我,才走到佟溝公社,也就三分之一的里程。跑累了,出汗了就上車;冷了,挨凍了就下車。到了半夜我們下一個山坡,坡下路邊就是生產隊,車伙把車趕下道來到生產隊院里,這時生產隊打更的出來,車伙說:大哥,喂下牲口。打更的沒有吱聲便從屋里拎出一桶水,我?guī)椭嚮镄断虏萘系乖诓圩永?,車伙卸下三匹騾馬拉到槽前攪拌好讓它們慢慢享用。我們進屋立刻感到春一般的溫暖,從他們嘮嗑中我知道這是東陵的“荒山子”生產隊。他們雖不相識,但彼此的身份一目了然,嘮的相當投機。此時,我又冷又餓,向打更的要了一杯熱水,一下子就灌了下去,一股暖流融化了我的肺腑,舒服極了。我拿起面包喝著熱水,兩個面包瞬間一掃而光。打更的問車伙,“這是青年吧”?“可不是,挺能干的”。我們休息一個多小時,又趕路了。由于有了體能,我坐在馬車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到臉上涼冰冰的,睜眼一看,天已經露出魚肚白,漫天下著青霜,霧蒙蒙的,落到臉上立即變成冰冷沙粒般的水珠。一排排整齊的路燈像是包上了模糊昏暈的外套發(fā)出柔和的光亮。我起身下車,興奮喊道:“我們進城了”車伙說:快到了!我一看表是6.40。我來了精神,跟著馬車走著,突然一股股酒糟的香氣侵入我的鼻腔,越走氣味越濃,我們終于來到老龍口酒廠大門口。我趕忙掏出帶有老龍口大印的提糞票交給收發(fā)室,按著工作人員告訴的路線來到糞場,看到冬季凍透的人糞便,堆積的像小山一樣,不少馬車,拖拉機也在裝載著。我和車伙立好車板,拿起大板鍬拼命的裝,快滿時又用穴子圍一圈繼續(xù)裝滿滿的一車,用苫布蓋好。不到八點我們出了酒廠。這時肚子餓的咕嚕嚕叫。車伙說,他要到大西親屬那帶點東西,那里還有個油炸糕店挺有名的,到那兒吃早飯。我真的餓壞了,到飯店我要一碗豆腐腦,二根筷子各穿四個油炸糕共要了八個,車伙要了四個炸糕一碗豆腐腦。我們 美美地吃了一頓早餐。事情辦完了,心也爽了。馬車穿過沈陽城,跨過長青渾河大橋,上了又寬又長筆直的油板公路。要回家了,騾馬的心情也不錯,快速地踏出有節(jié)奏的馬蹄聲混合搖晃的鈴鐺聲好像是演奏的輕音樂。陽光給人的感覺是溫暖的,冬日的陽光也不例外。太陽的光輝升了起來,把金色的陽光潑灑在大地上,那寒冷長夜集聚的霧、霾在陽光的照耀下,極不情愿的漸次的輕輕隱去。公路兩旁的樹葉,因有了光線,泛黃的底子也變得金燦燦起來。樹上的麻雀和落在電桿線上的烏鴉不知為什么吵個不停,麻雀大概是說,老鴰你叫的好難聽啊;烏鴉反擊說,大清早你們就嘰嘰喳喳的煩死人了。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眺望遠處的村莊、一座座矗立在空曠原野的鐵塔、隱現的山巒、樹林,……一切變得清晰起來,一切顯得明朗起來。我突然反省起自己:“不要總是埋怨厭惡寒冬夜的凜冽,要多些贊揚喜愛冬日清晨的溫馨”。</p><p class="ql-block"> 這條公路好長好長,像是鋪落在山野中的一條無邊的黑布帶,筆直、彎曲、爬坡、下崗。我問車伙,這條路通哪呀?他停下手中甩動的鞭子,眼睛瞪得圓圓的朝我說“你不知道啊”,“這是沈丹公路,一直通往丹東,也是抗美援朝路”。我的媽呀,我讀了十多年的書,抗美援朝戰(zhàn)爭的故事聽到太多了,可不知道有這樣一條路,今天我也踏著這條路回到廣闊的天地~迷子溝村。</p><p class="ql-block"> 經過二、三年的日曬雨淋、風吹雨打、艱苦的磨練、心靈的折磨……我們終于“鳳凰涅槃,浴火重生”贏得了村民的信任、贊揚。不到二年時間我被選為政治隊長,景超當上會計,馮安娣當上了小學老師。</p><p class="ql-block"> 筑壩打井開發(fā)水田</p><p class="ql-block"> 沒有誰愿意在貧困中過一輩子,所以人們總是想辦法為改變或積極順應所處的自然環(huán)境而奮斗,以便從貧困中解脫出來。迷子溝村的百姓真的好苦,一年320斤的口糧全部是粗毛糧,溝外水庫下雖有十來畝稻田,到年終每人也就分十來斤水稻。只有到了年節(jié)或者來親戚或者辦大事情才舍得吃頓大米飯。他們守著康家山水庫,希望能利用這一資源多開發(fā)些稻田,是社員多年的夙愿。知青來到了迷子溝,又何嘗不是我們的宿愿呢?我曾幾次在水庫周圍徘徊過,觀察過水庫上游開發(fā)水田的可能性。水庫的水域面積基本呈長方形,南北寬約220米、東西長約360米(這是我記憶的數字,當時是用步測量的換算的)。水庫東側邊緣30~40米處是一片蒲草和蘆葦塘,雨水多時沒到大腿根,平時沒過腳面最深到小腿肚。再向東就是一片荒草地連著耕地一直到堡子的西邊。果剛隊長、組長、民兵隊長閆守鎮(zhèn)等對這里情況了如指掌,我們在一起研究幾次對能否引水開發(fā)水田都說不清楚,原因就是不具備這方面的科學知識。還是徐寶海組長想出個主義說:溝外區(qū)“五七干?!鞭k班的有不少農業(yè)專家,請他們幫咱們設計設計。真是好主意,由隊長組長出面和干校領導聯系。那時區(qū)“五七干?!闭凇岸贰⑴?、改”深挖階級敵人階段,對于貧下中農提出的要求就是義不容辭,一幫到底。不出一個星期開發(fā)水田的藍圖出來了。按著圖紙要求:在水庫東南側距水面30米處的荒地上,修一條彎曲引水壩。壩頭高至少三米,長50米逐漸降低高度壩尾與耕地拉平;在引水壩頭下打一口電井深至少5米,并開鑿一條由電井到水庫水面的引水渠;平整部分不平的地塊。據設計人員講,若實現這個計劃,可開墾出30畝的水田,按著畝產6-700斤,最保守也能收獲近2萬斤水稻。聽到這個消息我們可樂壞了,屈指算來大小孩丫人均就能分到80多斤的稻子。這樣就大大增加了細糧份額,改善了社員的生活。我們立即召開社員大會公布消息。別提社員多高興了,大家共同蹦出一個字“干”!秋收剛過,大家便上溝塹粱脊砍油條、割青麻,男女老少齊上陣有的在家編土籃、抬筐;有的在生產隊漚麻、扒麻、搓麻繩。在68年12月初,我們開始建引水壩,為了能在土層沒有完全凍透之前完成任務,白天男挑女抬馬拉車拽;晚上男勞動力挑燈夜戰(zhàn)(從“五七干?!崩碾姡┻@種勞動場面深深地感動了區(qū)“五七干校”學員,他們幾十人也參加了夜間的會戰(zhàn)。“五七干?!比瞬艥鷿?,其中有區(qū)“紅旗評劇團”的男女演員,為了活躍勞動場面還給社員們唱評劇、革命歌曲等。村里有幾個女青年聽說后,為了一睹演員風采,晚上也主動來參戰(zhàn)。就是憑著這種干勁經過二個月的奮戰(zhàn)一座50余米長的引水壩在田野上聳立起來,經過設計人員的驗收完全合乎要求。</p> <p class="ql-block">這里曾是區(qū)“五七干?!瘪v在過的地方</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打電井已是到了69年的一二月份,天嘎嘎的冷,土層凍的跟巖石一樣硬鐵鎬刨下去只是一個白印。就是在這樣條件下我們幾名知青和社員硬是用鍬鎬扒開了近一米厚的凍土層。凍土層下面是已經分化了的“戀山石”我們用釬子打眼、撬棍別縫、鍬鎬清理碎石,在打到2米左右時井底又出水了,于是我們架起三腳架頂端固定好滑輪,穿過鋼絲繩吊上水桶掏水,水干了繼續(xù)撬挖就這樣反復勞作。這口井深近6米,直徑5米多,井壁是用柳木愣子疊加砌成以防止倒塌。這口井打了近三個月直至春節(jié)過后才完成??梢姶蜻@口井艱難,知青為打成這口井付出了艱辛的勞動。69年5月當我看到有近30畝的水田秧苗像一塊巨型的綠色地毯鋪在田野上時,那種自豪和滿足感就像浪花一般在心中泛起。</p><p class="ql-block"> 在打這口電井時出現過一段小插曲,那是在井深快打到2米時,一天我在井下清理碎石正貓腰往土籃里裝呢,突然不知從哪掉下一塊腳掌大的碎石,砸在我腰上,劇烈的疼痛使我坐在井底下,和我一起干活名叫“小二”的村民,趕忙喊人扔下梯子下推上拽把我送回住處,我在熱炕上趴了兩天并不見好,便回家到區(qū)里的“二病院”(那時還沒有區(qū)醫(yī)院)照個X光說是腰肌勞損,告訴多休息、別干重活,開了幾片止痛片。過些日子,腰不疼就算好了?;爻呛蠊ぷ髌陂g由于腰疼多次住院,在97年我做腰間盤手術前檢查,醫(yī)大大夫告訴我腰受過傷,我才意識到是在農村打電井落下的毛病。</p><p class="ql-block"> 蓋青年點</p><p class="ql-block"> 本來我們十名知青分兩處集體借住在老鄉(xiāng)家,大家輪流做飯,自己調劑飲食,彼此相互照顧,六百斤的商品糧吃三頓飯?zhí)铒柖亲邮菦]問題的,大家在一起也逐步適應了集體勞動生活??刹坏絻蓚€月不知誰出的幺蛾子提出要搬到老鄉(xiāng)家和農民“同吃、同住、同勞動”徹底的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據說是下到硬盤大隊的王XX、李XX兩知青提出的(該二人下鄉(xiāng)沒多久就被調到公社,后結婚在公社當革委會副主任)并在白清公社知青中全面推廣。迷子溝小隊班子最大特點就是對上邊 “有令則行,有禁則止”不折不扣,何況這是政治任務。村子共有40多戶,去掉地富反壞右和不具留住知青條件的也就挑出十來戶,勉強把十名知青分配下去。我分到一戶名叫閆崇玉的村民家。閆崇玉和我年齡相仿,上有父母,下有兩個妹妹。大妹妹已是隊里的勞動力,小妹妹在營盤小學讀六年級。晚上睡覺老兩口,兩個妹妹在南炕,我和崇玉在北炕。南炕上邊掛一個幔簾以遮擋隱私活動。知青的供應糧(每月50斤)每月分到各戶,隨各戶吃飯。這種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方式,給雙方帶來極大不方便。若我在屋里,他們一家本來嘮的是家常話卻變了腔調,什么事都要提高到政治高度去認識,特別是老頭老太太有時還翻翻紅寶書看看。其實他們根本不認識幾個字。弄的我也好尷尬沒法真實的去交流。吃飯更是大問題入冬后大部分人家都吃兩頓飯,其主食就是高粱米飯、大鐵鍋貼的玉米面大餅子。我每頓飯看著閆崇玉吃,他要是吃兩小碗干飯,我也吃兩碗;若是吃兩個大餅子我也不多吃。幾乎沒有菜,平常就是榨的干山菜或是干白菜蘸大醬和鹽水,幾天能吃一次炒土豆片,鹽豆或花生米就燒高香了。老太太總說:你要吃飽啊,別餓著。我回答:“吃飽了,我不裝假”。白天除了吃飯時間、出工,我?guī)缀跞谏a隊呆著。那時正在修引水壩、打電井,我餓的實在不行,到溝外小賣店就買個面包吃。在這個階段我永遠忘不了的是飼養(yǎng)員孫大爺,他知道我挨餓,經常給我?guī)ъ玫毓希窗琢?。他把那鍋蓋大小的花生餅(是給剛生下的牛犢馬駒吃的)掰開放在火上烤的又香又軟,好吃的沒法形容,那時真是“肚束三篾、饑不擇食”。這些我都能克服得了,但有一件事提醒了我,一天女青年鄧軍含著眼淚對我說,她住在一戶叫閆某某村民家,這家兩口子帶倆沒有上學的女孩。閆某某曾幾次當著她的面說一些帶有輕佻味道的話,令她特別反感。我意識到若長期在社員家住,不可避免地和社員發(fā)生沖突、矛盾,或者出現其它難以預料的不良后果。我們應盡快從社員家搬出來。我立即把青年召集一起,告訴他們如果住老鄉(xiāng)家不適合的可以搬出來。女的還恢復以前集體住的地方,男的可以住進新蓋的還沒有使用的教室。69年春節(jié)后我、樊景一、羅景超、李新華、邵廣德從老鄉(xiāng)家搬出來,在一間教室里搭的火坑,在教室中間砌了火墻。然而屋里這點溫度并沒有帶來理想的溫暖,相反卻加重了四壁的霜寒,每當吹滅油燈睡覺就會看到四壁的霜光閃爍。我們靠著火炕的熱量被窩的溫暖戴著棉帽子而眠,就是這樣熬過了69年的嚴冬。</p><p class="ql-block"> 寄人籬下,苦不堪言,我們決心自己蓋青年點。69年4月我和隊長,組長,民兵隊長閆守鎮(zhèn)等人商量,向他們傾訴蓋青年點的想法,他們異口同聲,“蓋”有困難找隊里”。在選址時他們把村里最好的一個溝坡給了我們。知青雖有建房費但至今我都不知道給多少。上級只是撥給我們一些打窗口的木料、一些紅磚青瓦其它的什么也沒有,別說蓋幾間青年點,恐怕蓋一間倉庫的料都不足。我們只能靠自己靠生產隊自力更生。我自己設計的圖紙,坐北朝南一棟大四間的青年點。西山墻開門,屋里北面是一趟走廊,直通靠東山墻的第四間,此間是倉庫;走廊南側面共三間依次為廚房、男宿舍、女宿舍。此設計主要從取暖、安全、方便考慮。蓋這樣一座青年點談何容易。房蓋需要三根6.5米長直徑至少40公分的圓木為主梁做排山架,四根四米長直徑30公分筆直的圓木做房脊過梁。還有檁材、椽子、石料、水泥白灰、玻璃等等。買,迷子溝哪有那么多錢,就是有錢在計劃經濟年代到哪能批那么大那么多的木材。為了蓋青年點果剛隊長召開全村勞動力會,號召大家出主意想辦法,都要為蓋青年點出把力。迷子溝的鄉(xiāng)親啊,我這一輩子永遠感謝你們,忘不掉你們!村民都行動起來了。隊長領著組長陳木匠和我來到蠶場附近的閆家老墳瑩地,這里是閆家溝多少祖輩的埋葬地,這里生長著上百年高大蒼勁挺拔翠綠的青松它們默默靜靜守候曾經造就迷子溝生靈的靈魂。果剛隊長在這里深深鞠了一躬,對陳木匠說:你在這里選三棵樹吧。我吃驚地問道:能行嗎?果剛說:我和他們商量過了。(是指和迷子溝的長輩)我哽咽了,深深地彎下了腰……。民兵隊長閆守鎮(zhèn)帶領年青社員進山打眼放炮僅幾天時間就把石料備齊。車伙從康家山灰窯拉來水泥白灰,成車的檁材椽木從南山的落葉松林拉到房場,房場這邊操平放線挖地基。村里瓦匠(那是什么瓦匠平時就是趕車扶梨的,只是村里的多面手)豎起吊垂搬石壘基砌墻。我和其他知青用鋸、鐵鍬給園木去接節(jié)扒皮。青年點房場一片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迷子溝村的古松</p> <p class="ql-block">  勞動,是人類生存的根本;勞動是體力,腦力的消耗和付出;勞動是與貧困、困難進行搏斗的過程;只有通過勞動才可能獲得希望的成果,才可能享受成功的喜悅和快樂。然而迷子溝的社員,他們享受豐收時光是短暫的,其余的時間就是勞動付出。正是如此,造就他們吃苦、耐勞、無私、奉獻、誠實、善良、寬容、大度、堅韌、內斂中華民族農民的優(yōu)秀品質。這種品質也影響了我一生的工作、生活。經兩個多月的勞動付出,在這美麗的山村里一座高聳、寬闊、明亮紅墻青瓦的建筑物~迷子溝青年點誕生啦!于69年的6月我們知青有了自己的家,徹底告別流離失所的日子。當時甭提知青有多麼高興了。當年,我們就用水泥鋼筋蓋起了拱形的豬圈、砌起了規(guī)整的便所、開墾了溝里的一片荒地、平整了房前一塊坡地。買雞雛、抓豬崽、養(yǎng)兔子。70年開春在青年的溝里種上了高粱玉米、栽上地瓜、房前屋后種上窩瓜。生產隊又特意撥給青年點一塊最肥沃、最平整、離溝溪水最近的一塊菜地,我們播土豆栽茄秧種豆角植白菜。到了夏秋兩季青年點是:碩果累累、五谷豐登、滿載而歸;加上國家給青年的供應糧油,我們根本吃不完,用不盡,倉庫堆得滿滿的。我曾向社員宣布,青年點的菜地可以隨時去摘,糧食不夠盡管到青年點來取,青年點儼然成為迷子溝村最為富有的農戶。迷子溝青年點也成為白清公社最好的青年點。這也為以后下鄉(xiāng)到迷子溝村的知青生活打下了基礎。然,我深知這一切都是迷子溝父老鄉(xiāng)親給予我們的,他們把我們看成自己的孩子,只是默默的奉獻,沒有想任何的回報和索取。寫到此處我要曬出幾張照片。其中黑白照片是我們68屆部分知青和迷子溝村生產隊長閆國剛、組長徐寶海、民兵隊長閆守鎮(zhèn)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前排左數村組長徐寶海、隊長閆國剛、我本人;中排右數民兵隊長閆守鎮(zhèn)、知青邵廣德、羅景超、樊景一;后排左數知青張靜華、鄧軍、馮安娣。</p> <p class="ql-block">68年9月13日下鄉(xiāng)的知青</p> <p class="ql-block">1970年9月下鄉(xiāng)的知青</p> <p class="ql-block">兩屆部分知青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辦電架線通電</p><p class="ql-block"> 偏遠孤獨的山村沒有電的苦衷我不想多說,沒有廣播、沒有電話、就是把毛糧磨成凈糧也要走出六七里地的外隊加工。無電的苦惱與折磨燃起我辦電的決心。我把辦電的想法和果剛隊長說了,他高興得從地上蹦到炕上說,只要能通上電就是砸鍋賣鐵我也能把錢湊齊。說干就干,69年5月初我和果剛隊長帶上大隊的介紹信來到區(qū)里電業(yè)部門的革委會,接待我們的是革委會的副主任(姓什么我記不清了,回城后我曾拜訪過他)我們說明來意后,主任誠懇的告訴我們,白清公社只有你們迷子溝沒有電,并答應一定派人幫我們解決。蒼天那,你真的不負有心人,真的應驗了“苦盡甘來自會甜”這句話。事隔三兩天電業(yè)部門果然派人來勘察通電線路,最后決定從村外的“五七”干校接電通往村里。幫我們接電的是姓鄧的技術員,他太好了,為了給村里節(jié)省費用,他從電業(yè)部門籌集好多的舊的鋁線和電桿送到小隊。他不厭其煩地把一段段長短不齊電纜線接成長長的攬線,當時村里派閆崇厚幫他搭手,他居然把閆崇厚培養(yǎng)成了電工。在他的指揮下村民們挖坑豎電桿、拉纜線、安瓷瓶,約2.4公里的線路就這樣一桿桿,一段段把電線架到村子最東頭,把電送到每一家。當年7月里的一天晚上家家戶戶的電燈終于亮了起來。我在生產隊院里看到電桿燈亮的一瞬間,鼻子一酸,眼淚潸然而下。生產隊飼養(yǎng)員孫大爺,淚水順著臉上的皺紋不斷流了下來,燈光照在那滄桑臉上,淚水在閃爍,他對我說:我再也不會提著油燈喂牲口了,你們青年辦了一件大好事!這個夜晚小隊門前的大梨樹下,井臺前集聚好村民,那高亢的“二人轉”、悅耳的小合唱、高一聲低一聲的嗩吶、悠悠的二胡聲與人們嬉笑聲打破了山谷的萬籟俱寂,人們歡慶在迷子溝祖輩祈盼這夜的第一道燈光中……</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迷子溝的階級斗爭</p><p class="ql-block"> 階級斗爭當然屬于政治活動范疇。我們到迷子溝村時,小隊和營盤大隊已同步完成了清理階級隊伍工作階段。當時小隊的政治活動,其主要形式,開社員大會宣傳、講解當時的政治形勢;憶苦思甜教育;批斗地富反壞分子。當地的駐軍也組成軍宣隊到各村配合宣傳教育。他們大部分是利用晚上或部隊休息時間來到村里。迷子溝生產隊部是三間坐北朝南的磚瓦房,院落寬敞。房門在中間,進屋就是灶臺和放置的車馬佩具、一些常用的農具。東屋是倉庫,鑰匙由保管員掌握。西屋南側是火坑,飼養(yǎng)員常年住在隊里,行李放在炕頭上。晚上開會學習,屋里炕上地下擠滿了社員。先是政治隊長讀一段報紙或者學習毛主席語錄,然后由解放軍宣傳隊同志講話。來迷子溝村的解放軍代表是當地駐軍“八二炮”連的一位年齡和我相仿的年輕戰(zhàn)士姓馬,是連里的班長。身材高挑較瘦,顏面較黑,五官端正,精神氣十足。穿著帶有領章帽徽的軍裝,顯得干練、英俊。他是黑龍江人,講起話來鄉(xiāng)音特別濃。我第一次聽到他講話感到他表達能力很強、語速也很快,強調迷子溝的階級斗爭是復雜、尖銳、長期的。什么“吊在房檐上的大蔥,葉黃皮干心不死”,“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等等。講話含沙射影,很有針對性。</p><p class="ql-block"> 知青來到農村這廣闊天地,就像航行在大海中的漁船,必然要經受到風吹浪打,總想躲在避風港里是不可能的。從幾次開會我觀察到總有幾個人在外屋,從不說話,借助灶臺上微亮的油燈的光線,看到陰沉的臉上毫無表情,其中有一叫閆守田的人,嘴上吸著手卷的紙煙,一顆接著一顆,我聞著沒有多少煙的味道,倒是燒的紙屑味多了一些。他不時的干咳著,但卻洗耳恭聽著“馬班長”的講話。后來我從他嘴里得知:他的四叔叫閆玉璞,文革前是迷子溝村的生產隊長,是土改干部也是老黨員,文革時期間被打倒。由于一直是小隊干部,平時工作也得罪了不少人,在清理階級隊伍時,在軍代表“馬班長”的組織發(fā)動下,被打成“反黨分子”在批斗期間被村里的個別“造反派”打成重傷,現在在家養(yǎng)傷,不敢出來露面,怕再次被揪斗。迷子溝村社員圍繞對閆玉璞的態(tài)度分成兩派,其對立情緒挺大的。為了了解閆玉璞情況,我曾兩次來到營盤大隊書記姚福多家。姚書記對閆玉璞評價是:家祖輩貧窮,是農民翻身的帶頭人;對共產黨無比忠誠,各項政治運動都走在前面;莊稼活兒沒人能比過他,特別能吃苦。毛病,就是不團結人,脾氣太大,家里親哥們多,在堡子里挺橫的得罪了一些人。但,說他是反黨分子純屬是派性作怪。并叮囑我說:對待閆玉璞問題要有自己的主見,多調查,多做工作。姚書記對閆玉璞的態(tài)度如此鮮明、堅定使我心理有了底氣。我也曾了解過隊長閆國剛,他對我說:閆玉璞那人除了脾氣不好,管不住家人(指他在村里的親屬),其他的沒個挑。在背地里也有不少人是同樣看法。這樣在我腦海里就有了“落實政策把閆玉璞及時解放出來”的想法。我們四名高中知青對閆玉璞的看法一致,在一起研究做兩件事,一是,通過其侄告訴閆玉璞我們要到其家了解情況,不要產生誤解。二是,在社員中多宣傳黨的“懲前毖后,治病救人”干部政策。69年元旦后我、曉如、景超、景一在夜間都分別到過閆玉璞家了解情況。我和閆玉璞交談時他告訴我:我知道你們來迷子溝時,給我嚇壞了。心理想這些紅衛(wèi)兵小將在城里都是鬧過革命的,要是再把我揪斗出來非被打死不可。因此,告訴家人千萬不要惹你們,離你們遠一些。后來,聽說隊里開會你們很穩(wěn)重,對村里的運動不表態(tài),我心里踏實多了。更沒想到你們能冒險敢到我家了解情況,說明你們政策水平高,敢于主持正義,堅持真理,對解決我的問題有了希望。我也非常嚴肅指出他家族在村里的霸道的行為而引起公憤,這是他招來惡果的主要原因。他都非常認可。他說這次文化大革命使他真正認識到不相信群眾、脫離群眾,簡單、粗暴工作作風,給自己,及村民、生產隊造成的損失,對不起黨對他的信任和培養(yǎng)。同時,他就我們知青如何能適應迷子溝村的生活提出不少好的建議和想法。說實在的,通過我和閆玉璞的接觸絲毫沒有感到那種大大咧咧、沒有文化、粗話連篇、張嘴就罵伸腿就踢的村干部惡習形象。相反,那飽經風霜臉頰、沉穩(wěn)的語音、富有邏輯的談吐、鷹一般的眼神是一位相當成熟富有內在底蘊的老者。怪不得,即便他被打成“反黨分子”村里一些人對他還是敬重有余。</p><p class="ql-block"> 俗話講:沒有不透風的墻。我們對閆玉璞的態(tài)度,及到其家的行跡傳到部隊“馬班長”的耳朵里。他曾幾次在生產隊借給社員宣傳學習機會點撥我們,說什么:接受貧下中農教育,就要站在貧下中農立場,不要受到一些別有用心人的蠱惑等等。對他提到知青的事,我相當反感,由于他是解放軍,又是派到隊里搞宣傳的,也不好意思說些什么。有一次大約是69年春節(jié)前后,他又來搞宣傳,待社員評完工分后,他說什么:知識青年內部在政治上也要互相幫助,不要讓隊友掉隊……又說貧下中農更有責任幫助教育知青認清形勢,站穩(wěn)立場……。當時我是坐在炕沿上,他站在地上面向我,待其發(fā)完言后,我立即發(fā)言說:你少在我們知識青年中說三道四,我們很團結。對一些人我們有自己的判斷力,用不著你操心,你把自己的位置擺正就行了……。我的一番發(fā)言,如同一聲悶雷,驚到所有屋里的人默然無聲,那“馬班長”呆若木雞,好一會還是那政治隊長閆守春如夢方醒,磕磕巴巴說:今天就到這吧。在回來的路上一名叫閆玉春的社員對我說:“你的發(fā)言那么有力量呢”。這下子可不得了我頂撞解放軍的事,整個營盤大隊都知道了,在我去大隊辦事,到青年點不少同學向我都打聽此事,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禍還是福。</p><p class="ql-block"> 到了69年春夏之交,由于在全國對干部政策的逐步落實,有些被打倒的干部重新恢復工作結合到班子里。這方面的輿論、報道像春風一樣吹刮到迷子溝,加之我們在社員中對閆玉璞問題所做的政策解釋宣傳工作,閆玉璞很快得到了社員的諒解,解放出來參加村里生產勞動。同時,為生產隊出了不少好的主義、建議。為了澄清我頂撞“馬班長”的原委,我和樊景一去了撫順張其寨駐軍的團部向部隊領導如實匯報了情況。我們回來不長時間部隊換了一位姓孫的戰(zhàn)士來迷子溝替換了“馬班長”。由于孫戰(zhàn)士,臉黑,身高體壯大家都稱他“大老孫”?!按罄蠈O”和我們青年關系很好,青年點蓋成后他經常光臨。69年7月我被選為生產隊政治隊長。在70年春節(jié)前,我和徐寶海組長到“八二炮”連去慰問,想看看“馬班長”才知他已被轉業(yè)。是否與我“告狀”有關不得而知,但我心里總不是滋味。</p><p class="ql-block"> 至于,請村里老貧協曲XX憶解放前給地主扛活種地吃糠咽菜,然后大伙每人喝了二三碗的高粱磨成面的稀糊涂粥,的憶苦思甜教育,并沒有給大伙留下深刻新舊對比的教育。村里有一叫魯春瑞的地主婆,家里只有她和兒媳兩人。一有運動魯春瑞就會被拉到田間地頭接受批判并向社員交代自己罪惡,和思想改造過程。時間一長大家也對她失掉了政治熱情。</p><p class="ql-block"> 在我看來,那時迷子溝村的政治活動并沒有促進生產的發(fā)展和村民生活的改善提高,只是為了適應某種形勢、某些利益需要而冠上“政治”“階級斗爭”的高帽所從事的人為活動而已。</p><p class="ql-block"> 修建葠窩水庫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不怕你笑話,說是修建葠窩水庫,我連葠窩水庫工地都沒到過,至今也不知道葠窩水庫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那時1971年元旦之后的一天,營盤大隊書記姚福多把我找到大隊對我說:有一項任務派你去,大隊認為你最適合。我問是什么任務?他說,公社要從營盤每個小隊抽一人去遼陽修水庫,大隊共抽九名壯實勞動力,由你帶隊代表營盤大隊去。我一聽就是到外地出勞工,心里不打算去。一是我們青年點那時生活非常好,又來了新青年大家在一起勞動、生活都很和睦。二是我在生產隊工作的非常順心班子很團結,心能想到一塊,勁能使一處。姚書記看我面帶遲疑,又說:這次去是部隊待遇、發(fā)軍裝、有津貼。另外公社特意告訴營盤要出個硬手人,所以大伙才考慮到你。又進一步許愿式的說,若是有抽調,決不能耽誤你。我真的沒什么理由不去了。兩天后我到公社報到得知,全公社去約60人,由公社武裝部鮑部長帶隊,編成一個連,我被任命二排長,并讓我趕快寫稿代表白清公社出征的連隊在區(qū)里召開的誓師大會發(fā)言。到區(qū)里,是在工人俱樂部召開的誓師大會,座位滿滿的能有幾百人。領導講話后,每個地區(qū)都有代表發(fā)言表決心,我代表白清公社連隊發(fā)的言。誓師大會場面挺宏大、熱烈。當天,下午3點左右我們坐汽車來到遼陽縣太子河邊一個村莊(名字我記不清楚了)據老鄉(xiāng)講這個村子離葠窩水庫工地還有十多里路程。連部設在一座空蕩的大房子里。分成一個大間和小間。大間是連隊食堂。小間是連部的宿舍。宿舍住著部隊派來的連長、指導員、公社的鮑部長(任副連長)、秘書四人。連隊的其他人都住在老鄉(xiāng)騰出來的空屋子里。我和其他四名青年住在一座兩間的磚房里。冬天屋里極冷,全天玻璃沒有開化的時候。取暖只能靠炕頭一點熱乎氣。白天桶里打的水到第二天早上就會結一層薄冰,生活用水每次都是將水倒在大鐵鍋里,然后用苞米桿子燒熱一點來用。春節(jié)過后連苞米桿子都沒有了,只能靠我們自己到遠離村子十多里的山溝里撿樹枝燒炕。</p><p class="ql-block"> 我們來修建葠窩水庫究竟干什么活呢?一句話,就是抬鵝卵石。每天早上7點起床,8點吃飯,8.30準時出發(fā),9點左右來到太子河的河床搬運鵝卵石。太子河冬季的流水完全集中在河道的中間處,上面覆蓋著白花花雪后融化又被凍結的冰層,如若用力踩跺就會有塌陷的地方。河道兩側完全是厚厚的被沖刷得一塵不染的鵝卵石,大的如磨盤,小的如鴿子蛋。鵝卵石橢圓、光滑、紋理清晰平整很是招人喜歡。我們的工具只有鍬鎬,扁擔抬筐。其實鐵鍬在這里發(fā)揮不出作用。我們輪流用搞頭活動卵石,然后用手搬起放進抬筐。抬到離河道幾十米遠的公路旁待車輛拉走。這種活,累死人,還不出活。連里為了完成上級交給的米數任務,號召各排各班開展競賽活動。帶我們的連長,是四川人,普通話說得還可以,在部隊也是老連長。他每天都把別的連隊干的米數搞得清清楚楚然后通報給我們排長,根據情況下達指標。如若哪個班或那個排超額米數,在早飯后全連的大會上便大肆表彰,直至說的嘴丫子冒白沫。</p><p class="ql-block"> 年輕人干起活來真是生龍活虎,在太子河套里即便陽光充足,也感受不到太陽的溫暖,颼颼的北風如椎刺骨、如刀割膚,他們輪著鎬,抬著裝滿卵石的筐來回小跑。我所帶的排特別能干,每天都超額完成任務。連長和鮑部長對我們也很關心,曾多發(fā)給我們每人兩副手套(當時手套是最費的)。我們干了不到一個月的活,每人發(fā)了15元的津貼費,就春節(jié)放假了。我清楚記得回家那天早4點鐘起來出村后沿著公路走了2個多小時來到了叫“安平”的小火車站坐6點多鐘的火車回到了蘇家屯。在春節(jié)期間的1月31日隊長、組長、民兵隊長來蘇家屯看我,我把在家的青年召集到一起,我們共同合影留念,就是前面曬的那張黑白照片。</p><p class="ql-block"> 春節(jié)過后,已是2月上旬,支援葠窩水庫的人們陸續(xù)回到了崗位上。一切如故。到4月份我感到腰一陣陣痛,到了無法勞動的地步。鮑部長領著我來到營部,那里有看病的大夫。經醫(yī)生檢查他非常明確地告訴我:你的腰椎已經變形,腰肌勞損嚴重,不適合干重體力活,應當馬上休息。并對鮑部長說:“應批準他回公社養(yǎng)病”鮑部長對醫(yī)生說:“他是排長,是知青家在蘇家屯”醫(yī)生對我說:“小伙子,你這么年輕以后干活得注意了”然后給了我不少藥,給我腰貼上膏藥。我問鮑部長醫(yī)生姓什么,他告訴我:大夫叫趙廣純,是區(qū)里派來的醫(yī)生。我回城后多次到醫(yī)院看望他,幾年后他已是區(qū)醫(yī)院的外科主任了,我在蘇家屯公安分局工作那段時間,(1997年3月我調到市公安局工作)我們的來往較密切,真的好感謝他。1971年5月初鮑部長陪我回到了迷子溝,我又開始了的知青生活。</p><p class="ql-block"> 1971年9月末我被抽調到蘇家屯區(qū)公安分局軍事管制委員會,結束了我的知青生活。哪年我24周歲,開始了我的公安工作生涯。</p> <p class="ql-block"> 五.今日的迷子溝</p><p class="ql-block"> “歲月無痕”可我不這么認為。你看,歲月給蒼松留下了年輪;歲月給人留下了滄桑、皺紋;歲月給那青春時的照片染上了泛泛的淡黃色。五十多年的日子,如今迷子溝村又如何呢?近十年來我曾幾次回到了迷子溝村,迷子溝村真的變了。我所說的那條“生命線”于2017年鋪成了黑色油板路,盡管沒有拓寬、裁彎但平穩(wěn)多了,起碼可以相對通行兩臺小型車;一根根高聳水泥電桿跨越溝塹,架設著黑色的電纜從公路直到迷子溝村的山溝里,使迷子溝有了動力電;村子幾乎看不到低矮的土草房,取而代之是寬敞、明亮的磚瓦房,高高地坐落山坡上;在院落門口或者路旁搭建的裸露糧倉里放滿了黃橙橙的玉米;家家戶戶再也不見那堆積到屋頂一般高的山柴垜,液化氣煤炭是取暖做飯的主要燃料;山坡上幾乎見不到花生、谷子、地瓜等作物,就是坡下的平地也不見了紅紅的高粱地。玉米成了迷子溝村的主產物。深綠色玉米莖葉鋪滿了整個迷子溝耕地與山上的樹木、植被緊密相接,顯得整個山溝更綠更翠了。這一切表明迷子溝村民缺衣少食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迷子溝村的變化,充分說明了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農村進行改革,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政策是英明的、正確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今日迷子溝一瞥</p> <p class="ql-block">  這些年隨著城鎮(zhèn)化的快速建設和突飛猛進的發(fā)展,吸引廣大農村勞動力轉移到城市或離開土地另擇他業(yè),使得農村人口結構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如今迷子溝村的青壯年大都離開村子。人口已經越來越少。村里已經很少再能聽見青壯年男子那雄渾有力的聲音,就連村里的成年女人也涌動起不甘寂寞的心,跟隨著男人的腳步奔向城里,去實現賺錢的夢想。如今村里只有90來口人。當年和我年齡相仿的男女有10來人,多數是為子女看守幼小孩童,去掉婦女病殘人口真正能下地干活的勞動力只有十幾人。有好多戶村民將承包的土地轉包他人租種。村里的路上幾乎看不到人在活動,每一個院落里都是空蕩蕩的,整個山村幾乎變成了一座空巢。村莊再也沒有了往日人丁興旺的景象,安靜得象一個睡著了的老人。</p> <p class="ql-block">如今迷子溝村大崴子山溝里的狀況圖片</p> <p class="ql-block">  山里的路,已被改道。雖不是油板路,但抗壓的程度可以通行重型運載車。記憶中的淙淙溪流早已不見蹤影,那枝葉繁茂可遮天蔽日的老梨樹遁匿在亂石堆積溝坡旁,若不是村民指認,我做夢也不會把它與那碩果累累、歇蔭納涼、消暑止渴的老梨樹聯系起來。那指向青天枯裂的三根枝杈告訴我,它早已被剝奪了生存的權利。大崴子山溝,已無有溝壑,那沙土碎石填平了半個山腰。大崴子山峰就像一個被摧殘的巨人深陷泥潭無力自拔。又像是經過一場戰(zhàn)爭,整個山體被炸得支離破碎。裸露的巖石像兇殘野獸崢嶸的面目;那凸起亂石崗讓人無法行走望而生畏,凹陷低洼亂石坑底的污水散發(fā)著腐臭氣味……我曾多少次夢見與我相依的大崴子山巒,我愛戀他的雄偉、愛戀他的姿容、愛戀他那沁人肺腑甘泉,他曾讓我登上他的臂膀環(huán)看世界,拓展了我的雙眸,開闊了胸懷。大崴子山啊,不管你如何變遷,不管你存在或者消失,在我的記憶中會永遠呈現你那春山如笑,碧水含情姿容。</p><p class="ql-block">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據村民講,大崴子山溝造成如此惡劣的后果,是由于引資失敗結果。由于常年流淌的山泉溪水枯竭,水庫斷源。那座曾令人炫耀具有防洪、灌溉、養(yǎng)殖三功能為一體,容量為22.38萬立方米,水域面積為7.92萬平方米“康家山水庫”如今變成了只有原三分之一面積供人娛樂消遣的魚塘。而溝里溝外開發(fā)水田已改頭換面蕩然無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如今康家山水庫的面積約是原來面積的三分之一</p> <p class="ql-block">  如果說迷子溝村是一位經歷了滄桑變化的銀髯老人,或許因為大量勞動力的流失,或者因在行進道路上的失誤讓它悲傷流淚??纱逯械倪@條山路,始終像他的靈魂,一直陪著它渡過了所有的歲月。當村莊還在耄耋的目光中嘆息時,山路卻依然頑強地支撐起它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三年知青的迷子溝村生活,磨礪于大崴子山腳下,當年的風和雨、悲與壯、淚和血、思與情、躬與耕、壟與畝,只能在記憶里重溫與再現。</p><p class="ql-block"> 2012.8.14</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