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賽娘年輕時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小姑媽叫謝佩鳳,1937年出生。她年輕時皮膚白皙,眉清目秀?,F(xiàn)在她已八十四歲高齡,但氣質(zhì)仍不一般。她身體瘦弱,而腦子靈活,說話干活不含糊。她性格開朗,說話單刀直入,似乎不溫柔,可對人真誠熱情。她是我父親五個兄弟姐妹中唯一健在的妹妹,我叫她賽娘。賽娘育有五個子女,三女二男。她至今已子孫滿堂。賽娘愛我疼我勝過她的子女,而我也把賽娘當(dāng)作自己的母親一樣。賽娘的人生像一本書,年輕時受過不少苦,老了才苦盡甘來,享到清福。</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童年遭遇</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的家鄉(xiāng)在清江方江嶼,是一個小島。爺爺在世時,一家八口人,爺爺、奶奶,我的父親、叔叔、三個姑姑,還有我的太公(曾祖父)。爺爺是開小商店的,他經(jīng)常到海山進(jìn)魚。有一年,爺爺跟他兩位堂兄合伙,借了三百個銀元,造了一只大木船。一天,三個合伙人開著木船去海山進(jìn)帶魚和黃魚。船行駛陳山島外海面上,木船的木舵被激流粉碎,船失去舵,在海上隨風(fēng)逐浪,無法航行,三個人危在旦夕。他們揮著衣服高喊救命,最終遇到大船經(jīng)過,得以相救,但木船被大浪所吞沒。三人回家后,爺爺?shù)膬晌缓匣锶?,拒不承認(rèn)合伙關(guān)系。我爺爺只好獨(dú)自承擔(dān)三百個銀元的債務(wù)。爺爺傾家所有,還是無法還清債務(wù)。他日夜不安,抑郁得病,很快離開人世。那一年,爺爺才36歲。</p><p class="ql-block"> 爺爺去世,家里就像折了棟梁柱,一家人的天,全靠太公和我15歲的父親頂著??傻湶粏涡?,三年后,太公也突然去世。那時賽娘才四歲。她清楚地記得,村里很多人患上霍亂病,吐瀉身亡。我的太公中午從芙蓉街買東西回家還好端端的,但他吃了中飯后卻吐瀉不止,到了傍晚就去世了。太公去世時也只有50多歲。太公的去世,使家里雪上加霜。奶奶讓15歲的大姑媽提早出嫁,把7歲的二姑媽送人當(dāng)童養(yǎng)媳。這個家就靠我的父親下海捻殼、拔魚等維持生活,生活之苦不言而喻。</p><p class="ql-block"> 在苦難中,我的父親和叔叔都對中國共產(chǎn)黨早有向往。據(jù)賽娘回憶,那時她還小,只見我的叔叔和幾個青年人一起常去后邊山一位阿公家。她后來才知道,那位阿公家里,經(jīng)常有一位地下黨陳權(quán)五同志來活動。后來,我的叔叔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17歲那年,他離家參加游擊隊(duì)去了。賽娘說,我父親也想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但由于整天忙于生計,加上當(dāng)時地下黨活動很隱蔽,兄弟之間不透露消息,因此他錯過機(jī)會沒有加入而留下了終身遺憾。</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二、西安歲月</span></p> <p class="ql-block"> 解放了,父親的家境開始好轉(zhuǎn)。1951年,14歲的賽娘開始上學(xué)。她在上埠頭小學(xué)讀了四年小學(xué),成了方江嶼島上為數(shù)不多的有文化的姑娘。1955年5月(農(nóng)歷),18歲的賽娘與我姑父結(jié)婚。</p><p class="ql-block"> 姑父陳必春,嶺底鄉(xiāng)南充村人,1926年出生,比我賽娘大11歲。他1947年參加浙南游擊隊(duì),1951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姑父在刮蒼山浙南游擊里,一直在中隊(duì)總部跟隨邱清華、周丕振革命。后來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1949年和1950年,姑父先后參加過青田和仙居剿匪戰(zhàn)爭。他還參加過溫嶺松門北港山剿匪戰(zhàn)爭,在這次戰(zhàn)爭中,姑父任班長,他所在的浙江軍備旅6團(tuán)某連,連長和排長都壯烈犧牲,姑父也身負(fù)三處傷。姑父作戰(zhàn)勇敢,榮立二等功。1954年,姑父部隊(duì)集體轉(zhuǎn)業(yè),姑父被分配在陜西省(西安)機(jī)械化施工公司土方隊(duì)挖土機(jī)組工作。</p> <p class="ql-block">姑父的部分紀(jì)念章</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55年8月,賽娘隨姑父到西安參加工作。賽娘被安排在西北國棉五廠當(dāng)紡織工人。1956年,我的大表妹美鴿在西安出生,但賽娘在西安做月子的時候,身邊沒有老人照顧,吃了月子里不該吃的食物,腸胃一直不好,因此賽娘的身體沒有得到恢復(fù)。后來,賽娘又經(jīng)歷了生死的考驗(yàn),身體更加虛弱。</p><p class="ql-block"> 那是1957年,我的大表妹陳美鴿1周歲多時,賽娘送她回家鄉(xiāng)交給我的奶奶照看。賽娘回家不到一周,有一天早上,她突然肚子疼痛忍受,且慢慢變大。我父親立即請叔伯兄弟們一起,將賽娘抬到北塘偉明診所救治,偉明夫婦都是醫(yī)生。賽娘是偉明夫人看的病,經(jīng)她診斷,賽娘是宮外孕,內(nèi)出血了。醫(yī)生說:“你快去樂清醫(yī)院找汪朝中醫(yī)生?!边€囑咐我的父親等,要雇轎夫抬她過去。賽娘躺在“懶惰椅”上被四位轎夫抬著,早上7點(diǎn)多從北塘出發(fā),抬到樂清醫(yī)院已經(jīng)中午11點(diǎn)多了。經(jīng)汪朝中醫(yī)生檢查,確診是宮外孕,輸卵管破裂內(nèi)出血。那時,賽娘的肚子已經(jīng)脹得像待產(chǎn)婦的肚子。汪醫(yī)生決定馬上動手術(shù)。但賽娘的肚子一動便疼痛得昏了過去。手術(shù)前,汪醫(yī)生要我父親簽字。父親說,不用了,簽字耽誤時間,快點(diǎn)救救她吧,真的救不活,我們也不怪你!</p><p class="ql-block"> 經(jīng)過汪醫(yī)生8個小時的奮力搶救,賽娘的命才撿了回來。但賽娘受盡了痛苦。賽娘出血太多,醫(yī)生說要輸血??蔀榱耸″X,醫(yī)生決定,將賽娘肚子里的鮮血舀出來,重新輸進(jìn)身體里去。醫(yī)生用銀杯將血一杯一杯舀出來,那時動手術(shù)沒有全麻,杯子碰到內(nèi)臟,就像刀割似的疼痛。每舀一杯,賽娘忍不住大叫一聲。這讓站在手術(shù)室外面等待的親人們不堪忍受。</p><p class="ql-block"> 雖然事情過去六十多年了,但賽娘至今回憶起來,還心有余悸。她說,當(dāng)時有人建議到芙蓉找謝左明醫(yī)生看病。芙蓉離樂清遠(yuǎn),如果去芙蓉就耽誤時間,也許早已沒命了。再是找對了兩位醫(yī)生。第一位醫(yī)生能識到病情,第二位醫(yī)生能救她的命。還有那時賽娘年輕,只有20歲,才大難不死。</p><p class="ql-block"> 賽娘出院后,她沒有在家好好休養(yǎng),而是手術(shù)十幾天后就趕回西安,原來西安的家里失竊了!</p> <p class="ql-block"> 當(dāng)賽娘送女兒回老家后,西安的職工宿舍一幢樓的每戶人家,都要搬到另一幢宿舍居住。鄰居都搬家了,唯有賽娘沒有搬家。一天,姑父下班回家發(fā)現(xiàn),房間里所有東西不翼而飛了。姑父立即報了案,而警察無法破案。有人卻說,東西是我賽娘自己運(yùn)回老家了。姑父聽了很生氣,只好把我賽娘叫回西安。賽娘一回到西安,單位里的主任夫人告訴她:你家的東西,十有八九是某人偷去了。主任夫人還陪我賽娘一起去某人家里。果然,這戶人家好多東西都是賽娘的。孩子身上穿的、外面晾的衣服,都是用賽娘的衣服改成的。賽娘看了也不當(dāng)面扯破,但那人卻心虛,拿了幾件衣服還給賽娘,說,你拿去吧,這些都是你的衣服。賽娘拿了衣服,從她家出來的路上,恰好遇到了警察。賽娘跟警察說了詳情,她還說,衣服雖然被改了,但里面我親手縫的線腳還在,不信你看。警察開始不相信,連續(xù)問我賽娘五次:“你認(rèn)為是她偷了你家東西?如果不是,你要負(fù)責(zé)任的?!辟惸锕麛嗷卮穑骸叭绻艺f錯了,就讓我坐牢吧!”警察才大膽地去那戶人家搜查,結(jié)果水落石出,賽娘家的皮箱等東西都找回來了。</p><p class="ql-block"> 賽娘說,那位偷盜者是鄰居,她原是國民黨軍官的太太,解放后,她改了嫁,原來的老公有人說逃臺灣去了,可后來的老公也犯了法坐牢了。案總算破了,但好多東西已無法追回,有的換賣了,有的用了。</p><p class="ql-block"> 案總算破了,但賽娘的身體卻沒有得到休養(yǎng)而無法恢復(fù),因此她一直都瘦。</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三、退職返鄉(xiāng)</span></p> <p class="ql-block">圖為我家的全家福。大約攝于1962年。第二排左一為賽娘</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姑父是位大孝子,他對老母親獨(dú)自在浙江老家很不放心。1961年,他和賽娘要求退職回家。</p><p class="ql-block"> 他們回家后,沒有去老家?guī)X底南充,而在方江嶼安了家,先是跟我們住在一起,后在方江嶼建了房子。</p><p class="ql-block"> 姑父在西安是開推土機(jī)的,懂機(jī)械,因此他被安排在我父親的漁業(yè)捕撈隊(duì)里當(dāng)機(jī)帆船的輪機(jī)員。當(dāng)時方江嶼漁業(yè)捕撈隊(duì)捕撈黃魚、帶魚和墨魚,每汛滿載而歸。因此姑父收入非常不錯。賽娘跟我母親學(xué)做縫紉,賽娘心靈手巧,又是織布工人出身,學(xué)做縫紉得心應(yīng)手。生活安定之后,他們把嶺底南充的老奶奶也接到方江嶼來,一家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后來在前面塘東頭建了一座三間磚瓦房。房子款式與村里的老房子不同,非常漂亮。文革時,方江嶼的漁業(yè)捕撈隊(duì)解散,姑父在方江嶼無事可做,他跟賽娘決定,賣掉房子回轉(zhuǎn)了嶺底老家。</p><p class="ql-block"> 回轉(zhuǎn)嶺底后,賽娘接到一位同事的來信,同事說,很多退職的同事都回單位復(fù)職了,你們夫婦為何不回去……賽娘和姑父如夢初醒,但他們一直沒有收到單位的來信,覺得事情蹊蹺。經(jīng)追查,幾年前,賽娘和姑父單位都曾來信,領(lǐng)導(dǎo)要賽娘和姑父回單位復(fù)職,但這些信都被方江嶼村里的謝炳某劫走,因信里面有錢,他拆了信拿走錢,就把信給毀了!這個謝炳某跟我老家近在咫尺啊!他毀了信,就毀了我賽娘和姑父的后半生的幸福!</p><p class="ql-block"> 賽娘和姑父回到了嶺底南充后,一切又要從頭開始。他們在嶺底公社隔壁又建了三間一底一樓的新房子,這房子跟南充村里的民房沒有什么兩樣,也是用木頭建造的,沒有方江嶼磚瓦房子那么漂亮。姑父在嶺底,后來在公社里當(dāng)農(nóng)機(jī)員,賽娘在村里做縫紉。大表妹陳美鴿十幾歲,小小年紀(jì)就成了縫紉師傅,生意做得很不錯。在嶺底,賽娘還生下了兩個表弟(陳向陽、陳向永)。賽娘和姑父已有三個女孩(陳美鴿、陳美芬和陳美珍),添了兩個男孩之后,全家三代一共八口,在那個年代里,雖然家里收入還算不錯,但生活還是很艱苦的。賽娘回憶說,那時家里吃飯的人多,一鍋飯不夠吃,自己吃番薯干。過年時,家里燒年糕,一鍋年糕常常不夠吃,剩下的盡是湯,賽娘就將湯與冷番薯干摻起來吃。</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四、視我如女兒</span></p> <p class="ql-block">圖為賽娘、我的父親和我</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賽娘一家生活如此艱苦,可我在嶺底教書的時候,他們待我卻像公主一樣。</p><p class="ql-block"> 1974年到1978年,我在嶺底教書。第一年在嶺底澤基初中部任教,我常到賽娘家吃飯,后來三年,我在嶺底中學(xué)(坐落南充)任教,學(xué)校跟賽娘家只隔一個操場,我更常常在賽娘家吃飯、吃點(diǎn)心。姑父和表妹、表弟對我也極好,只要家里做一點(diǎn)好吃的,都要給我留一份。賽娘常燒番薯粉皮之類點(diǎn)心,每次燒好,她就讓家人到學(xué)校去叫我。因此,我在嶺底一點(diǎn)也不覺得苦,反而倍感溫暖。 </p> <p class="ql-block"> 賽娘視我如女兒,一直待我都很好。有件事記憶深刻。我大約五歲的時候,有一件粉色的連衣裙。過去管連衣裙叫“跳舞衣”。母親說這件跳舞衣是賽娘從西安買給我的。我穿上這件跳舞衣非常漂亮。當(dāng)時村子里,唯獨(dú)我有這樣的跳舞衣,母親還和我拍過照片。后來我長大了,跳舞衣太小了,母親就把它改成短袖衫給我穿。我記得九歲的時候還穿這件短袖衫,雖然粉色褪掉接近于白色,但我還是非常喜歡它。</p> <p class="ql-block">圖為我五歲時穿著賽娘買的連衣裙</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嶺底教書,有賽娘在身邊,心里便覺得在自己家里一樣踏實(shí)。記得剛?cè)X底的那天,我以為學(xué)校就在嶺底鄉(xiāng)所在地南充,誰料我被分到澤基初中部任教。澤基離賽娘家還有五里山路,那天,賽娘見已是下午,就留我住下,讓我第二天早上上山。她還囑咐送我去澤基學(xué)校的陳校長:讓知非(我的原名)跟老姑娘盧鳳菊一起睡,這樣也有個照應(yīng),我放心。陳校長是嶺底社校校長,他還是我姑父的外甥女婿。我在澤基教了一年,跟我同房間的盧老師被調(diào)到嶺底社校當(dāng)總務(wù)主任,賽娘知道后,立即向陳校長提出要求:老姑娘調(diào)南充來了,那就把我的知非也調(diào)下來吧。陳校長同意了。</p><p class="ql-block"> 賽娘對我的個人問題也很關(guān)心。她和姑父一直對倪蓉棣抱有好感。倪蓉棣當(dāng)時在澤基農(nóng)業(yè)高中教書。我和他離開嶺底后,在盧鳳菊老師的攛掇下,才慢慢走近。其間,賽娘和姑父在我面前,替倪蓉棣說了不少好話。2018年8月姑父去世后,倪蓉棣寫了一首懷念的詩,詩中的頸聯(lián),就提到了這件事。這首詩全文如下——</p><p class="ql-block"> 風(fēng)雨滿山思舊塵,</p><p class="ql-block"> 數(shù)來前輩汝尤親。</p><p class="ql-block"> 當(dāng)年嶺底教書遠(yuǎn),</p><p class="ql-block"> 一直南充待客真。</p><p class="ql-block"> 多賴嘉言結(jié)琴瑟,</p><p class="ql-block"> 愧無高禮答深醇。</p><p class="ql-block"> 不忘五丈枝頭竹,</p><p class="ql-block"> 廿里送吾天外春。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結(jié)婚之后,賽娘更加關(guān)心我。我坐月子之前,賽娘本來打算幫我母親照顧我的,可后來路遠(yuǎn)信息閉塞,加上我沒有及時告訴賽娘自己生孩子的時間,因此賽娘后來沒有來。如果當(dāng)時也像今天這樣通信發(fā)達(dá),由賽娘接替母親來照顧我,我的母親也不會罹難。每當(dāng)說起此事,賽娘就為我深感遺憾。后來的日子里,賽娘看我月子里身體沒有養(yǎng)好,非常著急。她說自己身體不好,就是坐月子留下的后遺癥??次夷敲唇】档纳眢w垮了,她非常心疼。</p><p class="ql-block"> 1982年,我生了孩子的第二年,先生著手翻建新房。我一邊上課,一邊帶孩子,而且有空就去工地干粗活。但那時,我的身體極度虛弱,走路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賽娘得知后,她要來芙蓉幫我干活,讓我休息。但那時我們還是租別人的房子住,沒獨(dú)立做飯,因此沒請賽娘前來幫我。其實(shí),賽娘她身體也不好,還要照顧一大家子人??伤@般惦記我,令我終身難忘。</p><p class="ql-block"> 賽娘還是我少年時期的偶像。我上小學(xué)時,賽娘正在西安國棉五廠當(dāng)織布工人,那時,我在小朋友面前就很自豪,覺得自己的賽娘是織布工人,她們沒有,而且,我還想長大后也當(dāng)一名織布工人,甚至想到,長大了去考紡織大學(xué)。那時,我雖是井底之蛙,但賽娘卻給我以精神力量,她讓我從小就有志向、有理想。</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五、舉家入城</span></p> <p class="ql-block">圖為我父親(右),我的叔叔(中),我的賽娘(左)</p> <p class="ql-block">我父親八十壽宴照,左起:嬸嬸、叔叔、父親、賽娘、姑父。</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父親八十壽宴照</span></p> <p class="ql-block">我父親八十壽宴照</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父親八十壽宴照</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賽娘因?yàn)橥寺毣丶?,生活一直不富裕,但她和姑父一直注意培養(yǎng)子女。那個年代的山區(qū),孩子讀書很困難,可賽娘千方百計讓我的表妹、表弟去讀書。后來他們都讀了初中和高中。改革開放后,我的三表妹陳美珍最早被安排就業(yè),我的小表弟陳向永也參加了鄉(xiāng)里工作。其他幾位表妹、表弟也陸續(xù)外出經(jīng)商。三表妹后來放棄工作隨她先生去了法國,他們一家至今還在法國。我兒子2003到2005年在法國留學(xué)時,三表妹夫婦對他特別關(guān)照,我的兒子有姨媽在巴黎,放假就去姨媽家,在通訊不發(fā)達(dá)的年代里,我在家也就放心了。</p><p class="ql-block"> 1994年,由于表妹表弟都上班或外出經(jīng)商了,老家沒有他人,姑父和賽娘就賣掉了嶺底老家的房子,移居樂清城關(guān),住在太平橋北側(cè)的某宅里。他們替表妹表弟們帶孩子。我那時還在樂成鎮(zhèn)一中任教,后來在教育局上班。樂成鎮(zhèn)一中搬到老樂中校舍,教育局搬進(jìn)樂成鎮(zhèn)一中校舍,我的工作單位變了,但上班地點(diǎn)都沒變,都跟賽娘的家很近。我在城關(guān)教書時,賽娘先后送外孫女夏阿微和謝文博到我班里讀書,我們也經(jīng)常聯(lián)系。我在教育局上班后,賽娘也偶爾來我辦公室看看我。每逢節(jié)日,我和先生也去看看賽娘和姑父。我們這樣常來常往,彼此關(guān)照,感覺特別溫馨。</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六、返歸故里</span></p> <p class="ql-block">在表弟陳向永家合影。左起:二哥、我、賽娘、大哥。攝于2021年春節(jié)后</p> <p class="ql-block">賽娘、我和我先生合影。攝于2021年春節(jié)后</p> <p class="ql-block">在表弟家合影。攝于2021年春節(jié)后</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時光流逝,賽娘的孫子外孫們都上了大學(xué)甚至留學(xué)國外了,有的已經(jīng)畢業(yè)參加工作了。賽娘和姑父在樂清城關(guān)一閑下來,就又思念老家?guī)X底了。我的小表弟阿永為了滿足老人的愿望,特地在老家建了新房子,給二老居住。大約2007年,賽娘和姑父又回到嶺底南充,在嶺底安度晚年。</p><p class="ql-block"> 賽娘還是那么瘦,但她依然精神矍鑠,她一直自己洗衣做飯,還伺候姑父,姑父八九十歲了還會打麻將。他們?nèi)匀粚ξ液臀业南壬貏e好。他們剛回嶺底不久,我的先生正好去市人大工作,嶺底是他聯(lián)鄉(xiāng)掛鉤單位,嶺底鄉(xiāng)政府跟賽娘的家很近,賽娘就在三樓給我的先生留了一個房間,希望他去嶺底鄉(xiāng)的時候,住在他們家。我們?nèi)タ此麄儠r,賽娘領(lǐng)我們上三樓房間看了,房間寬敞明亮,床和沙發(fā)齊全。我們感激賽娘的一片心意,但我先生一直沒住過賽娘家,因?yàn)楝F(xiàn)在的樂清和嶺底交通方便,沒有特殊情況,不必在嶺底過夜。這讓賽娘和姑父有點(diǎn)失望。但我們每年都去拜望他們幾次,幾乎每年初三必去,賽娘非常高興。直到幾年前,姑父去世,每逢節(jié)日表弟阿永都接賽娘來樂清家里過些日子。小表弟阿永的家離我家很近,每次賽娘來,就給我打電話,我也常去看望賽娘,但遺憾的是,賽娘一直不來我家吃飯,不管我如何請她,她都說自己年齡大了,腸胃不好,吃不得東西,不能出門吃飯,就是我家也不例外。</p><p class="ql-block"> 賽娘一直辦事果斷,居住在城關(guān)銀溪的時候,舊城改造時,他們中有人反對舊城改造,堅(jiān)決抵制拆遷,弄得政府無法執(zhí)行。我的賽娘挺身而出,一面向政府部門強(qiáng)烈要求盡早拆遷,一方面聯(lián)合鄰居們作反對戶的思想工作,終于讓銀溪舊城改造得以順利推進(jìn)。賽娘后來分到了海上明月小區(qū)的商品房,現(xiàn)在讓大表弟阿陽居住。</p><p class="ql-block"> 賽娘以前這樣,她老來也是如此。在她將八十歲的時候,牽頭跟鄰居們聯(lián)建商品房。她的舉動令我驚訝,我勸賽娘別建新房,太勞碌了有傷身體??伤龥Q心已定毫不動搖,她說無論如何把商品房建起來,哪怕住一天也好。我看她態(tài)度如此堅(jiān)決,只得支持她。在賽娘的帶頭努力下,一幢四間的四層商品房終于建成了。商品房坐北朝南,前面溪水潺潺,出入過橋,真是“小橋流水人家”了。賽娘分到一套在四樓。今年,小表弟阿永幫她裝修好,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住上新房子了。我們由衷替她感到高興,賽娘終于如愿以償了。</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賽娘天天笑呵呵的,她的子女們也當(dāng)爺爺奶奶或外婆了。孫字輩們不但讀大學(xué),而且有研究生和博士。有的孫子外孫女也有他們的孩子,每個家庭都很幸福,賽娘早已是四世同堂了,因此,賽娘特別高興。 她的身體卻越來越硬朗了。最近聽小表弟阿永說,賽娘開始裝搭什么產(chǎn)品,一個月能賺幾百元錢了。我聽了很高興,立即給賽娘打電話,果然,賽娘告訴我,她在嶺底一個人閑著沒事,整天看電視也不好,還是做點(diǎn)事情舒服。她還說,她搭的產(chǎn)品是小燈珠,每天搭一些燈珠,日子過得快了。我聽了打心底里為賽娘感到高興,一個八十多歲的人,能動手裝搭產(chǎn)品,這真的不簡單呢。</p><p class="ql-block"> 我想,嶺底山清水秀,空氣清新,賽娘在那里一定會健康長壽。我祝愿賽娘能活過一百二十歲!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八十歲的賽娘</p> <p class="ql-block">賽娘在裝搭產(chǎn)品</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寫于 2021年8月8日星期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