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孽 緣</span></p><p class="ql-block"> 文／姜貽強</p><p class="ql-block">有個前輩，她曾給我講了個真人真事的故事。她叫楊惠蓮，初中時與我是同學(xué)，她是我校有名的?；ǎ擞帜芨?，彈琴出唱樣樣在行，打籃球也不錯，只可惜能干漂亮的女孩命不好。"為什么"，我問她。你聽我慢慢的與你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是一九四九年八月的一個清晨，大陽早早的灑滿了大地，那絢麗多彩的朝霞給人有一種頭運感，看來今天是個好日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一天的確是個好日子，高沙蓼湄中學(xué)大禮堂隆重舉行熱烈歡迎中國人民解放軍進入高沙文藝宣傳演出活動。</p><p class="ql-block">臺上表演的是個十八歲的姑娘，她一頭如絲般的長長的黑發(fā)，細(xì)長的風(fēng)眉，一雙眼睛如星辰如明月，玲瓏鼻梁粉腮微暈，滴水桃般朱唇，完美無瑕的瓜子臉?gòu)尚吆?，嫩滑的雪肌膚色，奇美的身材輕盈脫俗，清雅。她，就是高沙大名鼎鼎出了名的美女，才子，彈琴出唱樣樣在行，又會打籃球，是楊富才的千金小姐，名叫楊惠蓮。她表演的舞蹈動作十分到位，輕盈，愉快，特別那長長的頭發(fā)被風(fēng)一吹，仿佛云霧中飄來的天女仙子，給觀眾一個美的的感覺。</p><p class="ql-block">臺下，前排正中間坐著一位中年男子，是個東北大漢，他姓曾，容眉大眼，高高的鼻梁，顯得很威嚴(yán)，穿著四個袋子的軍衣，他，就是該部隊的師長。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臺上這位漂亮的姑娘的演出。</p><p class="ql-block">當(dāng)演出結(jié)束時，他一一給演員們握手，當(dāng)他那雙粗大的手掌握住楊惠蓮手時，"首長好"，楊惠蓮文靜的點了點頭。他感覺到楊惠蓮這雙細(xì)嫩而又纖細(xì)的雙手使他全身充電似的感覺很不一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幾天后操場上出現(xiàn)了女子籃球比賽，圍觀的人很多，在賽場楊惠蓮是打前峰，別看她長得斯文，可她打起球來很有一股力量，這時場上比賽打得非常激烈，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特別是當(dāng)兵的更多，當(dāng)楊惠蓮機靈的接過球等對方還來不及反應(yīng)，她一個轉(zhuǎn)身三步跨切入三秒?yún)^(qū)象鯉魚跳水般動作的把籃球送進了籃圈，圍觀者看到此景，這動作太優(yōu)美迷人，大聲叫好手掌響起。當(dāng)上半場結(jié)束休息時他遞給她一杯茶，“首長是您"，她全身是汗，頭上汗水漸漸的往下滴，接過茶水害羞的說；“謝謝首長“！</p><p class="ql-block">"不要謝，球打得不錯，繼續(xù)努力，下半場又開始了……</p><p class="ql-block">打這起，曾師長對她特別不一般。就這樣不知不覺得愛上了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來經(jīng)高沙政府部門的某個領(lǐng)導(dǎo)做介紹牽上了紅線。</p><p class="ql-block">有一天的傍晚，太陽剛剛落下了地平線，他和她來到了高沙蓼水河畔云峰塔下的山腳下，倆人并列自然的散著步，看到前面有一塊長長的石板凳子，石板凳子的周邊是雜草和野花，河畔旁是一排排垂吊的楊柳樹，再加上英雄和美女，這景色更加迷人，真是美不勝美，于是他（她〉倆走了過去，楊惠蓮先坐上石板凳，坐的姿勢十分優(yōu)美，左手撐著下巴，凝視遠方，看上去真像一個模特兒。“首長您看我干嘛”？嬌聲的說。"您過來坐??！”她接著說。</p><p class="ql-block">"因為你漂亮啊“！他慢慢的走到她身邊坐在她的左側(cè)。</p><p class="ql-block">"我有那么漂亮嗎“？她向他偏著頭笑著說。</p><p class="ql-block">一陣陣微微風(fēng)吹來，吹到了他（她）們的臉上，她摸了摸臉好像有點涼涼的感覺，哪排排的楊柳樹被風(fēng)一吹，那柳吊枝條落在了他的頭上，他抬頭一看，原來是吊著的楊柳枝條，＂你看，這柳枝條還真像一個苦臉妹子的臉“。富有詩意的說。</p><p class="ql-block">“首長你還真會說話是個文化人"。</p><p class="ql-block">"那里那里，我也是斑門弄斧"。</p><p class="ql-block">"比喻的很好，很有詩意感，不過，過分的謙虛等于驕傲“。</p><p class="ql-block">“是嗎？“</p><p class="ql-block">“首長咱回吧！起風(fēng)了"。</p><p class="ql-block">“以后不許叫首長，叫老曾就行了"。</p><p class="ql-block">“好好！老曾咱回去吧！這樣行了嗎“！慢慢的說。</p><p class="ql-block">不久她也當(dāng)上了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兩個月后他{她）倆人結(jié)了婚，婚后不久部隊開往了山東，在此開了花結(jié)了果，給他生下一男一女，日子還過得還蠻不錯。四清那年她曾回老家過一趟，高沙的那些少男少女都看到過她，見她上穿軍衣下穿軍裙，很有幾分姿色，個個都羨慕不已，本來回家是一件很高興的事，如今家庭出了這樣的事，父親被當(dāng)?shù)卣P(guān)壓起來，她去見了父親一眼，二話沒說，擦了擦臉上的淚便離開了父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到部隊到家后老公的情緒不對頭，是否與我家里的事有關(guān)，她默默的在想，前者四清，接著又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果然不出所料，老公拿出了一份軍區(qū)下達的通知命令遞到她手里："你好好看看吧！"</p><p class="ql-block">真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通知命令的內(nèi)容：劃清界線，火速離婚，否則后果自負(fù)。她看到這幾個字樣頓時像睛天霹靂，全身都軟了，使她抬不起頭來，她受不了這個打擊，這時外面宊然下起了雷鳴電閃般瀑雨，她傷心不已，為何投胎在這樣的家庭，她知道自己切底完了。她又冤誰呢！她誰也都不冤，這就是她的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半年后，終于離了婚，她離開部隊，離開了屬于自己的家，離開自己的兒女便回到老家高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到家里，父母都不在了，只有無奈的和哥嫂生活在一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家?guī)讉€月后她接到一封信，信中寫道：</p><p class="ql-block">小楊你還好嗎？時間一晃就是半年過去了，我想如果時光可以回到當(dāng)年，我決不放手，讓我看到你那永遠年輕耀眼的光華。小楊，我與你相見是無意，與你相識是天意，與你結(jié)合那更是你的不幸，這正好是生命中最美好的那段時光，然而這也許是一段沒有結(jié)果的感情。這一切一切來得太突然了，這潮流像排山倒海我不可能阻擋得了，我感動不了太陽，太陽不可能流淚。因為我是軍人不管是對還是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小楊我對不起你！也許哪一天會重新來到你的身邊，保重！她看完后臉無表情，呆呆的坐在床上像一個傻子一樣，自從回到老家以后，從未見過天日，就這天復(fù)一天，年復(fù)一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連幾年過去了，一年的冬天，前輩說，一個偶爾的機會，她去街上賣菜，看到有家屋門口圍了許多人，我就問了一個老伯，老伯告訴我說是楊惠蓮，一說是楊惠蓮，頓時我很興奮，我好多年沒看到她了，現(xiàn)想死看她了，于是我走了過去擠進人群，看了許久許久才看清，果然是楊惠蓮，我感到很傷心，一個如此有才華又漂亮的人落到如此地步！變成了這樣子的人，真是可悲！她里著一個光頭，穿著花衣花褲，手提一把二胡，拉著瀏陽河的曲，邊拉邊唱，圍觀的人很多。</p><p class="ql-block">她徹底的瘋了，她，誰也都不認(rèn)識，她那耀眼的光華一去不復(fù)返了，那向上的精神徹底的崩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來弟弟知道了她這種情況，便給她外甥女寫信，楊惠蓮的弟弟也在外工作，從來沒有與外甥女相見過，舅舅在信中寫道：</p><p class="ql-block">我和你一起去看您媽媽，在長沙火車站相見，并一起回老家，為了便于相認(rèn)各自在左手上套好紅領(lǐng)巾為標(biāo)志，按約定時間相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清早，長沙火車站候車大廳，最先到的倆個人，一個是舅舅，一個是外甥女，倆個人誰也不認(rèn)識誰，并坐在一排椅子上，半小時后候車大廳的人越來越多，一下子整個候車大廳喧嘩起來，耳邊漸漸的響起了"的嗡嗡“聲音。此刻他（她）倆各自拿出了紅領(lǐng)巾套好在自己左手的上部，套好后四周掃視，當(dāng)倆個人的視線碰到一起時，頓時都呆了，片刻，倆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大哭一場終于找到自己家的親人，乘上了火車一起回老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到家，女兒走到媽媽的身邊，看到媽媽這樣子，心像刀割一樣，“呯“地一聲女兒跪在媽媽的腳下，"媽媽”！傷心的淚水從眼角上流露出來。</p><p class="ql-block">“你是誰？我不認(rèn)識你，死丫頭，你不是我的女，滾蛋"！女兒聽到媽媽的言詞和看到媽媽的成景，間直心都快碎了，可是媽再不是以前的那個媽了，如今是瘋瘋癲癲，女兒知道這不是媽的錯，現(xiàn)實太殘忍了，也冤不了父親，父親是個老革命，一切都要服從上級的指意，也顧不上兩全。那個歷史階段總會有人要付出，媽媽您就是其中的不幸，可是您成全了這個家，因為您付出的太多大多，當(dāng)時媽媽受不了這樣潮流的沖擊才如此變成這個模樣，那時我還小什么也不懂，現(xiàn)在女兒長大了，來看您了，可是媽您什么都不知道了。然而女兒打來了一盆溫水給媽媽擦了擦臉，邊擦邊流淚的說：“媽媽您不要這樣子，還有我和弟弟，當(dāng)時我和弟弟還很小，爸爸為了我倆一及沒有取后媽"。</p><p class="ql-block">"你不是我的女快滾蛋”！仇恨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女。女兒也無可奈何束手無策的把大舅舅喊過來并拿了一把錢交給了大舅："就這么一點錢，舅舅讓您操撈了，兒女不孝"。并向媽，舅各下一跪，離開了媽媽，離開了她的第二故鄉(xiāng)。</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時間一晃有過了好多年，哥嫂都死了，靠侄子照顧她的一切生活，一九八三年的八月她也離開了這個世界。侄子并沒有告訴她的兒女們，靠左鄰右舍的幫助下把姑姑安葬好。剛回家，全身還沾滿了黃塵灰，就來了一個郵遞員拿出了一封掛號信遞交了他，郵遞員走后，拆開一看，他頃刻驚呆了，原來是姑姑的平反通知。只可惜漂亮的女人命不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幾天后的一個大清早，太陽早早的灑滿了大地，藍色的天空高高的掛上了幾朵白云。這時一輛乳白色的小車和一輛藍色的小車朝他家方向駛過來，并緩緩的?？吭谒议T口。漸漸的打開了車前門，出來了一個八十高齡的老頭，滿頭白發(fā)，容容的白眉往下垂，他，就是當(dāng)年那個東北大漢，如今老了，沒有當(dāng)年那樣粗狀了，但腰還是挺直的，習(xí)慣了還是軍裝不離身，看上去還是那么威嚴(yán)。他帶著和她的兒女們一塊來看她，接著兒女們的一家大小從車門陸過出來了，于是他經(jīng)直的走進了楊惠蓮的娘家，當(dāng)他看到墻的右側(cè)掛著一個黑白照片時，他猛然的呆了，他痛苦不絕，他知道他來晚了，這張照片還是那年和她相識時的一張照片，還是他給她拍照的，于是他取下了照片抱著在懷里，哭得老淚縱橫，仿佛又回到了從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