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陳洪福/文/攝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認(rèn)為人到中年，爬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所以在向往美景時(shí)，我首先會(huì)問，交通工具是否可以到達(dá)山頂？抑或是在臨頂?shù)牟贿h(yuǎn)處？如答復(fù)是否定的，我會(huì)心存芥蒂，懦怯得不敢冒然前往。卻有時(shí)，常常經(jīng)不得那個(gè)美的誘惑，又常常去上那個(gè)洋當(dāng)。正所謂：言之易，行之難。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直想去爬一次武功山，卻囿于它的1918米的海拔高度，生生泯滅了我蠢蠢的欲望。一位常年在長沙跑的士的司機(jī)說，他去過五次。緣離萍鄉(xiāng)太近，開車過去個(gè)把小時(shí)，屬很方便的事。他說，每次去都是徒步。第一次跟驢友去，是晚上。到了，棄車爬山，一下子就徒步八個(gè)多小時(shí)。他美美的說，他看到了別人不曾看到過的風(fēng)景，走過了別人不曾走過的路。我的媽呀，八個(gè)小時(shí)，你說這要走多少步？多少里程？且全是山路，羊腸小道。這對于我，幾乎就像是天方夜譚，連想都不曾去想得。他完全驚呆了我。略看起來，他也不過三十來歲吧，正當(dāng)年。我忽想，誰不曾年輕過呢？第一次去爬南岳山，下著雨，一個(gè)勁的小跑著、上攛下跳的爬山，一口氣登頂不歇息。這對農(nóng)村長大的孩子來說，不就是小K斯么？現(xiàn)在，那種沖勁，那樣的光景，怕也只能在夢里徜徉著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武功山綿延一百多公里，風(fēng)光旖旎，最著名的當(dāng)屬它的主峰白鶴峰（金頂）了。的士司機(jī)沒去過，他說他都是從一些偏僻的地方登山，不用門票，住民宅，吃農(nóng)家飯，消費(fèi)很便宜。我很不屑 。我認(rèn)為武功山最吸引人的地方，當(dāng)屬它那連綿不絕的十萬畝高山草甸。當(dāng)我還在山腳下，離它很遠(yuǎn)時(shí)，就能一飽眼福，瞥到那瑰崎壯麗的怪石嶙峋、深壑幽谷與古木參天；懸崖峭壁上，及綿綿于高山之巔、綠油油、與巍峨山勢相映成輝的青草。好一片片綠得煞眼的綠云啊，仿如是鑲嵌在云海之中的和田玉。難怪世人稱之為“云端上的草原” 。不為草甸，不仰高峰，不睹云?！?我爬它做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似乎是拖著沉甸甸的腳步，身體仿佛不由自己控制，一種慣性推著軀殼往前爬、向下蹬，去征服一級又一級石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周末人多，放眼看去，累倒的不僅僅是中老年人，也有大幫大幫的年輕人，氣喘吁吁，沮喪得屈蹲在小路旁?；蛟S，這還不是最主要的，當(dāng)你爬涉過一座又一座山峰，眼見著就要到頂了，卻不是，面前好像又長出來一座高峰，且像是還有更多更多的山峰在等著你去——攀越。如耍你。霎時(shí)，一種心在天堂，腳在地獄的痛感與無奈涌上心頭。所以，世人常形象地把延綿的武功山脈喻為——絕望坡。此刻，是真正考驗(yàn)?zāi)阋庵玖Φ臅r(shí)候了，你得萬分打起精神，使出吃奶的勁。否則，“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rèn)前朝?！背顺说耐督凳∈铝T了。武功山草甸海拔之高之美之廣，說在世界同緯度名山中是絕無僅有的。奇山伴草甸，天下視一絕！當(dāng)想到這一點(diǎn)，渾身又會(huì)增生活力，如打了雞血一般，奮勇向前。這，就是爬山的樂趣，登金頂?shù)挠?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就算是坐上了索道纜車，想要登頂，也還有很長一段的路要走。這對體力不支的人來說，是件困難事。一路上看到很多轎夫挑夫，他們似乎是在垂直的山路上跋涉。油然而生敬意，扒開金錢不說，對于他們的體力、韌勁、堅(jiān)毅不撥的從業(yè)精神佩服得五體投地。你知道嗎？干這活的都是四十左右的男人，鮮有更年輕的。此等現(xiàn)象，我猜除成熟穩(wěn)重之外，他們有一個(gè)無可替代的優(yōu)點(diǎn)——都是養(yǎng)家糊口的頂梁柱，干活更靠譜。除此，我更佩服那些坐轎的人。你放我一萬顆膽，我都不敢位居肩頭，屁顛屁顛的，于非常狹窄的懸崖上、毫無遮欄的瞥著萬丈深淵，而絲毫不懷丁點(diǎn)恐懼。在我看來，這哪是坐轎，分明在玩驚險(xiǎn)刺激。有些人天生就受不得那個(gè)補(bǔ)。我亦如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好不容易登上山來，山上卻云霧繚繞。瞅著團(tuán)團(tuán)烏云，一陣一陣地飄過。早時(shí)看那霧還是一小撮一小撮的，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輕飄飄地漫過山峽，溝壑，峰巒；是如此的浪漫，輕柔；似煙非霧，如詩如幻；晚時(shí)看就成了一排排武士的陣仗，氣勢恢宏，波瀾壯闊，洶涌地越過山峰，幾乎是在瞬間吞噬天地，吞噬了夕陽。時(shí)而如撒開的巨大的迷網(wǎng)，鋪天蓋地，漆黑漆黑的。而殘陽也不甘示弱，奮搏地穿透濃霧，讓日光灑在暮中的草坡上，泛著金光。他們像一對冤家，奔騰澎湃，激烈的撕扯，難解難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山頂上早早得就擠了一群群人，密匝匝的坐著或站著，端著手機(jī)，好期待的、又渴望般地照著黃昏。我好擔(dān)心一片烏黑，什么都看不到，這咋對得起我小小的、弱弱得心臟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在一陣烏云翻滾之后，一陣狂風(fēng)暴雨傾泄而來。山上沒一顆樹，能躲雨的地方，只有那座庵子，小寺廟、小賣部、租賃搭好的帳篷。就算是帶著雨具，也抵不住這驟雨，淋浸得一身濕。快捷至一處庵子，終于躲過暴雨無厘頭的洗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少頃，雨，漸漸地歇息了，天空霎時(shí)放晴，太陽又從云層中透了出來，逶迤峭麗的山脊萬波紅頃，凄美絕艷 ；俯瞰群山，豪情縈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心中竊喜。夢中期待著的、那傳說中的、那被無數(shù)人點(diǎn)贊過的云海？雨虹？黃昏？落日奇觀？會(huì)不會(huì)就這么如期而至呢？我是幸運(yùn)的，所求正如所愿，冥冥中就是這么安排好的，不虛此行，正如我無法忘卻而不得不奮筆疾書一樣。是滴，有些東西是你強(qiáng)求不得的。你來了，不一定就能遇見。能讓你撞墻的，都是最好的安排。你眸，“萬里云山齊到眼，九霄日月可摩肩” 天上草原、人間仙境，不就佇在你面前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懷揣可遇不可求的意念，來了。這忽忽悠悠的天氣變化，又是霧、又是雨、又是云、又是日、又是風(fēng)的，曬得你幽涼，冷得你發(fā)抖，更置你上天入地，真乃武功山之神奇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忽聽有人在大呼小叫：快，快來看，彩虹！在那片蔥綠的、如刀刃的山脊上，一道五彩斑瀾、如古代后羿手中的張弓一樣的虹，從山谷指向碧藍(lán)的天空。似是一道神光，劃破天地的喧囂與沉汰，使之概嘆人生百年如電。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那位蒞臨五次都冇登金頂?shù)牡母?，疑是哪個(gè)拐角欄里登的山，你是否領(lǐng)略到這樣的奇觀與精彩？“會(huì)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回想起來，爬絕望坡，未曾有過絕望……不著，我已驚詫得眸見了彩虹。</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