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精神高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戴松根</p><p class="ql-block"> 其實，重慶的渣滓洞，已經(jīng)被我夢尋過無數(shù)次了。</p><p class="ql-block"> 半個世紀前，當一條鮮艷的紅領(lǐng)巾系到我的脖子上，我就和其它紅領(lǐng)巾同學一道，聽同樣在脖子上系著紅領(lǐng)巾的班主任老師講紅色故事。象王二小、狼牙山五壯士等等，當然，還有小說《紅巖》里的故事。這些紅色故事，是在班隊活動時講的。這也是所有系著紅領(lǐng)巾的少先隊員們的專利。因為《紅巖》故事很長，老師在同學們的強烈要求下，答應利用每周二、四下午一節(jié)自修課時間，給全班同學繼續(xù)講。</p><p class="ql-block"> 同學們對聽《紅巖》故事特別感興趣，聽得也特別認真。每次，老師在講臺上聲情并茂講，同學們在下面聚精會神聽，這個時候是根本沒有人交頭接耳講空話的。不少人一邊聽著，一邊還默默抹眼淚，常常弄得眼眶紅紅的。當然，我也是其中的一個。</p><p class="ql-block"> 從那時起，紅巖，紅旗，紅色的夢，就象一粒種子，一種特別的情愫，在老師娓娓動聽的講述中，悄悄種到了心田里。</p><p class="ql-block"> 后來，斷斷續(xù)續(xù)間，我除了看小說《紅巖》，還看了《烈火中永生》、《江姐》等一些相關(guān)的書籍。就是從那時候起，我萌生了去這些故事的發(fā)生地——渣滓洞看一看的念頭。</p><p class="ql-block"> 渣滓洞在重慶市郊歌樂山麓。據(jù)當?shù)匾晃婚L老講，那里原是一個小煤窯，因渣多煤少而得此名。此地三面環(huán)山，一面是溝，位置較隱蔽。1939年，國民黨軍統(tǒng)特務看上這個地方，他們逼死礦主，霸占煤窯，設(shè)立了秘密監(jiān)獄。</p><p class="ql-block"> 渣滓洞離市區(qū)不遠，打車過去只用了30分鐘。</p><p class="ql-block"> 這個秘密監(jiān)獄分內(nèi)、外兩院，外院為特務辦公室、刑訊室等；內(nèi)院一排平房，將16個房間辟為男牢，另有兩間平房作為女牢。 關(guān)押在此的，有當年“六一”大逮捕案、“小民革”案、“挺進報”案和川東三次武裝起義失敗后被捕的革命者，如江竹筠、許建業(yè)、何雪松等。關(guān)押人數(shù)最多時達三百余人。</p><p class="ql-block"> 據(jù)介紹，國民黨特務在重慶解放前夕，在這里策劃并實施了震驚中外的大屠殺，數(shù)百人慘遭殺害，僥幸脫險者僅有15人。</p><p class="ql-block"> 雖然參觀者甚多，但秩序井然，大家沿著管理者劃定的參觀通道緩緩而行。</p><p class="ql-block"> 和許多參觀者一樣，刑訊室里的各種刑具，同樣引起我的注意。按規(guī)定，室內(nèi)是不允許進入的，但從門窗外面望進去，里面的陳設(shè)還是一目了然。烙鐵爐和烙鐵片，鐵鏈、腳鐐、皮鞭、老虎凳、狼牙棍等等，一應刑具均赫然擺放在鐵臺上。雖然由于年代久遠，上面落滿灰塵，且銹跡斑斑，但一旦入目，便令人毛骨悚然，當年國民黨特務對被關(guān)押者“過堂”的情景，猶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內(nèi)院牢房低矮而潮濕。有一部分監(jiān)牢里，放置著被關(guān)押者的床鋪、被裖等復制品，而另一部分監(jiān)室內(nèi)墻上，則密密麻麻展示著被特務殘忍殺害的被關(guān)押者的照片和他們的生平事跡介紹，以及他們在獄中完成和未能完成的手稿、遺囑等材料。這些材料，無不彰顯著共產(chǎn)黨人的錚錚鐵骨。他們無懼特務的威逼利誘，坦然面對非人的折磨，每天都在煉獄中度過。他們的壯舉證明，皮鞭和鐵刺，可以摧毀人的體膚姿容，卻無法摧毀革命者的鋼鐵意志；燒紅的烙鐵，滾熱的子彈能剝奪革命者的生命，卻無法剝奪他們比鋼鐵堅硬百倍的信仰；添加了汽油的烈火能毀滅人的肉體，卻無法毀滅革命者紅色的靈魂，它們依然可以在熊熊的烈火中永生。</p><p class="ql-block"> 據(jù)介紹，這些共產(chǎn)黨人，這些革命者，除了少數(shù)是工人外，大多是一些富家子女，文弱書生。看里面的一些照片，無論男女，皆眉清目秀，文質(zhì)彬彬。當年他們還都那么年輕，大多只有二十多歲，有的看上去還是些稚氣未脫的少年。豆蔻年華，正值人生最美好的時期??！可是，他們中間的絕大部分人，已經(jīng)將生命定格在這座監(jiān)獄里了。他們倒在了這塊土地的黎明之前！</p><p class="ql-block"> 看著這些，我的視線模糊了。</p><p class="ql-block"> 我既為他們的犧牲而深深惋惜，更為他們?yōu)槔硐牒托叛隹犊八赖挠職?，和具有如此堅定的意志而驕傲。這些共產(chǎn)黨人是民族的脊梁，他們以放棄寶貴的生命為代價，堅守了自己的信仰和對黨的忠誠，他們的犧牲，無尚光榮！</p><p class="ql-block"> 忽然想起，小說《紅燈記》中，那個自稱具有多年反共“經(jīng)驗”的日本憲兵隊長鳩山在談到如何對付共產(chǎn)黨人時說過這樣一句話：知識分子出身的共產(chǎn)黨人，怕嚴刑拷打；工農(nóng)分子出身的共產(chǎn)黨員，怕金錢美女。他的話，真是所謂經(jīng)驗之談？渣滓洞監(jiān)獄里的共產(chǎn)黨人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這些話是多么的荒謬和無恥。</p><p class="ql-block"> 從燈光昏暗的監(jiān)牢里出來，我走到室外用作“放風”的操場上。迎著太陽和從山外徐徐吹來的清風，我仰起頭，閉上眼睛，靜靜站立，讓自己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p><p class="ql-block"> 去年夏日里，在西藏這個世界屋脊上，我看到了高聳出云的雪山冰川，泰然傲立于火燙的烈日之下。今年春天，在重慶郊外的歌樂山下，在這個當年國民黨秘密開設(shè)的監(jiān)獄里，我看到了同樣傲立于云上的一片高地。這是一片閃耀著紅色光芒的精神高地，是一片由共產(chǎn)黨人的鮮血和生命撐起的精神高地。在這里，我看到了信仰的力量。這種力量，堅過鋼，熱過火，就像一道強大的激光，可以穿透黑烈火、鋼鐵和漫漫黑夜，直上刺破云霄。而秉持這種信仰的這些人的獻身精神，是立在國人心中的永遠的豐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