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媽媽的人生 悲苦的一生</p> <p class="ql-block"> 媽 ，清明節(jié)到了。我又放假了，卻沒有接到你的電話。對于我的假期，你比我還先知先覺，比我還敏感。無論長假短假，你都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問我什么時候回來。今日，再也等不來你的電話了。</p><p class="ql-block"> 往年的清明節(jié)，都是你問我，哪天去給爺爺婆婆上墳。今年，卻變成了我要給你上墳……</p><p class="ql-block"> 我一次次回想你離開人世那天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p><p class="ql-block"> 正月初六，是我親自帶著你及幾個家人一起去鄉(xiāng)里一個同族親戚家，看望一個長輩。這個長輩是族親里唯一的老人了，你想去看望她的動念已經(jīng)有了好幾年。原計劃這天我該回單位去的，但是，鑒于你對去走這個親戚愿望強烈，所以我決定緩走一天……在那里，我們在親戚家房前屋后挖薺菜，還順帶割了韭菜，挖了些韭菜根， 說回來栽……</p><p class="ql-block"> 下午不到六點我們就返回了，剛出發(fā)，你就跟幫你看門的大兒媳打電話說讓她不要回小島去關(guān)雞了，你回來得早，你去關(guān)就是。</p><p class="ql-block"> 我們回到學(xué)校，稍整理完東西，你就要再回小島，我說我送你，你拒絕，我堅持，你還是拒絕，你說你走回去就是，我說我就是一腳油的事。</p><p class="ql-block"> 我像往常一樣送你在路口，便由你自行回了小島，就在分開的那一個小時里，你就出了意外。我們都以為你是去找雞，滑下去的。第二天，再有人去看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小鋤頭，發(fā)現(xiàn)了韭菜根……</p><p class="ql-block"> 絕望的痛哭聲穿透黑夜，雞公山俯首，嘉陵江垂淚……上蒼竟如此刻薄相待一個飽經(jīng)滄桑和磨難的人，一個偉大了不起的母親，一個堅強韌性不屈服的靈魂。</p><p class="ql-block"> 往事歷歷難入眠。</p><p class="ql-block"> 媽 ，你的這一生苦痛且艱難。你歷經(jīng)了幼時被抱養(yǎng)沒有得到親生父母疼愛的可憐、歷經(jīng)了中年喪子喪夫的人生劫難、歷經(jīng)了既當(dāng)媽又當(dāng)?shù)男了峥嗬?、歷經(jīng)了教育子女的焦慮無奈……</p><p class="ql-block"> 父親逝世的時候，我們兄妹最大的不到十一歲，最小的才四歲。剛剛?cè)q、人生最好年華的你毅然決然拒絕了上門提親的各路人士，一個人扛起了養(yǎng)育三個“蕎寸寸”高的孩子和贍養(yǎng)年邁的爺爺奶奶的千斤重?fù)?dān)。</p><p class="ql-block"> 你用瘦弱的肩膀，挑起一個六口之家的全部希望。你每天天不亮得從三四里的大溝里挑回來三四挑水；每周得背一背簍衣服去大溝里洗；每季種包谷你得從鄉(xiāng)上一包一包攆老牛背回來五六袋化肥；每年三四十背篼的糞，你得從豬圈牛圈里挖出來、晾曬，混拌，再一背篼一背篼背到山山嶺嶺的自留地里去。每過一段時間你得背上小麥下山把它變成面粉再背回來。夏天里，剛剛打磨出來的面粉又熱又燙，別的男人女人都是在磨房旁邊的大樹底下歇涼等面粉晾冷才往回背，而你，再燙也是直接背上往回趕，你說家里還有一攤子事、一坡的莊稼等著你呢，你得跑快點。</p><p class="ql-block"> 我見過你和壯莊稼漢挑一樣的糞桶換活路，見過你坎山齊柴再一捆捆背回來，見過你雨天編草鞋、做針線，見過你半夜起來給我們上學(xué)的烙餅子，見過你通宵不睡覺守著灶頭烤酒，并借著灶塘里的火光看小說；見過你在別人家酒席上做主廚幫忙兩三天睡不了覺，見過你去磷礦山上背礦、去金礦窩子里挑金、去鎮(zhèn)上挖魚塘……</p><p class="ql-block"> 我還見過你買個壓面機在偏房里自己壓面 ，切面，滿屋子掛滿了粗粗細(xì)細(xì)的面條；見過你換上最體面的衣服去趕酒席，走親戚，同路去的人還在酒席上或微醺或爛醉，同樣喜好喝酒的你卻早已回到家里換回破衣爛衫開始下地……</p><p class="ql-block"> 你就是這樣，把一天當(dāng)作兩天用，把自己當(dāng)作男人用，才換來了三個孩子的平安長大，換來了為兩個老人盡孝送終，換來了鄰里的和睦相處、親戚的禮尚往來。</p><p class="ql-block"> 你像個戰(zhàn)士，不知疲倦的日夜奮斗；你像根甘蔗，把汁水全部擠給兒女。記憶中，你又黑又瘦。</p><p class="ql-block"> 媽，你緊蹙的雙眉，還有那眉宇間擰成的疙瘩，才散開沒有幾年；你褪去黑瘦的面龐，挺直彎曲的背，也沒有幾年。所謂人間的好日子，你才剛剛過了沒幾天。</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 苦日子過完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你卻老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好日子開始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你卻走了</p><p class="ql-block"> 老天不公平啊……</p><p class="ql-block"> 再也見不到你。再也感受不到你的堅強，你的善良，你的慈愛，你的勤勞，和你的牽腸掛肚。</p><p class="ql-block"> 你終是放下了關(guān)乎人世間的一切。</p><p class="ql-block"> 也或許是上蒼憐憫你，看你過得不快樂，便帶走了你吧……</p><p class="ql-block"> 媽媽，無論你在哪，你一定要記得，學(xué)著好好照顧一下自己。</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