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爹和媽

薛淑清

世上最疼我們的那兩個人走了，他們就是爹和媽。由于我們從未問過爹，媽也沒有跟我們說過爹的生日，所以我們不知道爹生于何年何月何日。根據(jù)爹去世的年份和當(dāng)時的實際年齡推算，爹生于1908年，于1967年6月4日，陰歷4月27日下午3點去世，享年60虛歲。 爹呀，您辛勞了一輩子，卻不給兒女孝敬您的機會，讓兒女們痛苦、內(nèi)疚了一輩子。您走前的叮囑，已經(jīng)融入在兒女的血液中：“進(jìn)芳啊，姥爺以后不能幫扶你們啦……”（進(jìn)芳是大姐的大兒子，當(dāng)時12歲）“淑清以后就找個好人家嫁了吧……”（我當(dāng)時19歲，在高中讀書） “我對不起兒女啊……”“……” 爹走后，從未獨立過的媽在思念、痛苦、孤獨、無奈中渡過了22年，于1989年12月12日23點55分去世，享年84虛歲。 媽呀，您終于從無盡的思念中解脫了。 雙親亡，思難忘，淚千行，從此世上再也沒有爹和媽。從此你們長眠，兒女長念。 從此再無人叮囑：天冷了，多穿點兒衣裳； 從此再無人勸阻：歇會兒吧，活兒不是一天干完的； 小心點，路滑，別卡倒了； 干什么都毛毛愣愣的，穩(wěn)當(dāng)點兒，別著急。…… 　　這是爹生前留下的唯一的一張照片。那是1965年的八月，二姐大學(xué)畢業(yè)，被分配到蘭州工作。在赴蘭州之前，爹和媽奢侈了一把，帶著我們?nèi)业叫訕渫驼障囵^，留下了這張絕版照。當(dāng)時老叔正好來我們家，就和我們一起照了。標(biāo)題“我們的爹和媽”的二人照，還是從這張全家照中修剪下來的。 為了永遠(yuǎn)保存對爹和媽的懷念，特把媽生前留下的照片制作成相冊，爹只留下這一張，看到了媽，也就想起了爹。 1957年6月1日，哥嫂帶著媽和孩子秋波、紀(jì)慧、秋華來到照相館拍了這張全家照。當(dāng)年為什么選擇兒童節(jié)去拍照？可能是哥嫂為了給孩子們一個節(jié)日的氛圍吧，今天也無法知曉了。 現(xiàn)在行政區(qū)劃的大連市，當(dāng)年叫旅大市，所以照片中題字“於旅大” 哥哥具體哪一年從杏樹屯站調(diào)到大連鐵路分局，我們都不清楚，清楚的人都不在了。 　　此照片約拍于1959年，當(dāng)時姐姐26歲，媽53歲，媽身邊站的是姐的大兒子進(jìn)芳，抱的是姐的大女兒小環(huán)。姥爺去世不久，媽還戴著孝。 　　二姐和姐夫從蘭州調(diào)到北京不久，就和媽，抱著孩子（虓煜）來到天安門廣場。 　　1970年，媽媽跟隨著工作調(diào)轉(zhuǎn)的二姐，從蘭州來到了北京。有人羨慕媽，跟著兒女走南闖北，但是媽卻沒有幸福感。因為沒有爹，就沒有根，她總覺得自己在漂浮。媽在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姐，只要媽在家，每個星期天都要陪大姐去集市上幫助賣點雞蛋。那時在外的兒女也沒有多少好吃的，就是每月有點細(xì)糧供應(yīng)，農(nóng)村沒有。每當(dāng)吃饅頭和米飯時，媽就會念叨：“你老哥他們吃不著，你們之間勻乎點就好了?！?lt;/p> 　　1975年暑假，在金州照相館留下了這張照片，我抱的是王哲，媽旁邊是虓煜。 我?guī)е跽軄淼奖本?，和媽一起游故宮。照片中的孩子是王哲 姐夫一家和媽一起游頤和園。照片中是媽、姐夫和虓煜。 　　二姐的大學(xué)同學(xué)，也是朋友尹佳榮來二姐家，和媽媽一起拍照。 媽、二姐、我和王璐，在二姐家附近的燕山公園游玩 　　這是哪一年不記得了，我和二姐回家，我們一起在家門口拍的照片。 媽和外孫女，大姐的大女兒小環(huán)。小環(huán)，懂事善良，是媽晚年的精神依賴 　　一年回家，和媽、大姐、小燕、小俊一起拍照，當(dāng)時進(jìn)芳和小環(huán)已經(jīng)結(jié)婚成家。媽，照相時閉眼睛了，但是，媽留下的不可復(fù)制的照片彌足珍貴，也選用了。 　　這是我和媽在金州俱樂部門前，照片有些模糊不清。 　　媽因為掛念大姐，想念老哥，硬要回家。我把媽送回家，媽又送我到車站回盤錦，在等車的間歇，給媽拍了這張相，背景是火車頭。拍攝的時間是1985年7月31日，在杏樹屯火車站。 這是在供應(yīng)處的家 周日，帶著媽和王哲、王璐在供應(yīng)處的游藝室門前溜達(dá)，朋友給拍了這張相。 　　媽、我和哥的三個孩子秋波、秋華、薛峰在沈陽紅旗廣場。 　　1985年7月19日，暑假期間，學(xué)校組織去北鎮(zhèn)的閭山游玩，媽和我?guī)跽?、王璐來到了閭山?lt;/p> 閭山很美 孩子依偎在姥姥的身邊 　　媽當(dāng)時已虛歲80，但是卻爬上了閭山的最高點——望海峰 這就是閭山的最高點 　　閭山的寺廟不少，每到一個寺廟，媽總要和那些僧人嘮一會兒。王哲、王璐身后就是媽和僧人聊天的背影。 媽和王璐在寺廟的外邊 　　這是閭山專設(shè)的照相景點，在我們學(xué)校同事趙靜賢的提議下，花十塊錢給媽照了這張相。 回來后，自己又加洗了一張 　　1986年七月，我去撫順學(xué)習(xí)，把媽送到哥哥家，一周后，我從撫順回到沈陽，哥休息，便帶著媽和我去故宮、帶狀公園等地游玩。 我們出門的第一站是故宮 　　和媽、哥一起出來游玩，那種濃濃的親情難以言表，媽更是想起了爹生前的愿望。“等孩子們都出去了，我們也有點兒錢了，咱們?nèi)ス蕦m看看。”今天，媽替爹實現(xiàn)了這個愿望。媽不識字，不會表達(dá)，但我看得出媽很自豪，為她的兒女們有出息而自豪。也透露出些許憂傷： “你爹沒撈著來故宮看看。”聽了媽的話，我心碎了。 　　故宮的臺階有點陡，哥扶著媽下臺階。 　　我們來到沈陽帶狀公園，邊看風(fēng)景邊拍照 離開帶狀公園 　　我們來到沈陽桃仙機場，媽沒坐過飛機，在這之前我也沒坐過，我和媽都很好奇地隔著玻璃窗看著外邊的飛機起飛降落。我們在機場的候機大廳里轉(zhuǎn)了一圈，照了這張相。 沈陽的東塔。 始建于清代1645年 媽在哥家客廳和書房的不同位置照了幾張相 哥哥家的書房 　　以下這些照片都是在哥哥家的客廳里不同的位置照的 哥哥送媽和我到車站返回盤錦 　　1989年的九月，媽的身體出現(xiàn)癥狀，吃藥不見效，9月6號開始到醫(yī)院打點滴。那年的10月1日，我們是在醫(yī)院渡過的。經(jīng)過幾番檢查，沒有查出病因，但媽的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我便寫信把媽的身體狀況告訴了哥哥。10月22日，哥嫂和兩個孩子秋華、薛峰來盤錦看望媽，臨回沈陽前，在我家樓下拍下了這張照片。 　　在哥嫂來看望媽的當(dāng)天，在我家里拍的，這時媽已經(jīng)重病在身了。 　　哥嫂走后，我又帶媽到醫(yī)院檢查，這次確診，媽是肺癌晚期。這時媽要回家的愿望更迫切了，和哥商量后，同意送媽回家。9月28日確診，9月30日，我和單位要了一輛212吉普車送媽回家。當(dāng)時沈大高速還沒有全線貫通，有的路段需要走下道，看到半山腰的墳塋地，媽對我說：“你看那塋地，你不難受？”我明白媽的意思，媽哭了，我也哭了。 　　這年的11月5日，哥嫂和兩個孩子秋波、紀(jì)慧，回老家看望媽。二姐也從北京趕回，我們的外甥外女以及表弟弟妹等親屬也都趕來了。哥嫂在回沈陽之前來到杏樹屯車站，看望站內(nèi)的工作人員劉永奎（左三）等。是他，通過電話隨時向哥哥通報媽的病情。杏樹屯車站也是哥哥的第一個工作地兒，那兒有哥哥割不斷的情愫 　　1989年12月12日，媽走了。從此，我們兄弟姊妹再也沒有了爹和媽。 二姐在北京，由于離家遠(yuǎn)，哥哥不讓我們告訴她，媽去世的消息。二姐因為沒有見到媽最后一面，而成為她終生的遺憾。 　　媽最惦記的，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大姐。媽在病中多次和我說：“我再活兩年，拉把拉把你姐。”如今媽走啦，再也沒有媽陪你到集市上賣幾個雞蛋，換點生活必需品了。此時此刻，你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們再也沒有媽了？ 　　在媽住過的炕上，留個影吧！ 　　在媽生活過的院子里，拍張照吧！ 　　我的兩個哥哥，兩個嫂子，四個侄子、兩個侄女，在爹媽生活過的地方照相明誓：我們是薛家的根。 令我們痛徹心扉的是，我們可敬的哥哥，在媽離開六年后，也離我們而去了，至今已有26年，嫂子也離世十年了。 雙親亡，歸途茫茫，從此無由歸故鄉(xiāng)。 伴著眼淚，整理這些老照片，心，好痛??！好像把已經(jīng)愈合的傷口，重新撕開。生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但是過往的一切卻是長存的。曾經(jīng)以為老去是很遙遠(yuǎn)的事，突然發(fā)現(xiàn)，年輕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時光好不經(jīng)用，轉(zhuǎn)眼我們已是老年。 珍惜吧，我的親人，我的兄弟姐妹，珍惜所有的不離不棄，看淡所有的漸行漸遠(yuǎn)。 我們的爹和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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