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不能忘卻的記憶》之三 攻戰(zhàn)谷芳</b></p> <p class="ql-block"> 1979 年 2 月17 日對越自衛(wèi)還擊作戰(zhàn)總攻打響，我團 2 營奉命擔任“突破先鋒營”，在中越邊境龍州水口北側7公路處的那貫渡口（亦稱“谷芳渡口”）附近，強渡巴望河，突破越南高平復和弄溫地段越軍防御，攻克谷芳，掩護我?guī)?73團向復和北側方向實施穿插。這是一場闖關奪隘的戰(zhàn)斗！我團 2營指戰(zhàn)員冒著槍林彈雨，奮勇向前，浴血奮戰(zhàn)，用生命和熱血唱響了攻戰(zhàn)谷芳的戰(zhàn)地之歌！ </p><p class="ql-block"><b> 戰(zhàn)役意圖</b></p><p class="ql-block"> 谷芳是越南高平省復和縣西南側的弄溫高地山丘狹道中的一個村落，距離我國廣西龍州水口關以北約7公里、國界西側約兩公里處，是一塊不足兩平方公里的低洼地。洼地狹窄，其間甘蔗、竹林茂密，灌木叢生；四面環(huán)山，其中三面石山、一面土山，山高坡陡，溶洞眾多；一條崎嶇小路逶迤向南、北方向延伸，北至弄溫高地山埡口，南通285高地；大弄至格靈的簡易公路橫貫谷芳西側；面向巴望河聳立的弄溫高地海拔約360余米，形成與我廣西龍州水口隔河相望的天然屏障，地勢十分險要。</p><p class="ql-block"> 弄溫高地的守軍為越軍高平省隊567團1營，以及谷芳公安1個中隊和部分民軍。其中，567團1營營部及2連主力布防在谷芳西側高地；部分兵力和民軍布防在谷芳東側、北側、南側的三面石山上；公安中隊布防在弄溫至谷芳羊腸小道兩側的高地；迫擊炮陣地布設在谷芳西側無名高地北側。越軍在防御陣地前沿布設有防步兵雷場、竹簽、鐵絲、陷阱等障礙物，并利用三面石山山洞設置了輕重機槍和高射機槍直射、側射、倒打火力點。谷芳西側高地構筑有永久性塹壕、交通壕、A型掩蔽部和土木質工事。越軍憑據弄溫高地的天然屏障以及谷芳洼地得天獨厚的地形地貌，布設重兵火器，把守關隘險道，易守難攻。</p> <p class="ql-block"> 我?guī)煋摰淖鲬?zhàn)任務是從水口方向突破越軍防御，沿3號公路兩側向高平省復和縣城實施佯攻；與此同時，側翼進攻部隊強渡巴望河，突破弄溫高地越軍前沿防線，攻克谷芳，掩護373團主力向復和縣城側翼實施穿插，形成前后夾擊之勢，在對越自衛(wèi)還擊作戰(zhàn)總攻打響后的6小時左右攻克復和縣城，殲滅復和地區(qū)守軍。 </p><p class="ql-block"> 師決心以 373 團配屬 375 團 2營、師防化連噴火防化兩個班，擔負側翼穿插作戰(zhàn)任務。首先，由375 團 2 營配屬團屬 82 無后坐力炮連 2 排，強渡巴望河，在弄溫高地突破越軍防線后，攻打谷芳，占領有利地形防御，為 373 團攻打 285 高地“撕開口子”，打通通道，掩護其向敵側翼波安、克達、郭擴方向穿插。以 373 團一個營的兵力占領班模，團主力在 4 至 5 小時攻克班占西側無名高地，斷敵退路，阻敵增援，配合師主力圍殲復和地區(qū)之敵；另以一個加強連的兵力沿杜福、魁漂穿插至班柏以北、朗懷以南地域，搶占有利地形，殲滅該地域守敵，策應該團主力行動。</p><p class="ql-block"> 我?guī)煋螐乃?、弄溫兩個方向突破越軍防線，向復和縣城實施正面進攻和側翼縱深穿插的作戰(zhàn)任務，其戰(zhàn)役意圖在于形成前后夾擊之勢，斷敵退路，全殲復和守軍；迷惑高平守軍，隱蔽我軍主力124師從布局經東溪向高平方向實施快速穿插，圍殲高平守敵的作戰(zhàn)部署；吸引高平部分守軍向復和方向機動，為我軍主力與友鄰部隊圍殲高平之敵，贏取時間，創(chuàng)造有利條件！</p> <p class="ql-block"><b> 2營正面進攻、側翼穿插助攻圖</b></p><p class="ql-block"><b> 枕戈待旦</b></p><p class="ql-block"> 2 月 16 日晚 9 時，我團 2 營配屬 82 無后座力炮連 2 排奉命從駐地徒步向進攻出發(fā)陣地——龍州縣那貫村附近開進集結。出發(fā)前，我團前指在 2 營駐地進行了簡短的戰(zhàn)前動員，并授予 2 營“突破先鋒營”的旌旗，寄予 2 營攻克險隘，旗開得勝！2 營教導員王成清神情莊重地接過“突破先鋒營”旌旗！“突破先鋒營”字字千鈞，昭示著 2 營指戰(zhàn)員要攻堅克難，沖鋒陷陣，奮勇當先！ </p><p class="ql-block"> 當晚，2 營指戰(zhàn)員左臂統(tǒng)一扎條白色毛巾，趁著夜色翻越一座山脈，沿著邊防公路向中越界河——巴望河那貫渡口附近開進。 17 日凌晨 1 時， 2 營指戰(zhàn)員進至進攻出發(fā)陣地，迅速趴臥隱蔽在那貫渡口河堤護坡一側。</p><p class="ql-block"> 我時任團通信連通信排兩瓦班戰(zhàn)士。對越自衛(wèi)還擊作戰(zhàn)打響的前兩天，我與同班戰(zhàn)友謝志強、戴六炎、黎國兵被連部派遣到 2 營，擔負 2 營與我團團前指、373 團團前指的兩瓦電臺通信保障任務。謝志強、戴六炎負責 2 營與 373 團前指的兩瓦電臺通信保障，我和黎國兵負責 2 營與我團前指的兩瓦電臺通信保障。</p><p class="ql-block"> 戴六炎、黎國兵他倆來自左宗棠的家鄉(xiāng)——湖南省湘陰縣，是1978年秋季擴招入伍的新兵。他們這批兵一踏進“軍營”，未經過新兵連 3 個月的集中訓練，就被直接分到各戰(zhàn)斗連隊，進入緊張的臨戰(zhàn)訓練。</p> <p class="ql-block"> 俗話說“臨陣磨刀，不快也光”，他倆與同時分配到我們兩瓦班的 7 名新戰(zhàn)友，經過不足三個月的臨戰(zhàn)訓練，基本掌握了兩瓦電臺的操作要領、密語背記和話報抄寫等兩瓦通信業(yè)務，但獨立值機操作還不夠熟練。</p><p class="ql-block"> 其實，我和謝志強也是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對越自衛(wèi)還擊作戰(zhàn)打響的那一天，我們離當兵滿一年還差14天！當我們接到要獨立承擔營對團的兩瓦通信保障任務時，真有“趕鴨子上架”的感覺，誠惶誠恐，忐忑得很，生怕完成不好戰(zhàn)時兩瓦通信保障任務，貽誤戰(zhàn)機！</p><p class="ql-block"> 我們隨 2 營進入進攻出發(fā)陣地前，按團前指關于“兩瓦電臺保持無線電靜默”的要求，將兩瓦電臺關機處于無線電靜默狀態(tài)，靜悄悄地趴臥在那貫渡口附近的河堤護坡邊隱蔽。</p><p class="ql-block"> 早春二月，廣西水口邊境一帶的氣候，早晚溫差大，時值午夜，潮濕陰冷，指戰(zhàn)員們著裝單薄，趴臥在地上冷得直打哆嗦；有的戰(zhàn)士脖子、手腳被山螞蟥叮咬得鮮血直流、疼癢難忍，但始終一動不動，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巴望河對岸越軍防御陣地！</p><p class="ql-block"> 寂靜無聲的夜色下，進攻出發(fā)陣地的上空偶爾有幾聲布谷鳥的鳴叫聲外，寂靜得仿佛能聽到每一名指戰(zhàn)員的呼吸聲！此時此刻， 2 營指戰(zhàn)員枕戈待旦，思緒萬千！但想的最多的還是期盼這漫長的夜晚快一點過去，吹響總攻的號角，沖鋒陷陣，殺敵立功，報效祖國！</p> <p class="ql-block"><b> 突破前沿</b></p><p class="ql-block"> 我團 2 營攻打谷芳，決心以營主力在弄溫高地實施突破后，沿弄溫高地左側山埡口向谷芳方向發(fā)展進攻；同時，以一個加強連在弄溫高地側翼實施穿插進至谷芳村口，與營主力形成合圍態(tài)勢，攻克谷芳。 </p><p class="ql-block"> 具體作戰(zhàn)部署是：總攻打響后，首先由 4 連擔任主攻，自行架設浮橋，強渡巴望河，攻打弄溫高地，占領弄溫高地有利地形后，轉為營預備隊；接著由 5 連接替 4 連擔任主攻，攻打弄溫左側兩個山埡口，進攻至谷芳村口轉為營預備隊；4 連再次擔任主攻，與 6 連合圍攻打谷芳。6 連擔任助攻，自行在 4 連架設浮橋位置的左側 1.8 公里處，架設浮橋，強渡巴望河，實施側翼穿插進至谷芳村口，與 4 連合圍攻打谷芳。營指揮所和營機槍連隨主攻連跟進；營炮兵連、配屬 2 營的 100 炮連在那貫占領發(fā)射陣地，支援步兵戰(zhàn)斗，爾后隨營指揮所前進。</p><p class="ql-block"> 17 日拂曉 6 時 40 分，隨著 3發(fā)紅色信號彈騰空，集結在我炮兵發(fā)射陣地的炮兵集群萬炮齊鳴，向當面之敵實施了 15 分鐘的炮火準備，摧毀越軍前沿陣地工事、布雷區(qū)等目標。我和謝志強迅即打開兩瓦電臺，調試聯(lián)通團前指電臺，及時上傳下達，保障電令暢通。</p><p class="ql-block"> 在炮火掩護下， 4 連、6 連及配屬 2 營的特務連工兵班戰(zhàn)士冒著越軍炮火襲擊，迅速在水流喘急的巴望河那貫渡口（亦稱“谷芳渡口”）和那貫村豬圈河段架設簡易浮橋，將預先自制好的竹筏投放河中，用橡皮舟和繩索將其串連拉過河固定在河兩岸。 6 時 52 分，6 連完成了18米長的簡易浮橋架設；6時 55 分，4 連9班戰(zhàn)士將5個8米長共40米長的竹筏用三個橡皮舟和繩索拉過河，因河面太寬，兩頭不著邊！情急之下，9班戰(zhàn)士跳下河，用肩膀扛起竹筏的兩頭！在架設浮橋中，2 營兩名班長壯烈犧牲，特務連工兵班長被激流沖走，壯烈犧牲；4連1 排長黃喚輝不幸負傷。</p> <p class="ql-block"><b> 那貫（谷芳）渡口</b></p><p class="ql-block"> 6 時 55 分，擔負正面主攻的 2 營 4 連以及配屬的 82 無后坐力炮連 5 班、重機槍排，在 4 連連長楊松鑫、指導員蔡緒球的帶領下，迅速從河堤邊躍起，沖上由橡皮舟和9班戰(zhàn)士肩膀托起的浮橋，在河水沖擊和戰(zhàn)士們跑步前進的震動下，浮橋左右搖晃，竹筏表面濺水后又滑又溜，不時有戰(zhàn)士滑落，掉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p><p class="ql-block"> 4 連指戰(zhàn)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過浮橋，向弄溫村守敵發(fā)起了猛烈攻擊，經過激烈的戰(zhàn)斗，全殲弄溫守敵，俘虜 3 人，并迅速攻打至 357 高地西側山埡口前沿。</p><p class="ql-block"> 與此同時，擔任側翼助攻的 6 連以及配屬 2 營 6 連的 82 無后坐力炮連 2 排 6 班、重機槍兩個排、工兵班和噴火班，在 6 連連長楊文輝的帶領下，迅速沖過豬圈河段簡易浮橋，穿越900 米甘蔗地雷區(qū)，占領有利地形，攻打敵前沿防御陣地。在 2 營炮兵連和配屬100 炮連猛烈炮火的支援下，越軍棄陣而逃。7時 05 分，6 連攻占了第一道塹壕。連部通信員葛志強跟隨連長楊文輝、指導員賴立新沖至塹壕邊，發(fā)現(xiàn)一名越軍士兵坐在戰(zhàn)壕溝底，假裝投降，兩眼卻瞟著斜靠在塹壕壁的沖鋒槍，準備拿槍負隅頑抗。說時遲那時快，葛志強一槍將其擊斃。</p><p class="ql-block"> 隨后，6 連冒著山谷兩側石山越軍暗藏火力的阻擊，向弄溫高地左冀穿插，搶占 294 高地西北側鞍部。2 排 4 班班長高長青帶領全班猛打猛沖，大膽穿插，擊斃越軍一名，出色完成穿插作戰(zhàn)任務，全班榮立“二等功”。在穿插中，6 連通信員葛志強的左臂被越軍打在石山反彈的“跳彈”擊中，作簡單包扎后，繼續(xù)跟隨連隊穿插，傷口化膿發(fā)炎他仍堅持不下火線。 </p> <p class="ql-block"><b> 攻克險隘</b></p><p class="ql-block"> 遠眺弄溫（357）高地，一條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若隱若現(xiàn)地從山腳一直延伸至弄溫高地西側山埡口，這是通向谷芳的唯一通道！</p><p class="ql-block"> 弄溫高地南北地段西側山埡口，是個易守難攻的關隘險道。兩邊高山直沖云霄，中間通道不足三米。敵人布有重兵把守，輕重機槍、高射機槍、無座力炮、火箭筒形成交又火力網，把三啞口封鎖得密不透風，鳥插翅都難飛越過去！</p><p class="ql-block"> 4 連攻打至 357 高地西側山埡口前沿后，為加強突擊力量，營指及時調整部署，將 4 連轉為后衛(wèi)，由 5 連接替 4 連擔任主攻連，在弄溫高地左前方加入戰(zhàn)斗。 5 連連長李水清、指導員陳佛枝輪番帶領戰(zhàn)士們向 357 高地山埡口沖鋒。敵人依托有利地形，利用兩側陡峭石山和正面防御工事，以猛烈的火力阻擊 5 連進攻。在敵明暗火力壓制下，5 連傷亡較大，一排長、二排長先后陣亡……</p><p class="ql-block"> 5 連 2 排 4 班班長張勇，英氣、果敢、勇猛。他冒著越軍高射機槍掃射和炮火轟炸，沖鋒在前，帶領 4 班戰(zhàn)士利用有利地形和茂密的甘蔗林作掩護，左突右閃，迅速攻擊躍進至弄溫高地西側山埡口前，正準備向山埡口發(fā)起沖鋒時，被 337 高地越軍側射的火箭彈擊穿左胸，鮮血噴射而出，倒在了甘蔗林旁，年輕的生命永遠定格在1979年2月17日8時。他是我團在對越自衛(wèi)還擊作戰(zhàn)中被越軍火箭彈擊中而犧牲的第一位勇士，時年 20 歲零 5個月；被團黨委追認為中國共產黨黨員，榮記“二等功”。</p><p class="ql-block"> 我和張勇有著很深的友情。我倆同為下鄉(xiāng)知青，同坐一趟列車到軍營，同在一個新兵連訓練，同姓同為東北老鄉(xiāng)；他嫂子還是我們家的鄰居。相似的經歷和諸多的“相同”點，拉近了彼此友情，成為無話不說的戰(zhàn)友。新兵連三個月，我倆爭先恐后做好事，他幫連部出黑板報，我就教連隊唱軍歌；他收拾餐后飯盆，我就打掃飯后戰(zhàn)場，鉚足了勁，你追我趕。</p> <p class="ql-block"><b> 5連4班長張勇烈士</b></p> <p class="ql-block"> 他還悄悄告訴我，他已有女朋友，同一個知青點的，相好兩年多了，已招工回城，在南門口藥店工作·····戀愛的喜悅溢于言表！可殘酷的戰(zhàn)爭，奪走了他依戀不舍的戀情！昔日的戰(zhàn)友情誼，成了我永恒的記憶！</p><p class="ql-block"> 這時，2 營營長李廣茂果斷命令 5 連停上進攻。只見李廣茂營長右手握把沖鋒槍，左手拄著一根樹枝抵近前沿觀察越軍火力，重新調整布置火力。突然“噠噠噠”越軍機槍火力朝我一股腦的射來，一發(fā)跳彈擊中李營長的左手小指，為不影響戰(zhàn)士們的士氣，他輕傷不下火線，并要通訊員嚴格保密。</p><p class="ql-block"> 李營長順著槍聲觀察，發(fā)現(xiàn)越軍一個暗藏火力點。隨即命令 5 連摧毀它。 5 連連長李水清隨即組織重機槍實施火力壓制，并命令道：“82無上！”話音還未落下，82無后坐力炮連 2 排 4 班 6 名戰(zhàn)士在班長楊仕愛的指揮下，迅速越過 5 連 1 排的戰(zhàn)斗隊形，一炮手吳學兵手提炮身，動作敏捷地沖在最前面。</p><p class="ql-block"> 楊仕愛班長果斷指揮道：“標尺100，兩發(fā)裝填!” 只見一炮手吳學兵迅即單膝跪地，架炮瞄準；來自山東單縣的新戰(zhàn)士、裝填手謝忠寧正準備裝填炮彈，這時越軍從側后朝一炮手吳學兵發(fā)射一發(fā)40火箭彈，打中裝填手謝忠寧右手臂，謝忠寧手臂被打飛、人朝前一撲壯烈犧牲！三炮手見狀立即頂上來，迅速裝填炮彈，隨著裝填的一發(fā)炮彈射出，摧毀了我5 連攻打山埡口遭遇的越軍暗藏火力點！7 時 30 分左右， 5 連一舉攻克弄溫高地西側山埡口，打開了通往谷芳的關隘險道。</p><p class="ql-block"> 與此同時，擔任側翼助攻的 6 連猛打猛沖，攻占了 294 高地西北側鞍部。 5 連向 357 高地西側山埡口實施穿插，進至 357 高地南側時，遭遇 337 高地側射火力和 350高地南側無名高地倒打火力襲擊，傷亡較大，前進受阻。李廣茂營長隨即命令 6 連抽出一個加強排支援 5 連戰(zhàn)斗，與 5 連形成前后夾擊之勢，摧毀了 337 高地越軍側射火力點。 9 時 30 分， 5 連攻占 357 高地西側山埡口越軍防御陣地，向谷芳發(fā)展進攻。</p> <p class="ql-block"><b>李廣茂營長（右二）組織勘察地形</b></p> <p class="ql-block"><b> 攻克谷芳</b></p><p class="ql-block"> 2 營 5 連攻占 357 高地西側山埡口后，營指根據戰(zhàn)場態(tài)勢變化，及時調整作戰(zhàn)部署，命令 6 連和 4連以班為戰(zhàn)斗小分隊向谷芳洼地發(fā)起攻擊。</p><p class="ql-block"> 從弄溫高地西側山埡口到谷芳洼地要經過約兩公里長的狹窄山溝，越軍沿山溝東西兩側山地布設了許多明暗火力點，5 連攻擊前進時，被其火力壓得抬不起頭，傷亡很大。這時，李廣茂營長急中生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采用越南人打美國飛機的打法——“集火射擊”。隨即命令 5 連分排集火射擊東西兩側山林地，掩護 4 連攻擊前進。</p><p class="ql-block"> 上午 9 時 40 分，擔負側翼助攻的 6 連在連長楊文輝的帶領下，側翼穿插神速，攻占 294 高地西北側鞍部后，隨即根據營指命令，采取迂回包圍，與攻擊前進的 4 連形成前后夾擊之勢，于 10 時 20 分攻占谷芳村，全殲谷芳守敵，斃敵 82 人，傷敵 40 人，俘敵 12 人，繳獲武器裝備一批。在攻打谷芳的戰(zhàn)斗中，6 連 4 班機槍手張子謙被越軍射來的子彈擊中負傷；步槍手饒守銀被越軍重機槍子彈擊中頭部，壯烈犧性！</p><p class="ql-block"> 這時，5 連在連長李水清、指導員陳佛枝的帶領下已進至谷芳東側高地；4 連在楊松鑫連長、指導員曾躍漢的帶領下，沖上了谷芳西側高地并占領了制高點；6 連在連長楊文輝、指導員賴立新帶領下，殺了個回馬槍，迅速占領谷芳東側高地。至此 2 營兵力、火力直逼 285高地。為373團穿插作戰(zhàn)打開了通道。</p><p class="ql-block"> 全營指戰(zhàn)員士氣高漲，求戰(zhàn)欲望強烈，一致要求一股作氣拿下 285 高地（按師作戰(zhàn)部署，攻打 285高地是 373 團的任務）。 2 營營指分析戰(zhàn)場態(tài)勢認為，以 2 營現(xiàn)有力量在天黑前拿下 285 高地是有把握的，并決心以 5 連正面佯攻，4 連從西向東、6 連從東向西，形成三面包圍態(tài)勢；機槍連、炮連集中火力殲滅敵有生力量。</p><p class="ql-block"> 12 時 10 分左右，我團 2 營營長李廣茂遂請示 373 團前指，請戰(zhàn)攻打 285 高地，遺憾的是 373 團前指遲遲未復。當時，285 高地的敵人已成驚弓之鳥，死的死，傷的傷，余下的守軍開始潰逃。我們錯過了殲滅 285 高地守敵的最佳時機！</p> <p class="ql-block"><b> 楊松鑫、李水清、楊文輝連長</b></p> <p class="ql-block"> 這時，擔負 6 連對營指揮所通信聯(lián)絡的 2 營部步談機員汪小平已隨 6 連沖到285高地的第一道戰(zhàn)壕前沿，為掩護 6 連連長楊文輝，左髖關節(jié)中彈，身負重傷，仍堅持戰(zhàn)斗 8 個多小時，報告敵人的動態(tài)和兵力兵器位置，及時為炮兵指示目標，摧毀了越軍一個重機槍火力點和三個炮陣地，榮立一等功，廣州軍區(qū)授予“模范步談機員”稱號。</p><p class="ql-block"> 8 時 30 分左右，373 團 3 營通過巴望河那貫渡口浮橋，隨我團 2營后跟進，373 團前指隨 3 營后跟進，先后遭南側無名高地、 350 高地、 357 高地、 337 高地越軍復活火力的夾擊。373 團 3 營摧毀敵火力后，按3營、2營、團前指、1營的序列向谷芳洼地挺進。</p><p class="ql-block"> 11 時，373 團 3 營進至谷芳，遭遇谷芳西側無名高地越軍火力的阻擊，373 團前指遂命令我團 2 營向谷芳西側無名高地（系373團作戰(zhàn)任務）發(fā)展進攻，遭到谷芳南北兩側和西側無名高地三面火力的夾擊，兩次攻擊前進未果，傷亡較大！12 時 40 分左右，我團 2 營向373 團前指報告，請求增派突擊力量。373 團前指報師前指同意，決心以 3 營加入戰(zhàn)斗，會同我團 2 營攻打谷芳西側無名高地，并請求師炮火支援。</p><p class="ql-block"> 谷芳是一個下沉的盆地，師炮群遠程炮受最低表尺限制，無法提供炮火支援。沒有遠程炮火的支援，既得的陣地難以鞏固，擴大戰(zhàn)果也難以付諸實施！</p><p class="ql-block"> 14 時 30 分左右，我團 2 營從正面進攻， 373 團 3 營從左右兩翼加入戰(zhàn)斗，遭到越軍迫擊炮火力攔阻和輕重機槍火力夾擊，兩次進攻未果。我團 2 營被阻于谷芳西側公路一線；373 團 3 營被阻于谷芳西側無名高地東南、東北兩側，相持鏖戰(zhàn) 2 個多小時，未能突破越軍的兇猛阻擊。</p> <p class="ql-block"><b> 二級戰(zhàn)斗英雄汪小平（右）</b></p> <p class="ql-block"><b> 撤出戰(zhàn)斗</b></p><p class="ql-block"> 經過 10 個多小時的鏖戰(zhàn)，我團 2 營指戰(zhàn)員傷亡較大，隨身攜帶的彈藥也基本消耗殆盡，后勤補給又無法跟上。16 時10 分左右，我 2 營向團前指和373團前指上報了“82 迫擊炮彈、 82 無后坐力炮彈和 40 火箭筒彈已打完，其它彈藥所剩不多”的電報。373 團 2 營向該團前指報告“4 連遭敵炮火襲擊，前進困難，請求撤出戰(zhàn)斗。” 373 團 3 營報告“7連傷亡很大！”。373 團前指分析敵我作戰(zhàn)態(tài)勢后，基于“敵情不明、地形不利；部隊傷亡大、傷員無法救護；彈藥消耗無法補充；入夜如敵組織反撲，地形不利防守”的戰(zhàn)場態(tài)勢，決定不組織新的進攻，各分隊停止進攻，原地搶修工事，準備抗敵反擊，并向師基指報告“部隊傷亡很大，一個營失去戰(zhàn)斗力，一個營失去進攻能力?！?lt;/p><p class="ql-block"> 師基指接此報告后，覺得事態(tài)很嚴重，師首長與加強我?guī)熤笓]的楊海水副軍長商議并報軍前指批準，同意 373 團撤出戰(zhàn)斗并立即清點部隊傷亡情況！</p><p class="ql-block"> 17 時 50分左右，師基指命令 373 團及配屬部隊于黃昏前在我炮火掩護下，各分隊交替掩護，一人不少，一物不丟地撤出戰(zhàn)斗；按 375 團 2 營、373 團3 營、2 營、團指、1 營的序列于 18 時19 分至 18 日1 時 10 分撤回至原進攻出發(fā)陣地。</p><p class="ql-block"> 部隊撤出戰(zhàn)斗，本應按序列行動。因越軍在防御前沿陣地布設有防步兵雷場、竹簽、鐵簽、陷阱等障礙物，戰(zhàn)士們高度緊張，生怕踩上地雷、“毒竹簽”和掉進陷阱，紛紛擁堵在通往 357 高地西側山埡口的羊腸小道上！</p><p class="ql-block"> 突然，轟隆、轟隆兩聲巨響，兩發(fā)炮彈落在弄溫高地西側“山埡口”兩側的山脊上，兩股黑色煙霧瞬間騰空飄散。這時，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敵人放毒氣彈了”！頓時，一片恐慌，秩序大亂，戰(zhàn)士們慌忙戴上防毒面具。</p><p class="ql-block"> 時值黃昏，能見度極低，指戰(zhàn)員們從谷芳洼地向弄溫高地西側山埡口攀登，坡陡路窄，氣喘吁吁，戴上防毒面具后，更是步履艱難！防毒面具鏡片被戰(zhàn)士急促的呼吸敷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指戰(zhàn)員們啥也看不見，朦朦朧朧，跌跌闖闖，人群相擁，不少的指戰(zhàn)員因體能透支，回撤途中被擁擠的人群擠倒踏傷！</p> <p class="ql-block"><b> 2015年筆者在撫順看望鄭副團長</b></p> <p class="ql-block"> 加強 2 營指揮的我團副團長鄭萬福，個兒不高，身體微胖，回撤途中就被擠倒踏傷，只聽到他喊道“我是鄭萬福，我是副團長，不要踩我！”在撤下戰(zhàn)場的緊張氛圍中，他的聲音顯得是那么的微弱和無助！</p><p class="ql-block"> 18 日凌晨 1 時左右，戰(zhàn)士們披星戴月陸陸續(xù)續(xù)回撤到原進攻出發(fā)陣地附近。從17 日凌晨 1 時 2 營指戰(zhàn)員進入進攻出發(fā)陣地，到18 日凌晨 1 時回撤到原進攻出發(fā)陣地，20多個小時的浴血奮戰(zhàn)，指戰(zhàn)員們經歷了怎樣的一個心理歷程！毫不掩飾地說，戰(zhàn)斗中的緊張、悲傷、恐懼、焦慮、求生等心境，每一個參戰(zhàn)將士都曾經有過！</p><p class="ql-block"> 此時此刻，指戰(zhàn)員們體能消耗極大，口渴、饑餓、寒冷、傷痛同時襲來，用饑腸轆轆、疲憊不堪、死里逃生這三個成語來形容當時的我們恰如其分！</p><p class="ql-block"> 同鄉(xiāng)好友高長青，時任 2 營 6連 2 排 4 班班長，回撤后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快餓死了！有東西吃沒？”我毫不猶豫地將軍用挎包里僅有的一小包杏子餅干給了他，他狼吞虎咽三下兩下把它干掉了，饞得我極度饑餓的腸胃翻江倒海！</p><p class="ql-block"> 我口渴難忍，借著朦朧的夜色，看見干枯的水溝溝底有一汪兒水泛著月光，趴近水溝一看，只見溝底幾處牛蹄印里有淺淺的一窩水，牛蹄印周邊還散落著一堆堆牛糞，我不假思索地趴在水溝邊用雙手捧上一點點水就喝，那種如飲甘露的感覺刻骨銘心，永生難忘！</p><p class="ql-block"> 谷芳作戰(zhàn)，我團 2 營按師前指作戰(zhàn)部署，完成了突破弄溫高地越軍防御、攻占谷芳的作戰(zhàn)任務，師戰(zhàn)評會對我團 2 營完成作戰(zhàn)任務給予了充分肯定。但因373團主力對敵情了解不明、組織不嚴、協(xié)同不好、決心不硬、指揮不力，未能完成師前指賦予的向縱深穿插、在總攻打響后的6小時攻克復和縣城的作戰(zhàn)任務。</p><p class="ql-block"> 攻戰(zhàn)谷芳的戰(zhàn)斗，戰(zhàn)斗減員慘重，我團 2 營傷亡 138 人，373 團傷亡95人，教訓深刻，沒齒難忘！</p> <p class="ql-block"><b> 對越自衛(wèi)還擊作戰(zhàn)125師炮群</b></p> <p class="ql-block"><b> 英雄375 軍魂永存</b></p> <p class="ql-block"> 本文根據李廣茂、楊文輝、楊松鑫、李水清、曹海洲、吳學兵、高長青、葛志強等戰(zhàn)友回憶整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1.2.17凌晨</p><p class="ql-block"> 2021.9.6凌晨修改</p><p class="ql-block"> 2024.3.20凌晨再次修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