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生時代（二）

水宜靜

我在七八歲的時候，依然是在街上，外頭嗐游蕩。眼見附近玩耍的小朋友，越來越少了。恐怕是因為我媽是家庭主婦的緣故，有人照應(yīng)，所以也就沒個幼兒園概念。那時候，我家還在富榮家的對面居住。房子背后是二完小的操場，后來蓋了電影公司、家屬院的地方。終于有一天，穿上媽媽新做的燈芯絨牛鼻鼻鞋，被我大揪著耳朵。下了東門坡底，來到東支校。 東支校 一座門樓式的大門抬的比較高，進(jìn)門要上四五級條狀青石鋪就的臺階，下到院里，是一座長方形的四合院。校園不大、正東面二個教室，、正西邊亦是倆個。東房和西房閑置、南房亦是堆放著雜物。中間有個門洞，磚石砌成的臺階直通到后院。那里住著石向東、鄔劍明幾家人。他們住的西朝向大門前是中學(xué)的操場，過去就是何佩道、來心順老師的大門朝南開院子。東支校是地主張家的大院，一進(jìn)三通院。那時候我還見過木質(zhì)樓梯，木板嵌的頂棚，上面有彩繪，很精美! 一年級班主任楊文芳老師，老公是李春陽老師。來到教室，怕我認(rèn)生，特地安排我與鄰居陶富榮同桌。恰巧遇上楊老師那天不高興，眉眼拉下，讓全班同學(xué)背寫從一到五十。一天書沒念的我，看著同桌在方格本上整整齊齊的123456.......像是天書似的，充滿了崇拜。 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到同學(xué)們那么多有成就的，才明白是輸在了起跑線上。父母老嫌我不成材，想想那里邊也有你們的責(zé)任。 散學(xué)后、一窩蜂似的學(xué)生四散開來，也不見有那位同學(xué)的家長在校門口守著，孩子們倆手空空，不過那時候有書包的也是極少數(shù)。大多數(shù)學(xué)生，三五成群、結(jié)對成伴，嘀咕著去哪兒有趣的地方玩耍。 打元寶 今天、我們這一伙伙人最多，陶富榮、段智清、賈建新、苗有師、田玉亮、劉東和我，一起要玩打元寶。元寶是由紙疊的三角菱演變而來的。玩三角菱，趴在地上用手拍地皮，拍出來的風(fēng)把三角菱吹翻即獲勝。橢圓形元寶打起來不順手，就疊成四方元寶：兩張紙，對折，疊在一起互插。什么紙都可以疊元寶，但以煙盒紙最佳——柔韌厚實耐摔打，不易被打翻。沿著臭水圪叭、走過西城墻路，在銀行家屬院門口就擺開了戰(zhàn)場。劉東打元寶最有技巧，勁大寶重。照直砸下去，利用反彈力。使田玉亮的寶一蹦老高就翻過個來，看得我們心驚肉跳。賈建新是先看風(fēng)向，借風(fēng)增力。再瞧地形，元寶翹起一角，把元寶硬砸。掀翻苗有師的元寶，能十有八九。剩下我們這幾個半吊子，很快都敗下陣來，賒的、欠的，一臉沮喪。 劉繼繼與唐來紅 三口兩口吃完粉湯，玉米面餅子。一溜煙兒跑過賀家巷，穿越城門洞。放眼望去：劉文釗與張美琴站在拐角鋪前東張西望，等著前來玩耍的伙伴。劉繼繼照例是眉臉喝的黑紅黑紅，一件長大褂罩在身上、只有二個扣子，紅褲帶系著中式肥大褲。斜靠在廓前的柱子上，一手端著盛酒的墨水瓶子，一手不時地提提紅腰帶。以酒消愁，假以度日，在二鬼那里打二兩散裝白酒，一喝一天。有句話說，劉繼繼喝酒，越喝越多。老人們講話：劉繼繼雖窮，人還算正派。但就這也免不了一些孩子們的捉弄。有一次下大雪，比我們大的孩子。從二完小門口，放學(xué)開始滾雪球，越滾越大。最后滾到劉繼繼門口，把門堵了。劉繼繼喝的醉麻疙倒，搖搖晃晃出來罵，孩子們有的起哄，有的拍著手編著順口溜罵劉繼繼。我們這些小孩，跟在后面看熱鬧。過去好多年后，我偶爾也會想起來的劉繼繼。在風(fēng)雪交加中，平日里只靠酒精，維持能量的他靜靜躺在了寒窯里。 國營食堂前的唐來紅，神經(jīng)有點不正常，是個舊社會有錢人家子弟。清醒時，經(jīng)常在街上表演打拳，特別是用粉筆在地下畫的老虎栩栩如生!身材比劉繼繼要高大一些，但其本性好吃懶坐，一副厚顏無恥的樣子。一年四季，渾身臟兮兮的。有時餓極了、尋不到下家，還會有一些小偷小摸行為，和劉繼繼相比就有點讓人討厭了。 圖書館 橋兒街頭，小吃天堂。冰糖葫蘆、麻糖、海紅瓣子、杏瓣、驢肉碗托，比比皆是。抵制住誘惑，來到牌坊。與牌坊相對山門之西有照壁（毀于1979年），照壁左為南洞黑廓，右為北洞黑廓。北為山門，南有戲臺（惜毀于1978年）。 踏上十幾級臺階、推開厚重的北門，一進(jìn)寬敞無比的大院呈現(xiàn)在眼前。正中是一座雄偉的大殿，兩側(cè)廂房長長的排列在兩邊。大殿后面是二進(jìn)院，住有文物所等單位。 我要來的圖書館，就在大院東側(cè)廂房。有兩間教室大小，四周墻壁圍著高高的木書柜上，排滿了整整齊齊的各類書籍。工作人員是兩位和藹可親的中年婦女，分別是我同學(xué)賈利、王鋒的母親。 我在這里借閱過的大概有：（三家巷）（苦斗）（在希望的田野上）（林海雪原）（暴風(fēng)驟雨）（保衛(wèi)延安）等名著。當(dāng)時幻想著一輩子能做很多事、首先要成為一名偉大的作家?，F(xiàn)在、夢醒了，一輩子其實連一件事都做不好。 連環(huán) 畫 一、二年級時，最魂牽夢繞的就是小人書了。上面精美的畫面，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jié)，常常吸引的我們夜不能寐。小朋友中，賈建新家里收藏著好多的小圖書。中午、一碗酸撈飯，大燴菜吃過后。我和陶富榮相跟上，路上、又叫上段智清。順著西城墻，經(jīng)過一片片蘆葦叢。暖風(fēng)中、蘆葦在輕輕的搖曳。低空下，兩只蜻蜓飛來飛去，互相追逐。正午炎熱的時候，家家戶戶的門都緊閉。 建新打開他的小木箱，整整齊齊，摞著一層一層的小人書。（三毛流浪記）（烈火金剛）（楊再興搶挑金兀術(shù)）（岳飛）（西游記）（敵后武工隊）（三國演義）等等。我們迫切地拿出自己心儀的圖書，如醉如癡地翻看。小小的心靈，潔白的靈魂，一個個沉浸在精采的情景之中?！皻g歡的、不用看了”，賈建新下了逐客令。一伙兒、來到大門口的小巷中，擺起磚頭，“拉崗”的游戲又開始了。排好隊伍，抬起腳上的磚頭，瞄準(zhǔn)目標(biāo)，一個接一個輪番上陣，石頭接二連三地向前飛去。不遠(yuǎn)處、有一群女孩子，在唱著順口溜。遠(yuǎn)遠(yuǎn)望去，有胡和英、張淑仙、任宗蓮。一邊唱、一邊跳，又在玩著一復(fù)一日的“跳格格”。 去采蜜 四、五月份，杏花花白，桃花花紅。嗡嗡的聲音就到處會響起，那時、也不見養(yǎng)蜂人，只有陰暗處才會掛著一個個蜂窩。要想吃那甜蜜的味道，首先、要做的是把蜜蜂打下來。 在東門外，老百姓家的房子下，晾曬著一排一排的麻桿，那是搓麻繩的原材料。我們幾個人把那最長的，最粗壯的挑出幾根來，就有了打蜂的工具。沿著那房檐下搜索，看見蜂窩就往前湊，高高揚起麻桿，拍打四散的蜜蜂?！鞍ρ健倍沃乔褰泻?，我和富榮趕緊過去。原來是他擠錯了蜂，工蜂把他額頭上蜇傷了。打蜂、必須要仔細(xì)觀察清楚，只有那黃其安安蜜蜂才不蜇人，就是我們說的雄蜂。這種蜂身子要比工蜂的長，中間背上一道道的黃顏色，頭上有兩個白色的點點。它不釆花粉，只是負(fù)責(zé)交配。賈建新的眼睛最賊了，往往能一打一個準(zhǔn)。打下來的蜂，趕緊要捏住蜂的肚子，把蜂蜜擠在指甲蓋上，用舌頭添，才能享受到那種甜甜的滋味。動作慢了，蜜蜂死了，也就擠不出蜜來了。麻桿打斷了，就用帽子、衣服，往住扣。有時、不走運的時候，打下來的是一對蜜蜂。上面是黃其安安、下面的是雌蜂，也就是蜂王。這下子，就要倒大霉了，暴躁的脾氣，逮住人就叮。頭上被叮起幾個包是常有的事。一般來說，只有工蜂才叮人。在打蜂時，一定要穿淺色的衣服。還要記得，不要吃大蒜。因為蜜蜂它喜歡味重的東西，顏色艷麗的色彩。 河邊的童趣 河曲因河而生，河曲的靈氣，財運因河而亨通。夏天來到的時候，課余時間，我們就都泡在這條黃河邊了。從印刷廠黑廊、橫穿二道街，走過南園的莊稼地，二里地的路程。當(dāng)然、通向河邊還有其它的路，這條是墻頭村來城里趕集的主要通道。 像海邊一樣的沙灘，河水一窟一窟的被分割開來，踩在溫?zé)岬乃?，?xì)沙子慢慢地涌入腳跂間?！皹阃ā薄皹阃ā?，伙伴們接連二三地躺在淺水洼洼，躲避著炎熱的陽光。十來分鐘后，耐不住性子的己先起來，跳入大河。技術(shù)熟練的哇泳，自由泳，剛學(xué)會不久是狗刨刨，一樣一樣的展示開來。下午上課時間要來時，爭先恐后地穿好衣服，急急忙忙的坐到教室。 踏著玲聲，走進(jìn)來的李樹森老師，一臉怒氣。起立后、也沒讓同學(xué)們往下坐，特意在幾個玩皮孩子身邊站住。在田玉亮伸出來手臂上，輕輕劃過去，一道白痕明明顯顯?！俺鋈ァ?、一腳就把田玉亮踢出了教室，隨后楊繼林、劉東也沒能幸免，乖乖地相繼站在窗前一排排。李老師選用的方法，大家都很明白，凡是在黃河里耍過水的人，都會有這種明顯特征。每年夏天，河曲總會有幾個半大小子在河里送命。學(xué)校為了安全，會抽派巡河老師監(jiān)督，禁止學(xué)生下河游泳?？墒巧嫌姓?、下有對策，那么長的河流，男孩子們總會在沒有老師的地方，盡情地釋放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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