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三年很短,但又似視日如年;三十年很長,但又似彈指一揮間……</p><p> 當我再一次站在古冶區(qū)林西中街55號?唐山市第十六中學舊址門前,看著已經(jīng)換成河北蒼龍國際學校的牌子,內(nèi)心五味雜陳……有心底泛起的記憶,有對滄海桑田的感慨,還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我和門衛(wèi)商量:“師傅,能不能讓我進去看一看?”“你想揍啥吔?”“這是我的高中母校,我想進去看一看。”“崽兒證明你在這兒上過學吔?”“師傅想讓我崽兒證明呢?”“你多前兒在這兒上的學吔?那前兒學校里的老師,你記得誰吔?”“我是87年入校,90年畢業(yè),在這個學校上了3年。記得有位個頭不高、頭發(fā)不多、教政治、高一(1)班班主任王老師,有位個子高、體格壯、戴眼鏡、教物理、高二(3)班班主任張老師,有位慈眉善目、和藹可掬、教語文的高老師?!薄岸冀猩睹麅簠??”我在大腦里“百度”了好一陣兒,最終無果。我竟然忘了老師的名字!學生慚愧,請老師見諒!</p> <p> 師傅心善,最終讓我入門。</p><p> 放眼望去,昔日的操場已被幾棟樓房占領(lǐng),那座留下青春印記的假山已沒了蹤影,那棵見證同學友情的大柳樹也消失不見。曾經(jīng)的教學樓寂靜無聲,我看著它,眼前浮現(xiàn)一群青春少年坐在教室悶頭苦讀、一位位老師站在講臺不茍言笑的畫面,耳畔響起那群少年朗朗的讀書聲:Karl Marx was born in Germany, and German was his native language. When he was still a young man……定了定神,畫面和聲音消失了,眼前的教學樓寂靜無聲。</p><p> </p> <p> 走進樓去,邁上樓梯,一層層找尋高一(1)班、高二(3)班和高三(3)班的教室。這是原來的教室嗎?為啥變了模樣?大教室改成了小房間,那些課桌呢?同學呢?黑板呢?老師呢?歲月就這樣無情地讓他們不見了……駐足良久,門衛(wèi)追來?!翱赐炅藛??看完了就走吧!”“好”,我應著聲,心里卻想:催啥催,我又不是特務。往外走著,一個念想始終在腦子里跳動:我的那些老師和同學們在哪兒呢?</p> <p> 或許因為心念之誠,才有了心想事成。</p><p> 這次回鄉(xiāng)省親,是為了給父母修繕一處老房,需要找些師傅改電、砌炕、打櫥。巧得是,電工師傅認得曾經(jīng)的高中同學~~馮鑫。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p><p> 與馮鑫見面時,我正在拆衛(wèi)生間的隔門。馮鑫一進門就問:“你是李建忠唄?”我說“是?!薄斑€認得我唄?”“不敢認。”“我是馮鑫!”“……你胖了?!币幌伦樱啻河洃浻苛松蟻怼?lt;/p><p> 馮鑫在高中時曾和我一個宿舍。那前兒他就心靈手巧,愛擺弄電。有一次學校宿舍樓停電,不知他用什么鬼招兒,讓我們的宿舍竟然燈火依舊,令同學們羨慕不已。高二時,學校讓學生買一套藍色白道的運動服,因家中拮據(jù),我請馮鑫介紹到他親戚家的一口小煤窯上打了7天零工,掙了70塊錢,如愿穿上了那身運動服。但是馮鑫卻被他母親訓斥了一通:“膽兒忒大,出了事崽兒整?”呵呵……</p><p> 從馮鑫嘴中,我知道了2010年高中同學的20年聚首,知道了部分同學的近況……</p> <p> 翌日,請馮鑫約了幾位同學小聚:徐長春、穆占嶺、吳慶祝、夏桂軍(女)。當晚,言談甚歡,不覺已醉。</p><p> 再一日,向夏桂軍問得聯(lián)系方式,去遷安看望同學王景存、王金成。景存兒現(xiàn)在遷安首鋼,小臉兒依舊很白,眼鏡后的眸子依舊靈動,但多了睿智;在遷安工商銀行,隔著柜臺見到王金成,胖了,但說話的語調(diào)、表情一如從前:“晚上差不多6點才下班兒,也許今晚去不了古冶了,我盡量爭取?!?lt;/p> <p> 晚上,黎春兒相約與同學一見,黎春兒長得貌似曼德拉,同學們曾親切地稱他“小非”。見面后,我親切地稱呼他“小非”,他說:“好多年沒人叫過我這名兒了。”的確,膚色白了許多,但頭發(fā)已然不見?,F(xiàn)在黎春兒是開灤熱電廠的一名副總。隨后到場的同學有:段群嶺(人稱大四兒)、王景存、呂志軍,王德成、姚久征、劉強、趙秀云(女)、陳迎秋(女)、尚艷琴(女)、夏桂軍(女)。趙秀云一見面就問:“李建忠,你知道我是誰不?”我搖頭。“竟然連我都不知道?”“你知道我一向不太善于團結(jié)女同學?!焙呛恰龤夂艉舻刈隆j愑?、尚艷琴,我都未能認得出來,于是她們分別嚴肅地批評了我。“生活像一把無情刻刀,改變了我們模樣”,心中想著這句歌詞,但未敢說出口,要不女同胞們更要群起而攻之。餐罷,有同學提議合影,他們把我放到了中間?!敖ㄖ议L個兒了”,有人說。他們哪兒知道,是我掂起了腳。呵呵……</p><p><br></p> <p> 歸程前一天,大四兒邀我去唐山市里。大四兒段群嶺現(xiàn)在是一家公司的老總,上學時曾帶我們跑遍古冶片區(qū)的中學銷售明信片,那前兒我們就覺得這家伙是個做生意的料兒,果不其然。大四兒還邀請了王景存、王金成、大姐張翠云、二姐夏桂軍,大姐張翠云,我們也會時常叫她“二姐夫”,上學時她和二姐夏桂軍整天出雙入對,故此得名。高一(1)班時,大四兒是班長,我們6人關(guān)系甚好,之后一直感情很深。大姐二姐家境優(yōu)裕,我們4個男生生活寒酸。幾乎每個周天,大姐二姐都會從家中帶回許多美食,6個人找一處地方大吃一頓;上學期間,6人曾相約去過一次黃金海岸,經(jīng)費大多由大姐二姐籌措;下海游泳時,我那半吊子狗刨兒差點兒害得我與渤海永遠相伴,虧得大四兒將我從海中挾了回來,上岸后大四兒累得氣喘如牛。當我說起此事,大四說:“還有這回事兒?”我說:“你不記得,我卻永生難忘!”</p> <p> 在大四兒的辦公室里,擺著一張茶臺,墻上掛著幾幅字畫,我們喝著大四兒斟的茶,七嘴八舌地聊著天兒:金成兒一次失敗的約會,如何垂頭喪氣、滿臉怒氣地回到教室;大四兒有一天帶我們爬墻逃票看電影,4人如何幫大姐二姐翻墻;宿舍樓前、大柳樹下,二姐幫我傳紙條,我陪景存兒送情書,給誰送呢?呵呵……聊起三十年前6個人在十六中大門口合影、相約二十年后再相聚的場景,二姐夏桂軍說:三十年了,再合個影。位置不變、姿勢不變、表情不變………按照二姐的設計,調(diào)著位置,扭著姿勢,換著表情,終于拍了張“6人組”。相隔三十年的兩張照片一對比,不得不承認:歲月是沒有聲音的銼刀,挫去的是稚嫩,挫出的是滄桑。景存又說,還有一張我們4個男生在假山上的合影,也要再來一張。于是把桌凳當假山,拍了一張“中年F4”??次覀兣牡貌灰鄻泛酰赃呉恢碑敂z相師的吳慶祝同學不滿地說:“誒誒誒!這還有個人呢!”大四兒忙說:“現(xiàn)在來拍個7人組”。大四兒的員工幫我們拍了照,大姐二姐看了照片,說這一張“7人組”拍得最好!</p><p><br></p> <p> 當日,石寶生、姚久征、張鑫、孫建文,幾位同學都聞訊趕到大四兒處相見。孫建文和我同乘一輛火車當兵,在豐潤北車站換車時,建文兒大包小包提了許多吃的,見我手里空空,問:“為啥不帶吃的?”我說:“接兵的干部說啥都不用帶,一路上管飽,結(jié)果……”建文兒把大包小包里的東西分了一半兒給我,讓我在長途行程中不致空腹。石寶生現(xiàn)在唐百超市當經(jīng)理,當日午餐一直為我們服務。謝謝石經(jīng)理!張鑫在內(nèi)蒙供職,身形富態(tài),看來油水不少。久征經(jīng)營著一家保安押運公司,看上去確有一股鏢局掌門的豪氣。還有同學雖未謀面,但在電話里互訴了衷腸:朱軍濤在杭州高就,素艷兒姐是一位老師,通話時正在石家莊培訓……祝好!</p><p><br></p> <p> 3次同學相見,都會談及曾經(jīng)的老師:張志軍老師是我們高二(3)班和高三(3)班的班主任,那前兒他雄姿英發(fā),才干不凡。如今,他是唐山市第二中學校長。搜了搜網(wǎng)上資訊,截取一張他的照片,發(fā)給大四,“是張志軍校長嗎?”大四兒回,“是”。張校長身形瘦了,氣質(zhì)更佳。王慶老師是我們高一(1)班班主任,一直教政治。高二分文理班,我執(zhí)意要從高二(4)文科班轉(zhuǎn)到高二(3)理科班,王老師幾次找我談話,苦口婆心,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你文科好、理科差,選文科是理所當然,選理科是自尋死路”。我最終未聽他的話。1990年7月高考,我語文86分,全校第一;理科成績一踏糊涂,最終落榜。</p><p><br></p> <p> 高淑青老師是我們的語文老師,那前兒就已年長,我們叫她高老太太。因我語文不錯,深受高老太太偏愛,但是有一次語文課上,為了應付次日的英語考試,我在下面偷偷地看英語書,高老太太發(fā)現(xiàn)后訓斥道:“上語文課為啥看英語書?”記得當時我振振有詞:“馬克思說,要想學好一門外語,就必須忘掉他的本族語!”高老太太無語,全班同學哄堂大笑……現(xiàn)在我深深體悟到,我們的母語才是傳家之本、立身之根、成業(yè)之基。謝謝高老師!</p> <p> 還有高一時那位年輕的英語女教師,我已忘了她的名字,但她戴著眼鏡,文質(zhì)彬彬,嚼著泡泡糖,挺著大肚子給我們朗讀英語課文的神態(tài)我記憶猶新;高二數(shù)學老師是個老頭兒,經(jīng)??谕律徎ǎ宏柎喊籽?,下里巴人。甕中捉什么?我們齊聲回答:鱉!他拉著長音兒應聲說“誒……”(唐山話里“鱉”和“爹”發(fā)言相似)他占我們便宜。生物老師也是個老頭兒,很會講課,經(jīng)常在講到一個知識點時,都會說:這道題必考!考試時一看,果真!因此我們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p><p><br></p> <p> 返程當天一早,我又到母校舊址門前呆了一會兒,想著三十年前高中三年里的點滴片段,想著幾日來和同學們的相聚相見,心里默默告別:“再見,母校!再見,老師!再見,同學們!”</p> <p> 回到蘭州家中,再次翻開留存的舊物,看著一張張泛黃的同學照,讀著一張張同學寄給我的明信片,心中感慨:“記憶從未遠去,往事并不如煙”。如果內(nèi)心保有純真的師生情、同學情,三年亦或三十年,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