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遙遠的記憶</p><p class="ql-block"> 我的童少年是在長島縣砣磯島度過的。它東臨黃海，西依渤海，是渤海海峽的咽候要道，重要的海防要塞。當年八國聯(lián)軍就是經(jīng)渤海海峽，抵達溏沽，打進北京的，號稱北京的“東大門”。由抗美授朝歸國的26軍78師，與海軍長島守備部隊共同組建，成立了正軍級的內(nèi)長山要塞區(qū)。</p><p class="ql-block"> 砣磯島面積雖然只有七平方公里，人口不足萬人，卻是山東省最大的海島鎮(zhèn)了。海島遠離大陸，又是軍事禁區(qū)，無關人員登不上島。日常生活所需全靠船運，常年風大浪急，濃霧籠罩，每年有一多半的時間通不了船。生活用品非常缺乏，尤其是蔬菜．肉類等副食品。一些小島沒有淡水，生活更為艱苦。六七十年代，與海參，對蝦，鮑魚等海珍品相比，豬肉，特別是豬下貨更受歡迎。在長島有“無腸不成席”的說法。 那時，海產(chǎn)品特別豐富，但沒有冷藏設備，當天收獲的海產(chǎn)品都腌漬起來，曬干外運。島外來客人時，拿個盆子去海邊，波螺，蛤蜊，螃蟹等小海貨一會撿滿，湊幾個下酒小菜，毫不費事。那時，島上許多老人和婦女一輩子也沒岀過島。假期我們岀島回來，漁民子弟的同學，都向我們打聽在大陸的所見所聞。連三輪車，公共汽車，火車，也頗感興趣，聽的津津有味。</p><p class="ql-block"> 島上常年居住的大部分是婦女，老人和兒童。青壯年都去遠海捕魚了，一年也回不來幾趟。高中要乘船去縣城讀，連我們姐弟上幼兒園，也要乘船渡海，去長島縣城常托。有點學問的沒有幾個愿意留在島上，因此師資力量較為薄弱。說來也怪，即使這樣，在我們長山要塞子弟里卻岀了幾個有名的作家。電視劇《大校的女兒》，巜牽手》，巜中國式離婚》等電視劇的作者王海鸰，熱播電視劇巜父母愛情》的作者劉靜，都是要塞子弟。開啟了傷痕文學之一的作者盧新華，我們倆家相距不足二十米。他膾炙人口的小說巜傷痕》，影響了整整一代人。前幾年在報上看到他發(fā)表的一篇文章巜財富與水》，詳細闡述和分析了犾太民族的處世價值觀，依然可見文筆深刻與老辣。</p><p class="ql-block"> 島上娛樂生活單調(diào)，可供游玩的玩的地方寥寥無幾。部隊每周放映的幾部軍事題材電影，我們都倒背如流。＂中國的新聞簡報，越南的狂轟亂炸，阿爾巴尼亞的摟摟抱抱”，已成為當時島上電影的標志。每當春節(jié)前夕，七八個慰問團輪翻進島，演出的節(jié)目是千篇一律的樣板戲。雖然單調(diào)，但當時也非常期待。由于常年戰(zhàn)備的需要，春節(jié)也聽不到鞭炮聲。但營區(qū)的孩子們對自編自導，帶有軍事色彩的兒童游戲，卻樂此不疲，樣板戲也模仿的惟秒惟肖。島上縱橫交錯的戰(zhàn)備坑道，是我們玩耍的好地方。剛上島的新兵，常常被我們“誘騙”進迷宮般的坑道，哭天喊地，留下了不少惡作劇。島上雖然閉塞，但民風純樸，治安很好。漁民子弟的同學單純善良，我們相處的非常融洽。我的學校座落在碼頭北面的山坡上，從教室外就能俯瞰大海。每當下課時，我們都喜歡望著遠處漸漸靠岸的船，好奇的注視著匆匆下船的人群，渴望知道島外的一切，更昐望著有什么好吃的東西運進來。</p><p class="ql-block"> 我們在營區(qū)住的房子，背靠霸王山，南臨井口灣，面對煙波浩淼的大海。平頂?shù)氖^房頂長滿了翠綠的青草，即冬暖夏涼，又適應了當時戰(zhàn)備防空的需要?，F(xiàn)在看來是難得的好景色，當時卻全然不覺。</p><p class="ql-block"> 今年六月，我再次來到闊別已久的砣磯島。誰曾想，我離開這里巳經(jīng)整整五十年了。從蓬萊到砣磯有近四個小時的航程，當船臨近碼頭時，一股激動之情油然而生。五十年的離別，五十年的情懷。這一刻，我在努力搜尋著五十年前破碎支離的記憶，去回味著我在這經(jīng)歷的件件瑣事。遠遠望去，一座座依山傍海，錯落有致的紅瓦房，掩映在一片綠樹之中。一條條漁船，整齊?？吭谄届o的港灣里。星羅棋布般的養(yǎng)殖架，飄浮在碧藍的海面上。在蔚藍天空的袸托下，編織岀一幅美麗的圖畫。</p><p class="ql-block"> 五十年過去，島上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陡峭的海防公路比以前寬闊了，霸王山上的植被更加茂密。山坡上，五十年前的營房早已不復存在（，熟悉的大禮堂也不見蹤影，放電影的大操場也看不岀原來的模樣了。只有當年的干部食堂，雖已破敗不堪，卻依稀可辨。以后修建的辦公大樓和家屬樓，因部隊縮編，門窗貼滿了封條，而人去樓空。我母親工作十幾年的商店，雖經(jīng)多次翻修，卻奇跡般的保留下來。假如九十多歲的老母親能重返故地，見到這一切，該是怎樣的心情？唐朝貞觀年間建造的海會寺，在文革期間靠特殊的地理位置，僥幸保留下來。現(xiàn)在初一和十五，依然煙火旺盛 ，香客不斷，保佑出海的漁民平平安安。海底電纜多年前巳經(jīng)鋪設進島，村村建起了凈水站，海水淡化設備也在施工之中。</p><p class="ql-block"> 島上雖然變化很大，但受交通制約，還不是很發(fā)達。沒有什么景點，飯店和住的地方不多，檔次不高。文化娛樂設施缺乏，教育水平不高，年輕人待不下，得了大病還是要岀島治療。生活成本高，一磚，一瓦，一粒沙子都要從島外運進來。島上居住的以老人為主，有條件的都搬離了海島，有幾處學校因生源少而關閉了。我當年比較要好的幾個同學，都搬到長島縣城居住了。旅游是目前的支撐柱產(chǎn)業(yè)。長島，多年前靠海水養(yǎng)殖致富，成為山東唯一的小康縣。多年后又因養(yǎng)殖海洋污染，成為山東第一個貧困縣。這真是，“金山銀山，不如綠水青山”。</p><p class="ql-block"> “白發(fā)催人老，青陽逼歲除”。人生幾何，五十年如時光穿梭。離別時，正值豆蒄年華，轉(zhuǎn)瞬間，已是花甲之年。人生中有多少經(jīng)歷值得去懷念？在海島上度過的這段時光，給我人生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記憶。暮年之際，更要珍惜當下，珍惜生命，珍惜發(fā)生在身邊的每一件事。愿光陰含笑，歲月靜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0年6月28日。</p> <p class="ql-block">當年的干部食堂。記得最饞的是韭菜豬肉水煎包。</p> <p>昔日的營區(qū)，如今鐵將軍把門。</p> <p>貼滿封條，人去樓空的辦公樓。</p> <p>空閑的家屬樓。</p> <p class="ql-block">營房背后的霸王山，當年光禿禿的，現(xiàn)在植被茂盛。</p> <p class="ql-block">五十年前居住的平房，難得保留至今。</p> <p class="ql-block">建于貞觀年間的井口海會寺。</p> <p class="ql-block">五十年前老母親工作過的商店，幾經(jīng)翻修，保留至今。</p> <p>島上的一級政府所在地。前幾天長島縣剛撤銷了。</p> <p class="ql-block">百年的海草房。</p> <p class="ql-block">封海期間?？吭诟蹫车臐O船。</p> <p class="ql-block">砣磯港。以前的井口碼頭已改成軍船專用了。</p> <p class="ql-block">平靜的港灣。</p> <p>往返蓬萊，北五島的滾裝船。</p> <p>砣磯島在渤海海峽的位置。</p> <p class="ql-block">蓬萊港。</p> <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