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坊間有這么一種說法：人越老，對小時候的記憶就越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上世紀(jì)五六十年代，也就是我們這輩人的小時候，雖然住在城里，但那時給我留下的印象好象城里人基本都是住的平房，很多人家里還養(yǎng)有幾只雞，有條件的在房前屋后的空坪隙地還種點菜。印象最深的是那些穿街走巷挨門挨戶地吆喝著的各種手藝人，諸如補鍋的、磨剪子戧菜刀的、線雞的、鋦碗的、彈棉花的、染衣的、炸苞米的、轉(zhuǎn)糖敲糖的……等等等等。這些民間匠人在上世紀(jì)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我們知青下放時在農(nóng)村還有所見，如今在城里算是基本消失了，在農(nóng)村恐怕也是寥寥無幾，留下來的只有那些難忘的記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但每當(dāng)想起這些匠人們清亮悠長的吆喝聲以及干活時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么蚵?，一股濃濃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不由得我想把這些情景用文字和圖片的形式再顯出來，和與我有同樣鄉(xiāng)愁的凡夫俗子們共賞。</span></p> <p><br></p><p><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55, 138, 0);">鋦瓷匠</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鋦瓷，是一種古老的民間手藝。它是將不小心打碎了的瓷器，用象訂書釘一樣的金屬鋦釘（也叫鈀釘），將瓷器重新修復(fù)起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在經(jīng)濟(jì)不發(fā)達(dá)時期，百姓過曰子都是緊巴巴的，一切都節(jié)約從簡，就連打破了的瓷器也舍不得扔掉，找個鋦瓷的匠人，將碎裂瓷器 (碗、盆、缸、罐等)接補起來繼續(xù)使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所謂鋦碗，就是焗匠將打破的碗片拼攏，用線扎好固定，然后在需要鋦釘?shù)牡胤阶錾嫌浱枺靡环N叫金鋼鉆的專用工具在記號處鉆出小孔，接著用銅質(zhì)或鐵質(zhì)的鈀釘，用小槌細(xì)心地釘入小孔，將鈀釘卯好固定，最后在接縫處涂上一種特制的白色灰膏（用瓷粉和蛋清調(diào)制的），再用布擦拭干凈，這樣一只破碗就修復(fù)好了。當(dāng)然，用這種方法同樣可以鋦盆鋦杯鍋缸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瓷器硬度很大，必須用金鋼鉆才能鉆得了孔，所以民間有"沒有金鋼鉆，別攬瓷器活"的說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下面 這個囍字瓷壇是我父母時期使用過的器物，因為有裂縫，也是在當(dāng)年請鋦匠進(jìn)行了修復(fù)（瓷壇上面裂縫處有明顯的鐵質(zhì)鈀釘）。這只瓷壇現(xiàn)仍保留在我這里，舊物生情，每當(dāng)看著它，總是有著滿滿的回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原有的傳統(tǒng)生活方式也發(fā)生了改變，瓷器壞了再買新的，因此焗瓷這種民間行當(dāng)也就沒有了市場，焗匠這種民間手藝人也就慢慢地消失了，最多也就留在了我們這輩人的記憶之中。</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與鋦碗同類型的還有一種手藝，那就是在碗底上刻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農(nóng)村辦酒席時，自家的碗不夠用，就要左鄰右舍去借別人家的碗。為了區(qū)分碗是誰家的，幾乎每家的碗上都刻有代表自家記號的文字。所刻文字一般都不用姓，因同姓的比較多，還是不便區(qū)別。所以一般都是采用自家主人名字當(dāng)中的一個字。</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下面這碗是我妻子舅舅家的，上面刻有一個"篤"字，是妻舅的名字"篤祺"當(dāng)中的一個字，這碗我把它留下來了，作為鄉(xiāng)愁，用作對那個時代的一種留念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現(xiàn)在農(nóng)村辦紅白喜事，再也不用借碗了，因為出現(xiàn)了一大批一條龍服務(wù)的辦事班子，從廚師、廚具、餐具、桌凳等都可以包干。由此，過去那些刻有文字的碗也就幾乎在民間消失殆盡了。</span></p> <p><br></p><p><br></p><p><br></p><p><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font-size: 20px;">?補鍋匠</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補鍋……哇"，這一句長長的補鍋吆喝聲，那年月的大人小孩再熟悉不過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那年月，家家戶戶都有一兩口或大或小用來炒菜煮食燒水的鑄鐵鍋，鑄鐵鍋用久了，不免厚薄不一，加之不小心碰撞，會出現(xiàn)穿孔裂縫的現(xiàn)象，這樣這口鍋就無法再使用。若再買一口新鍋，則會花不少錢，那時，家家經(jīng)濟(jì)都十分拮據(jù)，所以，為節(jié)省開支，一般都會請補鍋匠上門來修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補鍋匠挑著一副擔(dān)子，里面裝有小鐵爐、小風(fēng)箱、焦炭煤塊、生鐵(爛鍋片）、小錘子銼子等等工具和材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補鍋匠接下活之后，圍上圍腰，坐在小凳上，端起鍋左看右看，還舉起鍋對著光看，找準(zhǔn)需修補的地方，再敲敲銼銼；接著在小爐里加煤塊扯風(fēng)箱溶鐵水，把熔化了的鐵水用專用工具澆鑄在修補處，里外一擠壓平，稍冷后用銼銼平，最后敷上些白蟮泥抹干即修補完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記得小時候，大人們要我們猜一條謎語，謎面是這樣說的："一人害病，全家不安；請郎中師傅來看，是漏底傷寒；給紅丸子一粒，吃了就好；嘰嘰呱呱，舊病又發(f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這條謎語用擬人化的方式很形象地陳述了補鍋的全過程。一人害病(指家里的鍋破了）；全家不安 (指沒有鍋弄飯菜了，全家著急)；請郎中師傅來看 (既請補鍋匠來修。舊時稱治病賣藥的為郎中，這里用來形容補鍋匠)；是漏底傷寒 (是鍋底破了漏水)；給紅丸子一粒 (在鍋漏處澆上一粒熔化了的鐵水將漏處補好) ；吃了就好 (補后鍋就不漏了)；嘰嘰呱呱 (鍋子再使用時，鍋鏟免不了又要刮鏟鍋底)；舊病又發(fā) (不小心又把補疤處刮漏了)。由于這條謎語太形象了，所以至今我還記得。</span></p> <p><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b></p><p><br></p><p><br></p><p><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b><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font-size: 20px;">線雞師傅</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線雞，也稱為閹雞。就是線官（本地農(nóng)村人稱線雞師傅為線官）用簡單的外科手術(shù)摘除公雞（也稱雄雞、叫雞）的睪丸（本地人稱"洋子"），使其失去雄性特征，這樣線過的雞就叫線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下面這只雞就是一只還沒有線的公雞，雞冠高，會打鳴，羽毛色彩油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那么公雞為什么要"線"（閹）呢？其原因一是因為公雞長大成熟后，喜找母雞"調(diào)情"，由此受精后的母雞就不產(chǎn)蛋了，并且開始進(jìn)入孵化期，這樣就影響了產(chǎn)蛋的數(shù)量；二是公雞的肉質(zhì)不鮮美；三是公雞好斗惹禍，總喜歡欺負(fù)小雞，影響小雞的生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公雞被"線"（閹）過后，性情溫和了，不打鳴了，雞冠也小了，不好斗了，運動量小了，一心只長肉，而且肉質(zhì)非常鮮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下面這只雞就是被"線"過的雞：</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線官線雞有一套專用工具，諸如手術(shù)刀、小剪子、小鑷子、保定架（用來固定雞的架子)、開張器（用來張開刀口，有金屬的也有竹弓似的）、托睪勺、馬尾鬃等，用一塊深色布把這些工具包起來掛在腰上，穿村走戶穿街走巷吆喝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到了要線雞的主人家，線官用網(wǎng)將雞網(wǎng)住，放進(jìn)竹簍里，然后坐下來把深色布攤在雙腿上，把工具泡在水盆里，將手伸進(jìn)竹簍把雞抓出來，把雞掖在保定架里，扯掉第二三根雞肋處的雞毛，然后用小刀將雞肋處劃開一口子，用金屬的開張器或小竹弓把劃開的口子繃開，接著將一根一頭縛有馬尾鬃線的小棍伸進(jìn)刀口里，然后拉扯幾下馬尾鬃線，這樣就分別把公雞的兩粒睪丸給套住掏出來了。最后扯點雞絨毛敷在刀口處把雞放了，這只雞就算線（閹割）完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現(xiàn)在，供應(yīng)市場的雞一般都是養(yǎng)雞場批量飼養(yǎng)的，據(jù)說公雞也是打一針就絕育成了線雞了，由此線雞這行當(dāng)也就基本消失了，興許在偏遠(yuǎn)的山村還有極個別的存在吧。既使有，想必也是老線官了，這行當(dāng)也無需后繼有人了。</span></p> <p> </p><p><br></p><p><br></p><p><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font-size: 20px;">磨刀匠</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磨剪子嘞戧菜刀"，這是所有過來人聽過的再熟悉不過的吆喝聲，也是兒時孩童們最喜歡學(xué)著喊的吆喝聲。 只要聽到這種吆喝聲，家家戶戶便知道是磨刀師傅來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磨刀師傅肩扛一條長板凳，板凳上有一塊固定的磨刀石，凳上吊著一個工具包，內(nèi)裝磨刀石、錘子、戧刀、砂輪等工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聽到吆喝聲，需要磨刀剪的住戶把自家用鈍了的刀剪拿出來，磨刀師傅看過后，過鈍的菜刀，會用戧刀把刀刃兩面都戧一遍，然后再在磨刀石上磨。剪子一般都只磨不戧，并會把松動了的剪子在咬合處用錘子錘緊，凡經(jīng)過戧磨的刀具都鋒利無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有需求就有市場，現(xiàn)在仍然有磨刀師傅在街巷吆喝，只是數(shù)量大大減少了，一般在過年前相對多一些。也有的磨刀師傅把活兒直接做到餐館，把餐館的刀具包下來戧磨。這正是市場隨著需求轉(zhuǎn)，匠人圍著市場轉(zhuǎn)啊。</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