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文/寒渡</h1> <h1>是的，你沒有看錯，阿爸就是你們眼里口中的建筑工人，是千千萬萬個農(nóng)民工中的一員，是奔流在中國各地城市化的先行軍，是我心中的英雄。</h1><h3></h3><h1><br></h1> <h1>阿爸青壯年時，為了補貼家用，贍養(yǎng)老人，撫養(yǎng)孩子。</h1><h1>阿爸和阿媽毅然放棄家鄉(xiāng)的數(shù)畝良田，佳木繁蔭，跟隨中國獨特的“民工潮”也像是“開荒?！遍_始春耕，在初春時節(jié)，背上行囊，踏上開往城市現(xiàn)代化建設列車的各個城市。</h1><h3></h3> <h1>十多年了，由最初的江蘇南通，飛奔到冬季飄雪的內(nèi)蒙古通遼。</h1><h1>又行至周、秦、漢、唐等十多個王朝建都之地——西安古城，而后遠走遼寧省的港口城市大連。</h1><h1>一路走來，阿爸那張剛毅而又經(jīng)風吹雨打的滄桑面容成為留守家鄉(xiāng)的孩兒最期待的燭光。</h1><h1>有時候能一年一回，有時候卻好幾年沒回家。通訊方式不太發(fā)達的90年代，接聽阿爸從遠方撥打回來的電話也是最重要最盼望的事情。</h1><h3></h3> <h3><font color="#010101"><h1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時光啊，你不急不緩，輕輕淺淺地在人間漂流了幾十年。</h1><h1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有多少人老去，又有多少新生兒睜眼看這燦爛人間。</h1><h1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花開花敗，木葉枯榮，盛夏時柏樹上鳴唱的蟬兒是否仍是兒時聽過的那只？天空飛過的蜻蜓又飄飛在誰的眼前？時光容易把人拋。</h1><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font></h3> <h1>去年暑假（2013年），阿爸鼓勵我去他工作的地方去游歷一番，也算高考結(jié)束后的畢業(yè)旅行。</h1><h1>那是在渭河平原的南部，名為渭南市，靠近西安的一座城市，奇險天下第一的西岳華山也在此地。</h1><h3></h3> <h1>學校事已了，我就匆匆踏上開往西安的列車，幾經(jīng)周折換乘，我終于來到出站口，阿媽也在人群里舉目四望，眼光跟隨著每一列從西安開往渭南的長途大巴，希望車門一打開我便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h1><h1>被媽擁入懷中，我附耳輕聲說道“媽，好久不見，我來了”</h1><h3></h3><h3><br></h3> <h3>等到傍晚快19:40的時候，阿爸終于隨同幾個工友回到了住處——一所靠近工地的并不廉價的民租房內(nèi)。</h3><h3>我媽也早就把飯菜擺在了桌子上，四菜一湯，我也用開瓶器打開了下午在附近小賣部買的漢斯啤酒，倒?jié)M三杯。</h3><h3>只等阿爸洗凈身上的泥沙，擦干身上的汗水，一同坐下暢飲，聊著各自路上的見聞。</h3> <h1>阿爸本就稀疏的頭發(fā)被電風扇里的風微微吹起，我一眼看去，又平添了許多白發(fā)。笑意寫在臉上，阿爸朗聲道:“小寶，今天坐汽車又坐火車再坐汽車，一路上累了吧。</h1><h3><br></h3><h1>你從未出過遠門，既然來到爸這里，你就安心的游玩幾天，見見世面，過兩天我陪你去西安轉(zhuǎn)轉(zhuǎn)。</h1><h1>來，一起舉杯喝一個”，阿媽也舉起了酒杯，盡管她不太喜歡和啤酒和飲料。也許不是不喜歡喝，而是為了供我讀大學不得不省吃儉用。</h1><h3></h3> <h1>我說:“爸，媽，你們才是真的辛苦啊，起早貪黑，肩挑背馱，我在學校讀書哪有你們辛苦啊。你們才是天底下最苦的人哎”。</h1><h1>話畢，我左手握住爸的手掌，頓感粗糙不平，手指根部的老繭又疊加了一層，硌手卻貼心，就像寒夜里的路燈，散發(fā)著光與熱，令人心安。<br></h1><h3></h3> <h3><font color="#010101"><h1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第二日，爸已早早上班去了，而我久久方夢醒，阿媽在收拾好了屋里的一切零碎物件兒后，又把好幾個空了的酒瓶裝進鼓鼓的麻袋，說要拿到附近的廢品回收處變賣。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飯菜叫我趕緊起來吃，免得飯菜涼了。</h1><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font></h3> <h1><br>磨磨蹭蹭挨到中午，爸也回來了，媽對我說，我爸筑墻砌磚時總比別人慢上一拍，水泥總要抹得均勻，與吊線平行，每面墻都耗時太多，效率不高。</h1><h1>我卻想到，阿爸砌磚雖然慢了，但貴在精益求精，慢工出細活。</h1><h1>砌一道磚，抹一面墻，修一棟房子，在他負責的區(qū)域并不像別人的墻面那么突兀不平整，而是既堅固又美觀。這就是敬業(yè)精神和講求誠信的本分啊。</h1><h3><br></h3> <h3><font color="#010101"><h1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我也曾乘坐露天的簡陋電梯攀升到28樓去看了幾個工人砌筑的墻面，又去了31樓阿爸工作的那幾個房間看了。</h1><h1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真的大不相同。地上的磚排列得整整齊齊的，水泥和沙子放在一邊，幾個木架臺上擺放的水泥灰盆子里還有插著幾把不同樣式的抹墻的工具鏟子。</h1><h1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井井有條，錯落有致，這就是阿爸工作的地方啊。</h1><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font></h3> <h1>31樓的風特別大，風里有沙子被卷起又吹散開，呼嘯而過的風讓著酷夏變得涼爽了，遠處的一個個未完工的樓盤上還有塔吊在抬升運送貨物，有人指揮著搬運鋼筋和木板，還有人用推車運送著空心磚和紅磚，更遠處青山綠水的公園和林立的摩天大樓是一座城應有的嶄新面貌。</h1><h3></h3><h3><br></h3> <h1>這些年國內(nèi)的一些城市事故頻發(fā):哈爾濱和無錫的高架橋梁坍塌，上海的某高層住宅樓傾斜，北京的某樓盤墻皮被吹落……很多已知的和未知的“豆腐渣工程”在追求“快而不平，高而不穩(wěn)”的高速度低質(zhì)量的建設理念。</h1><h1>多少人一哄而上，又一哄而散。</h1><h1>哪里還有阿爸那份慢而求精，細中見穩(wěn)的情懷呢。</h1><h1>建筑是八類藝術(shù)之一，也是一門偉大的藝術(shù)。我為阿爸的筑墻術(shù)感到驕傲。</h1><h3></h3> <h1>由此，書成文章，以寄同懷者，工種不同，無謂貴賤高下，慢而求精，是為工匠精神。</h1><h3></h3> <h3>附小詩一首:</h3><h3>《恰逢那時櫻花開》</h3><h3>文/寒渡</h3> <h1>初春櫻花夭然，木馬紅白</h1><h1>花蕊黃頭，似蓮座花蒂與花瓣五五<br>共生，如你梨渦淺笑<br>為何撒下細雨，愁容一展<br>漫山青松與枯葉落針，沖破屋頂?shù)?lt;br>煙囪里炊煙裊裊</h1><h3></h3> <h1>元宵節(jié)回家，對聯(lián)仍新，陽光依舊<br>可奈何人聚又散，不覺間春節(jié)已盡<br>翻新的屋瓦和紅磚，裹著水泥的<br>黃土又在修筑誰的江山宮闕？</h1><h3></h3> <h1>隨老爸去祭祀，墳旁的老黃連生機全無，<br>被困鎖在荊棘和叢刺里<br>猶記得小時于此攀爬嬉戲過<br>鞭炮的聲與光不絕耳目<br>紛飛的黃紙黑灰流浪了幾個世紀？</h1><h3></h3> <h1>來吧，喝杯純高粱酒<br>祭奠那已逝的列宗和蒙昧<br>父輩疲于奔命<br>高低不平的肩膀擔起小家之幸福<br>誰會懂得那一代人興哀浮沉<br>漂流倉皇<br>在鋼筋圓木架撐開絕色風華的翅膀</h1><h3></h3> <h1>是櫻花開時，桃李抽芽，嫩筍破土<br>飛鴿，南雁西去，年月西回<br>散坐院里，貪婪的吮吸夕陽西下時<br>那一抹光熱<br>瞇著眼，聽橘貓喵叫一下</h1><h3></h3> <h1>櫻花開，神木瞳，月圓云舒<br>芨芨草與蒲正值青春</h1><h3></h3> <h1>窗內(nèi)窗外，燈半昏，月應全明</h1><h3></h3> <h1>PS.1.文中所有插圖部分來自@圖蟲，向創(chuàng)作者表示感謝，也請讀者切勿對號入座。兩張櫻花??是我拍攝的。<br>2.文章初寫于2014年某月某日，2020年此時修訂并上傳。</h1><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