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font color="#010101">最近，微信上熱傳著“正在老去還在奮斗的60后”的帖子。60后的同年生活是一幅怎樣的光景？看看李玉和在《紅燈記》里的經(jīng)典唱詞就知道了。“提籃小賣拾煤渣，擔(dān)水劈柴也靠她。里里外外一把手，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lt;/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拾煤渣：那時候家家戶戶都用上了煤灶，但是沒有幾家人能夠買得起原煤，燃料的主要來源是依靠家里的小孩去拾煤渣。部分原煤經(jīng)過一次燃燒后并不能完全燃盡，拾回家后摻雜著原煤一起使用還可以生火做飯。我們稱這種未完全燃燒的煤炭為“二煤炭”。</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拾煤渣是一個苦活兒。一幫孩子放學(xué)后守候在食品廠、糖廠一類的中大型工廠外面，挎著五花八門的工具如背簍、菜籃等，眼巴巴地等著工廠打開后門傾倒煤渣?！皣W啦！”工廠的車倒下一整車剛從爐膛里扒出來的煤渣。孩子們蜂擁而上，你推我搡。</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我們不僅要能迅速地判斷出哪些煤渣是已經(jīng)完全燃燒的死煤炭，哪些是尚能再次燃燒的二煤炭，還得眼疾手快地把二煤炭迅速地扒拉到自己的籃子里。那些煤炭仍然有著很高的溫度，我們就不時地左右手倒騰著將其挪到籃子里。有時也會不小心把自己的手燙起一個大泡，于是，朝自己的手上吐上一大口唾沫就算是看燙傷藥了。</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家里一般會派出身強(qiáng)力壯的男孩子去撿煤渣?？墒?，我家里排行前面的就是倆女孩，所以這項(xiàng)艱巨的任務(wù)就落在了我和姐姐身上。那時的我矮小瘦弱，膽小怕事，絕對不敢和男孩子爭搶，每次都是姐姐擔(dān)當(dāng)起在前面沖鋒陷陣的兇狠角色。</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她將爭搶到的二煤炭刨到自己身后，我就立即將其拾到背簍里。有時，那些男孩子看到我們只有兩個女孩，會很霸道地將我們刨到身后的二煤炭直接摟到他們的籃子里，這個時候，我只會咧開嘴哭，姐姐就會勇敢地沖上去和他們拼打。</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等到工廠的煤渣倒完，我們也能撿到一筐半簍的二煤炭了。這時再看看孩子們，每個人的臉上都蓋滿了厚厚的煤灰，汗水沖刷出來的一道道印跡活像一個個貴符，令人既心酸又好笑。</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抬水：自來水在七十年代尚未普及到每家每戶，于是，抬水就是一個家庭的重體力活之一。在我家里，由于爸爸工作繁忙，媽媽常年臥病在床，本來這項(xiàng)應(yīng)該由大人承擔(dān)的重活就責(zé)無旁貸地落到了我和姐姐的肩上?？墒?，那會兒我們都很矮很瘦小，根本沒有擔(dān)起一整桶水，只能由倆姐妹共同抬一桶水。</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擔(dān)水的地點(diǎn)真心不近，最近的地方是媽媽單位的食堂，最遠(yuǎn)的地方是河邊或井邊。當(dāng)時食堂的自來水是定時開放的，食堂的那個蓄水池又深不見底，我們每次都要爬到蓄水池的墻上面去，用勺子一勺一勺地把水舀到桶里。</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由于家屬多水少，食堂的大師傅就特別地不耐煩，對我們十分兇惡，有幾次我都差點(diǎn)被他嚇到掉到池子里去了。這個深不可測的蓄水池是我又一個童年恐懼的來源。</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抬水不僅是體力活，更是技術(shù)活。一前一后的兩個人必須要保持步調(diào)的高度一致，才能保證水不灑出桶外。同時個子矮的人應(yīng)該走在前面，個子高的人走在后面，這樣視線就比較開闊。當(dāng)然，我肯定是走在前面的那個人，但是由于我個子小，步伐也小，姐姐在后面就會等得很不耐煩，由此一來，每次抬水我倆不然要吵架。真心不容易呀，抬水不僅磨練著我的身體，還讓我的精神遭受著折磨。</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抬水當(dāng)然也有十分歡樂的時候，那就是到一個叫“龍王廟“的地方?！饼埻鯊R“其實(shí)是由兩口井組成的一組水井，偎依在梅江河畔。水井的上方是險惡陡峭的懸崖，一道狹窄崎嶇的石階是唯一通到井邊的道路。井水從石壁的深處涓涓流出，清冽見底，甜入心肺。</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擔(dān)著空桶下去的時候還比較輕松，當(dāng)水桶裝滿了水，一個壯漢都需要中途歇上一歇才能將水擔(dān)到高高的岸邊?？梢韵胂?，兩個小女孩要把一桶水抬上岸邊得經(jīng)歷怎樣的艱辛。即便如此，我仍然愿意走遠(yuǎn)遠(yuǎn)的路，盯著暴曬的烈日或冷冽的寒風(fēng)來到”龍王廟“擔(dān)水，因?yàn)槟抢锏娘L(fēng)光是那么的清秀，那么的美麗。</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洗衣洗菜：在一個家庭里，洗衣洗菜這樣的活鐵定是女孩子們份內(nèi)的事，我家也不例外。我們不僅要洗自己的衣服，還得洗爸爸媽媽又大又厚的衣服，每個月還得拆洗一次被單床單。因?yàn)槌运嫉脧暮永飺?dān)來，自然舍不得用擔(dān)來的水在家里洗衣洗菜了。因此，我們都是將菜或者衣服背到河里去洗的。</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有一條和自南向北繞城而過，包圍了大半個城區(qū)。我家住在東邊，無論向南還是向北去到河邊，都要走不少的路程，但這也阻擋不了我們喜歡去河邊的熱情。因?yàn)?，如果是夏天，我們可以趁機(jī)在河里泡泡，撈撈小魚小蝦。那種暢快自成年后就再也沒有享受過了。</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夏天去河邊自然無比舒適愜意，冬天就是十足的苦差事了。刺骨的北風(fēng)直往衣領(lǐng)里面灌，河面幾乎結(jié)冰了，握著衣棒槌的手已經(jīng)凍僵，上面長滿了大大小小、潰爛流膿的凍瘡。每一次棒槌撞擊石面、敲打衣服帶來的震動都會讓凍瘡重新裂開，鮮紅的血滲透出來。痛，是鉆心的。</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更加讓人難忘的、羞臊的是一次尿褲子的經(jīng)歷。因?yàn)槿ヒ淮魏舆叢蝗菀?，我們一般都會帶很多衣服和菜去洗，一次大概需要三四個小時。河邊都是少有人家的，也就很少有廁所可以借用了。</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那是冬天。中途我特別想上廁所，但又不敢扔下衣服跑去遠(yuǎn)處的人家，只有拼死憋著。等到我終于將一背簍衣服洗完，在路邊借到一間廁所時，我已經(jīng)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了。我穿著尿濕的冰冷的棉褲回到了家里，媽媽看到我，抱著我流下了酸楚的淚水。</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寫到這里，我不禁偷笑起來，因?yàn)槲蚁肫鹆艘粋€防尿利器一一尿不濕。如果那時我穿上了尿不濕，讓我在河邊洗上一天一夜的衣服都無所畏懼，說尿就尿，說不尿就不尿。耶！</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打零工：我的同齡人應(yīng)該都有打零工的經(jīng)歷吧，至少我自己做過以下零工：做冰棍、賣冰棍、縫麻袋、敲碎石、腌梅李子、剝橘子皮、打馬草、挖草藥、撿廢品。。。這些零工都給我?guī)砹艘欢ǖ慕?jīng)濟(jì)效益，換回了三幾元錢。</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打零工換來的收入大部分上繳家庭國庫所有，剩下的一點(diǎn)可以自己支配。我記得用這個錢買過書和文具。最奢侈的是縫了一件花罩衫，那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衣服。</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窮人的孩子真的是早當(dāng)家。有了這些磨礪，現(xiàn)在即便是亞歷山大的困難擺在面前，我也毫不膽怯。我感謝這樣的艱難，這樣的磨練，這樣的成長。正因如此，才有了我們這幫永不言棄、還在奮斗的60后。</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