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四十年很長很長,在我們的人生里。</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1979</h3> <h3>風(fēng)吹過了村莊,吹醒了棗樹,幾棵熟棗落下來,我沒有像以往一樣去撿,我出發(fā)了。</h3> <h3>赤墩里的4路車只到西門,父親也不知道去梨花莊應(yīng)乘幾路車,于是只能一路走過去。父親是挑著重?fù)?dān)子的,擔(dān)子的一頭,是從姑姑家借來的一個大樟木箱,里面是我的換洗衣服和日常用品,另一頭是幾十斤大米和裝在洗干凈的化肥袋子里的我的被褥。</h3> <h3>解放路上高大的法國梧桐,擋去了許多熱辣辣的陽光。這是我第一次離開農(nóng)村,在無錫市里的大街上走這么多路。西門——解放路——吉祥橋——惠農(nóng)橋——北柵口——梨花莊,這些名字都是父親一路走一路告訴我的,我記不得自己當(dāng)時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緊緊跟著父親,我記得父親挑擔(dān)換肩的姿勢,記得他用衣袖擦他的滿頭大汗,比朱自清《背影》里的父親利索多了,只是沒有長袍,父親穿的是礦山上做苦力時穿的粗紗布工作服。</h3> <h3>總算坐上了從梨花莊到陳家橋的公共汽車。我真不記得我是怎樣的報到的了,反正到宿舍后沒多久,我父親就急忙要回去了,他怕耽誤了他的工分。我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個背影,一根扛在肩上的合絡(luò)扁擔(dān)和急匆匆去趕車的步伐,從來話不多的他,臨走時還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了十幾句他的囑咐,到現(xiàn)在我仍然記憶深深的只有一句:造燭求明,讀書求理。</h3> <h3>我就這樣來到了天一中學(xué)。</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那一夜</h3><h3><br></h3><h3>獨自躲在蚊帳里</h3><h3>沒了棗子樹,也沒了夏末鳴蟲的聲響</h3><h3>月光灑下來了,透明了哀傷</h3><h3>接納我的是天邊的長風(fēng)</h3><h3>陌路相逢的茫然</h3><h3>還有揮之不去的埋在心里的明亮向往</h3><h3>明天一定會有一個清亮亮的早晨</h3><h3>我也會慢慢的認(rèn)識你們</h3><h3>讓我也聽聽你們的故事</h3><h3>是否和我一樣</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1989</h3><h3>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h3><h3>我卻用它尋找光明</h3><h3>——顧城《一代人》</h3> <h3>三年苦讀,終成一別,我只記住了你離開時的那朵笑,我不再穿行你的歡樂與苦痛之間,我不想了解你離開后的那些日子,至于那些忘不了的興奮或憂傷,那些求索的痕跡,那些互道珍重的瞬間,我都不愿回想,甚至那些親密的靜默,遙遠(yuǎn)的相望,都讓它去吧,我自會深埋心底,生動那些想象的故事。</h3> <h3>你我都肆意的青春著,朦朧詩,中日圍棋擂臺賽,張賢亮的小說,劉曉慶的演技……各種熱潮,瘋一樣的向我們涌來,10年一瞬間,多事的1989,大家肯定各有體會,我什么也不想說,還是以海子的形式做個結(jié)尾。</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插曲</h3><h3>今夜,夜色籠罩</h3><h3>美麗的戈壁</h3><h3>飽滿的青稞</h3><h3>可愛的姐姐</h3> <h3>醒在深夜,做著非常快樂的夢</h3><h3>你笑了,黑暗里露出了潔白的牙齒</h3><h3>似乎有一縷長發(fā)拂過我的臉</h3><h3>一切都在生長</h3><h3>你也就長發(fā)盤起</h3> <h3>于是我便有了那段插曲</h3><h3>我向另一個女孩求愛</h3><h3>與她結(jié)婚,生孩</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1999</h3> <h3>這個十年,我們都經(jīng)歷了太多。</h3><h3>雙軌制,社會主義的中國也有了股票,鄧小平逝世,香港回歸,金融保衛(wèi)戰(zhàn)……我們各自用自己的方式在奮斗著,尋找一個自己的落腳點,彼此都少了信息,漸行漸遠(yuǎn)的那張賀卡,也在年關(guān)時越來越少了,甚至有了些回憶:“那些共同擁有的日子,是我的財富,芬芳著我的每個時日”。感謝天一的校慶,拉回了三年舊時光,也拉回了逐漸失去音訊的你,我只能相信,無論我喜歡不喜歡,天一的那三年,是我少年的精神家園,因而,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包括你,也是我生命中的重要部分。</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聚會</h3><h3> </h3><h3>日子吮吸著多事的雨水</h3><h3>從泥土中長出嫩芽</h3><h3>牽住了過往的風(fēng)的衣角</h3><h3>飛滿所有的心房</h3> <h3>我們聚在一起</h3><h3>慢慢咀嚼著青梅的歲月</h3><h3>追憶那段彎彎曲曲的日子</h3><h3>眼里流出越來越多的故事</h3><h3>灑落在小河邊的叢林里</h3><h3>像無人理會的那段老楊樹</h3><h3>像未曾對話的那雙大眼睛……</h3><h3>無數(shù)的記憶被搖撼著</h3><h3>抖落了許多歲月沉沙</h3><h3>鋪滿了綠茸茸的夢想時光</h3> <h3>太陽和人影</h3><h3>落到山的那邊去了</h3><h3>當(dāng)初的那些年輕青澀</h3><h3>風(fēng)化成了</h3><h3>悄悄老去的傳說</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四,2009</h3> <h3>這十年已到不惑。</h3><h3>工作順利,家庭穩(wěn)定,一切按部就班(小環(huán)境)。</h3><h3>世道混沌,奢靡成風(fēng),醒醉自成一統(tǒng)(大環(huán)境)。</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碗陽春面</h3> <h3>1979年到1982年那個時段,天一中學(xué)的校門真的是很一般的,記憶里也無特別的印象,倒是校門前的那條碎石小路,我印象比較深,不過也只有三五十米的長度,過后就一下和西漳街的主馬路連接了,穿過馬路就是西漳飯店的大門,它斜對著朝北的天一中學(xué)的大門。</h3> <h3>初創(chuàng)期的天一設(shè)施一般,學(xué)生食堂更是簡陋,伙食主要是包菜、土豆、粉絲這三個菜主打,(直到今日,飯桌上我基本都不碰這三個菜),當(dāng)然有其他一些菜輪換。一個飯桌8個人輪流當(dāng)桌長,桌長的任務(wù)就是要分菜分飯,基本也就是一桌三四個菜,所以一到周末(天一規(guī)定是一個月回家一趟,所以其他三個周日,是在學(xué)校過的),家里條件好的同學(xué)會到西漳飯店去買一碗陽春面解饞。</h3> <h3>我生平第一次上館子,就是在這個西漳飯店,當(dāng)然也是為了那一碗陽春面,宿舍在學(xué)校的西南角,離校門最遠(yuǎn)的一個地方,估計到飯店也要七八分鐘的小跑路程。高二那年,我連續(xù)拉肚子近三個月,后來終于治好了,人瘦,特別饞,于是下了狠心,決定去一趟館子,買碗陽春面去。</h3> <h3>抵御住飯店里炒菜的那種噴香,很土的買好籌碼(記得三兩糧票,0.14元買3兩面),直奔取面處,遞上被我洗得干干凈凈的大號杯子,服務(wù)員照例往杯子里加料:豬油、蔥,然后是一大勺旁邊鍋子里熬著的湯(這也是我拿大號杯子的目的),幾分鐘后,三兩面就撈進(jìn)了杯子。我趕緊蓋上蓋子,端起杯子,往宿舍跑去,但又不敢跑得太快,怕里面的湯灑掉,雖然到宿舍吃的時候面有些爛了,但還是被我狼吞虎咽的下了肚,直到喝湯時,才慢慢體會到那種美味,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一碗最好吃的面,也是三年中的唯一。</h3> <h3>此時我安坐書桌,窗外天空深遠(yuǎn)沉靜,在我這土土的回憶里,同是土生土長的老同學(xué),我們回憶的是同一種味道嗎?我們回望的是同一顆星星嗎?</h3> <h3>五、2019年</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認(rèn)識你真好</h3><h3>浪跡天涯,總忘不了報到時的那聲問好</h3><h3>三年苦讀的波濤</h3><h3>化作肩上的一個背包</h3><h3>趁著青春滿世界的跑</h3> <h3>天各一方,孤影無雙</h3><h3>很久的日子,沒了你的報告</h3><h3>想起初見時的那聲“你好”</h3><h3>心便不再潦倒</h3> <h3>日子由著節(jié)奏慢慢的逃</h3><h3>已不再狂妄,也不再自傲</h3><h3>為著你那身沉甸甸的問好</h3><h3>我要活得更好</h3> <h3>雨雪風(fēng)霜都是時髦</h3><h3>人到中年有各種操勞</h3><h3>仍是那聲“你好”</h3><h3>伴著頭上逐漸稀疏的幾根毛</h3><h3>獨自慢慢熬</h3> <h3>今天又吹響了集合號</h3><h3>我要和你一起慢慢的聊</h3><h3>不同的經(jīng)歷都有其自豪</h3><h3>我更會把那酒杯舉得高高</h3><h3>對你講,認(rèn)識你真好</h3> <h3>四十年很短很短,在我們的記憶里。</h3> <h3>美文:阿 卿</h3><h3>美篇:阿 唐</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