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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田小娥的悲劇人生

風(fēng)清楊

<p class="ql-block">《白鹿原》是當(dāng)代文學(xué)大家陳忠實(shí)的經(jīng)典之作，它以陜西關(guān)中平原為故事背景，講述了白、鹿兩大家族在歷史巨變中榮辱興衰的演變過程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正如作者在扉頁上引用巴爾扎克的一句話所說的“小說是一個民族的秘史”。事實(shí)確實(shí)如此，《白鹿原》架構(gòu)恢弘，人物眾多，全景式地展現(xiàn)了中國近代歷史的變遷。而時代的改弦易轍又和我們每一個人息息相關(guān)，書中的人都身不由己地被時代巨變的洪流裹挾著，他們沒有選擇地如螻蟻般的和命運(yùn)抗?fàn)?但都被歷史的潮流所淹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白鹿原》于1993年榮獲第四屆茅盾文學(xué)獎，它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史上的經(jīng)典意義毋庸置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早在一九九三年《白鹿原》出版不久，我就有幸一口氣徹夜讀完了此書，二十多年過去了，如今再次捧讀《白鹿原》，給我心靈的震撼依然如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白鹿原》塑造的主要人物有白嘉軒、鹿子霖、白靈、黑娃、田小娥等，每個人物都被刻畫得形象獨(dú)特，個性鮮明，令人難忘。在我看來，田小娥更是白鹿原上的一朵奇葩。</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田小娥無疑是那個時代的一個悲劇形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雖然不是書中的絕對主角，但她被公公鹿三殺了以后仍然“陰魂不散”，一直到鹿三死去她的故事才慢慢煙消云散。田小娥的故事讓我想起了《金瓶梅》中的李瓶兒，李瓶兒在第六十二回雖然死去了，但她的故事在以后的章節(jié)中不斷地變著花樣出現(xiàn)，一直到第七十九回西門慶暴卒，吳月娘趁勢一把火燒盡了西門慶給李瓶兒的畫像以后，李瓶兒的故事才慢慢消失。陳忠實(shí)的寫作手法和蘭陵笑笑生有異曲同工之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田小娥漂亮、純樸、善良，在那個巨變的年代，田小娥屬于傳統(tǒng)女性與新型女性之間的過渡性女性，“過渡”注定背負(fù)著巨大轉(zhuǎn)變的陣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田小娥出生在書香門第一個落第的秀才家里，被父母出售給年齡大的足可以給她當(dāng)爺爺?shù)摹澳杲呤脑憷项^子”郭舉人做小妾，這個過程一定有許多難以言說的苦衷，畢竟，田小娥的爹再不濟(jì)也是一個受過教育的落第秀才。當(dāng)小妾的田小娥并不幸福，受盡了郭舉人大老婆的欺負(fù)，但從小就沾染了書香氣質(zhì)的田小娥注定和別人不一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也有最初懵懂的反抗意識，如：給變態(tài)的郭舉人吃尿泡過的紅棗。剛開始勾引黑娃的田小娥只是出于自己青春軀體長期的壓抑和一種原始激情的釋放，這個過程其實(shí)還包括下意識中對郭舉人的報復(fù)行為。在和黑娃“偷情”的這段日子里，兩人肆意地釋放著旺盛的青春荷爾蒙，享受著勃發(fā)的最原始的激情，這段時間也是田小娥認(rèn)為是最幸福的時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實(shí)際上，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她只是滿足并沉浸于和黑娃一朝一夕的偷情中，她對黑娃說：<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兄弟，我明日或是后日死了，也不記惦啥了!” “兄弟呀，姐在這屋里連只狗都不如!我看咱倆偷空跑了，跑到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哪怕討吃要喝我都不嫌，只要有你兄弟日夜跟我在一搭……”黑娃壓根沒有想過往后的事，支吾說：“姐呀，你甭急……我還沒想過跑……咱明黑間再說?！毙∨苏f：“兄弟你甭害怕，我也是瞎說。我能跟你相好這幾回，死了也值當(dāng)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郭舉人對黑娃的寬容態(tài)度令人不解，只能解釋為郭舉人是封建制度忠誠的衛(wèi)道士，他對黑娃說“<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她一個爛女人死了也就死了……”</span>在他眼里，田小娥再年輕漂亮也只是不值錢的“小妾”而已，也不過是自己手里的玩物罷了，這也就理解了田小娥為什么要“偷情”，為什么要對黑娃說<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兄弟呀，姐在這屋里連只狗都不如!”</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田小娥被郭舉人一紙休書回家，黑娃千辛萬苦地再次找到田小娥時，田小娥冰冷死去的心才重新燃起了希望。黑娃引著田小娥離開了田家什字，出村不遠(yuǎn)，倆人就抱在一起痛哭起來……哭聲中既有壓抑已久的委屈，更有劫后重生的驚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可惜的是，回到白鹿村的黑娃和田小娥仍然沒有逃出那張無形的網(wǎng)，來自各方面的壓力讓黑娃苦不堪言，入不得祠堂拜不得祖宗，也見不得父老鄉(xiāng)親的面。整個家族都不接受違反了封建道德的田小娥，被逼無奈的黑娃只好領(lǐng)著田小娥在村外的破窯洞獨(dú)立門戶，他們第一次睡到已經(jīng)烘干的溫?zé)岬幕鹂簧?，又一次激動得哭了?lt;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黑娃說：“再瞎再爛總是咱自個的家了。”小娥嗚咽著說：“我不嫌瞎也不嫌爛，只要有你……我吃糠咽菜都情愿?！?</span>田小娥和黑娃不知道未來，但分明看到了希望。黑娃不辭辛苦地打工掙錢，他只是想和父輩們一樣掙錢買地，然后經(jīng)營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也是貧窮限制了黑娃的思維，這樣的生活其實(shí)就是黑娃理想中的幸福生活，但得不到祝福的愛注定沒有希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只可惜在歷史巨變的大潮中沒有人能夠幸免于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懵懂無知的黑娃只是因為鹿兆鵬的一句話被感動了<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你——黑娃，是白鹿村頭一個沖破封建枷鎖實(shí)行婚姻自主的人。你不管封建禮教那一套，頂住了宗族族法的壓迫，實(shí)現(xiàn)了婚姻自由，太了不起太偉大了!”</span><span style="color:rgb(1, 1, 1);">終于</span>有人認(rèn)可自己的行為了，血?dú)夥絼偟暮谕薮蛄穗u血一樣的興奮，跟著鹿兆鵬搞工農(nóng)運(yùn)動，至于革誰的命，黑娃實(shí)際上是兩眼一抹黑，其實(shí)就是為了自己和田小娥能得到家族人的承認(rèn)而已，他并沒有意識到運(yùn)動的殘酷。農(nóng)協(xié)運(yùn)動失敗以后，黑娃開始了自己的逃亡之路，而田小娥的悲劇人生才剛剛開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黑娃顯然是不成熟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逃亡以后留下孤獨(dú)的田小娥意味著什么，黑娃肯定是愛田小娥的，只是這種愛并沒有上升到某一個層面，這也是黑娃自身的原因決定的，<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他回到窯里抱住小娥就忍不住大哭，哭得傷心至極渾身癱軟。他第二天早晨起來就動手擔(dān)水和泥，把坍塌的豬圈補(bǔ)壘起來，把窯面上脫落的泥皮重新抹糊渾全，就像和小娥剛剛住進(jìn)這個窯洞時那種居家過日月的樣子，其實(shí)心境全非了。無法抵擋的沮喪和灰敗的情緒難以訴說，他僅僅只是悲哀地向親愛的小娥盡最后一點(diǎn)男人的義務(wù)了。</span>”田小娥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但她無力改變現(xiàn)狀，等待她的是更多無法預(yù)料的苦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田小娥是真心愛著黑娃，她就是想和黑娃過上一種平平淡淡的日子，正如她說“<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我不嫌瞎也不嫌爛，只要有你……我吃糠咽菜都情愿?！?lt;/span>遺憾的是田小娥的愿望對她來說遙不可及，甚至只是一種奢望，她委身于鹿子霖其實(shí)也是為了救黑娃，可憐的田小娥根本就沒有選擇。她又被鹿子霖利用來打擊白嘉軒，田小娥身不由己地徹底墮落了。田小娥明白過來以后也有過抗?fàn)?，如：把尿尿在了鹿子霖的臉上?lt;/p><p class="ql-block">田小娥從剛開始的勾引、取笑至慢慢地愛上白孝文，我們突然發(fā)現(xiàn)田小娥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那個無助可憐遇事驚恐萬狀的田小娥了，一種坦然寫在她的臉上，這種心態(tài)無疑是可怕的，意味著田小娥已經(jīng)認(rèn)命了。白孝文為了田小娥眾叛親離，這種愛對田小娥來說是一種久違的愛，甚至超越了黑娃對她的那種愛。白孝文賣地賣房的銀元也會給田小娥，就是在討飯的路上心里也會惦記著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說中有一段描寫白孝文聽到田小娥死去消息的文字讓人心悸不已：<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白孝文雙膝一軟就跪倒在地上，輕輕叫了一聲：“親親呀我來遲了……”他似乎聽到窯頂空中有咝咝聲響，看見一只雪白的蛾子在翩翩飛動，忽隱忽現(xiàn)，繞著油燈的火焰，飄飄閃閃，孝文哇的一聲哭出聲來：“你知道我回來了呀親親……”一陣昏厥就撲倒在炕邊上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黑娃跟隨習(xí)旅長打仗不領(lǐng)田小娥可以理解，因為自己都朝不保夕，但黑娃當(dāng)了土匪，已經(jīng)有時間睡白玫瑰和黑玫瑰了，為什么不把可憐的田小娥領(lǐng)回山寨呢？其實(shí)更深層次的原因應(yīng)該還是傳統(tǒng)的宗法道德如鬼魅一樣壓著黑娃，“白鹿村”號稱“仁義村”，黑娃從小耳濡目染，雖然頑皮不喜歡讀書，但也知道當(dāng)土匪意味著什么。書中有一段黑娃當(dāng)土匪的文字描寫：<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黑娃喝得臉紅耳赤，伏在桌邊放聲大哭起來。他痛痛快快哭了幾聲，猛地站起來嘲笑說：“堂堂白鹿村出下我一個土匪羅!”</span><span style="color:rgb(1, 1, 1);">自己當(dāng)土匪已經(jīng)是很丟人的事了，黑娃不想讓自己愛的人也身陷其中。</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當(dāng)了土匪的黑娃找過一回田小娥，<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走進(jìn)他的窯院，門板上掛著鐵鎖；他在雞窩里看看雞沒有了，豬圈的柵欄門兒撇在地上沒有豬了；他坐在窯院里一塊石頭上陷入柔情似水的回味，從腰里摸出一把銀元從門道底下塞進(jìn)去；最后在窯院接村路處站住腳，回頭再瞥一眼破舊的窯洞的門板和窗戶，踏上慢坡的小路離去了。</span>而此時田小娥正牽著白孝文走進(jìn)破爛磚瓦窯，不知道田小娥回來看見黑娃留下的銀元時心里是否還會蕩起一絲漣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黑娃表面上看猛打猛沖，敢于沖破封建束縛的枷鎖，把人們眼中的破鞋田小娥領(lǐng)回家，并且跟隨著鹿兆鵬鬧農(nóng)協(xié)，但黑娃骨子里是保守的。 黑娃當(dāng)了營長回家祭祖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diǎn)。離開了養(yǎng)育他的白鹿原，黑娃的內(nèi)心是孤獨(dú)的，他就像是一個中世紀(jì)的勇士，沒有目標(biāo)的左沖右打，可總也沖不出那張包圍著自己的看不見的網(wǎng)。黑娃最后死在白孝文的計謀中，也是他的宿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田小娥一心想走出黑暗，可她至死都沒有看見太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失去生活目標(biāo)的田小娥渾渾噩噩，就如無枝可棲的小鳥。黑娃為她可以不認(rèn)自己的爹，白孝文為她離經(jīng)叛道，可最后居然沒有一個男人能保護(hù)她，她逃的過饑荒，逃不過世俗的偏見，田小娥最終走向了滅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席卷白鹿原的大瘟疫還讓死后的田小娥受到了人們的詛咒，骨灰被壓在了六棱塔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田小娥是封建制度的受害者，她的悲劇也是她所處的時代造成的，其實(shí)也是時代的悲劇。身為弱女子的她根本就沒有選擇，她的命運(yùn)值得人們同情。田小娥內(nèi)心悲憤的吶喊通過鬼魂附體鹿三這種新穎別致的方式表現(xiàn)了出來<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我到白鹿村惹了誰了?我沒偷掏旁人一朵棉花，沒偷扯旁人一把麥秸柴禾，我沒罵過一個長輩人，也沒搡戳過一個娃娃，白鹿村為啥容不得我住下?我不好，我不干凈，說到底我是個婊子。可黑娃不嫌棄我，我跟黑娃過日月。村子里住不成，我跟黑娃搬到村外爛窯里住。族長不準(zhǔn)俺進(jìn)祠堂，俺也就不敢去了，咋么著還不容讓俺呢?大呀，俺進(jìn)你屋你不認(rèn)，俺出你屋沒拿一把米也沒分一根蒿子棒棒兒，你咋么著還要拿梭鏢刃子捅俺一刀?大呀，你好狠心……”</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田小娥震耳發(fā)聵的吶喊分明就是對舊制度的血淚控訴。</p><p class="ql-block"><br></p> <h3><b><font color="#ed2308">圖片封面來源于網(wǎng)絡(luò)。</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特別聲明:本文系美篇簽約作者原創(chuàng)作品，歡迎轉(zhuǎn)載，但沒有本人授權(quán)不能在任何平臺發(fā)表，否則將被視為侵權(quán)行為，后果自負(fù)</font></b>。</h3> <h3><a href="http://www.h-ceramic.com.cn/2ci2xa7q?share_from=self&amp;share_depth=1" target="_blank" class="link"><span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nbsp;</span>品讀《金瓶梅》（91）：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a><br></h3><h3><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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