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特古道

笛爾

<h3>    夏特古道仍然封禁，這就讓我的千里跋涉有了淡淡的遺憾。<br>    世間最辜負不起的就是機遇吧，曾那么篤定，夏特會在新疆一直等我，所以就任自己懶散地糾結(jié)在生活瑣屑里，一次次猶疑一次次推后。當某日終于下了決心準備啟程時，夏特封禁了，距上一期允許穿越只隔著幾天時間——如果，呵呵，如果，哪有那么多的幸運可以挽回“如果”呢？</h3><h3>        一次的錯過，就是此后的求而不得。幾年來，陸陸續(xù)續(xù)走著新疆其他線路，卻始終沒能等到夏特解禁。夏特可以年復一年冷酷到底地封禁，我卻經(jīng)不起流年老逝，今年“五一”，帶著不可以完整穿越的遺憾，走了一個從木扎爾特冰川折返的夏特。</h3> <b>行程：</b>第一天從夏塔景區(qū)進入，徒步穿過夏特牧場，夜宿哈達木孜達坂腳下。<br>    第二天翻越哈達木孜達坂，在海拔3509的達坂頂扎營。<br>    第三天探秘木扎爾特冰川，然后折返回哈達木孜達坂宿營。<br>    第四天行程較長，從哈達木孜達坂下撤后直接穿越夏特牧場，返回第一天的出發(fā)點。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穿越夏特牧場</b></p><h3>     從夏塔景區(qū)進入，先乘坐區(qū)間車再換乘電瓶車，擺渡到徒步起點，然后就被撒進廣袤的夏塔草甸，開始在無窮盡的綠野里游弋。<br>  <br></h3> <h3>  天邊有瓊峰聳立，白雪皚皚，利劍般劈入九霄，卻又被綿綿裹圍在云霧里，極致的冰寒遇見極致的晴暖，相愛相殺。</h3> 山麓曲線綿延，柔和了雪峰的崢嶸，遠連天際又似乎近在身邊，這樣的感覺很愜意，既不會巍峨得讓你感到壓抑，又能雄渾威武讓你覺得被守護其中，內(nèi)心是深深的安寧。云杉巨大挺拔，撐持天地，在高寒惡劣的環(huán)境里，既能隨遇而安又不輕言放棄，逆境里倔強生長，讓我心愛且欽佩。 <p>        心安是處，還有靜默在藍天綠野蒼茫里的小小木屋，不經(jīng)雕琢的松杉原木，矮矮穩(wěn)穩(wěn)，神奇地撫慰了寂寞跋涉的心。</p><p>        ——“將來有了余裕要在夏臺蓋一間自己的小房子，也用天山的松杉原木，挨著奔騰的雪水”。（張承志《夏臺之戀》）</p> <h3>    第一天的行程比較簡單，在漫卷的綠野緩緩上升前進，從夏特牧場漸漸進入峽谷。</h3><h3>        沿河逆流而上，行到天色朦朧。</h3><h3>        峽谷逐漸變窄，河流也湍急起來，于是就在一座快朽掉的小木橋前扎營，倚著一片小灌木林，席天慕地，枕水聽風。</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登臨哈達木孜達坂</b><br><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第二日拔營后，過小木橋，開始在松林里穿行，林間積雪未消，有一種清新的寂靜。</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span></div></h3> <h3> 行進大約一公里，向東遙望，會看到一個立體感十足的冰川，兩側(cè)巨峰高聳，天門中開，冰川從中間傾瀉而下，形如銀蟒出山，陽光下炫目肅殺，大美無音。</h3>     從馬道下到河谷，沿河西行，途徑一個小木屋，此處海拔2804米，從這里就正式開啟達板翻越模式。   坡度明顯加大，植被逐漸消失在“白茫茫一片真干凈”的冰雪里，天地間除了雪，還是雪，是夏特遠古至今，亙古不變的情懷。<br>             漸漸就升到嶙峋千仞之間，天空湛藍，廣漠的天穹下，泄玉流瓊。這是冰雪獨霸的國度，強悍到無視季節(jié)輪回。在這里，生命簡單又永恒到只有兩種色彩，藍得深湛、白得無暇。我的夢，就在云上雪巔。 <p>    哈達木孜達坂總體來說算不上陡峭，沒有劇烈至虐的陡上，但是漫長的讓人崩潰，整個達坂由北至南縱長約4公里，一路無休止的雪坡和無休止的漫長抬升。<br>  翻越這個達坂若僅僅只是高海拔負重爬升也還罷了，難點在于一個個防不勝防的雪坑。</p><p>小心翼翼踩著前隊的腳印，還是會突然陷空——前一秒正在感嘆天堂般的美景，下一刻就被踢入煉獄虐成渣渣，美麗的表象下往往深藏著險惡，雪山，萬萬不可貌相！</p><p><br></p> <h3>     淺陷小腿，還能順利拔腳出來，若運氣太好陷入大腿，那就只能就著跪趴的姿勢在雪地上滾動著慢慢往外抽腿了。起身時也需小心用力，否則著力的那只腳就有可能噗通一下、接著陷進另一個雪坑，這樣的陷落只要三五次，就會耗得人筋疲力盡。</h3> <h3>       深一跤淺一跌的艱辛里，慢慢消磨了初見雪山的愛戀，比起那些磕長頭匍匐在山路的虔誠藏教徒，我們的心太善變了。<br>        各種擺拍嘚瑟是體能好的強驢才擁有的奢侈，于我而言，只剩下滄桑的蝸步。</h3><h3>        目光也有些疲憊了，穿過皚皚白雪，企望著雪山之巔。</h3><h3> 每一步很慢很小，每一步都讓遙不可及的夢想離真實更近一點。</h3><h3><br></h3> <h3>       達坂頂有兩塊巨石，應該是一個顯著標志。巨石上有神秘的瑪尼堆，連接天地神袛，滿含了穿越者虔誠的祈愿。</h3><h3>        站在這些祈求天佑的瑪尼堆前，我們會慢慢從登頂?shù)尿湴僚d奮里冷靜下來：掌握著王牌的只能是大自然，登頂?shù)某晒χ皇撬o予我們的封賜，不是她被我們征服。</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木扎特爾冰川探秘</b><br><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今天是徒步的第三天。</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雖然不能完整穿越木扎爾特冰川，但是不妨礙我們深入冰川腹地，體驗一下他的神秘和雄奇。</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昨夜狂風暴雪，好在九點多時天氣轉(zhuǎn)晴，大家輕裝上陣，迅速出發(fā)。</span></div></h3> <h3><br>       如果不是親臨，很難相信眼前的深谷就是木扎爾特冰川，哪有書中描述冰川“如百丈飛瀑凝冰”的壯觀。</h3><h3>        這段冰川已經(jīng)融變成了100多米深的大冰谷，一眼看去，更像是冰與礫石混搭的茫茫戈壁。</h3><h3>       站在營地俯瞰，冰谷里一個個深深的冰斗和冰磧湖如蜂窩一般密集，這就意味著橫越這一段的徒步者，必須像辛苦的小蜜蜂一樣，從一個個深深的蜂窩里翻下去再爬上來，想想都覺得那么累。</h3><h3>       </h3> <h3>       這一段冰川是沒有路跡的，只能參照周邊的山體朝正確方向行進。領(lǐng)隊憑經(jīng)驗在前面探路，運氣不錯的話可以少一些起起伏伏。冰谷里暗藏著冰裂縫、冰溝，會突如其來攔住去路，于是不得不迂回繞轉(zhuǎn)。遇到冰磧湖時不敢輕易下行，寧可繞遠，有時苦哈哈從盆底爬上堆頂，卻沮喪地發(fā)現(xiàn)走到了斷冰坎。在這里是要緊緊跟著隊伍的，否則一眨眼就沒了前隊影蹤，落下幾步，就意味著你可能迷路或者上上下下枉走許多“蜂窩”。</h3><h3>     這一段冰川就是夏特擺下的八卦陣啊，找不見生門，那就處處碰壁。</h3>        途中?？匆姷[石堆里突兀獨立的小雪塔，塔面有颶風或雪水刨蝕的紋路歷歷可見，刻錄著大自然殘酷的物競天擇。<br>        探路到半途，狀態(tài)低迷的我決定和三個隊友先行折返，領(lǐng)隊剛剛好極不放心，一再叮囑我們不要亂跑。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我們確實沒亂跑，只是在接近營地的“八卦陣”里迷路了，遙遙看著營地方向的那個埡口，就是切不過去一個個“蜂窩”。</p><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天色就在惶惑焦慮里迅速暗了下來，心也灰蒙蒙的，在這瀚海闌干里，行走的人渺小如蟻，就是礫石堆里的芝麻粒，一旦迷失，很難找見，面對強悍的大自然，人類真是弱小無力。</p> <p>       無厘頭亂竄了半天，還是聽從隊友小朱的建議，爬上一處高坎，守候折返的大隊人馬。</p><p>        好在有驚無險，在風雪肆虐成暴以前，幾個隊友都被撿回了隊伍————教訓深刻，穿越冰川一定杜絕“放羊”行動，要跟緊大隊伍；手機導航只是參照而不是萬能的，在古武地質(zhì)的木扎爾特冰川面前，高科技產(chǎn)品被虐成渣渣。</p>        白茫茫的風雪里，營地就是個大概方向，直到殺回自己的小帳篷，暖暖地喝了杯水，揪成一團的心才慢慢平穩(wěn)下來。<br>        帳外狂風呼嘯，雪打帳篷噼里啪啦，想想迷失在冰川里的后果，怕怕。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重返人間</b></p><p>        一夜凍雪，第四天拔營時人也凍得僵疼，不過回程中的雪也厚實了許多，幾乎沒怎么陷坑。<br>        體力好的隊友在前面趟雪開路，我們則美滋滋地跟著挪移，省老大力氣的。<br>        下山再難也比上山輕松，連帶心情也是美好愉悅。。</p> <p>        連著兩夜的暴雪，哈達木孜達坂換了新裝，綿綿的雪帷讓他的倔強柔軟下來。</p><p>        看來，他已經(jīng)和昨夜的風雪溫柔和解了，就像世間可以忍受愛人壞脾氣、無理取鬧的男人一樣，寬厚包容。</p> <h3>       每一座山，都是有情懷的，只是氛圍和基調(diào)各不相同。<br>        屹立在雪線以上的山，他們的情懷深藏在幾千年滄桑的最深處，是亙古的蒼涼、寂寞。</h3><h3>        我們也許能讀懂他與生俱來的孤獨，卻做不到在孤獨中天長地久的信守。</h3><h3><br></h3> <h3>　　 回程的速度就是一個“歸心似箭”，一路狂飆。<br>　　原計劃是要在夏塔駐扎最后一夜的，結(jié)果所有人馬出來后時間尚早，且“每近黃昏必風雪”的夏特模式又如期開啟，領(lǐng)隊<font color="#ed2308"><b>剛剛好</b></font>干脆大手一揮，直接租車把我們拉到了昭蘇。<br>　　心思還沉溺在古道悠然里不可自拔，人已經(jīng)入住到了昭蘇賓館重返人間，我的夏特之行連一聲感慨都沒來得及，這一場雪域冰川的邂逅就嘎巴脆地畫上了句號，戛然而止！</h3> <h3>　　夏特歸來，又淹沒進了庸碌的日常里，居然找不到一段可以安靜對話夏特的時間。而今執(zhí)筆，又很赧然發(fā)現(xiàn)，所有的文字在夏特面前那么蒼白死板。<br>　　世間能撼動人心的美必定有一個強大的靈魂。<br>　　走進心底的夏特，是地獄？還是天堂？這不是單薄的文字可以表述明白的，那種靈魂意念的默契，只有走進夏特，才能真正感觸。</h3> <p>         致領(lǐng)隊剛剛好、肖哥的辛苦付出，此次行程安排緊湊合理，尤其是木扎爾特冰川的探秘之行，最大限度彌補了無法全程穿越的遺憾。</p><p>        致有緣同行的各地驢友，一路扶持互助，不離不棄。</p><p>         山水總有相逢，新疆還會再見！<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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