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居住的地方在鄭州市銘功路二道街，這些天又有傳聞要拆遷，不免有點興奮和失落。其實，不管它拆不拆，我一生畢竟在這里已經(jīng)生活了二十多年，多少還是有感情的，總想用文字留些什么。</p><p class="ql-block"> 多年來二道街一直顯的臟亂差，人來人往，如入鄉(xiāng)鎮(zhèn)集市的感覺。</p><p class="ql-block"> 一年前，已到黃昏，8米來寬的街道兩邊不是被私家車占領(lǐng)，就是被各色手推車小吃攤販占有。上下班打工的年輕人把自行車，電動車隨意停放，圍住各自喜歡的攤販買小吃，把道路擠的僅能過一輛小車。有時堵的連人都過不去，熱鬧非凡，也鬧心。就幾步遠(yuǎn)，眼看到家了，車就是走不動，你說煩人不煩人?？勺约嘿I菜什么的，出門就是，很方便。</p><p class="ql-block"> 這兩年在街道辦事處天天巡查驅(qū)趕下，街道終于有了改觀。小吃攤販幾乎消失，私家車也不敢亂停亂放，但道路兩邊的小飯店、菜店、生肉店、熟肉店、水果店、雜貨店、理發(fā)店、煙酒店依然自私，照舊能把環(huán)衛(wèi)工人天天打掃的二道街，整得污水斑斑，很是遺憾。</p><p class="ql-block"> 這就是現(xiàn)在的銘功路二道街。</p><p class="ql-block"> 二道街在鄭州市不是太有名，但歷史應(yīng)該也很悠久。據(jù)說清朝時期就有。過去二道街往東穿過銘功路就是老鄭州的老墳崗，也就是現(xiàn)在的萬象城所在位置。往西穿過京廣鐵路一直通到沿河路，有一公里長。鐵路西面早已變成了小型花卉市場和寵物市場，也是嘈雜紛亂。我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去過那邊了。</p><p class="ql-block"> 過鐵路有道口，日夜有人值班。有火車放桿攔車攔人，警鈴長鳴。一天到晚有節(jié)奏的鐺、鐺、鐺響個不停。二十年前我才搬到這里住下時，晚上還挺煩，后來習(xí)慣了就沒有感覺了。十幾年前因火車提速鐵路道口徹底封堵，二道街幾乎變成了斷頭路（可以沿鐵路圍墻往南順解放路繞回去），道口警鈴也不響了，好像又習(xí)慣了一陣子。</p><p class="ql-block"> 哈哈，你說好笑不好笑。</p><p class="ql-block"> 二道街原名不知，據(jù)說上世紀(jì)初，因京漢鐵路建設(shè)穿過這個老路，而街道又穿過京廣路兩道鐵路，因而得名二道街。這只是傳說，但京廣鐵路在鄭州的影響可見一斑。所以，幾年前政府就有計劃改造鐵路兩側(cè)，以提高鄭州市的形象。想法不錯，實施卻姍姍來遲。</p><p class="ql-block"> 然而，這次讓我興奮的拆遷，后來聽說和看到的就是沿鐵路五十米范圍內(nèi)老舊破房拆遷。動作不慢，不到一個月的功夫，昨天我已經(jīng)看見，不僅拆遷完了，部分已經(jīng)開始種樹栽草了。不管怎樣，政府拆遷建綠化帶，也算給老百姓辦些實事。二道街整體拆遷恐怕還需要幾年，我也白興奮了一場。因為我老想著拆遷可能會賠我不少錢，可以換一個好一點的地方住，結(jié)果近似黃粱美夢。</p><p class="ql-block"> 說來我現(xiàn)在住的小區(qū)，應(yīng)該是我從原單位出來自己單干后第四個打工的地方。當(dāng)年我是這家地產(chǎn)公司的工程師，主管項目建設(shè)水電工程施工管理。項目還沒完工，我貸款十萬花十幾萬在這個小區(qū)買下了我現(xiàn)在住的房子。想想二十年前我也夠膽大了。當(dāng)年我哪有十幾萬，有兩三萬就不錯了。找親戚朋友借都借不到。不說親戚朋友有錢沒錢，就是他們當(dāng)時每月四五百元的收入，他們也不敢借給你，你需要多少年才能還他們？后來我貸款十萬不夠，還真有親戚和朋友借給我們一萬多，買下了房子，讓我感慨萬千。所以，我們夫妻至今依然記得親戚和朋友的好，更感謝我們自己。所以，我對二道街，對這套房有感情，它們是我們夫妻的奮斗史！見證地！</p><p class="ql-block"> 應(yīng)該說二道街不僅僅是我們夫妻的奮斗史，也是很多人很多人的奮斗史，生活淚，還有歡樂和幸福。</p><p class="ql-block"> 至今我住的小區(qū)還是二道街僅有的一個商品房小區(qū)，還有一個農(nóng)村信用社幾棟住宅的小區(qū)，其他基本都是上世紀(jì)90年代鄭州市銘功路改造拆遷重建的小區(qū)，再有兩三棟鐵路職工上世紀(jì)70年代的老樓房和一些過去沒拆遷完了老民房。這些小區(qū)和我住的小區(qū)差不多，甚至更差。狹小擁擠、少陽光。但當(dāng)年應(yīng)該都很不錯。特別是我們小區(qū)里的住戶，大多都是火車站附近，改革開放后第一批做小商品和服裝生意的有錢人。后來，這些人生意做大了，更有錢了，大多都搬走了，留下空房出租，陸陸續(xù)續(xù)外來人口更多。其他小區(qū)老樓房也差不多，幾乎近三分之一住戶都變成了鄭漂族。僅從路兩邊的小商戶三天兩頭變更，和大量的年輕人出入，即可看出二道街的艱辛和不息。</p><p class="ql-block"> 當(dāng)然，還有很多依然奮斗、執(zhí)著生活在這里的人。有艱辛，也有快樂。其中也包括我們家。</p><p class="ql-block"> 2000年過了春節(jié)，我們家搬到二道街中亨花園4號院。兒子才5歲，當(dāng)時小區(qū)入住的人還不是太多，還有很多家正在裝修。我家樓下有一堆裝修房子用的沙子，成了兒子的歡樂場地。他和我家對門的一個同年同歲的男孩成了朋友，天天到樓下玩耍。一樓住戶有一個比他們大兩三歲的女孩，叫丫丫，性格比男孩還強(qiáng)勢。有天，我從我家七樓窗戶上往下看，發(fā)現(xiàn)那個丫丫站在沙堆頂部，指揮我兒子和他的小朋友說：“我把守這里，你們往上沖，看誰能沖上來?！痹捯粑绰洌瑑蓚€小男孩同聲應(yīng)答：好！我們來了。未說完他倆已開始沖鋒，往沙堆頂沖去。只見他們還未往上爬幾步就被丫丫兩腳都踹了下去，連滾帶爬地滾了下去。我看的心頭一驚，正想吆喝他們停止游戲，又看見兩個小屁孩，興奮開心、如奮勇殺敵的戰(zhàn)士，翻身站起來再次沖鋒，我笑了，會心的笑了。孩子玩的高興，就讓他們玩吧，傷不到兒子，我擔(dān)心多余了！</p><p class="ql-block"> 看著孩子快樂的成長，做家長的能不高興嗎？</p><p class="ql-block"> 說起這堆沙堆，讓我想起了一對老鄭漂夫婦，他們有一雙兒女，比我兒子大兩三歲。不知通過誰，他們夫婦購買大沙在小區(qū)里售賣，買給裝修的業(yè)主，生意不錯。直到小區(qū)再沒人裝修用沙了，夫妻在小區(qū)大門口租下兩間破舊準(zhǔn)備拆除的老民房，男的支攤修自行車，女的買了一輛拉人的三輪車，風(fēng)里雨里維持生活。后來我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間他們的兒女也從老家搬來了，在鄭州上學(xué)了。好像周六周日才能看見這一雙兒女。有時還能看見孩子幫助父母干些雜活。再后來，也就是三四年前吧，我也是早出晚歸，沒注意，一天我忽然感覺他們一家好像已經(jīng)不住那里了。我知道他們很不容易，特別是六、七年前鄭州治理三輪車時，我看見過女的三輪車被警察卡下的情景。當(dāng)時我就想，這下完了，這一家的生活來源斷了一半，孩子如何上學(xué)呢？我也只是感慨感慨，也沒再想起，直到那天沒再看不見他們，看見房子另有人開煙酒店，才猜測他們可能已經(jīng)回老家了。因為他們的兒女應(yīng)該都高中畢業(yè)了。</p><p class="ql-block"> 他們夫妻在鄭州含辛茹苦奮斗了十幾年，現(xiàn)在怎樣，我不知。但讓人想起來總有點不舒服。</p><p class="ql-block"> 我家才搬到二道街時，菜市場還在老墳崗。在那里我知道幾個老菜販三年后因老墳崗拆遷，留在了二道街繼續(xù)賣菜。其中有一個20來歲的男孩和一個十幾歲的女孩一起賣豆腐，至今我還經(jīng)常光顧他們的店鋪。我經(jīng)常買豆腐，女孩給我印象較深，所以，我很快就記住了他們。</p><p class="ql-block"> 女孩胖胖的，眼睛大大的，說一口豫東話，不緊不慢，有點像玩具娃娃。男孩眼睛也不小，看起來比較精明。后來不知哪一年，他們結(jié)婚了，添了一個女兒，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十二三歲了。只是女孩已經(jīng)快變成了大媽，身材更胖了，寬大臃腫，走路扭扭的，收拾的也不利索，渾身顯得有點不干凈和笨拙?？伤J(rèn)識我，打豆腐她口頭總說：老顧客少收你幾分錢。其實，我也知道她不一定真的少收我錢，但話讓人聽了親切、舒服。</p><p class="ql-block">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一對當(dāng)年的年輕人，如今也快變成了中年人，而我也將步入老年，人生苦短如煙。</p><p class="ql-block"> 自從我住到二道街，街道變遷不大，可門面好像沒幾個月就會更新。門面總是留下過去主人的遺憾和汗水，迎接新的夢想人。個別依舊如故，甚至夢想成真，但畢竟是少數(shù)。比如有家理發(fā)店和一家拉面館至今生意不錯，還有幾家小煙酒店依舊如初。但更多的小飯店大多都是經(jīng)營沒一兩年，甚至幾個月就消失了。就如我家鄰居的租戶，也就是我家對門我兒子發(fā)小一家搬走后，三室兩廳的套房出租，被二房東改造成六房間租給年輕人。而這些租戶三天兩頭換人，帶著夢想住幾天，十天半月，然后不如意或者成功了又搬家了，或者又漂到其他城市了。整個單元近一半都是這樣的年輕租戶。這些人就如非洲大草原上的各色動物，跟隨雨季的到來，熙熙攘攘，隨著旱季臨近，又匆匆而去。為了生存，忙忙碌碌，為了自己或者家庭奮勇頑強(qiáng)，生生不息。</p><p class="ql-block"> 唉，說的有點沉重了，但好像就是如此。不過，即便如此，在這二十多年里，生活在二道街的人們，一定會記得很多歡樂愉快的日子。比如那對賣豆腐男孩和胖女孩一定會記得他們一起賣豆腐的戀愛經(jīng)歷；他倆和我們夫妻，還有賣大沙修自行車的夫妻都有養(yǎng)育兒女健康成長的快樂和滿足。雖然不盡相同，但快樂和滿足應(yīng)該差不多。</p><p class="ql-block"> 也許二道街過幾年后真的徹底拆遷，但今天我用文字留下了記憶。</p><p class="ql-block"> 美好的，心酸的，艱苦的，奮斗的，臟亂的，希望的，歡樂的，過往的都有。我想，十幾年后當(dāng)我再看到這些文字時，不知如何感受。</p><p class="ql-block"> 應(yīng)是一番溫馨的回憶和理解，是一份自我肯定和檢驗。</p><p class="ql-block"> 即使拆遷，二道街，不會消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19年4月5日于二道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