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八月的武漢,雖已立秋,午后的太陽依然似火,威力絲毫未減,周圍的一切都在它燃燒的火舌舔舐之下變得焦躁不安,窗外的知了藏在樹葉間,不厭其煩地鳴唱著千年的老歌,唯有待在空調(diào)房,才能獲得別樣的寧靜。</h3><h3><br></h3><h3> </h3> <h3> 然畢竟已經(jīng)立秋,深夜10點過后,感覺就與白天完全不同,風吹葉響,涼意頓生。仿佛在一夜之間,季節(jié)轉(zhuǎn)換了冷暖,心事前幾日還停留在盛夏的夜里輾轉(zhuǎn),眼前卻已到初秋!翻看手機日歷,突然發(fā)現(xiàn)今年的8月25日是“中元節(jié)”(俗語叫“七月半”),“祭奠”離世親人的日子又快到了,不由讓我懷念起幾位同在八月間離世的親人:抱我長大的外婆、能干早逝的小姨和善良仁厚的父親。</h3> <h3> 說來也怪,不知道是因為藏在心底的思念太深還是因為親人故去后仍會有感應(yīng),每年清明或中元節(jié)前后,離世的親人常會在我夢里出現(xiàn),往日的影像似遠似近,清晰卻又模糊。原以為夢到離世的親人會有幾分害怕,我的感覺卻與此不同,冥冥中感覺到他們真的是在“托夢”與我,反而心生慰藉。記憶的閘門也會在夢后一幕幕打開。有一首題名《中元寄思》的七律詩云: <span style="line-height: 1.8; text-align: center;"> </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 text-align: center;"> 菊</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 text-align: center;">花未醒夏荷眠,</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 text-align: center;">遠近聞聽幾處蟬。</span></h3><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三</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柱香煙煙裊裊,</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兩支燭淚淚漣漣。</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line-height: 1.8;">寸</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心有寄深情水,</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尺素難牽綺夢鳶。</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line-height: 1.8;">多少哀思多少悔,</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唯將清酒奉中元。</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line-height: 1.8;">恰好寫出了我此時的感受!</span></div></h3> <h3> 我不會忘記1994年8月,也是這樣的夏天,天氣炙熱得難受,外婆突發(fā)腦“中風”,倒床不起,深陷昏迷。茶水不進、呼喚不靈,靠著打“點滴”,苦苦維持了半個月,硬是熬到從海南旅游的小姨趕回家,才安然離去。72歲的外婆,那伴我度過生命中最天真爛漫的童年生活的外婆,那萬般疼愛我們、呵護我們5個外孫如呵護自己生命的外婆,那平日里寡言少語,在別人眼里甚有幾分“威嚴”,一旦聽說周圍有人欺負我們,就會挺身而站,為我們“出頭”,嚇得別人除了致歉之詞,其余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的的外婆,再也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就那樣撒手人寰。</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 外婆大約出生于1922年,我對她的過去了解甚少,只是聽母親說,外婆家境貧窮,兄弟姊妹一共四個,兩男兩女,很小就以“童養(yǎng)媳”的身份被送到家庭成分為“中農(nóng)”的外公家寄養(yǎng),幾度因為年幼思親,偷偷跑回娘家,都被個性潑辣的姨外婆“硬拖”回來,褲子都不知拖破了多少條。在她前半生的40多年里,吃盡了苦頭。作為媳婦,女人的活:如紡線織布、燒水做飯她要做,男人的活:如挑水、打柴,種地,她也得做。身材高大的她,因為經(jīng)常要下地干農(nóng)活,不堪忍受“裹腳”的痛苦,幾度偷偷拆掉“裹腳布”,被婆婆一次次責罵,依然不肯纏腳,所以長著一雙與眾不同的大腳?,F(xiàn)在想想,幸虧外婆沒有“裹腳”,要不,那種被纏得“尖尖的小腳”如何承受她高大的身軀和繁重的體力勞動呢!</span></h3><h3>
與同年代的人比起來,外婆的孩子不算多。她先后生育過四個子女,其間經(jīng)歷過一次“大出血”,最后一胎又在田間割草時不慎流產(chǎn)。自那以后,因生活的磨難變得個性越來越要強的外婆再也沒有和外公同住一室,以此避孕。在那個尚未實行計劃生育的年代,外婆以這種特殊的方式“節(jié)育”,可能也算是對命運的一種<span style="line-height: 1.8;">抗</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爭吧!可是,外婆的大女兒(我未曾見過的大姨)在1959年“鬧饑荒”時不幸早逝,加之膝下無子,婆命難違,外公和外婆之后還抱養(yǎng)過一個兒子,可惜那兒子生性頑劣,還有點“小偷小摸”的壞習,一直不招外婆喜歡,最終離家出走,再也沒有回來,最后就只剩下母親和小姨。對膝下這兩個女兒,外婆是再也割舍不下的,直至他們結(jié)婚成家、生子,一直留在身邊,不讓遠離。我們5個外孫的幼年,從出生到滿月、學步,咿呀學語,也全是外婆一手帶大的。我不會忘記,多少個白天,外婆為我們做白面饅頭和可口的飯菜;多少個夏季的夜晚,我們在籬笆墻砌成的院子里納涼,外婆在竹床邊一邊為我們“打扇”,驅(qū)趕蚊蟲,一邊給我們講“牛郎織女”、“天仙配”、“嫦娥奔月”、“孟姜女哭長城”等動人的神話故事,還有戲曲故事“菜花女撿過”,同時一遍遍教育我們不能“嫌貧愛富”的道理。</span></h3><h3>
我更清楚地記得,1976年10月,母親因嚴重貧血,出現(xiàn)“疑似黃疸型肝炎”癥狀,在附近的小鎮(zhèn)早產(chǎn),生下小弟,生命危在旦夕,無奈被送往“漢口協(xié)和醫(yī)院”治療。剛出生的小弟沒有奶吃,像個小貓一樣,哭聲都很微弱,我們幾個孩子站在一旁,除了“傻哭”,什么忙也幫不上,是外婆將襁褓中的小弟用棉衣包著,小心翼翼地“暖在懷里”,一路抱回灣子,四處求“乳母”給小弟喂奶??吹叫〉茇澙匪蔽溉榈臉幼?,外婆才放心地笑了,她下了幾大碗“長壽面”給大家吃,一邊連聲給奶媽們道謝,一邊不停念叨“有奶就是娘,會吃就好,會吃就好啊”!……</h3><h3>
1978年前后,父親從河南洛陽調(diào)回武漢,母親和我們姊妹幾個也先后來到父親身邊生活,外婆才慢慢過上了舒心的日子,時常到武漢和我們同住。可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年老的外婆漸漸患上了“老年癡呆癥”,她不再出門,也不茍言笑,總是靜靜地坐在房間里,手拿一把“蒲扇”輕輕的搖晃,和她講話,她提到的也全都是一些重復說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往事”。外公在鄉(xiāng)灣里被美其名曰為“先生”,不僅會打算盤,做生意,還熟讀古書,博古通今,會講<span style="line-height: 1.8;">《封神榜》、</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三國演義》、《岳飛傳》、</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楊家將》</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等評書,身為“童養(yǎng)</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媳”的外婆卻沒上過一天學,在她的記憶深處,一定很羨慕“讀書人”,每當看到我們讀課文,她總會說:“你們怎么不像那樣暢讀?。磕銈兟?,外面有個伢在“暢讀”,好響亮的聲音啊,唱得真好聽!”可是,我們什么也沒聽到,這只是外婆的幻覺,大約是她大腦深處對讀書生活的渴望太強烈,或者是對過去“聽別人讀書”那種記憶的回放吧!</span></h3><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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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 <h3> 那個炎熱的8月,外婆在中風臥床后,再也沒有和我們說過一句話。迷離之際,她的大腦似乎還是有些意識,但凡有遠道而來的親人來看望,她的一只手就會輕輕搖動幾下,偶爾還會習慣性地拿手邊一塊小手絹擦嘴巴,就那么一直靜靜地躺著,也沒發(fā)出任何“呻吟”,像是在等待什么,就這樣打著“點滴”,維持了半個月,一直等到從海南趕回來的小姨回到她身邊大聲地呼喚她,才靜靜地離去,任憑母親和小姨怎么撕心裂肺的哭喊,任憑我們幾個被她帶大的外孫如何呼喚,她再也沒有醒來…… </h3> <h3> 外婆去世11年后,2005年8月22日,我苦命的小姨因患“直腸癌”,僅56歲就慘然離去;2014年8月29日,享年85歲的父親因患腦梗,臥床一年半后,亦在八月底赫然離世……八月,難忘的八月,傷感的八月,同祭三位離世的親人,難道他們約好了,要在八月的天堂里相逢,一起過“中元節(jié)”嗎?</h3><h3>
<a href="http://www.h-ceramic.com.cn/ra33y0x?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 class="link" style="line-height: 1.8;"><span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span>父親去世三周年祭</a><span style="line-height: 1.8;"></span></h3> <h3> 回憶間,不知不覺,已過子夜,涼意更深。關(guān)上空調(diào),打開窗戶,窗外顯得異常寧靜,青蛙和夏蟲的“鳴叫”聲也漸隱漸無,唯有風兒,傳遞著我對離世親人的懷念!在涼意中更能感知溫暖,<span style="line-height: 1.8;">點燃一炷心香,我</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在八月的夏夜里祈福:天堂的親人們??!</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愿我的思念化成千萬種祝福,慰藉你們天堂里蓮花般的靈魂,祝愿在天堂的你們沒有病痛,沒有苦難,來生安康,永享天倫!</span></h3> <h3><i><b><font color="#010101">原創(chuàng)作者:Tangaidong</font></b></i></h3><h3><i><b>圖文編輯:Tangaidong</b></i></h3><h3><i><b>美篇號: 5200071</b></i></h3><h3><i><b>圖片來源:網(wǎng)絡(luò)與手機拍攝</b></i></h3><h5><b>(外孫女湯愛東擬稿于2018年8月23日中元節(jié)前夕)</b></h5><h3></h3> <h3>清明返鄉(xiāng)祭祖,在老家門口的槐樹下留影!</h3> <h3>家鄉(xiāng)的老房子還在,然而人去房空,新主人也不知今在何方!</h3> <h3>家鄉(xiāng)早已舊貌變新顏,當年給弟弟哺乳過的的“奶媽”如今也成了花甲老人!</h3> <h3>老家的油菜花散發(fā)著迷人的香味,讓我回憶起許多童年的往事!</h3> <h3>水塘還是那個水塘,感覺卻如此親切,清新秀麗!</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