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沙漠之舟。</p><p class="ql-block"> 當(dāng)年我們在那個動蕩的年代中，同樣也經(jīng)歷過像如此行走，但我們不是沙漠之舟，是城市之走。只不過是時間和地點不同而已，我們走的是七十年代，在城市中保衛(wèi)國家，“打擊帝修反練好鐵腳板”的野營拉練。</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想起來要問：“究竟是為什么要行走將近十幾天的中學(xué)野營拉練之路？”</p> <p class="ql-block"> 也許不是我們那個年代的中學(xué)生，不會有這種提問；也可以這么說，今后也不會有此類事情的發(fā)生！所以說只有那時的我們七幾屆中學(xué)生，才會有如此“驕傲”的回答——人生難忘的野營拉練。</p><p class="ql-block"> 往事如煙，七一年，世事動蕩，亂云飛渡，中蘇對抗，珍寶島事件，烏蘇里江上槍對槍、刀隊刀，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真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黑云壓城城欲摧。林副統(tǒng)帥發(fā)出全國戰(zhàn)備一級命令，打倒蘇修之口號響徹云霄，全國上下秣馬厲兵，囤積糧草，積極備戰(zhàn)。剛進中學(xué)不久的我們課桌椅還沒有坐熱，在一聲“練好鐵腳板，打擊帝修反”的口號中，一群懵里懵懂的十四、五歲的小孩，隨即卷入了，為打擊帝修反而準(zhǔn)備的轟轟烈烈的野營拉練。</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想起來真有點可笑，訓(xùn)練十四、五歲的小孩？國家到了像抗戰(zhàn)時日本將近投降的程度了嗎？滑稽！然當(dāng)時我們真的也是心甘情愿的準(zhǔn)備去野營拉練，每個同學(xué)都是興高采烈，意氣風(fēng)發(fā)，全身心投入到野營拉練準(zhǔn)備中去，那時的人心真的都和國家的命運緊緊連系在一起，是對是錯？從今天的角度看無法解釋，不知所云。</p><p class="ql-block"> 為了減少鞋子和腳的摩擦，母親特地買了一雙寬頭的跑鞋、找出了平時不知放在哪里的軍用水壺、買了扎背包的帶子、準(zhǔn)備了雨衣等等；而我呢，一遍又一遍地練習(xí)打背包，既要快又要好，因為要檢查的，再則自己拉練途中也派用場。就這樣每吃完晚飯后，就開始計算著還有幾天要出發(fā)了……</p><p class="ql-block"> 如今想起來真有意思，十四歲的小孩，世界對我來說誘惑力太大了，我猶如小鳥那樣，總希望有沖向藍天的一刻、總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去轉(zhuǎn)轉(zhuǎn)、總想接受點新的東西。不是嗎？從小一直在大人的身邊，最多也是到無錫老家玩玩。一句“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名言早就知道，其真正的含義不甚了解，模棱兩可。這次學(xué)校組織，機會難得，能不高興嗎！其實還有一層意思，即以前去無錫家鄉(xiāng)，那無錫小鎮(zhèn)旖旎的風(fēng)光一直深深印在腦海里，乘這次野營拉練之機，看一看上海小鎮(zhèn)的風(fēng)貌！該有多好啊！野營拉練機會來了，太高興了！</p> <p class="ql-block"> 深秋，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徐匯中學(xué)大門涌出，右拐上肇溪北路，一直向南直奔。行進的隊伍里徐匯中學(xué)中一（2）班五十幾個同學(xué)?????依次緊隨，魚貫而出，那小模樣，現(xiàn)在想起來，有著莫名的回味感。整個班級幾乎沒有一個戴帽子，同學(xué)們的臉，顯得興奮、緊張、紅撲撲的；格式各樣顏色的衣褲五花八門，僅有幾個是穿綠色的舊軍裝，要知道在那時穿舊軍裝是很有面子的，一般人家是沒有的；同學(xué)們的鞋幾乎都是跑鞋，每個同學(xué)的背上是打得整整齊齊背包，在背包帶的捆扎下，九個方塊格子招人眼球，斜挎軍用水壺，整齊劃一威風(fēng)凜凜，如果說都換上軍裝，那簡直就是一支“童子軍”，在當(dāng)時不太寬闊的老舊的肇溪北路上，引來了不少市民驚奇的目光，帶隊的張美英老師來回的穿梭在行進隊伍的前后，不時在講“跟好，跟好！”?，F(xiàn)在回憶起來，有勁！什么是青春？什么是年華？就不用回答了。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像太陽……</p> <p class="ql-block"> 野營拉練的第一站——顓橋。</p><p class="ql-block"> 出發(fā)前拉練指揮部通知，二十公里左右，今天講一條滬閔路，一直朝前走就是。然當(dāng)時的我更本不知道顓橋沒有聽說過。顓橋的顓也不知如何寫！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然就是這個未知數(shù)，給我留下了難以忘懷的印象！</p><p class="ql-block"> 根據(jù)拉練指揮部的通知：任何拉練同學(xué)，一律不得進入當(dāng)?shù)匦℃?zhèn)，如違反規(guī)定須嚴(yán)肅處理。哪管那些，紀(jì)律這個概念，在十四五歲的學(xué)生身上，作用也許不大。 下午兩點多鐘，我和孟全新同學(xué)一起悄悄的離開住宿地，一聲不響地走在想去顓橋鎮(zhèn)的路上。說實在顓橋鎮(zhèn)的方向都不知，只能站在三岔路口邊，收割后的田埂上東張西望。</p><p class="ql-block"> 深秋，午后的陽光灑滿金色；陣陣秋風(fēng)鼓起腮幫，使勁地吹起收割后遺留下來的零碎稻草桿，稻草桿飛得高的，滿天飛舞，隨風(fēng)飄蕩；稻草桿飛得低的，圍著剛割下稻子后留下的稻茬子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深黑的泥土就像剛理發(fā)過的孩子，清晰漂亮，泥土發(fā)出的陣陣幽香，沁人肺腑；幾只麻雀，嘰嘰喳喳的逐食著稻田里遺留下的稻穗??。多美??！一幅秋收后的美景，我們兩個都沉浸在顓橋迷人的廣袤的農(nóng)村氣息中，忘記自己在哪里？忘記了自己又為何站在三岔路口？</p><p class="ql-block"> 就在一片秋后豐收寂靜的氛圍中，我們的一線希望來了！遠處的田間小埂上，走來了一個老人，看上去手里有一只瓶子，瓶子上有一根繩子，瓶子在老人的手中，晃來晃去，一直晃到我們的眼前，隨即走向前方。這時，突然一個念頭在我腦子里產(chǎn)生，“拷醬油？”“拷醬油要到鎮(zhèn)上的醬油店去拷”，就像當(dāng)時我們在家里醬油也要到店里拷一樣，而且老人拎著是空瓶子！機會來了，領(lǐng)路人來了！于是和孟全新一商量，決定跟著老人走！拉開距離，不緊不慢，勝似閑庭信步。從背后看老人的穿著打扮上，基本上像是個本地人，頭戴舊的深色“阿福帽”；一件深灰色的薄棉襖；腳穿黑色的跑鞋；典型的當(dāng)時本地人打扮，不錯！就這樣一步一步跟著。起先老人不注意，后來發(fā)現(xiàn)我們在跟，老人的腳步??加快了，我們想四處都是開闊地，你能往哪里跑！跟著！突然，一轉(zhuǎn)眼的功夫，老人消失在我們的視線里，趕緊上前，一看是座橋，隨即翻上橋，再向下一看，顓橋鎮(zhèn)到了。</p> <p class="ql-block"> 橋的左邊??是一個工場，橋的右邊??是兩家商店，當(dāng)然我們不假思索的向商店方向走去。當(dāng)時我們心里是有準(zhǔn)備的，70年代，一個字“窮”。文化大革命的禍害，經(jīng)濟遭破壞，老百姓生活條件低，上海市區(qū)工人條件都馬馬虎虎，何況郊區(qū)農(nóng)村？更是雪上加霜了。然就算是差別大，一個鎮(zhèn)級的級別和上海的街道級別一樣，也不至于這樣，一塌刮子僅有兩家商店，一家加工場？和徐家匯、華山路的商店相比真是天上地下。我和孟全新同學(xué)兩個人，在橋頭上發(fā)現(xiàn)的隱蔽在居民住宅群中商店，確實只有兩家，于是臉上顯得：驚愕、發(fā)愣……</p><p class="ql-block"> 望著陳舊的兩個小店，都是一開間門面；老式平房、兩落水；屋頂上小瓦，參差不齊，屋檐上瓦骨頭，殘缺不整；老式的木門框旁，擺放著黑漆漆的排門板，排門板上的編號倒是清清楚楚，甲乙丙丁，一根粗壯的門栓，斜靠著店外的墻上，門板和門栓都用繩子捆扎在一起，小店的門面，簡陋的再也不好簡陋了；倒是小店門框上的店名十分醒目，向陽雜貨店、紅衛(wèi)布店。</p><p class="ql-block"> 抬腿進雜貨店。一股濃烈的味道直沖鼻子，醬油味、菜油味、大頭菜味、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往里看，一排一米左右高的柜臺，一字排開，柜臺靠墻邊有一扇活絡(luò)的翻板門，供里面的人進出；柜臺上有幾個長園形的玻璃的、外高內(nèi)低的、在后面有一個鋁制的小圓蓋，小圓蓋上還有一個滴粒子的放糖果的長圓瓶子最引人注目；當(dāng)然柜子里面也存放東西；柜子后面是一張長凳供營業(yè)員坐的，再后面又是貨架，貨架上日用小百貨樣樣都有；柜臺的旁邊是面對顧客拷醬油什么的，大缸、小缸，一些醬油、老酒、醋都直接零拷，那個竹子坐的小小長長圓圓的拷東西的吊桶，真有意思，一吊，分量也有了，真好、方便；再朝里估計是倉庫。小店的地上鋪的是小青磚，油跡斑斑；小店的露出來的墻面黃漬漬，有可能漏雨；小店的店堂中央掛著一只舊鐵皮吊燈，白熾燈泡發(fā)出光線，昏暗朦朧，整個雜貨店給人留下的感覺，有點說不出的印象？</p><p class="ql-block"> 此時，柜臺后面坐著老頭營業(yè)員，望了我們一眼，剛想起身，忽而又重新坐下，呆呆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也不問我們要什么？“老游擊隊員！”長期的營業(yè)員工作，眼力“兇”，一眼就看出我們只是逛逛而已，又何況是十四五的小毛孩！有道理！就像我母親給我講的，店堂里只要進來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干什么的?。ㄎ夷赣H也是營業(yè)員）厲害！真是“行行出狀元”！</p><p class="ql-block"> 我們在店堂里呆了片刻，隨便看看，又不買什么，隨即出店門，返回街上。有讀者要問：真的一樣?xùn)|西都不吸引人？那是假話。一個十四五孩子的眼里，什么都是新鮮的，更何況那誘人的小食品！唯一的解釋的理由“窮”——那個時代的象征！</p><p class="ql-block"> 回到橋上，左邊的農(nóng)具加工廠，看也沒有看，就像雜貨店隔壁的布店，沒有興趣，回住宿。在回住宿的路上，老頭營業(yè)員的一雙眼睛，一直閃爍在我的心頭，我真有點想家了。</p><p class="ql-block"> 顓橋鎮(zhèn)的一路之行，當(dāng)時看來一無所獲，白走一場，有點失望??，剎費苦心地跟蹤，了夢而已。然從今天的角度講是“大大的收獲”，如果沒有當(dāng)年顓橋跟蹤之行，何由今日美篇之題材？所以講就像當(dāng)年電影紅日中，張靈浦副官的臺詞“不要跟共產(chǎn)黨爭一日之短長”，意思即：任何事情要從長遠的眼光看問題。你說呢？</p><p class="ql-block"> 回住宿，無語，晚接到通知，下一站，莊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翠日，晨曦中拉練的隊伍，一行行，一隊隊，絡(luò)絡(luò)續(xù)續(xù)的從各自的住宿點出現(xiàn)，穿越田埂，匯集到通往去莊行的馬路上。經(jīng)閔行、上渡輪??、穿西渡、臨肖塘……</p><p class="ql-block"> 結(jié)棍！一路走的心中昏天黑地，一路心里老是盼望著前面?zhèn)鱽淼角f行的消息。路途之艱難、跋涉之困苦，對于十四五歲的我們，真是超出體力的考驗。</p><p class="ql-block"> 過西渡時隊伍中尚且還有嬉笑聲，至肖塘則鴉雀無聲，一聲不響了，能聽到的只是每個同學(xué)們，腳步??來回走動的響聲和氣喘噓噓地呼吸聲；能看到的只是同學(xué)們，彎腰曲背頭向前沖的像大蝦??樣子，腰酸背痛，整個人像背負著一坐山??，滿頭大汗，腳痛腿脹，無力的在公路上拼命的行走，而公路上隆隆作響的卡車聲，也許是對我們的戲弄和嘲笑??，何苦呢！公路上來回往返的手扶拖拉機??，在扮演者和我們比賽走路???♀?的競爭者，吐吐的叫著，有意思嗎？如果那些“練好鐵腳板，打擊帝修反”的意義，能讓我們坐上車子，那該有多好?。∥蚁氘?dāng)時每一個同學(xué)都會這樣想，只是不說而已。</p><p class="ql-block"> 一路艱辛，一路收獲，過肖塘后，前面是三岔路口。此時，從前面轉(zhuǎn)來好消息：隊伍右轉(zhuǎn)??到莊行，左轉(zhuǎn)是到南橋鎮(zhèn)，到莊行還有四分之一的路。好！既然有了希望，那就加緊腳步??，然就也在此時，一個壞消息也從前面?zhèn)鱽砹耍耗銈儼嗟脑诩t團的女同學(xué)，被手扶拖拉機撞了！這消息就像往池塘里扔進了一塊大石頭，激起的波瀾一層一層的在隊伍中擴散，立刻我們班同學(xué)們?nèi)慷贾懒耍犖轳R上引起了騷動，大家心里都明白是“誰”，隨即各種估計和猜測，就像身邊來來回回的車子，什么式樣都有。此時此刻，原本已經(jīng)盯得我們很緊的張美英老師?????，盯得更加緊了，“靠里走，靠里走”一直喊個不停，并前前后后來回的關(guān)照。就這樣，過了好一陣子，隊伍不安的情緒才一點一點的松了下來，拉練隊伍繼續(xù)的向莊行走去……</p><p class="ql-block"> 將近要到莊行時，我們的隊伍已潰不成軍，稀稀拉拉。體質(zhì)好的依然緊跟著隊伍；體質(zhì)差的一點一點脫離了隊伍，遠遠的留在后面；三個一伙，五個一群，單獨一人也有，一些女同學(xué)?????干脆席地而坐，休息起來了；此時整個隊伍已不是一字長蛇陣，而是一字斷蛇陣了。當(dāng)時我想最著急的是帶隊的張美英老師?????了，你想啊，走是走不動了，催也沒用。此時，黃昏??已悄悄地關(guān)注著這支隊伍，光線明顯的暗起來了，這對在公路上行走的人來說是最危險的時刻，萬一再發(fā)生“紅團女同學(xué)”事件，那如何是好？不敢想象！快走，快走！總算有驚無險，一路無事，全部同學(xué)進莊行附近的住宿點。</p> <p class="ql-block"> 一夜無事。</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吃過中飯，故伎重演，看古鎮(zhèn)莊行的騷動之心又泛濫起來。于是和同學(xué)孟全新又悄悄地離開駐地，想溜進莊行古鎮(zhèn)。然這次和上次不一樣，街上肯定有“警衛(wèi)連”——拉練指揮部，組織的專門負責(zé)，不讓像我們這樣的人進鎮(zhèn)。為了盡量避免和這些人碰面，所以盡量從小道進，于是走了一座僅兩人行走寬度的、僅一邊有扶欄小橋進去，成功！</p><p class="ql-block"> 莊行鎮(zhèn)果然不同凡響，第一印象“大”、“鬧忙”、“商店多”。青石板鋪的路，寬闊，將近百米長，“很大”；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人聲鼎沸，叫賣聲振聾發(fā)聵，熱鬧非凡；老式的店鋪，鱗次櫛比，賣什么的都有，油鹽醬醋茶，日用百貨，琳瑯滿目，一應(yīng)俱全。我們就像小魚??一樣，游蕩在各種商店的海洋中，逐浪翻滾，劈波斬浪，好不得意！</p><p class="ql-block"> 游玩古鎮(zhèn)后，帶著滿意之情，又從剛才進來的小橋，游出。歡快和緊張的心，一下子松了下來，到底心里沒有底氣，冒險而來，在離小橋不遠的地方，有個“茅廁”，進“茅廁”，說實在無法形容“茅廁”之臭之臟，連沖水的都沒有，有什么辦法，踏上一步，方便。就在此時，抬頭一看，一張貼在“茅廁”墻上的一尺見方的揭貼，引人注目，大紅的紙、黑色的字，“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夜啼郎，過路君子讀一遍，一覺睡到大天亮”。有意思！讀一遍，夜啼郎就能睡著？這樣的好事，靈光！幾乎所有在此方便的人，都自覺或不自覺的讀了，我想夜啼郎應(yīng)該“一覺睡到大天亮了”。</p><p class="ql-block"> 聯(lián)想到我，從小母親講也是個“夜啼郎”，夜晚哭個不停，鄰居給我起的“差號”叫“哭鬼”，今天在這里又有一個“哭鬼”，有意思！但愿“哭鬼”讀過后，另一個“哭鬼”不哭了。</p><p class="ql-block"> 帶著有點復(fù)雜的心情，出“茅廁”，然就在這時，一次人生的不幸發(fā)生，真可謂：樂極悲生！</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不知是誰叫了：“警衛(wèi)連來了，警衛(wèi)連來了”，接著一陣慌亂，我還沒有在“夜啼郎”的思緒中轉(zhuǎn)出，就被幾個警衛(wèi)連的人抓住，連推帶搡的被押到警衛(wèi)連辦公的地方。一戶農(nóng)民小屋，里外兩間，外面辦公，里面押人。我被推到里間，一看還好，同學(xué)孟全新沒有被抓，慶幸。</p><p class="ql-block"> 小間中有一張課桌，一張板凳和其他零碎的物件，環(huán)境十分骯臟。沒想到，隨即迎來的是兩個警衛(wèi)連人的推搡和拳打，我一時懵了，也急忙撩起自己的拳頭，還擊警衛(wèi)連的人的暴打，雙手難敵四拳，吃虧的當(dāng)然是我，牙也出血了，肩膀也被打痛了，沒有辦法，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拼命了！拿起任何東西砸，腳踢，奮力反抗。眼看事情要鬧出人命，外間有人在喊，好了！好了！于是那兩個警衛(wèi)連的“勇士們”，退出了里間小屋，緊接著一張要我寫檢討書的紙，傳到我手里，針尖對麥芒了，還寫檢討書，做夢！檢討書上我寫了“抗議、抗議、抗議?！鳖^也不回的沖出警衛(wèi)連，他們也不攔我，奇怪！</p><p class="ql-block"> 出了警衛(wèi)連，我“哭出嗚拉”，怒氣沖沖，滿心委屈，心中不平，進一個鎮(zhèn)，會有這么大的罪？憑什么打人？想不通，這樣的拉練還是不拉了，回去！到了住宿地和同學(xué)孟全新講：“我回去了，不參加拉練了”。于是打好背包，整理好東西，乘莊行公路上的長途汽車回家，以后是誰通知張美英老師的就不知道了。 </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回憶起來，這次游莊行鎮(zhèn)發(fā)生的事，從實事求是的角度講，錯肯定是我在先，但可以好好講，又不是不可彌補的錯，為什么要打人！不懂，也許是當(dāng)時文化大革命的風(fēng)氣造成的，打砸搶的遺風(fēng)尚且在一些“警衛(wèi)連”的人中的腦子里作怪！</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晨，薛老師趕到我家，正好母親也在，母親也是這樣認為，打人肯定不對，有話好好講。薛老師承認警衛(wèi)連打人是不對，但拉練是政治任務(wù)，不是可以開玩笑的。嗨！那時學(xué)生的前途都掌握在學(xué)校手中，達摩克利斯之劍，這把“懸頂之劍”始終懸在你的頭頂，你敢犟嗎！不去！以后的分配你考慮過嗎？強權(quán)下無正義而言！強權(quán)下無自由而言，正義、自由，當(dāng)時對每一個中國人來說，是多么渴望而不可得的珍品。</p><p class="ql-block"> 第三天黎明時分，無奈的我和薛老師一起坐長途汽車要回拉練隊伍，途中我問薛老師：“我班那個被撞的女同學(xué)在那里？薛老師講：“在南橋醫(yī)院???！蔽抑v：“是否去看看？”，薛老師同意，決定繞道先去南橋醫(yī)院看同學(xué)，再回拉練隊伍。兩者皆完成后，莊行回不去了，拉練隊伍已離開了莊行，要回就要回金山縣、張堰鎮(zhèn)了。</p> <h3> 張堰鎮(zhèn)給我的印象兩個：一，一條筆直的青石板鋪成的很寬闊、很平坦的大路，比莊行的路寬多了，直通張堰鎮(zhèn)里，可惜沒有進去。為什么？因為只是下長途公交??時看到的，我班的住宿點要從鎮(zhèn)的外面走，所以張堰鎮(zhèn)的第一印象，青石板路一條；二，張堰鎮(zhèn)的第二個印象：“吃飯”。到住宿，已下午兩點多，肚子咕咕叫，趕緊裝了一飯盒飯和一點吃剩下來的青菜，來不及的吞了下去，好吃??，真香！什么叫“狼吞虎咽”，這次才真正體會到，有句話：“好食不給飽人吃”，肚子餓了，什么樣的東西都好吃??，吃完飯，回到了同學(xué)們那里，就這樣又融入了拉練隊伍，言歸正傳。</h3><h3> 明天，金山方向。</h3> <p class="ql-block"> 隔天，黎明時分，我們拉練的隊伍，準(zhǔn)時的走向金山方向，一路無事。</p><p class="ql-block"> 從小聽說上海靠近海的地方，有個叫“金山嘴”的漁村，那里魚??蝦??特別多、特別很便宜。當(dāng)時我們那里的菜場，蝦??也就是幾角錢??一斤，“金山嘴”就更便宜了。帶著這種想法，一路走，一路打聽。將近中午后，前面?zhèn)鱽恚骸暗胶Ａ?，到海了”。大家勁頭都來了，看海的愿望，誰都不愿錯過，一會兒在靠近海的地方停了下來休息。休息時大家向老師打聽，“在那里宿營？”，“金山衛(wèi)！”一陣可惜聲，劃過天空，于“金山嘴”無緣，有什么辦法！</p><p class="ql-block"> 這時大家紛紛放下背包??，放下行李，在離我們很近的公路邊的斜坡上休息，（也就是海堤壩上）大家都轉(zhuǎn)身面朝大海，斜坐在堤壩上，看海、聽著海浪??聲。說實話，我們大多數(shù)同學(xué)?????都是平生第一次看到大海，真正的海。有意思的是，海的印象竟是在野營拉練的途中看見，慶幸！</p><p class="ql-block"> 當(dāng)時我翻過身，斜趴在海堤上，頭朝公路，腳面對大海，拿出自己的小本本，有煞介事地寫起此時此地對海的感覺，一心想留下海的印象，不讓第一次看到海的收獲，從人生的記憶里溜走。實際上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子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想法，我是從書本上看到的：要提高自己的語文知識，堅持寫日記，記錄自己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是一種很有效的方法。現(xiàn)在回憶起來，真的很有回味。</p><p class="ql-block"> 抬頭遠望，一望無際的大海，海天一色，海天一線，波光粼粼，波浪翻滾，幾座隱隱約約浮現(xiàn)在波濤中的島嶼，漂浮在灰黃色的海浪??中，朦朦朧朧，就像幾艘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大一點的，人們稱之為“大金山、小的稱之為“小金山”，再遠一點的就叫不出名字了；由于大小金山的存在，岸上地名也從此借光，被稱為金山縣、金山衛(wèi)、金山嘴等等；此時，大海中灰黃而渾濁的海水??卷起的波浪，形成了一條長長的不規(guī)則的海浪，浪頭是白色的，翻滾不停，不停的向岸邊推進，并發(fā)出轟隆轟隆的聲音，震耳欲聾。然一個問題也腦中產(chǎn)生：海水也不像想像中，那種海水蔚藍色和深藍色，不知為什么？有同學(xué)講是：“近海受江河湖水的裹挾之緣故，離開了就是這段海面，那基本上不是這種灰黃的顏色”當(dāng)時我哪懂這些，以為海的顏色就是這樣。真是“讀萬卷書還需行萬里路”??！</p><p class="ql-block"> 在海濤聲引導(dǎo)下，收回眼睛，望著近處，海水發(fā)起的海浪??一陣一陣沖擊著用水泥澆筑的十字加形式的、豎立起來的防浪柱，被沖擊的防浪柱，猶如一滿盆水，對準(zhǔn)人的頭上，一下子澆下去時的情形，嘩啦一聲，隆隆作響，被沖擊的“人頭”，滿頭浪花，隨即翻起的白色的浪花，四處飛濺；飛躍過“人頭”的海水，又緊接著壓上后面的井字形的，也是水泥澆筑的護欄框，此時海水發(fā)出的聲響，已沒有前面的高音頻了，只是“哐啷”一聲而已，海水四濺的勁道也大不如前了，后面剩下的海水也就只能乖乖的退向海里，此時就算海神“波塞冬”鼓聲再響起，這次沖擊只能也只好選擇退卻了……然緊接著下一次海浪又來了，就這樣循環(huán)往復(fù)，以至無窮。真是一鼓盛、二鼓衰、三鼓竭，不錯！贊！</p><p class="ql-block"> 望著如此壯觀的海景、如此洶涌的進退自如的海浪、以及歡快的海浪聲，真是：心潮澎湃，激情滿懷，激動不已。海好看、海好聽！第一次海邊之行，給我留下了，永不磨滅的記憶。靈光！??</p><p class="ql-block"> 正當(dāng)我們沉浸在海為我們帶來的歡樂中時，集合出發(fā)的喊聲又想起，又起身向宿營地前進！</p><p class="ql-block"> 以后在金山衛(wèi)的日子里，我們參觀了八一三，淞滬抗戰(zhàn)、金山衛(wèi)這部分的紀(jì)念館。了解了當(dāng)年日本鬼子在金山衛(wèi)登陸時的暴行，親眼目睹了日本鬼子屠殺金山衛(wèi)百姓的圖片；了解了當(dāng)年日本鬼子如何從海灘上，鋪上稻草進入金山衛(wèi)的情形；小日本厲害，光金山衛(wèi)就屠殺了兩千多個當(dāng)?shù)匕傩?，燒毀了眾多村莊；小鬼子法西斯暴行，點燃了我們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仇恨，激起了我們更加愛國的激情，平添了“練好鐵腳板，打擊帝修反”巨大力量。金山衛(wèi)之行，真是值得深深的銘記！</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離開了金山衛(wèi)，下一站——柘林。</p><p class="ql-block"> 金山衛(wèi)到柘林，十六公里左右，比較近，路程短，這對我們拉練至此的人來說，小菜一碟，一會兒就到了，當(dāng)天無事，一切照“舅”然柘林值得回憶的事就要開始了，這對我一生的愛好至關(guān)重要。</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吃完中午飯，像往常一樣睡午覺，正好解解乏。正當(dāng)熟睡時??，咀～～咀的尖銳的哨聲把我們從睡夢中驚醒?！熬o急集合，緊急集合。”一聲聲催促聲，響個不停，我們身不由己的翻身起來，趕緊打背包，整理行李，全副武裝，蜂擁而出，在老鄉(xiāng)的場園里排隊并在老師的帶領(lǐng)下，快步流星似地趕到指定的位置，加入會場?！巴ㄟ^，通過考核，不錯！”臺上考核領(lǐng)導(dǎo)人在講。</p><p class="ql-block"> 接著是召開憶苦思甜大會，吃窩窩頭，用糠做成的里面有點菜的窩窩頭，特別苦、難吃、咽不下?！安辉S吐出來”，“吃下去、吃下去”！臺上的領(lǐng)導(dǎo)一直在催逼著，有誰敢吐??，政治任務(wù)！敢？散會后，回營地，緊急集合，虛驚一場！</p><p class="ql-block"> 為什么要寫以上這段？是要為我以后的課堂上的一次作文來一個鋪墊。</p><p class="ql-block"> 回學(xué)校之后有一次學(xué)校課堂上，語文老師、女的、年紀(jì)比較大的、腳有點不方便的女老師?????，布置要寫一篇記敘文，題目“記一件事”。當(dāng)時我就選擇了野營拉練中的“緊急集合”為題材，寫好交上去。想不到，得到語文老師的首肯，并在課堂中評講了我的“記一次野營拉練——緊急集合”，特別是語文老師的那段評語：“描寫聲音的靜，本不應(yīng)該有聲音出現(xiàn)，而用午后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聲，更能體現(xiàn)當(dāng)時情景中的“靜”，麻雀的嘰嘰喳喳聲都能聽到，那周的“靜”就可想而知了，即用動感的聲音來表現(xiàn)原本不因有動感聲音景，“靜”就更能充分的表現(xiàn)出來，好！</p><p class="ql-block"> 此時我在課堂下面，羞愧難當(dāng)，“我也是書本上看來的，不是我自創(chuàng)的，無地自容”。隨即語文老師宣布：今后語文作業(yè)本子??，由我收集轉(zhuǎn)交老師。這更令我惶恐不安，無形中給了我壓力。心想如果我的語文上不去，如何對得起語文老師對我的信任和鼓勵。從此努力的學(xué)習(xí)語文，暗自下決心，不能落后于班級中同學(xué)的語文水平，追上語文老師的評語，做一個真正對的起語文老師的學(xué)生?????。</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真的我要感謝語文老師，有意引導(dǎo)我要對語文有真正的熱愛，鼓勵我對語文興趣，幫助我改正投機取巧的習(xí)慣，做一個真正理解語文的人。我非常珍惜語文老師給我的教導(dǎo)和榮譽，這種對語文和語文老師的崇敬，在以后的人生中，我一直保留著，直至今天。然由于年輕無知，語文老師的名字現(xiàn)在都記不起來，但語文老師的容貌和聲音，一直鑲嵌在我的心里！拉練中的柘林之印象，在腦海里也就僅存這些。</p><p class="ql-block"> 接下來從明天開始，拉練隊伍的行進方向是三林塘和杜行，離回家不遠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柘林到三林塘無語。</p><p class="ql-block"> 次日天明即起， 三林塘到杜行。杜行，黃浦江畔的一個小鎮(zhèn)。我們從三林塘到杜行，風(fēng)雨帶給我們的洗禮，使我們有了刻骨銘心的對“風(fēng)雨”???的感受。</p><p class="ql-block"> 從徐匯中學(xué)出發(fā)行至到三林塘，天氣一直很好，藍天白云，秋風(fēng)習(xí)習(xí)，涼爽舒適，空氣清馨，隨意呼吸（那時公路上的汽車有是有的，比較少）加上：公路兩邊的稻田，成排成快，一望無際，非常空曠；公路兩邊綠樹，遮天蔽日，綠樹成蔭，秋意盎然，沒想到會在將要回去的最后日子里，遭遇風(fēng)雨的襲擊，倒霉！??。</p><p class="ql-block"> 出三林塘?xí)r，天宮就不作美，灰蒙蒙的，冷風(fēng)颼颼，天靠不住，隊伍中都在傳，“要下雨???”。照平時，下雨就撐傘??或穿雨衣，有什么了不起？然下雨時，你身背背包，肩挎行李，一家一檔都在身上并行走在公路上，是個運動狀態(tài)，你試試看！所以我們都在膽心“最好不下雨，最好不下雨”，然雨還是如約而來：天空越來越黑，風(fēng)越來越大，卷起的樹葉??，隨風(fēng)飄舞，砸在我們的身上、臉上，雨滴如期，滴滴答答的下了起來，雨滴落在頭上、身上，腳上、背包上，使我們狼狽不堪。</p><p class="ql-block"> 一時間，行進中的隊伍，自然而然地停下來了，我們急忙取出各自帶好的雨具，穿在身上、披在肩上、撐在頭上，剎那間，整個隊伍變了樣，不像沒有下雨前：背包后面、水壺斜挎、網(wǎng)兜靠胸、整齊劃一，式樣一律?，F(xiàn)在：有撐傘??的、穿雨衣的、兜塑料布的、更刮目相看的兩人一起和頂一塊大的塑料布、五花八門，五顏六色，各顯神通。</p><p class="ql-block"> 要說其中最難的是兩個人一起頂塑料布的，不走路一起頂不會動，遮雨的效果就好，沒有空檔；走路則不行了，步調(diào)不可能一致，空擋就出來了，雨???就鉆進來了，難！就算是獨自一人有雨衣也不行！雨衣只能遮住背包、上身，其他地方就一覽無遺了。雨拼命的下，路又不停的走，公路上沒有任何躲雨的地方。雨淋濕了你的臉頰、濕透了你的褲子、鉆進了你的跑鞋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走路時發(fā)出聲音，嘎吱嘎吱作響。雨越來越大，邊走邊用手擼去臉上的雨水，看清前面的人，否則要相撞的，保持距離，走！苦??！想不到風(fēng)雨是如此的無情？然同學(xué)們在風(fēng)雨中，依然精神飽滿，不畏風(fēng)雨，昂頭挺胸，努力向前。整個拉練隊伍像一條水龍，蜿蜒曲折的盤旋在通向杜行的公路上，經(jīng)歷著前所未有的風(fēng)和雨的洗禮……</p><p class="ql-block"> 杜行，真是難忘的一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終于回來了，終于回來了！</p><p class="ql-block"> 次日，清晨過后，拉練隊伍匯集黃浦江的碼頭??邊，等待著渡輪??擺渡到對岸市區(qū)。此時，站立在碼頭邊，我想我們每一個同學(xué)的心情應(yīng)該都是一樣的，“彩虹??都在風(fēng)雨后”。彩虹??是什么？是家！你一生難忘的家和生你養(yǎng)你的父母??，你的親情、你的一切。家就要到了，你能不高興嗎！望著滾滾東去的黃浦江水，一瀉千里，我無意欣賞，無意追逐；浦江兩岸的高樓大廈，浦江兩岸的各種輪船??，匆匆略過，一閃而去，腦子里只有早日回家的念想……</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四十幾年前的野營拉練，短短的十幾天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回憶，就要離開我的筆，要結(jié)束了，我真有點不舍！野營拉練有我的高興、我的歡樂；也有我悲哀、我的苦衷。然不管怎樣，野營拉練的陽光燦爛、野營拉練的酸甜苦辣都是我人生的已經(jīng)發(fā)生的經(jīng)歷，值得我去回味！想不到過了四十幾年后，還有如此的心情去重溫往事，真是感慨一場，人生如夢。我此時此刻的心情，猶如蘇東坡“念奴嬌-赤壁懷古”中寫的：故國神游，多情應(yīng)笑我，早生華發(fā)。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一樣 ，心潮澎湃。是?。阂盃I拉練的林林總總，歲月會鐫刻你的一切，時間會銘記你的功過，中學(xué)時代的野營拉練真是一次人生難忘的回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