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老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上午春梅發(fā)了幾張黃龍縣城關(guān)后街21號的幾張照片,過幾天,這里將被拆除,21號將成為在這里居住的后街劉木匠的后代的一種記憶,我是這座老屋的居住者之一,我知道老屋發(fā)展的全過程,我有義務(wù)把老屋的興衰記錄下來,讓劉木匠的后代記著他們的祖上開創(chuàng)基業(yè)的艱難和不易,永遠不要忘記他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1)老屋的由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大概是一九六二年春,我的父親劉木匠從一個羅姓人手中買了位于黃龍縣后街西頭的一處院子,當(dāng)時的這處院子,只有臨街的兩間毛草房,房子后面的院子里種著麥子,我家搬進去的時候是春天,麥子已經(jīng)返青,為了養(yǎng)豬養(yǎng)雞,放柴火,不得不拔掉麥子。聽父親說,買這處院子花了一百多塊錢。我知道,這一百多塊錢是父親一捆一捆柴背來的,是母親精打細算攢來的。我家是一九五八年秋來到黃龍山的。剛到時住在瓦盆窯附近的無人管的窯洞里,窯洞的門是用一梱玉米桿,做飯的鍋是從河南老家?guī)淼囊粋€銅臉盆。糧食是父親每天到山上背一梱柴,賣到磚瓦廠,換來錢,拿錢買點糧食。就這樣維持了一段時間。由于父親有木匠手藝,入社后,被分到黃龍縣后街生產(chǎn)隊。入社后,我家先住在西溝后面的一個窯洞里,父母親怕窯洞陰,影響我和弟弟長身體,沒住多久就在后街東頭的大槐樹旁邊租了一間房子,大妹蓮梅就出生在這間房子里。大妹出生在一九六零年的農(nóng)歷五月端午,那年是我國自然災(zāi)害的第一年,物質(zhì)饋乏,家中沒有糧食,隊里的大食堂有時把用玉米芯子弄的淀粉蒸成饃發(fā)給社員充饑。當(dāng)時父親被隊里派到一個地方修水庫,手里有點錢,父親在當(dāng)?shù)刭I點掛面,煉乳捎回來給蓮梅充饑。那幾年過的很艱難,就是在這么艱難的條件下,父母親還攢了一百多塊錢買了這處院子,買了這處房子,再也不用到處租房子了,全家也安定下來了。從一九五八年逃荒到黃龍山,到買到自已的房子,僅用了不到五年的時間,而且還經(jīng)歷了三年自然災(zāi)害,這一切都歸功于父親的精明能干,母親的持家有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蓋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在我的印象中老屋經(jīng)過三次大的修繕,第一次是在一九六三年。隨著我和弟弟越來越大,原來的一間半房已經(jīng)滿足不了家里五口人的居住了,父親就打算在院子里蓋兩間一坡流水的西房。這已經(jīng)是父母親第四次蓋房子了,前三次是在河南老家,因為我前面三個男孩早早夭折,父親請陰陽先生看風(fēng)水,說房子的坐向有問題,父親將房子拆了重蓋,幾年時間就拆蓋了三次,也許真有風(fēng)水一說,也許是父母親的真誠感動了老天爺,送子觀音把我送到了父母親第三次蓋的房子里,爺爺給我起名叫新房。這次是父母親第四次蓋房子,用父親的話說,這次蓋房子最簡單,因為是一坡流水,也不用太粗的房梁,總之,蓋這兩間房沒花多少錢。父親又在正式房子邊上搭了個簡易柵,石匠舅和老賈叔找了塊石頭,打個盤石磨,這樣一來,街坊鄰居都到家里來推磨,來推磨的人多了,還能收點下腳料,養(yǎng)豬用。第二次是一九七四年,臨街的兩間房一直是草房,草已經(jīng)腐敗,父親把這兩間草房改成了瓦房。第三次是一九九五年,父親拆掉了原來所有的老房,蓋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房子蓋成后,父母親對我說,以后再也不蓋房子了,他這一生竟蓋房子了,而且這次是蓋樓,舊社會能蓋樓的一定是村子里的大戶,若不是新社會,若不是來到黃龍山,這種蓋樓的事想都不敢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3)食堂,旅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父親為人豪爽,愛交朋友,母親善良樸實,所以我家的老屋成了河南人的食堂和旅館。因為我家地處縣城里,來街上趕集的,回鄉(xiāng)到縣上乘車的,到縣醫(yī)院求醫(yī)的等河南老鄉(xiāng),或者是老鄉(xiāng)的老鄉(xiāng)都到后街21號吃飯借宿,用父母親的話說,一年得一個人的口糧來供老鄉(xiāng)吃。僅管我們家也不富裕,但父母親從來都是笑臉相迎,笑臉相送。我懂事以后,就問父母親為什么這么做,父母親的回答是,凡是來的人都不容易,我們再對他們惡言惡語,那會傷了別人自尊。好東西自已吃了填坑,人家吃了傳名。正是這個傳名,使得后街劉木匠在黃龍小有名聲。</span></p> <p class="ql-block">(4)《老屋》的記憶</p><p class="ql-block">《老屋》剛開始是兩間臨街房,從房門口到街中心也就二米多距離,門前有條排水溝。最初進入院子是要先進入屋子,穿過屋子才能進入院中,為了保暖,父親對屋子進行了改造,在屋子的西邊壘了一堵墻,隔出一條通道,大概也就一米多寬,用來進出院子,這個通道也成為街坊四鄰孩子的娛樂場所,東鄰的曉花姊妹三個,西鄰的愛萍愛榮姊妹倆,對門國建姊妹仨個和建忠,小四等人都是通道的???,我們在這交換小人書看,抓豬拐,拍煙盒等游戲。大弟新科還跟曉花等女孩學(xué)會了織手套襪子等技藝,總之,通道這塊小天地成了我們這些孩子的樂園。</p><p class="ql-block">《老屋》又是一塊好地方,其中有只豹子兩次光顧我家院子。第一次是我家剛搬到后街21號,那是一個有月亮的晚上,家里的人還沒睡熟,聽見院里的小豬發(fā)出低沉的叫聲,父親打開房門看究竟,小豬一下子竄到屋子里,父親看到在院子的南頭有只向狗一樣的動物,那只動物昂著頭和父親對峙著,父親伸手拿起門口的一把鐵锨,那只大蟲回身越上房脊而去。第二次是六六年的冬季,我上小學(xué)四年級,天不亮就上學(xué),路過后街西頭的垃圾堆,發(fā)現(xiàn)有血呼呼的一堆東西,當(dāng)時也沒在意,等九點多放學(xué)回來,才看清楚是一堆腸子和豬毛。回到家一說,父親趕緊去后院看我家的小豬,兩頭小豬仔沒有了,雪地上有血跡和拳頭大的獸腳印,這時才知道西頭的那些豬腸子是我家小豬仔的。父親分折是前幾年來的那只豹子又來了,這次它得手了,這次我家的小豬沒有那么幸運,它為保證豹子群種的發(fā)展貢獻了生命。</p><p class="ql-block">原來的院子比現(xiàn)在的長一些,因為南頭的人蓋房子切去了我家院子的一塊。當(dāng)時那家人蓋房子時,為了能和他家西邊的地基取直,就托熟人找我父親商量,我父親又是一個紅臉漢子,經(jīng)不住別人的幾句軟和話,無償?shù)鼐桶言鹤忧薪o那家一塊,用父親的口頭禪“吃虧人常在,吃虧是?!薄母赣H的一生看,父親每每遇到困難總有人幫忙,父親一輩子沒住過醫(yī)院,去逝沒有痛苦,這一切都是父親的修來的,都是好心有好報的完美詮釋。</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5)添丁進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一九六五年春小妹春梅來到老屋,據(jù)母親說,春梅剛出生時不足五斤,可能是《老屋》養(yǎng)人,春梅長的白白胖胖的,而且還很會經(jīng)營。一九六七年秋,一聲啼哭,又一個男孩在《老屋》出生了,那就是我們一家的老疙瘩新有來了,至次《老屋》的七大長委到齊了。在老屋迎娶了我們家的三房媳婦,聘了倆個閨女,到一九九九年的春節(jié),在《老屋》過年的人達到了十八人,《老屋》里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我兒子劉遠至今還回億說“特別喜歡在后街21號過年,悄悄地溜到放好吃的屋子里,拿上愛吃的食物,跑到?jīng)]人的地方吃,特香”,他還回憶說,他們哥幾個圍在煮肉的鍋前,等爺爺發(fā)骨頭肉給他們吃,那場景到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圓則缺,滿則溢,2002年1月31日,《老屋》的購買者建設(shè)者我的父親因心梗逝世了,從次,《老屋》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沒有了你來我往的熱鬧場面。來《老屋》的人越來越少,2010年母親糊涂了,離不開人了,她也搬到大弟弟家住了,從此,老劉家的人徹底離開了《老屋》,離開了“城關(guān)隊21號”。今年《老屋》又要被拆了,永不存在了,住在這里的劉木匠后代或多或少都有幾份傷感。讓我們再看一眼《老屋》吧,記住她,想念她,夢見她……。</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