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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非云煙

秋日私語

<h1> <b>　　清明時節(jié)寄哀思</b></h1><h3> 一一寫給我的＂冤家＂父母！</h3><h3> 從我十歲以后，母親對父親幾乎是三天一小罵十天一大罵，時間長短不一，內(nèi)容大致一樣。從母親的罵聲中我零星地知道父親年輕時一些事情！比如，去鄰村賭錢，孩子病了也不管，經(jīng)常讓母親四處尋找；奶奶曾經(jīng)慫恿父親說要這么個老婆干什么，快離婚吧；文革帶頭造反，使母親和娘家人成了陌路；當(dāng)村干部時瞎積極，得罪了一堆人，讓她在村里沒法做人??她罵完這件事，我們都能猜出接下來會罵哪件事。其實，現(xiàn)在我覺得，如果母親罵的內(nèi)容屬實，那父親還真該罵！</h3> <h3>　　我們對母親數(shù)落的那些罪證已沒有半點興趣，更別說喚起同情了，可每次大罵時，她似乎都在用心罵，用情罵，而且每次開罵，就大有黃河決堤之勢，一發(fā)不可收拾，害得我們姊妹幾個大氣不敢喘，更別說說話或隨便走動了；再看父親，早已在炕頭上用帽檐遮住半張臉，任憑母親唾沫橫飛，他愣是一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fā)！</h3><h3> 那時的我們都覺得母親太不講理，又覺得父親太懦弱，但母親脾氣太大，我們沒有一個敢站出來替父親說話的，因為有人曾經(jīng)為父親鳴不平，結(jié)果母親罵得更厲害了一一嗓門更高了，范圍更廣了，時間更長了！只能埋怨父親當(dāng)初怎么找了這么個老婆，并且安慰父親，如果你們倆離婚我們堅決跟你！可父親聽了并沒有感到高興，只說了一句，你們不懂啊，就真的讓我們搞不懂了！</h3><h3> 太軟弱了吧！怎么會呢？父親在我們村里怎么著也是個人物??！用母親的話說，父親當(dāng)年在村里一跺腳，整個村都要顫三顫！我那時多么希望父親反抗一次啊，可是他沒有！我真的沒有聽到過父親的對罵聲，這也是年幼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h3><h3> </h3> <h3>　　</h3><h3> 其實，母親不只罵父親，我們姊妹七個都被罵過不知多少遍了！大人沒上桌誰先動筷子了挨罵，大人說話誰插嘴了挨罵，兄弟姊妹誰和誰打架了挨罵，誰丟東西了挨罵，誰跟大人頂嘴罵得最厲害……后來，母親來我家住，閑聊時說她罵人的事，她還理直氣壯地反問：＂不罵你們能長大了？＂這話聽起來簡直不講理，但我越來越覺得這話還真不是沒有道理，母親的罵也是一種教育方式，雖然簡單粗暴，可是真的罵掉了我們身上的好多毛病，直到今天還讓我們受益！</h3><h3> 再后來，等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似乎懂得了母親的罵聲和父親的沉默！年幼的我們只把母親當(dāng)母親，埋怨她的不賢惠；而父親也許更愿意把這個為他養(yǎng)育了七個兒女、跟著他沒有享過一天清福的老婆看成一個女人。一個女人每天除了負責(zé)九口人的三餐，還要縫縫補補、漿漿錘錘、洗洗涮涮，還要下地干農(nóng)活，還窮得叮當(dāng)響，還??如果換做我，估計就瘋掉了！生活讓一個女孩變成一個女人，又讓一個女人變成一個悍婦，母親的心一定碎過無數(shù)次，心上一定有數(shù)不清的疤痕！</h3><h3> 直到我們姊妹七個都成家了，就剩老兩口了，母親的罵聲才停止！也許是因為她的罵聲沒有聽眾了，也許是因為她罵了一輩子罵夠了，最大的可能我想一定是更年期過去了！</h3><h3> </h3> <h3>　　時光流轉(zhuǎn)，母親的火爆脾氣已不再，父母的婚姻里似乎只有愛了，老兩口的感情似陳年老酒。記得父親七十歲那年，有一次我回老家，母親身上生了蛇盤瘡，疼得直哼呀，父親顯得手足無措，看樣子很替她難受，我就說領(lǐng)她到煙臺毓璜頂醫(yī)院看看。因為我當(dāng)時身體狀況不太好，姐姐怕我上火，就在旁邊說，這么點小病不用去毓璜頂！又轉(zhuǎn)頭對母親說，生個蛇盤瘡，有那么疼嗎？母親生氣了變了臉色，正準備朝姐姐開火，父親見狀，忙走上前扶著母親說："不要緊，我給你治！"聲音不大卻很堅決！我頓時被感動了！這是一個七十歲的男人對女人的承諾，也是一個七十歲男人愛一個女人的誓言！這時我真正明白父親曾經(jīng)的罵不還口！母親曾經(jīng)的離婚僅限于口頭！他們不懂"愿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一類的誓言，可是他們真的做到了！</h3> <h3>　　再過幾天就是清明節(jié)了，父親，母親還會罵你嗎？你還會像個男人一樣罵不還口嗎？母親，這么好的男人你還舍得罵他嗎？嘿嘿！女兒希望你們在那邊更恩愛更幸福哦！如果有來生，我還做你們的女兒，做一個讓你們永遠開心快樂的女兒，好嗎？</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