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進藏日記·第五天:6月23日</p><p class="ql-block">昌都→邦達→八宿→然烏湖→波密 | 490公里的的橫縱交響</p><p class="ql-block">一、晨光中轉(zhuǎn)向:進藏路線的重塑</p><p class="ql-block"> 清晨7點,類烏齊的薄霧尚未散盡,我們的車輪已碾過214國道的起點。今日的征程將如一道地理分水嶺:棄317,擇318。這一決策絕非偶然,而是深思熟慮的選擇,主要基于三方面考慮:</p><p class="ql-block"> 尊重生命,敬畏高原: 同行的戰(zhàn)友初次進藏,從前兩天表現(xiàn)看,感覺行程對其挑戰(zhàn)不小。若沿317國道直奔平均海拔4500+米的那曲,無異于將一把未經(jīng)淬火的刀投入冰海。而318線邦達至波密段,堪稱 “高原階梯教室”。旅程將從類烏齊(3800米)→邦達(4120米)→業(yè)拉山口(4658米)→八宿(3260米)→然烏湖(3920米)→波密(2720米)。這樣精心設(shè)計的起伏海拔,為初上高原者提供了一個天然的緩沖帶,讓身體在雪峰與河谷的變換中漸次適應(yīng)。</p><p class="ql-block"> 集齊“血脈”,不留遺憾: 此次進藏方案途中調(diào)整,讓我們此行能夠覆蓋傳統(tǒng)進藏路線的 “兩縱兩橫” 全部主干道路動脈:縱向的214(滇藏)、109(青藏),橫向的318(川藏南線)、317(川藏北線)。即使未來不再進藏,也已用自己的足跡,丈量了這片高原上所有最重要的傳通道路,日后茶余飯后的“藏地談資”,底氣十足。</p><p class="ql-block"> 優(yōu)化節(jié)奏,風(fēng)景療愈: 主動避開了317線持續(xù)高海拔奔襲帶來的疲憊,轉(zhuǎn)而擁抱318線。沿途不僅可飽覽然浪拉山的浪漫,業(yè)拉山的草原狀觀,七十二道拐的竣險,還有那然烏湖的翡翠夢境,晚上還享受沉浸于波密森林氧吧的滋養(yǎng)。以絕美風(fēng)光療愈身心,為后續(xù)的高原征程積蓄能量。</p><p class="ql-block">二、穿越珠角拉山隧道:洞穿時光的共鳴</p><p class="ql-block"> 車駛?cè)胫榻抢剿淼溃陌档臒艄馊缤瑫r光甬道,瞬間刺穿了我記憶的巖層……2018懸崖上的生死輪盤,彼時的珠角拉山?jīng)]有隧道,只有一條在云霧中顫抖的 “掛壁腸線”。路面寬度不足3米,塌方與深淵共生,雨季泥漿裹挾碎石橫流,車輪碾過之處,巖壁仿佛隨時會擦碎后視鏡。 “單日進,雙日出” 的通行鐵律,是藏區(qū)交通史上的 悲壯調(diào)度。山腳下?lián)矶碌能囮狉暄褦?shù)公里,司機們因限行(隔天僅放行50輛)而無處可去,只能交換著壓縮餅干與高原焦慮的苦笑,在漫長的等待中煎熬。我曾是隧道貫通前最后一批翻山者之一。當(dāng)吉普車在海拔4600米的發(fā)卡彎道上,于陡坡窄路、風(fēng)雪交加的濕滑路面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前行時,遠眺荒原的我眼中卻沒有驚恐與畏懼,心中寧靜如止水——這份刻進骨血的從容,源于多年軍營生涯的錘煉,我感覺也是群山對勇者最深沉的認(rèn)可與勛章。</p><p class="ql-block">三、縱貫天路:景隨心移的愉悅</p><p class="ql-block">“浪拉情歌”是我非常鐘愛的一首高原之歌,經(jīng)藏族歌手演繹,歌詞簡直就是浪拉山口(4572米)的真實寫照。眼前,草甸如金色絨毯鋪展,遠山層疊如佛掌合十。路直如矢,惟有疾風(fēng)撲面而來,如同那首情歌在耳邊提醒:你已置身于浪拉云端! </p><p class="ql-block"> 業(yè)拉山口(4658米)我不知翻越過多少次,但今日心境不同。沿途目睹的隧道工程機械提醒著我,不久的將來,這經(jīng)幡狂舞的埡口、怒江72拐如同天神擲下掛在山間的銀色絲帶、以及那從云端直墜2000米谷底的驚心動魄,都將成為歷史。后來者進藏,也許不再需要經(jīng)歷這翻山越嶺的艱險了。當(dāng)車輪碾過第133道發(fā)卡彎時,我忽然悟到:318的本質(zhì)或許并非一條路,而是鐫刻在雪域高原上的六字真言,每一次穿越,都是對生命韌性的莊重加冕。</p><p class="ql-block"> 安久拉山口(4475米)下,寒凍風(fēng)化造就的嶙峋石海間,道路陡然變得平緩,冰蝕湖如破碎的明鏡散落在蒼茫草甸。然烏湖(3920米)帕隆藏布江的源頭,那孔雀藍的湖面映著雪山倒影,破碎又彌合。沿湖公路不時被塌方“啃噬”掉半邊路基,散落的亂石無聲訴說著大地的力量。</p><p class="ql-block">四、馬頭琴弦上的精神共鳴</p><p class="ql-block"> 車廂內(nèi),《一條難忘的小河》的旋律猝然流淌。徐歡用馬頭琴的蒼涼弓弦,在三個“五音不全”的爺們心上卻鑿開了另一條暗河。那琴弦如同怒江的低吼震顫,又似冰涼的雪水沁入心脾;高音區(qū)的泛音則像冰粒叮咚撞擊著經(jīng)幡。當(dāng)副歌驟起,琴箱共鳴化為穿行峽谷的凜冽罡風(fēng),瞬間刮起我記憶深處沉寂的積雪。</p><p class="ql-block">此刻,車內(nèi)三人默契地保持沉默,再無雜音,只是讓這首歌在狹小的空間里反復(fù)流淌。他們心中所想我無從知曉,但那琴聲、歌詞與眼前的高原景色在我腦中交織融合——歌里流淌的哪是普通溪流?分明是年楚河畔的青稞香、納木錯邊的轉(zhuǎn)經(jīng)謠、阿里荒野上的星河道!這琴聲仿佛掘開了潛意識的凍土,露出所有進藏者共有的精神臍帶:一種對純凈高度的執(zhí)拗眷戀,一份對荒原自由無可救藥的向往。</p><p class="ql-block">五、暮宿波密:綠洲的撫慰</p><p class="ql-block">夜宿波密,推開酒店窗戶,雪峰在云隙間瀉下冷冽的清光。490公里的縱貫穿越,身體刻下了疲憊的印記,但靈魂深處卻烙上了天路行走的獨特徽章。明日藍天之下,更深邃的高原密碼,正靜靜等待著我們?nèi)ヌ綄ぁ?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