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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滋味

云淡風(fēng)輕

<p class="ql-block">女兒帶著外孫坐上返程的火車，我和妻子站在安全線外望著。聽著車輪緩緩碾過鐵軌，氣笛長鳴而去。我瞥見妻子舉著手，像一棵被夏風(fēng)吹歪的蘆葦，還在無力地?fù)u晃。</p><p class="ql-block">“還搖晃啥，車都走遠(yuǎn)看不到了?！蔽倚睦锟章渎涞模冻端囊陆?，她這才放下手，袖口上黏著一粒糯米--是早上給外孫包的粽子，剝粽子時，沾在袖口，身上還飄著粽子的清香味道。</p><p class="ql-block">端午前，女兒給妻子打電話說端午節(jié)回來陪我們過節(jié)，小外孫在電話里吵著：“姥姥，我要吃您包的粽子。”妻子連聲說好：“姥姥給你包好吃的粽子?！狈畔码娫?，妻子就忙著去準(zhǔn)備糯米、蜜棗、咸鴨蛋、粽葉。可第二天晌午，女兒又發(fā)消息:“博文（女婿）臨時要頂班，我和寶寶也不回了.....”。</p><p class="ql-block">“別折騰了，有時間再回吧！”妻子對著電話說，可那晚，她還是包了粽子，說給外孫快遞過去。</p> <p class="ql-block">端午節(jié)前一天，女兒還是帶著外孫回來了。外孫一見到姥姥，像只小燕子歡快地?fù)溥M(jìn)懷里，小臉蹭著她的衣襟，嘴上說個不停：“姥姥，我要吃粽子！姥姥，我要你陪著我玩！”妻子抱著外孫，臉上的皺紋笑成一朵金絲菊，每條褶子都閃著慈祥的光?！昂煤茫牙巡还饨o你包粽子啦，還給你準(zhǔn)備好多好吃的，你想玩啥游戲管你玩?zhèn)€夠?！逼拮诱f完抱著外孫離開，去看吃的，去尋摸玩的。</p><p class="ql-block">自從聽到女兒和外孫坐車回來的電話，妻子嘴上怪女兒“瞎折騰”轉(zhuǎn)身忙個不亦樂乎。準(zhǔn)備外孫喜歡吃的水果和零食，包粽子，買玩具，鋪床找被，樣樣想個周到，準(zhǔn)備迎接寶貝到來。</p> <p class="ql-block">外孫回來這幾天像塊小年糕似的黏著姥姥。每天清晨，眼睛一睜開就“姥姥，姥姥”地叫個沒完?！袄牙?，我想吃粽子，我想捉迷藏”纏著姥姥說個不停。妻子做飯，她就像個小大人一樣趴在廚房門口嘮嗑。妻子手上忙著，嘴上應(yīng)答著，祖孫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親熱勁兒都快溢出來啦!女兒看到后，故意板著臉數(shù)落:“小粘人精，姥姥做飯呢?你在哪磨嘰啥!”妻子就蹬眼說女兒:“一邊呆著去，我們說悄悄話，有你什么事兒!”我捧著茶杯看得直樂--這娘仨，湊到一塊嘮的比春晚小品還熱鬧。</p> <p class="ql-block">外孫每天黏糊姥姥那是貼在身上一樣，寸步不離，連女兒都不找了。妻子寵慣外孫，每天變著花樣地準(zhǔn)備吃的東西，領(lǐng)著去玩游戲：淘氣堡、套圈、釣魚、坐小火車，那是任憑外孫選。只要外孫喜歡，妻子就陪著去開心，有時也喊上我一起去。小家伙瘋夠了，回來的路上沒走幾步就喊著：“姥姥，抱抱！”妻子嘴上說抱不動，還是蹲下抱起外孫，抱一會兒就累得滿頭大汗。我不忍心看妻子的辛勞，過去幫忙。小家伙有時還不讓我抱，我就硬拽著抱過來，走一段路也是抱得胳膊酸酸的，就舉起小家伙騎梗梗。妻子跟在身邊逗趣地說：“外孫真高?。￠_不開心？”外孫笑個不迭，喊著：“姥姥沒我高！看我在開‘姥爺號小火車’呢！”女兒撞上埋怨道：“你們都把她慣得上天了！快下來，不能騎在姥爺脖子上，多累呀！”妻子只是笑：“你小的時候，我們也是這樣慣你的。”</p> <p class="ql-block">說到慣著，現(xiàn)如今那家娃娃出生后不都像寶貝一樣呵護著。老話說的好：“含著怕化了，舉著怕嚇著?！庇浀眯⊥鈱O還沒出生，妻子就撇下我跑去省城陪產(chǎn)，精心侍奉女兒，等待外孫到來。外孫出生后，妻子就成了“住家保姆”。保姆的“全天候”服務(wù)讓我省去惦記。誰知道這小祖宗落地才三天，就把妻子折騰得變了模樣。半夜視頻里，妻子頂著倆黑眼圈跟我訴苦:"這小魔王白天睡得像小豬，夜里眼睛瞪得比燈泡還亮!"可鏡 頭一轉(zhuǎn)，她摸著外孫的胎發(fā)又 笑得見牙不見眼。外孫的到來，讓我跑女兒家的次數(shù)多了，十天半月的我就拎著老家特產(chǎn)往省城跑，那趟客車司機都認(rèn)得我了。有回提著飛鶴“一罐好奶粉”去省城，司機一看見我就說：“叔叔，又去看外孫呀！”惹得一車眼光投向我。拌著外孫一天天長大，女兒跟我說，每次聽到門鈴響，小家伙就在搖藍(lán)里蹬腿一一準(zhǔn)是姥爺帶著會唱歌的布老虎來了。</p> <p class="ql-block">最逗的是我那平時大嗓門妻子，現(xiàn)在跟外孫說話自動切換成"嬰語"。有時我打個電話問候一下，電話響半天也不接，總算接通，妻子在電話里埋怨說:“哎呀!我電話靜音了，寶寶睡覺呢，你打電話干什么?有事你小點聲。”然后妻子壓低聲音跟我炫耀：“小家伙攥我手指頭，勁兒可大?！本暮亲o外孫三年多，從第一聲啼哭到歡天喜地去幼兒園;從第一次床上爬到牽手小區(qū)里玩;從第一聲咿呀學(xué)語到追著喊姥姥。妻子手機里小家伙的每照片，記錄著一千多個日夜相伴，現(xiàn)在小家伙睡夢中還嘟囔著“姥姥抱”。</p><p class="ql-block">這次回來，小家伙玩累了讓姥姥抱，吃飯吃幾口就撒嬌爬進(jìn)妻子懷里:“姥姥喂我!”女兒瞪著眼喊:“怎么回來還添脾氣了，在家不都是自己吃飯嗎?”小家伙也不理女兒，仰起頭看妻子“姥姥我喜歡你!”一家人被她逗笑了。這幾天家里總循環(huán)播放“姥姥~”‘哎~’的二重唱。女兒舉起筷子抗議:“這對話比我鬧鐘還驚魂!昨兒半夜說夢話都在喊姥姥，嚇得我差點從床上滾下來”。</p> <p class="ql-block">站臺上的丁香花開了，香氣混著粽葉香味飄蕩著。妻子摸出口袋里外孫落下的塑料小汽車，發(fā)現(xiàn)袖口沾著糯米粒和糖漬，嘟囔著:“這小家伙，總是丟三落四?！比缓蟮皖^擦了擦袖口，糖漬黏糊糊的，像甩不掉的牽掛。</p><p class="ql-block">我原覺得妻子太寵孩子，此刻卻理解她的愛，就像藏在粽里的滋味。這滋味啊，甜的是蜜棗，咸的是鴨蛋，梗在喉嚨里的，是女婿沒回來的團圓。</p><p class="ql-block">“走吧?！蔽医舆^妻子手里女兒沒來得急帶走的袋子，里面裝著帶給女婿的粽子，沉甸 甸的，像愛的滋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