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上海的巴金故居位于武康路113號。2007年12月13日,上海市政府召開專題會議,正式啟動巴金故居紀念館籌建工作。他的家人陸續(xù)搬離。 2011年12月1日,舉行修繕工程竣工儀式,正式對外開館。 我正是在剛開館的那幾天走進了巴金故居,身臨其境地感受這位文壇巨匠的遺跡。這里是巴金先生的家,也是“把心交給讀者”的精神家園。</p> <p class="ql-block"> 巴金故居始建于1923年,原房主為英國人毛特·寶林·海。1948年,改建,原房主返國后由丹麥人史賓伯照看這處房產。1949年前曾為蘇聯駐華商務代表處和影片出品協(xié)會使用。1950年至1954年左右,上海市委的干部曾在這里居住。1955年9月,<span style="font-size:18px;">上海市政府和上海作家協(xié)會安排巴金一家</span>自霞飛路霞飛坊(今淮海中路淮海坊)59號遷居武康路,從此定居于此長達半個世紀。每月房租是144.2元。這房租在當時不算少,但對于巴金來說,不成問題。巴金一生的稿費不少,他全靠稿費生活,不領單位工資。</p><p class="ql-block"> 巴金故居是一套獨立式的花園洋房,包括一座主樓、南北兩側輔樓和一個花園。花園四周種植了櫻花、杜鵑、廣玉蘭等花木,綠樹掩映。南面的草坪約有360平方米,院子總面積達1400平方米。巴金生前經常在這里散步沉思。這是多么寬敞<span style="font-size:18px;">優(yōu)美</span>的環(huán)境!以我親眼所見,這所故居的條件僅次于北京的郭沫若故居??梢韵胍?,當時的政府是很珍愛照顧作家們的。</p> <p class="ql-block"> 故居共有三層,一樓進門正房間<span style="font-size:18px;">原是開放式的避雨間,因為陽光充足,被稱為</span>“太陽間”。1982年11月,巴金在家不慎跌倒,左腿骨折,家人便在他住院期間用門窗圍起來,成了一個大房間。<span style="font-size:18px;">“太陽間”里面兩側是廚房和餐廳。</span></p> <p class="ql-block"> 巴金在舊中國二十多年里,寫下了四百多萬字,對一代青年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住進這套故居后,幾乎每個房間都有可寫字的書桌。</p> <p class="ql-block"> 連“太陽間”里的縫紉機都可以成為他的“書桌”。</p> <p class="ql-block"> 這是他在太陽間的縫紉機上寫作。</p> <p class="ql-block"> 翻開巴老晚年在這所故居里寫成的、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隨想錄》,我才知道,1955年春夏,即巴老搬進這所故居前幾個月,已經因上書“三十萬言書”而發(fā)生了所謂的“胡風反革命集團”案。巴老雖然身為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主席,跟胡風案也沒什么關系,卻已經膽戰(zhàn)心驚,如履薄冰。迫于壓力,不得不寫了批判文章也被隨意增刪修改。他在《懷念胡風》一文中寫道:“我很想認真學習,改造自己,丟掉舊的,裝進新的,讓自己的機器盡快地開動起來,寫出一點東西。我怕開會,卻不敢不開會,但又動腦筋躲開一些會,結果常常是心不在焉地參加許多會,不斷地檢討或者準備檢討,白白地消耗了二三十年的好時光?!?lt;/p> <p class="ql-block"> 《隨想錄》共有五本,<span style="font-size:18px;">這是書本</span>背后的說明?!峨S想錄》記錄了中國文學和中國社會幾十年來的風風雨雨,寫得驚心動魄,沉痛深遠。</p> <p class="ql-block"> 兩間正房,一間是客廳,另一間現在是巴金著作展廳。</p> <p class="ql-block"> 客廳里放有沙發(fā),寬暢。1982年4月2日<span style="font-size:18px;">意大利曾在這里授于巴金“但丁國際獎”。</span>1983年5月7日,法國總統(tǒng)密特朗及其夫人來上海<span style="font-size:18px;">會見巴金,親自授于法國最高榮譽勛章——法國榮譽軍團勛章,稱巴金為“大師”、“不朽作家”、“著述不倦的創(chuàng)作者”、“本世紀偉大的見證人之一”</span>。1927年,23歲的巴金來到巴黎賽納河畔的一所小屋里,他接觸到了盧梭、雨果、羅曼·羅蘭等人的著作,開始走上了文學創(chuàng)作的道路。這里還是許多著名作家來訪的地方,可謂談笑有鴻儒,往來皆大師。</p> <p class="ql-block"> 順著樓梯拾級而上,二樓是書房和臥室。主要用品和家具均為原物,并按原樣布置。三樓是放得滿滿的書庫,不開放。</p> <p class="ql-block"> 1982年“太陽間”啟用之前,二樓書房是巴金的主要工作區(qū)域,也見證了他與曹禺的文壇佳話。曹禺在清華大學讀書時,寫出了震驚中國文壇的劇本《雷雨》。而《雷雨》當年就是投遞到了《文學季刊》,由巴金先生拍板發(fā)表。不止如此,曹禺在1949年前出版的幾乎所有劇本都是經過巴金先生的親手編輯和校對,送到讀者群體中的。很多人并不知道,巴金還是一位默默奉獻的編輯。1957年7月他與靳以創(chuàng)辦《收獲》雜志,推出許多著名作家,影響巨大?!妒斋@》60周年文存被稱為“一個世紀的經典、中國當代文學的半壁江山”。</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8px;">買書</span>讀書是巴金的終身愛好,整個故居最多的是書,可謂“無處不是書”。只要有塊立腳的地方,就有書堆放著,連<span style="font-size:18px;">北輔樓下的車庫和南輔樓都曾是他的藏書室,實在是“書滿為患”。據統(tǒng)計,</span>故居藏書近四萬冊。后來巴金把大部分書籍捐給了中國現代文學館?,F存的只是一小部分藏書。</p> <p class="ql-block"> 我在一排排的書柜里不僅看到巴金本人近三十卷煌煌巨著,看到魯迅、茅盾等作家的名著,還看到了俄文、英語、德語、西班牙語、日語書籍,甚至還看到了朝鮮文書籍,可見他的智商之高,眼界之寬廣,也看到了他的勤奮。巴金故居交織著他一生的成就與悲歡。</p> <p class="ql-block"> 巴金故居不但有著巴金的身影,還可以看到女主人蕭珊的審美及情趣。如今在屋內保存完好的鋼琴曾用于他們孩子的教學,買琴是蕭珊的意見,資金來自于她翻譯的第一部俄國小說《阿細亞》的稿費。</p> <p class="ql-block"> 這是巴金的臥室。小床是外孫女的睡覺處。</p> <p class="ql-block"> 現在仍保持巴金生前起居的狀態(tài)。床頭木架是方便巴老躺臥起身用的。床頭有夫人蕭珊的照片,可見相濡以沫的愛情。</p> <p class="ql-block"> 1936年,巴金與上海愛國女學校學生陳蘊珍(蕭珊)結識。陳當時是巴金作品的喜愛者,兩人由通信討論作品開始認識。1938年7月,蕭珊高中畢業(yè)后追隨巴金來到廣州。直到1944年,已經40歲的巴金才在貴陽花溪與蕭珊結婚,兩人的婚禮極其簡樸,沒有任何儀式,也沒有擺過一桌宴席。1945年,抗戰(zhàn)勝利,女兒李小林出生。</p><p class="ql-block"> 可是到了“文化大革命”,大難臨頭!1967年5月,《人民日報》發(fā)表署名文章,點名批判了巴金?!峨S想錄》告訴我們,巴金同許多被迫害致死的作家一樣,被戴上“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的帽子,成為“牛鬼蛇神”,經常被批斗,甚至勒令下跪,用皮帶鞭子追打。人妖顛倒的年代,巴金被送到奉賢等上海郊外的五七干校勞動改造;蕭珊被罰每天掃大街,上學的孩子對她叫罵“巴金的臭婆娘”。家里是多次被抄,被隨意拿走東西。這二樓所有房間都被貼上封條,加鎖,封閉了十年。另外還限制他們使用自己的存款。在血與火的浩劫中,他們的心,他們的每一根骨頭似乎都給扔在滾滾油鍋里煎熬。巴金嘆“日子難過?。 笔捝厚R上加一句:“要堅持下去。”可是1972年7月,蕭珊因患肝癌癥住院,而巴金在干校勞動不被允許探望,于是蕭珊只得獨自在醫(yī)院接受治療。病危之后巴金勉強被允許守護了幾天,半個月后含冤長辭人間,年僅55歲。這時他們的兒子也從插隊落戶的安徽農村帶來肝炎,住了醫(yī)院。傷心往事怎會忘記?在蕭珊去世的3年之后,巴金才獲許把蕭珊的骨灰捧回,放在自己的臥室里,直到2005年巴金去世。巴金在《隨想錄》里寫道:“等到我永遠閉上眼睛,就讓我的骨灰同她的攙和在一起?!?lt;/p> <p class="ql-block"> 北輔樓原為車庫和鍋爐房。巴金沒有購置汽車,車庫以藏書為主,放滿了書架和書,現車庫被改建為多媒體視聽室。</p><p class="ql-block"> 1972年左右,巴金先生從干?;貋?,妻子已經去世,心境十分灰暗。他的主樓已被關閉封鎖,不準居住,于是他就在這北輔樓里重新翻譯了屠格涅夫的《父與子》和《處女地》,又翻譯了赫爾岑的《往事與隨想》,在俄羅斯文學大師的精神中度過漫漫長夜<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 <p class="ql-block"> 但是巴老終于等到了“四人幫”的倒臺,終于恢復了做人和閱讀寫作的權力!他飛行在國與國之間,得到了各種獎項。其間我國天文工作者發(fā)現的一顆小行星,經國際小天體委員會批準,被命名為“巴金星”。</p><p class="ql-block"> 早年的巴金在《激流三部曲》總序中曾說:“我有了生命以來, 在這個世界上雖然僅僅經歷了二十幾個寒暑,但是這短短的時期也并不是白白度過的。這其間我也曾看見了不少的東西,知道了不少的事情。我的周圍是無邊的黑暗,但是我并不孤獨,并不絕望。我無論在什么地方總看見那一股生活的激流在動蕩,在創(chuàng)造它自己的道路,通過亂山碎石中間。這激流永遠動蕩著,并不曾有一個時候停止過,而且它也不能夠停止;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阻止它。在它的途中, 它也曾發(fā)射出種種的水花,這里面有愛,有恨,有歡樂,也有痛苦。這一切造成了奔騰的一股激流,具著排山之勢, 向著惟一的海流去。”他說:“我有我的愛,有我的恨,有我的歡樂,也有我的痛苦。但是我并沒有失去我的信仰:對于生活的信仰。”</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寒夜”已過,“激流”永在。2003年11月,中國國務院授予巴金“人民作家”稱號。巴金的作品有一種大愛,這是一種對社會對國家對民族的愛。他說:“要講真話,把心交給讀者,講自己心里話,講自己相信的話,講自己思考過的話。”他的所有作品都是為底層人呼吁,為普通老百姓吶喊,為人民爭取光明。</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