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兩年的初中學習很快過去了。李建林孤注一擲報考中專，并以上村中學第一名的優(yōu)異成績考入省農(nóng)業(yè)學校就讀。小春也填報了中專，同時還填報了高中，雖也取得上村中學第二名的好成績，卻沒被中專學校錄取，只能就讀高中。小春非常羨慕李建林，后悔自己填報了高中，要不也會像李建林一樣讀上中專，從而吃上國家供給的糧食，不再讓家人養(yǎng)活自己。</p><p class="ql-block"> 小春和初中快班的柳飛、王家偉等六名同學被縣一中錄取了。班主任李老師說，縣一中錄取你們，是要辦一個縣一中的農(nóng)村學生實驗班，若愿意留在母校上高中，會重點培養(yǎng)的。小春覺得，縣一中雖比不上地區(qū)一中，但在教學水平和學校設(shè)施上總比上村中學要好吧！最終小春、柳飛和王家偉來到縣一中上高中，而其余三位同學還是選擇留在了上村中學讀高中。</p><p class="ql-block"> 小春曾在同學中聽到一個順口溜：“高樓大廈地區(qū)一中！破寺爛廟縣一中！青山綠水縣二中……”來到城里的縣一中，果然，縣一中位于縣城西邊緣的太衛(wèi)山麓，爬上一百多級的石階才能到達，學校沒有新建筑，教室、教工宿舍、食堂等都是老舊的磚木結(jié)構(gòu)，屬于玉皇廟建筑群，是玉皇大殿周邊的附屬建筑。</p><p class="ql-block"> 玉皇廟背靠太衛(wèi)山，面向縣城。站在玉皇大殿前放眼東看，縣城盡收眼底。</p><p class="ql-block"> 玉皇大殿樓宇高聳，三層疊高的琉璃瓦檐角上翹，在太陽的照射下金碧輝煌蔚為壯觀！大殿內(nèi)僅余正面的玉帝和兩側(cè)的天官護將塑像，更顯得樓高殿闊。塑像雖部分漆面脫落破損，仍能看出玉帝天庭飽滿面相莊嚴雍容福天，目雖平視卻自有一種環(huán)視蒼穹的威儀氣度；兩側(cè)各二尊天官護將形神各異栩栩如生，盡顯天威不可侵犯之勢。殿宇內(nèi)外雕梁畫棟，木構(gòu)上的彩繪和無處不在的壁畫，雖經(jīng)歲月的侵蝕也難掩其絢麗姿彩和精湛技藝！熏黑的穹頂訴說著昔日廟會的繁華和香火的旺盛。玉皇大殿的主體為木結(jié)構(gòu)，木構(gòu)間全用榫卯相互鍥鎖連結(jié)，不用一顆鐵釘，寬闊高聳的殿宇全憑圓粗的木柱支撐，密密麻麻繁復層疊的短小木構(gòu)相互鎖扣形成斗拱，將偌大的樓宇擎舉連結(jié)成堅固的一體。如此繁復宏大、嘆為觀止的樓宇是怎么建蓋的？小春對自己袁氏祖宗高超卓絕的建筑技藝佩服得五體投地！也為爺爺沒能傳承這一技藝而惋惜慨嘆！</p><p class="ql-block"> 出了大殿，是用青石塊鋪就的院臺。院臺兩端對稱建有八角形玲瓏有致的封閉亭子，一個辟為小賣部，一個成了雜物間。院臺外緣的石欄桿已殘破不全，代之以單薄生銹的鐵欄桿。欄桿下的石護墻有六七米高，與護墻腳相接的是水泥地面的操場，設(shè)有四個籃球架。操場東邊和南側(cè)下傾的坡地自然生長著雜樹和灌木，操場北側(cè)有道小門通向一個較大的四合院，四合院樓上樓下全部作為教室。出了四合院東北角的門，是一個較小的四合院，這里有教工宿舍、食堂和廚房，東邊是院落大門，大門外是一百多級的石階，順石階下行就到了縣城西沿。</p><p class="ql-block"> 小春所在農(nóng)村班的教室位于玉皇大殿南側(cè)，原為道士和居士們的齋房。農(nóng)村班的學生離家遠需在校住宿，宿舍就在教室底下三面環(huán)土的地下室，原為堆放雜物的儲藏室。地下室唯一外露的石砌東墻有一扇門和一個小窗，室內(nèi)黑暗潮濕，白天進去也需拉開門側(cè)的電燈開關(guān)，適應幾秒鐘后才能看清宿舍里的布置：上下兩層U型通連的木板床緊靠三面土墻壁，中間僅留一米多寬的甬道與門相接，床上胡亂堆放著同學們從家里帶來的破舊不一的被褥、書包或課本等學習用具，床頭拴著粗細不一的繩索，繩索上掛著看不清顏色的洗臉毛巾，床板下擺放著搪瓷面盆和漱口用具。宿舍內(nèi)污濁不堪，空氣中充斥著霉味兒、汗臊味兒和腳臭味兒，被褥上不時有虱子、臭蟲出沒……小春討厭這樣的住宿環(huán)境，但為了實現(xiàn)自己脫離農(nóng)村的夢想，就不得不忍受！</p><p class="ql-block"> 小春每周星期天午飯后，從家里背兩升米，挎上書包，揣上爹爹給的一元兩角錢，帶上一瓶家里腌制的咸菜，約上與紅尚村一村之隔——沙塔村的王家偉，一起步行約一個半小時，到縣城西端的縣一中上高中。</p><p class="ql-block"> 星期一中午十二點吃飯前，小春先把背來的米交到學?？倓?wù)室稱量，掏出懷里零零碎碎皺巴巴的一元兩角錢，按稱量出的米的斤兩買成飯票。小春背到學校的兩升米最多能稱出四斤四兩，按四兩米一角錢一張的白飯票，能買到十一張白飯票。小春帶的錢買不了有菜的紅飯票，也吃不上早點，只能用白飯票打一碗米飯，就著帶來的咸菜吃。小春吃不飽，每天都餓，可都忍著，到了星期四或是星期五晚上宿舍熄燈前，才會拿出剩余的一角錢，去校外街邊的小攤上買兩個燒餌塊或一小碗白酒湯圓吃。小春的十一張白飯票到星期六中午剛好吃完，要是像有的男生一餐吃兩張飯票，小春到星期四就沒飯票可吃了。</p><p class="ql-block"> 小春最怕上體育課，每當在體育課上運動量較大時，小春又累又餓，會眼冒金星頭暈目眩！小春常常完不成體育課項目，體育成績老不及格，被體育老師辱罵為連女生都不如的軟骨頭！</p><p class="ql-block"> 每次來學校前，爹爹或大姐會問小春米和錢夠不夠，小春總是回答夠了夠了。爹爹和兩個姐姐要去生產(chǎn)隊上工，或上山砍柴、割草、抓松毛，非常辛苦，卻要把大米省下來給小春，很少吃米飯，常常要吃雜糧，甚至麥麩、谷糠和野菜，小春都看在眼里，所以寧可自己餓一點，也不愿多帶米和錢。</p><p class="ql-block"> 星期六下午就沒課了，小春吃完中午飯后，和柳飛、王家偉一起步行回家。柳飛的家在縣城城東方向，最早與小春和王家偉分手，小春快到紅尚村時才和王家偉分手，小春到家時王家偉也塊到家了。</p><p class="ql-block"> 高中上的第一堂音樂課，趙老師教唱了美國電影《音樂之聲》插曲《Do-re-mi》。趙老師是位大學畢業(yè)才兩年的女老師，圓臉短發(fā)，活潑可愛，是小春所在班的英語老師，也是位音樂老師。趙老師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教唱道：</p><p class="ql-block">Let's start at the very beginning</p><p class="ql-block">A very good place to start</p><p class="ql-block">When you read you begin with A-B-C</p><p class="ql-block">When you sing you begin with do-re-mi</p><p class="ql-block">Do-re-mi, do-re-mi</p><p class="ql-block">The first three notes just happen to be</p><p class="ql-block">Do-re-mi, do-re-mi</p><p class="ql-block">Do-re-mi-fa-so-la-ti</p><p class="ql-block">Let's see if I can make it easy</p><p class="ql-block">Doe, a deer, a female deer</p><p class="ql-block">Ray, a drop of golden sun</p><p class="ql-block">Me, a name I call myself</p><p class="ql-block">Far, a long, long way to run</p><p class="ql-block">Sew, a needle pulling thread</p><p class="ql-block">La, a note to follow Sew</p><p class="ql-block">Tea, a drink with jam and bread</p><p class="ql-block">That will bring us back to Do (oh-oh-oh)</p><p class="ql-block">Do-re-mi-fa-so-la-ti-do</p><p class="ql-block">So-do</p><p class="ql-block"> 小春雖然喜歡唱歌，可是從未聽過英語歌，沒想到英語歌也那么好聽！</p><p class="ql-block"> 趙老師教授英語系統(tǒng)又靈活，小春英語發(fā)音準確、口齒清晰，趙老師讓小春任英語科代表，帶領(lǐng)全班同學英語早讀。</p><p class="ql-block"> 下午只有兩節(jié)課時，課完后，小春常常約上柳飛、王家偉到玉皇廟后面的太衛(wèi)山玩，或獨自帶上一本書，在太衛(wèi)山山林間、樹蔭下靜靜地看書。</p><p class="ql-block"> 小春喜歡太衛(wèi)山。太衛(wèi)山山林茂密，多為松樹，間雜著柏樹、榿木樹、檵木樹、野生板栗樹和櫻桃樹等，常年青翠碧綠。春天的太衛(wèi)山格外地美麗：櫻桃樹開滿粉紅色的花，像天邊的云霞；映山紅的花是大紅色，開滿花的映山紅像燃燒的火焰；粉紅色和白色的杜鵑花雖不太艷麗，卻有一種質(zhì)樸而熱烈的氣質(zhì)風韻；盤桓于樹枝間粉白的素琴花雖不起眼，卻是濃香撲鼻，逗引得蜜蜂歡唱彩蝶起舞；寄生于樹杈上不知名的植物開出各種顏色的嬌嫩花朵；山澗旁、幽谷中的蘭花也開了，飄著淡雅的清香；一種叫不出名字的矮小灌木，開滿細碎、小巧的銀亮花朵，像是圣誕樹上纏掛的小彩燈，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星星……</p><p class="ql-block"> 沿著玉皇廟后面蜿蜒曲折的石階、小徑緩步上行，吸著清新的空氣，嗅著醉人的花香，眼觀翠綠的森林和美麗的山花，耳聞山澗泉水叮咚和林中鳥兒婉轉(zhuǎn)鳴唱，心情會隨之美好起來，人間的煩愁和心上的陰霾反佛被蕩滌而去，只留下舒暢的心境和平靜的內(nèi)心。</p><p class="ql-block"> 不到二十分鐘，就能到達太衛(wèi)山山頂。站在山頂極目東眺，整個衛(wèi)山壩子盡收眼底，橢圓形的衛(wèi)山壩子形似壓扁了的地球。春天的衛(wèi)山壩，碧綠的麥田布滿壩區(qū)，麥田上零星間雜著金黃色的油菜花田，反佛是綠色海洋中泛起的浪花；村莊猶如航行在綠色海洋上大小不一的船只，村內(nèi)高大的樹木反佛是船只的桅桿張滿了帆，而縣城就像?？苛嗽S多船只的港口。小春能分辨出紅尚村的位置，依稀能看到小學院場內(nèi)那棵高大濃綠、枝頭結(jié)滿粉紅色酸包包的榕樹。</p><p class="ql-block"> 太衛(wèi)山頂寬敞平坦，少說也有十個籃球場那么大。山頂林木蔥蘢古樹參天，眼前不時有受驚的松鼠竄出，露出驚恐的眼神和毛絨絨的大尾巴，又瞬間從眼前消失，會讓你疑心是否出現(xiàn)了幻覺。</p><p class="ql-block"> 密林掩映的山頂，有一座不大的廟堂院落，青瓦白墻，樸素而幽靜，內(nèi)里供奉的是身穿漢服、頭戴綸巾、手握鵝毛羽扇的諸葛武侯，名曰武侯祠。武侯像旁各側(cè)立一名侍童，祠堂左壁刻著諸葛亮的名篇《出師表》，右壁是《諸葛亮七擒孟獲》壁畫，此外再無他物。簡陋窄小的武侯祠掩映在這僻靜的山林間，顯得有些落寞、孤寂！</p><p class="ql-block"> 歷史老師課間曾說過，三國時期的蜀國丞相諸葛亮，率軍南征七擒孟獲時，到過衛(wèi)山縣，衛(wèi)山縣也是他南征所到最遠的地方。歷史課本無此內(nèi)容，但諸葛亮來過衛(wèi)山應是確鑿無疑的，因為衛(wèi)山壩子里一些村莊的村名與諸葛亮不無關(guān)系，如諸葛營、老營、上營、下營、八大營、火燒營等村名仍沿用至今。</p><p class="ql-block"> 后來小春看了古典小說名著《三國演義》，對 “桃園三結(jié)義”、“三顧茅廬”等故事映像深刻，對關(guān)羽、張飛、趙云、黃忠、魏延等蜀國大將十分崇拜，對諸葛亮的神機妙算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想不明白，擁有諸葛丞相的輔佐和眾多猛將的加持，舉起匡扶漢室義旗的蜀國卻是三國中最先敗亡的，而魏國卻在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逆行下，滅了蜀國，在魏蜀吳三國鼎立之時，成了實力最強的贏家！這與“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同理呀，因而人們把諸葛亮、關(guān)羽等人當做神來供奉、膜拜。</p> <p class="ql-block"> 高一時的小春乍看起來還是那么矮小瘦弱，但近看，嘴唇上方有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淡黑的絨毛，脖子上也長出了微突的喉結(jié)，說話聲不再像以前那樣一味地尖聲細氣，而是忽高忽低、時粗時細，聽起來怪怪的。</p><p class="ql-block"> 一天，小春與柳飛一起上廁所小便，柳飛對小春說：“你瞧，我下面長了些毛?！毙〈阂豢矗w那里確有些細密的淺黑色絨毛，而自己卻沒有。柳飛說：“你比我小，還不長呢！”</p><p class="ql-block"> 有天夜里，熟睡的小春被一陣節(jié)律性的窸哸窸哸聲給弄醒了，這聲音來自小春左側(cè)劉明的鋪內(nèi)。小春翻了一個身，這聲音就沒有了，不一會兒，小春又睡著了。早晨起床時，無意中小春碰到了劉明褥子邊緣，感覺濕漉漉黏乎乎地，心中納悶，想問問劉明是什么，可他已經(jīng)出去了，之后就忘了問了。</p><p class="ql-block"> 一個星期天的早晨，爹爹和兩個姐姐早早起床上工了，他們十點鐘要回家吃飯。小春醒了，得做早飯呢，于是起床。</p><p class="ql-block"> 起床時，小春無意中觸碰到下面私處，那里似根木棍！小春有種異樣的感覺，心砰砰直跳，面赤氣促，目空無物，如置身云里霧里，一種從未有過的悅感襲來，由不得全身肌肉一陣緊縮，身心如被掏空了一般，腦中一片空白，時間靜止了……小春回歸現(xiàn)實，只見木樓板上濕了一小片，依稀看到一層乳白色透明狀物質(zhì)。小春忽然想起那晚劉明鋪內(nèi)的窸窣聲和褥子邊緣濕漉漉黏乎乎的東西，似乎明白了一些，又似乎不怎么明白。</p><p class="ql-block"> 此后，小春不再像以前那樣無所顧忌地與同學一起在廁所小便。每當小便時猶如做賊似的生怕被人看到，而又忍不住好奇偷覷一眼旁人。小春和柳飛在一次廁所小便出來后，柳飛悄聲說，他看見正在大便的體育老師，老師下體那物是歪的。柳飛說話間，臉上閃現(xiàn)出狡黠的眼神和笑紋，小春對此半信半疑，覺得不可思議！</p><p class="ql-block"> 在一個悶熱的夏天，下了晚自習，小春和同學們回到了宿舍。地下室改成的宿舍不透一絲風，更是燥熱異常，大家都脫光衣服只穿褲衩。班里最為霸道和調(diào)皮搗蛋的陳龍更是脫得一絲不掛，裸露著他業(yè)已成熟的身體，手持他那粗長之物不停搖晃，在宿舍中間的甬道上來回走動炫耀著，問大家他那物是否比《少女之心》描寫的還好（小春沒看過這一暗中傳抄描寫男女露骨性事的日記）。陳龍眼露挑逗，同學們都不敢搭理他，生怕招惹了他。陳龍看他的挑逗無濟于事，就讓幾個膽小的把一矮小同學摁住，自己上去扒了他的褲衩……那同學拼力掙扎求饒也無濟于事，有幾個同學還在旁邊慫恿起哄。這一邪惡的鬧劇令小春驚愕不已！要不是剛好到了熄燈時間，夜巡老師聽到動靜敲門訓斥，還不知鬧劇如何收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