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清明的褶皺</p><p class="ql-block"> 子時(shí)的火箭頭碾過鐵軌，發(fā)出嗚嗚的聲響，晨曦的微光透出車窗，母親的電話鈴準(zhǔn)時(shí)傳過站臺(tái)。當(dāng)我看到外邊停放的熟悉的車號(hào)，我終于確定，游子歸鄉(xiāng)。</p><p class="ql-block"> 廚房傳來母親爽朗的笑聲和父親憨憨的話語。母親用北方粗糲的手，笨拙的把饅頭片當(dāng)做披薩底片攤成異鄉(xiāng)的味道。提前將打碎的咖啡粉用過濾網(wǎng)歡快的沖泡，悄咪咪的告訴我，她也會(huì)做拿鐵了。父親顫巍巍的攪動(dòng)瓷碗，看著五色雜糧粥慢慢飄出芳香，旋出年輪般的漩渦。</p><p class="ql-block"> 老宅門檻的青苔又深一寸，爺爺碑前的迎春開得正好。掌心合十，耳畔又回響爺爺帶我打籃球的聲音，那核桃木拐杖脆生生的敲著青磚，歲月里藏著的是數(shù)不盡的整個(gè)太行山的褶皺。</p> <p class="ql-block"> 紅崖谷的水是活的，踩著春寒料峭的碎步。石英砂巖將陽光篩成金箔，疊在翡翠潭面。遠(yuǎn)處傳來孩童的嬉鬧，還有家長帶著擔(dān)憂的笑聲，山水桃花，映紅了垂柳。</p><p class="ql-block"> 有人指認(rèn)某處像九寨，那瀟灑的水流聲，堪堪漫過淺淺堤壩。那質(zhì)樸的畫面，像極了母親的殷盼。</p><p class="ql-block"> 北方的水總歸還是更鈍一些，有些瘦骨嶙峋。是不是夏天大雨過后就會(huì)變的厚重了呢？</p> <p class="ql-block"> 溫泉水滑過肩胛時(shí)，星辰正從山脊線滲出來。硫磺氣息織成繭，將清明寒雨、火車鳴笛、辦公室未讀郵件都隔在繭外。水霧漫過鎖骨，忽然想起午后出來時(shí)，姥姥給我?guī)У幕鸺t的橙子，對(duì)了還有一包蒸好的“苦累”。一抬頭，姥姥家門前的榆錢樹又長高了好多。</p><p class="ql-block"> 天微寒，早晨的火車頭又一次鳴響，耳畔還回響著母親的叮嚀。山桃花滑過車窗，一縷輕煙吹起，我又望了望家鄉(xiāng)，帶著不舍，也帶著希望。</p><p class="ql-block"> 我返航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