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追憶我的母親庭立明 <p class="ql-block">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轉(zhuǎn)眼快到清明時節(jié)，讀杜牧《 清明 》七絕，千般愁緒入心入骨。人世間許多悲歡離合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發(fā)生，留給人們的或是喜悅或是悲哀或是幸?；蚴撬峥唷Ｕ媸钦f不明道不清。我媽離世快30年了，老媽的音容笑貌時常在眼前。媽走時的情景如同就在今天，還在我的眼前。 </p><p class="ql-block"> 那是1996年4月初的一天，我突然接到大哥的電話。大哥急促地告訴我：“二弟你們快點(diǎn)回來，媽媽快不行了。你們盡快回來。＂說罷哥就掛斷了電話。那一瞬間我愕然，旋即痛徹周身。怎么了？媽才從我這回去不久。她在我這里住了幾個月，幫我照看兒子。那段時光老媽十分快樂，成天都是笑臉。 </p><p class="ql-block"> 我媽從沒上過學(xué)堂，大字不識兩個；但她待人接物，教育我們幾個子妹讀書做人卻融入了我們民族母親身上無數(shù)的美好傳統(tǒng)和道義。小時家里即使生活如何拮據(jù)，父母在我們哥妹讀書上從沒吝嗇過，我們四子妹就從沒輟學(xué)過，也沒有拖欠過學(xué)校一分學(xué)雜費(fèi)，書本費(fèi)。媽也曾離開我們兄妹去幾十里外的三線廠( 我依稀記得是元壩3762油庫 )做工，掙錢彌補(bǔ)家用。我依舊記得有次媽返回油庫時，把鑰匙丟在了家里。爸把鑰匙用麻繩系好，掛在我脖頸上。讓我走路去給媽送鑰匙。那時我正少年，沿著鐵路走，終于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把鑰匙送到媽媽打臨工的地方。媽媽大吃一驚，畢竟我還是個娃娃。</p><p class="ql-block"> 在我們上學(xué)堂后，媽媽就愛給我們兄妹嘮叨什么買田買地不如買書，什么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等等。這些話等到我大了許多后才領(lǐng)悟到它的含義。媽不厭其煩說這些，是期望我們兄妹們好好讀書，長大后有點(diǎn)出息。沒文化的媽對有文化的叔叔阿姨；對前來家訪的老師們是一百個熱情，一千個尊重。她告訴我的老師：我這孩子如調(diào)皮，老師你盡管打。黃荊條下出好人。那時老師讓我們寫毛筆字，老師每次都會認(rèn)真批閱。寫得好的字，老師就用紅筆在字上畫個紅圈。老媽也愛翻看我們習(xí)字本，她看到本子上紅圈多，就會笑出聲來，還會認(rèn)真數(shù)有幾個紅圈。如果本子上沒幾個紅圈，她會生氣，責(zé)備我們怎么寫字的，紅圈那么少?</p><p class="ql-block"> 我哥高中畢業(yè)后下鄉(xiāng)成了一名知青。媽常常說:孩子才18歲，也沒有離開過我們。去農(nóng)村勞動，他習(xí)慣嗎?他與農(nóng)民相處如何?自己煮飯吃得飽嗎?媽媽在家坐不住了，一個周六的下午她讓我?guī)?，在崎嶇山路上爬涉了半天才到了大哥下鄉(xiāng)的山村。當(dāng)?shù)剜l(xiāng)親都驚呆了。他們說:還沒有見那個知青娃的媽媽走這么遠(yuǎn)山路來看望她們的孩子。當(dāng)晚隊長請媽媽和大哥，我; 還有一大群村民聚在他家里，喝酒吃肉。村民的真誠熱情讓媽媽數(shù)次流淚。第二天下午我和媽告別依依不舍的大哥，告別了眾多鄉(xiāng)親，踏上返家的山路。我在前面揮舞竹棍打草驚蛇，媽在后面一再招呼我注意安全。一路走來一路歌，母與子的親情如山澗清泉般的甜蜜。</p><p class="ql-block"> 77年底恢復(fù)高考，我從農(nóng)村回到家中復(fù)習(xí)。當(dāng)時既無復(fù)習(xí)資料，又無老師指導(dǎo)，我把已經(jīng)丟了幾年的課本作業(yè)四處找來，瘋狂復(fù)習(xí)，演算，背誦。老媽看到我那模樣也十分著急，她時時會陪著我復(fù)習(xí)；媽一會給火爐加些柴炭，一會給換杯熱開水，一會又煮上一碗加了白糖的荷包蛋讓我吃。媽做這一切總是靜悄悄地，她總是躡手躡腳的，她生怕動靜大了就會影響到我的復(fù)習(xí)。 </p><p class="ql-block"> 大學(xué)畢業(yè)后我分到青川一個名叫879廠的三線廠工作。媽對我對及我婚后一家也就特別關(guān)愛。她掛在嘴邊的話就是”老二和媳婦不在我身邊，我也就只是嘴里心里對你們掛念多些。＂她特別夸獎我妻子，常常悄悄給我說：＂兒呀小敏是個大好人，人好心善。你娶她是你的福氣，也是我們家的福氣。你要對得起她。你若惹她生氣，我不管什么原因，肯定只是你的不對。＂妻子對我媽也非常孝順，常常牽著媽的手逛街散步；也時常出入各類商店，給媽買這買那。惹得老人大聲抱怨不要買了不能買了，浪費(fèi)錢呀。她們婆媳之間沒有隔閡，親如母女。 </p><p class="ql-block"> 幾十年之后的今天，我也難以忘懷:我下鄉(xiāng)，我出外讀書，我在外地工作。每次我回家，后來帶妻子回家，再后來我和妻子，兒女回家。爸媽把喜悅寫滿臉龐。在家的日子，有爸媽的日子，我們做兒女的享受著父母無盡的關(guān)愛。每次我，后來我和妻子，再后來我們夫妻和兒女離開父母時，他們的臉上全是不舍，全是牽腸掛肚。告別父母時，我們一步一回頭;即使走了山坳拐彎處，回首望去，依稀可見老家樓前的坡地上，媽媽瘦弱的身影還佇立在那里，她的孤寂身影寫滿濃濃母愛。</p><p class="ql-block"> 媽對孫兒更是十二分喜愛，哮喘病折磨我媽許多年，一到冬天就犯病。在老家，我爸，哥妹們是不讓她做任何事的。我和妻子添了小孩后，媽就不顧自己身體有癢，從廣元風(fēng)塵仆仆趕到新都幫我們照看孩子。其實(shí)我家也沒有什么事讓媽做，岳父岳母把所有事情都承包了；媽她老人家即使無事做，但天天守著孫兒成長她就滿心歡喜。她常抱著孫兒，哼著老掉牙的詞兒“蟲蟲飛飛，蟲蟲飛飛”逗孫兒玩耍。孩子一哭她比我們還著急，＂你們快給兒子喂奶喂水，換尿片啊.......＂我和妻子私下說老媽到我們這里，看到她孫兒，她身體就好了，精神也好了。這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意念影響人身體和心態(tài)吧。臨近冬天，爸爸的電話，信件不斷催我們把媽送回廣元?！岸炝四銒岆x不開火爐，她不能沾冷水，她也不能爬高樓。"在新都我家住七樓，媽每次上下樓都?xì)獯跤酰覀冏?，3分鐘，媽會耗時10多分鐘，走一層就得休息一會。爸，哥妹們他們反復(fù)說：你和敏兒上班，又住七樓。媽冬天不方便，廣元家里人多又住底樓。送媽回來我們照顧。明年夏天再讓媽去你那里。 </p><p class="ql-block"> 殊不知就是這次普普通通的送別卻成了我終身痛苦永別。每想到此我眼淚禁不住會默默流下；心里的哀痛酸楚無處可訴。我真的熱愛我媽，思念我媽。 當(dāng)我與妻子兒女馬不停蹄趕回廣元時，媽已作古。她靜靜地靜靜地躺在那窄窄的木床上，一張潔白的布蓋在她身上。她無法再給她兒子，兒媳；她疼愛的孫兒說上一句話，給個笑容。媽她就那樣靜靜地躺著，神態(tài)安詳仿佛就在睡夢中。年幼的兒子還稚嫩地叫著：婆婆，婆婆···。我和妻子，老爸，大哥及妹妹們眼淚再次潸然而下??????</p><p class="ql-block"> 四月五日是媽的祭日。兒謹(jǐn)以此文獻(xiàn)給我親愛的媽媽。</p> <p class="ql-block">難忘我的父母。女兒送到父母處，那是父母與女兒幸福時光。</p> <p class="ql-block">難忘我的父母。女兒送到父母處，那是父母與女兒幸福時光。</p> <p class="ql-block">爸媽與小妹，還有可愛的丹丹。</p> <p class="ql-block">應(yīng)該是媽和孫女丹丹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70年代，貴州一廠礦年輕學(xué)工來單位學(xué)習(xí)研修。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親密的一家</p> <p class="ql-block">爸媽與他們的幺女</p> <p class="ql-block">這照片中丹丹笑得好可愛。</p> <p class="ql-block">溫馨一刻</p> <p class="ql-block">困苦年代的記憶</p> <p class="ql-block">青川，爸媽與孫女。</p> <p class="ql-block">爸媽的家鄉(xiāng)，水車依舊。</p> <p class="ql-block">媽和我女兒。</p> <p class="ql-block">也是在青川。爸媽與苑苑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爸媽與我女兒合影。</p> <p class="ql-block">新都。家的陽臺。溫馨時光。</p> <p class="ql-block">80年代中期全家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