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有兩個最好的朋友。一個是我工作時認識的,她剛剛高中畢業(yè)來我們學(xué)校代課。那時她長發(fā)齊腰,一雙烏黑發(fā)亮的大眼睛,清新,純粹,干凈。因為我也剛到這個單位不久,又是單身。所以我們就同居一室了。朝夕相處,彼此感覺很投緣。后來她南下打工,結(jié)婚,生子。三十多年了,我們有時聯(lián)系密切有時又幾年沒任何消息。她難受時會來我家小住,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她不說,我也不問。她整理好心情走了,我也不相送。她事業(yè)有起色時,也會喜不自勝告知于我,我只是說,居安思危。無論這個世界如何紛繁復(fù)雜,我們的友情卻很簡單:只要你要,只要我有。無論何時何地,偶爾想起心中總是暖意盈盈。</p><p class="ql-block">另一個是我同學(xué)。讀書時她高挑漂亮,引人注目。我卻是毫不起眼。不知是在住同一寢室我們討論泰戈爾的詩還是《飄》里面的思嘉麗的命運時我們擦出了火花,我們同吃同睡。畢業(yè)參加工作后我們書來信往。一直參與和見證著彼此人生最重要的時刻。現(xiàn)在我們又住同一個小區(qū),一碗湯的距離。但我們也沒有很密切的聯(lián)系,偶爾聚聚,或者遇到什么問題才會促膝長談,往往她說得多,我認真傾聽。其實她有時心中對某事已有解決方案,但她總是說想聽聽我的看法。平時,我會去陽臺看看她家窗戶的開合,她途經(jīng)我家時會抬頭看看家里燈光是否亮著。讓我想起《致橡樹》“仿佛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p><p class="ql-block">我與這兩個朋友之間的關(guān)系能歷久彌新,就是因為彼此之間感覺舒服。</p> <p class="ql-block">記得小時候,屋前有棵樹,樹旁有間塘,每到夏天,那樹下塘邊總是聚滿了乘涼的人們。老人們搖著蒲扇,講著古老的故事;孩子們則圍坐一圈,嬉戲打鬧。那時的快樂如此純粹,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仿佛也因這棵樹這塘而拉近,那份無需多言便能感受到的溫馨與和諧,正是人際關(guān)系中最舒服的狀態(tài)。沒有刻意的逢迎,沒有復(fù)雜的算計,只有最真摯的情感交流和相互的理解支持。</p><p class="ql-block">過度經(jīng)營的關(guān)系像櫥窗里的仿真花,瓣葉永遠定格在"完美"的弧度。在朋友圈里曬燭光晚餐的夫妻突然分手,農(nóng)貿(mào)市場賣油條的夫婦——丈夫和面,妻子捏油條,油煙氣里卻飄著二十年如一日的家常話。真正的熨帖向來悄無聲息,像壓在箱底的棉布襯衫,洗得發(fā)白卻越穿越柔軟。</p><p class="ql-block">日本茶道中有"侘寂"之美,枯山水庭園里,青苔沿著石頭皺紋自然生長。人與人之間何嘗不是如此?卸下面具的坦誠相對,允許沉默在空氣里舒展,懂得欣賞對方本真的模樣,這樣的關(guān)系才能像老樹的根系,在歲月里穩(wěn)穩(wěn)扎向溫暖的深處。畢竟我們終其一生尋找的,不過是相處不累的時光。</p> <p class="ql-block">(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lu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