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91年12月25日，蘇聯這個社會主義國家轟然倒塌了，蘇聯解體分裂。俄羅斯成為蘇聯的唯一繼承國。原蘇聯在海外的一切財產、存款、外交機構、使領館等由俄羅斯接收。</p><p class="ql-block"> 筆者在俄羅斯逗留期間，曾經就蘇聯解體詢問過一些俄羅斯老人和華人朋友，他們說，仿佛一夜之間，蘇聯國有企業(yè)稀里嘩啦統(tǒng)統(tǒng)的都垮了，政府賤賣了企業(yè)，政府發(fā)給老百姓股票能當飯吃嗎？為了生活，很多俄羅斯人都把手中的股票賣出去了，讓那些有背景的大佬們收割了去。給我的印象是，俄羅斯老人們依然偏愛赫魯曉夫時代，他們懷念和神往“土豆燒牛肉”的生活。俄羅斯有豐富的自然資源，老百姓既使躺平了，也不會發(fā)生饑荒餓死人的事。但是，人們的信仰崩塌了，卻很難再恢復起來。</p><p class="ql-block"> 老華僑告訴我，從1988年開始，蘇聯重新審核歷史錯案，官方收回了學校歷史教科書。俄羅斯學校里取消了紅領巾少先隊，青年共青團組織也消失了，共產黨變成了在野黨。我在俄羅斯城市里見到仍然熊熊燃燒蘇聯烈士陵園圣火，學校教師領著身著迷彩服的小學生前來敬仰（奇怪的是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女孩子占三分之二以上）。祟尙英雄情節(jié)巳經融入戰(zhàn)斗民族的骨血里，所以說蘇聯時期也好俄羅斯也罷，這個民族的對外戰(zhàn)爭或戰(zhàn)斗從來沒有停止過。在俄羅斯城市街區(qū)展示著各個時期的民族英雄雕塑，各式各樣的舊式戰(zhàn)車坦克飛機導彈紀念物隨處可見，這也許就是俄羅斯民族的精神寄托吧。</p> <p class="ql-block">俄羅斯烏蘭烏德市海拉爾飯店組織國內驢友游貝加爾湖（右三黃開泉）</p> <p class="ql-block">接下來咱們還是聽嘎倆的述說吧。</p><p class="ql-block"> 到了1992年，我俄羅斯話說得溜一些了，于是在俄羅斯申請開了第一家貿易公司，名字叫新疆公司，我倒騰的第一批貨物是咱們海拉爾冷飲廠的雪人冰糕。因為當時俄羅斯烏蘭烏德啊，那時候吃不著冰糕和雪糕，我就購進了一車雪人冰糕。但是，貨到烏蘭烏德經過商檢，做夢也想不到這批雪糕大腸桿兒菌超標，政府不允許我銷售，還給我把這事登報曝光了。雪糕這個東西還沒法去送給朋友，這一車雪人冰糕，雇人拉到垃圾站倒掉了，當時3萬多塊錢，就這樣式的白白扔掉了，如今回憶起來，還是覺得挺不光彩一件事呢。</p><p class="ql-block"> 有了這次教訓，我開始做易貨貿易，第一批貨是往國內發(fā)貨生鮮牛皮，當時收購的那個牛皮把我熏的呀，哎呀媽呀！大熱天的，真接受不了！因為一個女孩子，我才30出頭，從沒有干過這個臟活，牛皮那個臟臭啊，氣味直打鼻子。但是為了生存，為了生活，走出去了，我就要硬著頭皮干下去。為了防止鮮牛皮腐爛，我買咸鹽腌牛皮，往國內發(fā)牛皮?；刎浀臅r候是水果或橘子、西紅柿。這些東西易腐爛不好保鮮，稍微有點閃失，就要爛掉很多，損失很大，但也得硬著頭皮堅持干下去。后來，我開始過貨各種鞋類，最多的一次，一車皮鞋是從沈陽上的貨，八萬多雙鞋運到烏蘭烏德倉庫里，不管刮風下雨，我就蹲在市場里批發(fā)皮鞋、批發(fā)水果。從1996年起，我活脫脫的變了一個人，臉曬黑了，身體壯了，成了自由市場里黑不溜的個體老板。</p><p class="ql-block"> 生意有了起色，我開始搞廢鋼鐵，收購廢鋼這個活太累人了。然后，我開始轉做木材生意。我干活從不怕吃辛苦，每天跟著工人一起干活裝車皮，有時候干到后半夜兩點多鐘，早晨起來五點多鐘又開始收木材，從第一個貨場發(fā)展到有三個貨場。在烏蘭烏德火車站，我這一干就是八年多。這八年我有了一定積累，就有點兒感覺干這活太辛苦，太累人了。然后，就尋思著準備再換一種活法。</p> <p class="ql-block"> 當時，我就考慮這個烏蘭烏德市呀，中國餐廳比較少，我第一個就想到了開飯店。當時呢，我是租政府的房子，租金也不算高，我就裝修了一樓，能容納130多人。我從國內申請勞務輸出，請了六個廚師，這會兒中國歺館特別受烏蘭烏德市民的歡迎，當時，我考慮飯店叫個什么名字呢？因為我是一個中國人，出生在呼倫貝爾海拉爾人，我就起了名叫中國海拉爾飯店。從此以后，這一炮而紅叫響了！當時在烏蘭烏德市非常出名，我全力以赴精心地去管理。對中國的飲食文化宣傳也非常好，特別受當地俄羅斯人的歡迎。每天從早到晚，這一層樓來用餐的客人滿滿蕩蕩。飯店興隆起來了，一層樓裝不下更多的顧客，有些客人只好搬橙子坐在飯店外面等候，我這就抓緊裝修二層樓，裝修了五個大單間，一看還不行，客人們又要求在這舉辦生日宴會，還有結婚禮典，我就把三樓又整起來，能容納200多人。就這樣，我的飯店整個能容納二百五十多人，每天營業(yè)到下半夜兩點多鐘，服務員們也都挺辛苦的。我們管理和激勵手段也跟上，做得非常好。我雇傭的工作人員全是蘇聯女孩子，唯獨廚師全部都是中國人，最多時廚師達到十多個人。我經營了十幾年中國海拉爾飯店。</p><p class="ql-block"> 萬萬想不到，俄羅斯經濟危機來了，俄羅斯盧布一下子貶值了50%，到了元旦的時候，28號我就狠狠心，把我這個飯店關了。</p><p class="ql-block"> 據筆者查閱資料，蘇聯解體后,俄羅斯盧布共經歷過 4 次大的貶值時期,分別是 1992-1995 年蘇聯解體后最初幾年。俄羅斯從1997年10月到1998年8月又經歷了三次金融大風波構成的金融危機。當時，由于盧布貶值，許多俄羅斯人開始囤積食品和日常家用電器，還有人試圖購買外匯保值。 零售商、旅游業(yè)主也紛紛提高物價，銀行也提高了貸款利率。</p> <p class="ql-block">（非官方銀行間交易價格為22:1），導致公民紛紛涌向銀行。 將盧布兌換成美元或搶購消費品。 俄羅斯大量企業(yè)和銀行倒閉，物價飛漲，經濟陷入嚴重衰退。境內居民存款損失一半。 進口商品價格上漲了2-3倍，國內產品也呈指數級上漲。1998年 9月份，俄羅斯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上漲40%，超過1992年2月36%的漲幅，成為體制改革以來的最高指數。</p><p class="ql-block"> …… ……</p><p class="ql-block"> 2010年，我在烏蘭烏德市區(qū)上建筑了自己的餐廳，這是我們自己在俄羅斯烏蘭烏德市蓋的樓房，也就是如今的海拉爾飯店。</p><p class="ql-block">（圖為俄羅斯街頭的小販）</p> <p class="ql-block"> 我參加工作是學護士出身，懂些醫(yī)術，我用所學技術幫助了很多在俄羅斯經商的中國人。有一次，我聽額爾古納一位老鄉(xiāng)說，他有一位哈爾濱朋友，心臟有點兒不舒服。因為我每次出國的時候，感覺俄羅斯的藥啊，我覺得中國人老是弄不明白，人們在異國他鄉(xiāng)，由于語言障礙特別是讀不懂俄文，有個頭痛腦熱的毛病，看病吃藥非常麻煩。我每次回國，臨走時在海拉爾購買輸液管，每次出境帶50根或者100根，包括朋友們回到中國的時候，我也讓他們給我捎。每當老鄉(xiāng)們有個身體不適或者小小不然的感冒發(fā)燒，我就給他們吃點感冒藥或者是輸液點滴（在國外，我當起了義務赤腳醫(yī)生），你說同胞們病在異鄉(xiāng)，我能看著不去幫忙嗎。</p><p class="ql-block"> 還有一次，半夜兩點多鐘，我剛忙活完了，有同胞給我打電話來求助。哎呀呀，都大半夜了，那么晚了，打出租也沒有，這個中國病人啊我還是放心不下。后半夜兩點多鐘，我自己走到大道上，當時救人要緊，也不知道害怕。哎呀，再說俄羅斯人吧，就這點好，沒有出租車，只要你截車，他就把你送到那兒。送到地方，我馬上給病人輸液，吃藥也都挺及時的，所以沒發(fā)生什么意外。還有一個額爾古納市的小男孩，當時才18歲，他得腦瘤了，在國內做完手術后回到烏蘭烏德。他犯病的時候腦壓很高，疼得那孩子在地上打滾兒，他父親不管什么時間叫我，我都去把這個甘露醇給他用上，用最快的速度給點進去，緩解了孩子的痛苦。因為我學習護士這個專業(yè)，所以不管走到哪兒，聽到有人病了需要，我就看不下去也等不了，都去盡自己微不足道的一點義務。做為曾經的醫(yī)務者幫一點忙吧。有的人輸液不方便，不愿意去當地醫(yī)院輸液打吊針吶，發(fā)燒感冒吃個藥啊，反正這都是我盡一點義務，我絕不收同胞們一分錢，都是我應該做的。因為在境外呀，全國各地的中國人，也不完全是咱們呼倫貝爾的人，什么黑龍江省的，遼寧的，興安盟的，南方的北方的，反正全國各地的人，哎，我說到那兒呢，就是大家在國外都挺團結的，烏蘭烏德的中國人比較團結，我們也時不時地做宣傳。讓大家伙入鄉(xiāng)隨俗，換位思考。好好做生意，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不做違法的事情。有的中國人來到俄羅斯這兒，一是自己計劃不周，二是經商沒有經驗，把生意給做賠了。哎呀呀，有的人連回家路費都沒有，這時候有人找到我這兒，我就把這個路費錢給他，途中吃幾頓飯，我把這個錢都交給他了。那個人說，等我再來俄羅斯做生意的時候，一定要把這個錢還你，我說你平平安安回到家就行了，誰叫咱們都是中國人呢，這是我應該做的，反正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兒。凡是這些中國人在境外遇到了難處找到我，一般情況下，我從沒有拒絕過他們。這也是我去俄羅斯這么多年來，不光是自己做生意，還幫助了很多的中國同胞。不論什么人在這兒遇到什么問題，我們華商會都及時地幫著他聯系大使館，還包括一些華人，到大使館辦一些手續(xù)比較麻煩，我們都是先跟使領館把這些事兒聯系好，把方方面面的事情，能做到多少就做到多少，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凡是來找到我的，我都會盡力去幫助自己的同胞們。</p><p class="ql-block"> 我們剛去蘇聯的時候生活挺艱難的，哎呀，去菜市場雞蛋不知道叫啥，就比劃比劃撲喇翅膀，買雞肉不知道怎么說，就學雞咕咕叫笑死人了。還有的中國人去俄羅斯飯店，想吃牛羊肉，他不會說俄語，于是比劃兩只手放在腦袋瓜子上，學牛叫“哞哞哞”學羊叫“咩咩咩”的叫喚，確實是出了很多的笑話。</p><p class="ql-block"> 當時我們出去了八九個人，都是咱們呼倫貝爾老鄉(xiāng)，前后腳孩子都比較小，最小的兩歲，最大的八歲，但是我們都比較團結。大家為了生活，出去都是挺艱難的，一定要把這個吃的先買回來，儲備充足了。那時候，商場賣列巴只賣給一個，哎呀，我就領著這些孩子們充數，去五個人就買五個大列巴黑面包。當時，俄羅斯星期六星期天所有的商店都關門，沒有開門兒的地方，所以星期五呢，我們就要把這個吃的東西要準備好，當時就這樣式兒的過曰子，總算是熬過來了。那時候呀，我們連糖塊兒都往俄羅斯帶，哎呀呀，從國內走的時候，咸菜吶，醬油醋調料啊，就連臭豆腐、豆腐乳、大醬塊什么的，凡是吃的東西，能帶多少帶多少。</p> <p class="ql-block"> 現在，中國和俄羅斯是友好國家，我們中國人在境外，在俄羅斯人面前也有了一種自豪感，生為中國人感到非常驕傲，而且也得到俄羅斯人的羨慕和尊敬。</p><p class="ql-block"> 不管怎么樣，我在俄羅斯吃了很多的苦，即然闖出去了，不到黃河不死心。我們就要把生意做的好一些，就應該知道去怎么做，所以說發(fā)展得還可以?？偟膩碇v，還為家鄉(xiāng)做了一些事情，感覺真是非常榮幸！在俄羅斯人這邊呢，我們?yōu)槿颂幨?，做人做事都處理得好，俄羅斯人也非常器重非常尊敬咱們。 </p><p class="ql-block"> 海拉爾飯店在烏蘭烏德開始有了名氣，我國駐俄使領館對華僑華人一些關照的活動都曾經在這里舉辦。他們對中國海拉爾飯店有這個耳聞，而且在內蒙古自治區(qū)，在呼倫貝爾，牙克石，滿洲里各界來俄羅斯開會座談，企業(yè)招商推介會，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得到了咱們家鄉(xiāng)的好評，這也使我感到作為一個呼倫貝爾人非常地榮幸，也非常高興。我就這樣一年年精心地做自己的生意，我還是俄羅斯烏蘭烏德華僑華人商會的一個負責人，還兼任咱們鄂溫克旗300多人的同鄉(xiāng)會的副會長，這兩個華僑華人組織每年都在一起座談聯歡，使領館也非常關注我們少數民族，每年使領館都來在我們?yōu)跆m烏德進行慰問活動。給我們鄂溫克族自治旗來的少數民族做一些現場解疑釋惑，幫助解決一些問題，包括換領護照，打印期，給孩子落戶辦護照，因為少數民族到使領館時間有限，所以這樣的事請使領館的人來，在海拉爾飯店現場辦公，給我們鄂溫克族自治旗的華僑華人做一些工作。</p><p class="ql-block"> 這30年來，我克服許許多多的困難，而且到后期，我的生活也非常好。所以公司發(fā)展起來了，最關鍵是為家鄉(xiāng)人做了很多服務，得到了同胞們的認可，這是我最高興的一件事兒。</p><p class="ql-block"> 轉眼之間，我在俄羅斯巳生活了三十多年。我給孩子的教育，送他到德國留學已經畢業(yè)，如今他己成家立業(yè)，成了我們家的頂梁柱。</p><p class="ql-block"> 我開飯店這事兒對咱們國內的人幫助很大，最起碼所有的中國人來到俄羅斯，住在海拉爾飯店各個環(huán)節(jié)上都方便。不像我們九O年去時，連個中國人影都看不著，只有一部分額爾古納恩和一些老華僑。吃水不忘打井人，當年是這些人照顧了我們，我們華僑華人商會和錫泥河同鄉(xiāng)會逢年過節(jié)都會帶著一些食品米面油，去慰問這些老華僑。</p><p class="ql-block"> …… ……</p><p class="ql-block"> 嘎倆的故事講完了，如今，大環(huán)境不好，愿走出去在世界各地闖蕩的同胞們挺過去！</p><p class="ql-block"> 海拉爾三角地，是草原之花繁華的商業(yè)中心，在友誼大廈與呼倫飯店之間的巷道里，有一座外表很普通內部裝飾精致的樓房，牌匾上寫著“凱旋賓館，”人老了懷舊，根脈是一種永恒的牽掛，即使遠在他鄉(xiāng)，也時刻惦記著自己的故鄉(xiāng)。這也許是嘎倆兩囗子對故鄉(xiāng)海拉爾的眷戀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