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1</b></p><p class="ql-block"><b> 天氣說變冷就變冷了，林峰還沒來得及往回搬的十幾盆秋海棠在他家的露臺上凍死了。這是一種草本植物，葉子和花都是紅色的，枝干通體晶瑩，仿佛注滿了水。他失神的望著十幾盆凍死的海棠，這是這個冬天帶給他的第一個殘酷的“禮物”，盡管他在這殘酷的世界茍延殘喘了幾十年，早已習慣了各種各樣的打擊，失落，可他還是對著花兒暗自傷神。</b></p><p class="ql-block"><b> 2</b></p><p class="ql-block"><b> 他第一次認識這種植物是在一個叫楠的女人的家里。那是他第一次去楠的家里，他跟在楠的后面上著樓梯，楠抱著她五歲的女兒豆豆顯得很吃力，楠的背影很美，仿佛安格爾油畫中的土爾其女人，進到楠的家里，她家的窗臺就擺著一盆海棠，在窗邊，外面是漸暗的天色，他第一次從楠的口中知道了這種叫海棠的植物，他仔細的看著海棠的花，葉，很是新奇。楠說她媽媽養(yǎng)了很多花，她只搬來這一盆！</b></p><p class="ql-block"><b> 那晚在楠的屋子里，楠用一把舊的玻璃電熱壺給他煮著紅茶，楠說這水壺是她和前夫在一起時他們一起買的。水在水壺里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茶葉在茶壺里翻滾，整個屋子彌漫著淡淡的霧氣和紅茶的香味，那屋子是三居室的，有一百多平米，裝修的很是一般，沒有貴重的家具。楠說她當初和前夫結婚時唯一的要求是有一套房，可這房在頂樓，要爬七層的樓梯。林峰幫楠把他送給楠的，他自已畫的一幅牡丹，掛在了房間最顯眼的地方，那幅畫上兩朵牡丹，一粉一白，牡丹枝條斑駁，花色嬌艷。楠看著掛好的畫，激動的拿出手機拍照，嘴里說著這是她見過的最美的畫。</b></p><p class="ql-block"><b> 在楠的女兒豆豆睡去以后，他們一起來到窗邊，林峰摟著楠的纖腰，他們看著無盡夜空里的星星，楠告訴他，哪一顆星是牛郎，那一顆星是織女，哪些是淺淺的銀河……林峰從前從未認真的看過星空，更不知道這些星星或星座的具體位置，楠告訴他，她最喜歡浩瀚的星空，她說全世界最美的星空在新西蘭，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新西蘭。楠又說中國最美的星空在四川的某一個地方，林峰已經忘記了具體是哪一個地方。忽然天際劃過一顆流星，林峰閉上了雙眼，他的嘴里念念有詞，楠問他，你說什么呢？林峰說他在許愿，楠說，你許了什么愿??？林峰說，你將來就知道了。他們相視一笑……</b></p><p class="ql-block"><b> 林峰覺得這是他這一生渡過的最美的一個夜晚，那晚楠留他住下，說家里的床多的是，但林峰還是堅持要走，他在樓下發(fā)動起他的破摩托車，聲音大的整座樓都能聽到，楠在窗前看著他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b></p><p class="ql-block"><b> 楠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她二十五六的年紀，身材高挑，面容姣好。那時每個周未楠都會帶上豆豆從她的小鎮(zhèn)坐車來到小城和林峰吃飯，林峰當時也離了婚，他一個人租住在一個居民樓四樓樓頂的小二居室里，樓頂還有一個小二居室也是出租房，兩家共用一個廁所，廁所很臟，楠每次來的時候林峰最怕她去上廁所，他總覺得楠那么美麗，收拾的又那么的精致，讓楠上共用的廁所是很丟臉的事，可楠從不會因廁所臟而抱怨。</b></p><p class="ql-block"><b> 他們每次去飯店吃飯，當楠走進飯店的一刻，所有的男性食客都會停下手中的筷子盯著楠看，林峰當然覺察到這一切，他內心即竊喜又厭惡，好在他們很快坐下，點了餐，他們最愛去的是一家燒魚店，魚先上來，兩面焦黃，吃完魚再添湯，再涮上其它菜。那時每周日的下午林峰都要趕去單位開會，他不得不送楠回去，他和楠常常會在等車時發(fā)生很長時間的爭執(zhí)，楠堅持要坐公交車，楠說省錢，她不趕時間，可林峰非得讓楠坐出租車，每次林峰都把楠硬塞進一輛出租車里，寄給出租師傅一張一百元鈔票，給他說明楠的住處，他站在夕陽里望著出租車離去，會站很久……</b></p><p class="ql-block"><b> 楠有時也會在周未加班，林峰就會騎車去楠的小鎮(zhèn)看楠，那是他最快樂的時光。他每次去看楠都要收拾很長時間，洗頭，梯須，換上干凈的衣服，他中午去，可在早上他就高興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為此他會激動的寫下一首詩，那詩是這樣寫的：</b></p><p class="ql-block"><b> 早上起來我就松土，除草，把一棵琴葉蓉種在了花園里；</b></p><p class="ql-block"><b> 把一盆一盆的花從花房搬到了陽光下；</b></p><p class="ql-block"><b> 拖地，打水，把畫案擦試的一塵不染；</b></p><p class="ql-block"><b> 洗臉，刷牙，剃須，換上整潔的衣服；</b></p><p class="ql-block"><b> 案頭的焚香裊裊如縷；</b></p><p class="ql-block"><b> 墻上畫中的佛像端莊典雅;</b></p><p class="ql-block"><b> 天空碧藍如洗</b></p><p class="ql-block"><b> 成群的鳥在群山環(huán)繞的天空里翱翔；</b></p><p class="ql-block"><b> 我站在窗前眺望你在的方向，</b></p><p class="ql-block"><b> 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我把自已收拾干凈了可以去見你！</b></p><p class="ql-block"><b> 3</b></p><p class="ql-block"><b> 林峰第一次去楠的父母家是夏末的一天，那天是周末，楠早早的就在微信里給林峰說來我家吧，我爸媽想見你。林峰一下子感到無所適從，他盡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一早起來他竟慌的不知道該要做什么，他去商場買了水果，還特意選了一個大西瓜。楠又發(fā)信息說豆豆要吃蝦，他又去買了蝦。</b></p><p class="ql-block"><b> 他到楠的父母家時己經快中午了，夏天的陽光很炙熱，曬的人頭皮發(fā)麻，楠早早就在門口等他了，他忘不了遠遠看去楠玉樹般的身姿和火一樣的笑臉，楠接過林峰手上的東西，把他帶進院子，進到廚房，楠打開林峰買蝦的袋子，白了一眼林峰說：“誰讓你買這么好的蝦，很貴吧？”，林峰癡癡的笑，不說話。</b></p><p class="ql-block"><b> 那是一幢四層的樓房，院子不大，在四周的建筑物中間院子很難見到太陽，二樓的樓梯連著廚房的屋頂，楠的媽媽養(yǎng)的花就在廚房的屋頂，滿滿當當的，有月季，菊，桂，南天竹，當然也有幾盆林峰在楠那里見過的海棠…</b></p><p class="ql-block"><b> 那天他們吃的是火鍋，大熱天一個個吃的汗流浹背，楠的父母對林峰很熱情，不住的給林峰夾菜。吃完火鍋又吃了林峰帶來的西瓜，西瓜很甜。林峰在楠的父母家呆到下午，下午豆豆要去河里捉螃蟹，林峰用他的摩托車帶著楠，豆豆穿過一條條滿是綠蔭的鄉(xiāng)間小道，豆豆在車后咯咯的笑著……</b></p><p class="ql-block"><b> 河邊有年久的柳樹、高大的楊樹、古老的河堤、石橋;清澈見底的水里有青青的水草和來去無蹤的游魚；耳畔不時有蟬鳴，天空很藍，萬里無云，所有的聲音，所有的色彩仿佛在空氣里交織著……在林峰的眼里這一切無比的美好。看著眼前的美景林峰激動的抓起楠的手輕聲說到：不要離開我，不許離開我！豆豆看著他們燦爛的笑著，在河堤上跑來跑去。楠輕聲說到：不會的，不會的，知道嗎？我媽對你印象很好！</b></p><p class="ql-block"><b> “是嗎？”林峰說道。</b></p><p class="ql-block"><b> “是的，我媽說你是一個好男人。”</b></p><p class="ql-block"><b> “為什么，我們才第一次見?！?lt;/b></p><p class="ql-block"><b> “她說你買的西瓜很甜，會挑西瓜的男人都差不了?！?lt;/b></p><p class="ql-block"><b> 林峰笑道：“那西瓜是售貨員選的。”</b></p><p class="ql-block"><b> 楠又說：“我媽還說愛花的男人顧家。你一到我爸媽家里就忙著給花澆水，除草，還說讓花受苦是一種罪過，把我們都逗笑了。”</b></p><p class="ql-block"><b> 林峰說：“愛花養(yǎng)花是我的天性。”</b></p><p class="ql-block"><b> 楠又說：“我媽還說她一直觀察你，你給豆豆一直夾菜?！?lt;/b></p><p class="ql-block"><b> 林峰終于不知道該怎么去反駁了。</b></p><p class="ql-block"><b> 林峰說：“你知道嗎？我微信的名字里面有你的名字。我知道你名字那天改的?！?lt;/b></p><p class="ql-block"><b> 楠笑著說：“傻子都能看出來，南風知我意，你吹吹現在的風，我咋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呢？”</b></p><p class="ql-block"><b> “你不知道，你看不出來？我對你的愛就在這風里……”</b></p><p class="ql-block"><b> “風里？風來去無蹤，挺可怕的”</b></p><p class="ql-block"><b> “要是那天你離開我，我要忘了你，我就把微信名字改了。你一直在我身邊，這就是我永遠的網名！”</b></p><p class="ql-block"><b> 林峰看著楠，她是那樣美麗，明媚，楠輕聲說“真有離別也是短暫的！”</b></p><p class="ql-block"><b> 他們來到水邊，林峰在水邊的水草里摸來摸去，費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抓住一只小螃蟹，他舉起螃蟹給遠處的楠和豆豆炫耀。</b></p><p class="ql-block"><b> 可是八月的天說變就變，一刻前還陽光明媚，轉眼天邊黑云密布，狂風四起，吹的河堤上的楊柳，河灘的蘆葦在風中起舞。林峰帶上楠，豆豆狂奔到河堤上，他們騎車一路到了楠的住處，剛進樓梯，雨就豆粒一樣掉在了地上，地上的塵土在雨中四散。他們上樓，林峰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驟雨失神，楠忙著用干毛巾擦豆豆頭上的雨水，林峰看著窗前的那盆海棠又說：這花仔細看真美，葉子，枝桿晶瑩的可以看到里面的脈絡。楠坐在沙發(fā)上說：“只是那花易折，風吹草動，葉，桿就折斷了，而且我媽說它特別怕冷，很容易凍死。”，楠又在電動水壺里煮起了紅茶，豆豆在專心的看著動畫片，窗外的雨小了又大，大了又小，淅淅瀝瀝，一直沒有停歇。 </b></p><p class="ql-block"><b> 那夜林峰沒有走，他斜躺在沙發(fā)上，聽著雨聲，楠在房間里放著兒歌哄著豆豆入睡……迷迷糊糊之中林峰感覺到有人在往他身上蓋毯子，他睜開眼，在模糊的光亮里，看見了楠，他們沒有說一句話，不由得緊緊的抱在了一起，吻著，脫著對方身上的衣服……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伴著幾道閃電，屋子里的一切在短暫的光亮中又回歸黑暗，接著幾聲驚雷，他們慌亂著，用力著，楠說我怕這雷聲，林峰斷斷續(xù)續(xù)低吟著不怕不怕……</b></p><p class="ql-block"><b> 4</b></p><p class="ql-block"><b> 林峰每次看到豆豆就會想到自己的女兒。他的女兒和豆豆年齡相仿，他離婚后女兒跟了前妻，離婚后他也見過女兒好幾次。</b></p><p class="ql-block"><b> 有一次是大夏天，他出門無意在街上看到前妻抱著女兒，走過去一問才知道女兒在喝水時不小心手腕被水燙傷了，傷口不大，但看著讓人心疼，他發(fā)瘋似的抱著女兒滿大街找診所，在診所給女兒包扎好傷口，買了涂膏，又發(fā)現女兒在大夏天還穿著長袖的外套，下身穿著一條白色的打底褲。他差不多快繃不住要哭了，他抱著女兒來到童裝店，一口氣給女兒買了五條裙子，店員看著他滿臉堆笑說：你真是個好爸爸！他苦笑著對店員說：你見過那個好爸爸會一次給孩子買五條裙子！</b></p><p class="ql-block"><b> 林峰的前妻在醫(yī)院當護士，工作起來沒有長短，他的女兒就被送到了鄉(xiāng)下她外婆那里讀幼兒園，那是一個四面環(huán)山的地方，幼兒園和小學在一起，幼兒園幾十個孩子，分大，中，小三個班，擠在一間狹小的教室里，操場中間只有一個殘破的滑滑梯。他第一次去學?？磁畠?，給女兒買了一大包零食，見到這樣的環(huán)境他又一次想哭，他來到學校，女兒只是遠遠的看著她，他再喊，再打招呼，可女兒就是不往他跟前走，他走近一看，女兒的大半個臉都是青的，他帶著女兒去問教她的老師，那老師是附近村里的一個中年婦女，她淡淡的說：是孩子在滑滑梯上玩時，不小心頭朝地摔下來的，林峰的第一反應是追問：她在滑滑梯上好好的，怎么會摔下來，沒人推她？那老師搖搖頭說：沒有。等他第二次去看孩子，那老師見是他，死活不讓他進學校的大門……</b></p><p class="ql-block"><b> 5</b></p><p class="ql-block"><b>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到了初冬時節(jié)，有天楠給林峰打電話過來，哭泣著說：海棠，那盆海棠昨晚凍死了！原來前一天是初冬難得的好天氣，太陽暖暖的照著，楠就把窗臺內的海棠搬到了窗外，放在了延伸出去的防盜網上，夜里她忘記了把海棠端回來，結果在夜里海棠凍死了。</b></p><p class="ql-block"><b> 林峰在電話里安慰著楠，說：沒事的，凍死了就凍死了，我再給你買一盆。楠說她不要，她害怕再凍死了，林峰不知那里來的靈感就對楠說：放心吧，親愛的，我將來一定給你買個大房子，在房子里建一個大花園，里面種滿海棠，這花園以你的名字命名，叫楠園好不好？楠一聽高興了，在電話那頭帶著眼淚癡癡的笑了。</b></p><p class="ql-block"><b> 那年的平安夜，楠下班已經快晚上十點了，她還是下班后打車來到林峰的小城，他們吃的還是烤魚，林峰把準備好的玫瑰花遞給楠，楠看著街上的行人開心的笑著，那晚他們牽著手在街上走了很久……林峰騎著他的破摩托在寒冷的冬夜把楠送到家里，楠從身后緊緊的抱著他，后來楠說那晚她本要早早就回去，豆豆還在她媽媽那里，可她真想和他多呆會，她回去后在小太陽前烤了半個小時，腿才暖和……</b></p><p class="ql-block"><b> </b></p> <p class="ql-block"><b> 6</b></p><p class="ql-block"><b> 林峰離婚后，也會偶爾去醫(yī)院看上夜班的前妻，他會給前妻帶上一個夾饃，夾饃里面有生菜，豆干，肉；也會帶一份米線，或餛飩，他把飯遞給前妻，兩個人一句話也不說，他只是在一旁看著前妻穿著白大褂出入各個病房，走的時候也只是默默離開。</b></p><p class="ql-block"><b> 圣誕節(jié)后有一次晚上九點多鐘，他帶了一份雞柳，一杯可樂，去看前妻，找了半天不見前妻的身影，他問值班的護士，護士說她早離職了， “離職!”，他不相信自已的耳朵，護士說：“是的，聽說她去省城了，她上班總分神，有好幾次給病人拿錯藥！”</b></p><p class="ql-block"><b> 關于前妻的職業(yè)，他在認識前妻前一無所知，或者說結婚后才有一個清晰的認識。護士在他的心里，絕不是一個好職業(yè)。前妻上班很忙，去了醫(yī)院，很少按時下班，多少次，他按前妻下班的時間做好飯菜，可飯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還是不見前妻下班的身影，有時不在上班時間也會因為科室病人多，一個電話她又得去科室忙上一天，加上有上不完的夜班，永遠的一身藥味。</b></p><p class="ql-block"><b> 他還記得有次是周末，早上他還在床上賴著，前妻上夜班回來，脫了衣服就鉆進被子，往他的身邊擠，他側著身，她從后面抱著他的腰，像是對他說，又好像自己喃喃自語：我走的時候，我們科室剛死了一個老頭，那老頭一直是我給他護理的，我給他做心肺復蘇也沒搶救過來，抽痰機從他肺里抽出大半桶痰……聽到這里林峰使勁掙脫前妻抱她的胳膊，把身子移到了床的一角，可前妻嘴里喊著冷，又擠了過來，他索興起床，說要去外面走走……</b></p><p class="ql-block"><b> 他出了醫(yī)院給前妻打去電話，電話沒人接聽，快十一點前妻回過來電話：“有事？”</b></p><p class="ql-block"><b> “沒事。 ”</b></p><p class="ql-block"><b> “你離職了？”</b></p><p class="ql-block"><b> “離職了，早不想在那鬼地方干了！”</b></p><p class="ql-block"><b> “你現在在那？”</b></p><p class="ql-block"><b> “省城”</b></p><p class="ql-block"><b> “你現在做什么？”</b></p><p class="ql-block"><b> “做什么？你管得著嗎？做服務員行不行，打掃衛(wèi)生從早忙到晚，剛才沒了公交車，我步行了一小時才回來?！?lt;/b></p><p class="ql-block"><b> “你住那？”</b></p><p class="ql-block"><b> “地下室，地下室，你還有什么問題要問？！”，他聽見前妻在電話那頭嗚嗚的哭了起來……</b></p><p class="ql-block"><b> 7</b></p><p class="ql-block"><b> 立春過后，天氣還是冷，一個冬天沒有下雪，這雪卻下在了春天，洋洋灑灑，漫天飛舞，像碎玉，像花瓣，林峰坐在辦公桌前給楠發(fā)微信。</b></p><p class="ql-block"><b> 他說：“向窗外看！ ”</b></p><p class="ql-block"><b> 楠回到：“看了?！?lt;/b></p><p class="ql-block"><b> “下雪了！”</b></p><p class="ql-block"><b> “ 下了?！?lt;/b></p><p class="ql-block"><b> “我們一直說一起看雪，這算一起看嗎？”</b></p><p class="ql-block"><b> “算！”</b></p><p class="ql-block"><b> “你有沒有看過一部電影？”</b></p><p class="ql-block"><b> “什么電影？”</b></p><p class="ql-block"><b> “《奇跡男孩》”</b></p><p class="ql-block"><b> “沒看過?！?lt;/b></p><p class="ql-block"><b> “我也沒看過?！?lt;/b></p><p class="ql-block"><b> “里面有一句臺詞很出名！”</b></p><p class="ql-block"><b> “什么臺詞？”</b></p><p class="ql-block"><b> “如果要在正確和善良中做出選擇，請選擇善良！”</b></p><p class="ql-block"><b> “什么意思？沒看懂?！?lt;/b></p><p class="ql-block"><b> “我要回去了?！?lt;/b></p><p class="ql-block"><b> “回那？”</b></p><p class="ql-block"><b> “回到她們身邊！”</b></p><p class="ql-block"><b> “她們？”</b></p><p class="ql-block"><b> “我的女兒和妻子?！薄?lt;/b></p><p class="ql-block"><b> 林峰一直等著楠的回復，他一會看著窗外，一會看看手機，他希望楠能給他說些什么，他又不知道讓她說什么……</b></p><p class="ql-block"><b>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他坐在辦公桌前，和以往一樣他洗了茶杯，倒上一杯熱水，心神不寧的看著窗外，窗外的雪還在飛舞，地上，屋頂上，樹上已積了厚厚的一層雪，這時他才等來楠的回復，只一個字“嗯！”，他看著手機屏幕，看著這一個字，淚流滿面……</b></p><p class="ql-block"><b> 8</b></p><p class="ql-block"><b> 后來林峰買了一套房，這房在十二樓，是頂層了，好在帶著電梯，當時家人都反對他買這套房，說夏天太熱，又容易漏水，可他還是買了，只因頂樓可以送一個三四十平米的露臺，他在這個小露臺上種滿了花，有月季，菊，桂，南天竹，當然最多的還是海棠，他給他的花園取名“南園”，來他家的人都會問他：“為什么叫南園？”他說：“花園在小城之南！”，來人打趣道：“種梅花了嗎？”，他說：“種了”，來人說道：“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大家都笑了。</b></p><p class="ql-block"><b> 無數的夜，林峰一個人吹著冷風，涼風，暖風，熱風，他坐在他的園里，一枝又一枝的抽著劣質的煙草，望著對面高聳入云的樓房里一盞盞燈火的明滅，燈火一直連到夜空，夜空里布滿了星星，只是再沒有人告他那顆星是牛郎，那顆是織女，那里是星河了……園子的一角堆滿了酒瓶，林峰時常望著酒瓶會想：要喝多少酒才能忘記一個人……</b></p><p class="ql-block"><b> 9</b></p><p class="ql-block"><b> 二年后的某天林峰帶了他七歲的女兒去影院看迪士尼真人版的童話劇《胡桃夾子與四個王國》影片結尾女主克拉拉對于士兵菲利普的挽留說：將來你想到這些會面露微笑！??！那一刻林峰在漆黑的影院對著電影里射出的斑駁的光傻傻的笑了，笑的淚流滿面……他悄悄的改了自已微信的名字：隨風。</b></p><p class="ql-block"><b> 10</b></p><p class="ql-block"><b> 海棠凍死后林峰在他的園子里就很少再種草本的花卉，他改種了樹……他的微信名也改成了：樓頂上的種樹人。</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