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頭 七（2022年7月14日）</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七 七 （2022年8月25日）</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附：</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母 親 生 命 中 的 最 后 四 天 </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第 一 天</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7 月 4 號禮拜一早上 7 點多，我在清洗媽的便桶時，看到糞便是正常的，很欣慰。像 往常一樣幫媽梳洗完畢，讓她喝了一杯溫開水，稍息片刻，開始給她吃早飯，一片面 包撒點肉松涂點花生醬，一個白煮雞蛋，一杯咖啡牛奶加一勺蜂蜜，一個大紅棗。媽 邊吃邊說:“昨天夜里夢見你爹啦?！蔽艺f:“他同你說話了嗎?”媽說:“說啦， 說了很多閑話?！蔽艺f:“說啥啦?” 媽說“記不住了。”過一會兒，她又說: “是不是你爹要我到他那里去啦?我曉得，過世的人在夢里如果不講話就是夢，講了 話就不是夢了?！蔽艺f:“不是夢是啥呀?”媽沒有吭聲。我接著說:“你瞎想什么 呀?你不活到一百歲爹是不會叫你去的?！眿屶卣f:“其實太長壽也沒有多大意 思，最要緊的是走的時候干脆點，沒有痛苦就好了?！?然后把給她的早餐吃了個精 光。正常吃正常拉，此刻媽沒有任何異樣。</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上午10:30 左右，我給媽喝了一杯酸奶。中午我燒了一條糖醋龍利魚和小青豆蘑菇豆腐烏雞羹。媽吃了半條魚，一碗羹和一小碗米飯，她吃的挺香，還夸我魚燒得很入味，羹也很鮮。</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下午 2:00 左右，媽在自己屋里看連續(xù)劇，我在她電腦桌上放了一個加應(yīng)子和一盤櫻 桃，我對媽說我出去辦點事，再買點吃的回來，估計要 5:00 左右到家。我關(guān)照她我 不在的時候不要上廁所間，就在自己的屋里便桶里方便，怕她又摔跤。媽說:“你別 啰嗦了，趕快去吧?！?就又繼續(xù)看她的《包青天》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5:30 左右，我買了一大堆東西回家，好多都是媽喜歡吃的點心，當(dāng)我興致勃勃地對 媽說:“今天晚上我們不燒飯了，就吃點心吧?！?按平時媽肯定會出來看我買了什 么東西?？墒墙裉焖齾s愛理不理的說，“你先去吃吧”，我說:“怎么啦?”她說: “我胃有點痛。”我問:“什么時候開始的?”她說:“你走的時候就有點痛了?！?我說:“那你怎么不告訴我呢?”她說:“我想一點點痛，過后就會好的?！彼€說:“如果能放個屁，打個嗝就好了?！蔽艺f:“你早上大便我看過，挺正常的啊?！?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我吃完飯再去看媽，她說:“要么我也把晚飯吃了。” 我說:“關(guān)鍵是你胃是不是 還痛?有沒有放屁?”她說:“想放放不出，想吐又吐不出?！?她不停的上廁所， 但是一點都沒有成效。我給她喝了兩勺麻油，也無濟于事。那時已經(jīng)是晚上 8:00 了，我對媽說:“我們?nèi)メt(yī)院吧?！眿屨f:“我痛得不厲害，過會兒就會好的，不用 去醫(yī)院。”但我預(yù)感媽又患了腸梗阻了，這么等下去不是個辦法。于是，我對媽說 “在家是睡，到醫(yī)院也是睡，但萬一痛得厲害怎么辦呢?”她被我說服了，她說: “好吧，那就去吧?！庇谑俏覔艽蛄?911。</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救護車上媽的血壓是 183/75，高壓高，壓差也大!護士問了我媽是不是患有冠心 病，糖尿病等慢性病，對藥物有沒有過敏反應(yīng)?好多病的名字，我也聽不明白，于是 我就對護士說:“我媽沒有什么大毛病，除了腸梗阻。平時也不吃藥，就服家庭醫(yī)生 開的鈣片、維他命 D 和維他命 B 12，也沒有什么藥過敏?！弊o士說:“可是她腸梗 阻已經(jīng)叫過五次救護車了，這回是第六次，最近的一次是在五月中旬，只相隔了兩個 月都不到，這是個問題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到醫(yī)院沒有幾分鐘，媽說胃痛得比在家的時候厲害多了，護士說一共分 10 級疼痛程 度，問媽處于哪一級，媽說有 8 級。接著媽就開始吐了，吐出來的顏色是深色的。 看上去有紅色的成分，但又不明顯，我想下午媽吃過櫻桃，也許吧。一般來說吐了應(yīng) 該會舒服一點，可是我問媽:“胃還痛嗎?”媽說:“還是痛?！蔽覇栕o士:“我們 要等多久才能看到醫(yī)生?”護士說:“馬上?！蔽倚睦锟┼饬艘幌拢驗橐酝看蝸?急診都要等好幾個小時才能看到醫(yī)生，這兒的急診不是先到先看，而是要根據(jù)病情的 嚴重程度來排隊的?！澳菋屨婊贾夭×?”我暗自思量。媽聽到馬上能看到醫(yī)生連 連說謝天謝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在等候醫(yī)生到來的那段時間里，媽又吐了兩次，是大口大口的吐，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有人吐得這么厲害的。讓我納悶的是，媽一天沒吃多少東西呀?而且晚飯也沒吃，怎么會吐出這么多東西呢?都是這種深色的液體，我晃了晃袋里的嘔吐物，總感覺有紅色的成分，但又不覺得很明顯。我問護士這里面有血嗎?護士說要拍了片子才能確定 有沒有血。媽的疼痛仍然沒有緩解，我問媽有 2003 年動腸黏連大手術(shù)時那么痛嗎? 媽說差不多，這讓我非常擔(dān)心，會不會又是腹膜炎，那是一定要開刀的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十點左右醫(yī)生來了，看了看病歷，摸了一下媽的腹部，又看了一眼媽的嘔吐物，說了 一句:“這是第六次患腸梗阻了吧?！蔽艺f是的。我不敢問這個嘔吐物里是不是有 血，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我媽胃痛的好厲害呀!”醫(yī)生說:“馬上會讓她不痛 的。”媽和我總算松了口氣。很快一位年輕的小護士來給媽打點滴，可是她從媽的右 手打到媽的左手，針筒里就是不見血。小護士沒招了，去請來了一位老護士，老護士 順著媽的手臂一直摸到媽的手背，最后她鎖定媽手背上的一根血管扎了下去，一針見 血，姜還是老的辣。我問她做了多少年護士了，她說 30 年了。還沒有來得及等我夸 她兩句時，卻又出問題了，一共要抽三罐血，而抽完第一罐后，第二罐血又抽不出來 了。不過老護士很沉著，她果斷拔出針頭再次尋找新的目標(biāo)，最后終于在左手臂上找 到了。屋里不熱，卻把她整得滿頭大汗。</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抽完血，老小兩個護士又忙著給媽插胃管洗胃。這個過程也很辛苦，要將四五十厘米長的管子從鼻孔處插到胃里，媽要配合不斷地喝水吞咽，讓管子順利地沿著食道到達胃里，然后灌水進去，再將胃里的殘留物抽出，這樣來來回回好幾次，直到抽出來的水清澈為止。</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不管是扎針，還是插胃管，媽都表現(xiàn)的非常安靜，既沒哭也沒喊，我看著好心疼呀，我對媽:“你難受就說，痛就喊哦?！眿屨f:“忍忍就過去了?！眱蓚€護士都伸出大拇指稱贊媽:好堅強!</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抽血洗胃，還拍了一張 X 光片，一直折騰到十一點半左右，媽被送到了觀察室，可 能是藥物的作用，媽差不多都要睡著了。護士和藹地對我說:“你累了，回家休息去 吧，你媽我們會照顧的。”我好感動，比起她們，我的這點累算什么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font-size:18px;"> </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第 二 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 7 月 5 號禮拜二，哥在觀察室照顧了媽一天，他說媽想出院了，媽說她不痛 了，可以回家了。我說別開玩笑了，這醫(yī)院又不是她開的，想去就去，想回就回嗎? 再說了，她的胃管還插著，點滴還在打，怎么可能今天回家呢?</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第 三 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三天 7 月 6 號禮拜三上午，我去醫(yī)院，媽已經(jīng)被送到普通病房了，我一進屋媽就 興奮地對我說:“今天早上我大便了，屁也放過了?！?我說:“真的嗎?護士知道 嗎?”媽說:“不知道。”我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護士，護士說:“她要大便怎么 不打鈴啊?也不給我們看，我們要向醫(yī)生匯報的呀?！蔽覇枊尀槭裁床淮蜮?，媽一臉 無辜的樣子說:“大便還要通報嗎?”我又氣又好笑的說:“儂曉得伐?儂現(xiàn)在的一 泡污和一個屁有多重要嗎?這就像一張通行證，沒有它，醫(yī)生是不會同意儂回家 的?！弊o士在旁邊看到我對媽生氣的樣子，趕緊來打圓場說:“等下次吧?！辈辉?想，再也等不到下次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醫(yī)生說要讓媽多運動，促進胃腸道蠕動，下午我就攙扶著媽在病房的走廊上散步，護 士和工作人員看見媽都與她打招呼，媽也會微笑著用法語 Bonjour !(你好!)回敬 他們。媽說:“這兒的人真有禮貌，護士也好有耐心。”我說:“是啊，所以你要加 強鍛煉，多放屁，早點回家，少給他們添麻煩哦?！眿屝α?，我也笑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記得那天下午護士還送來了一個小玩意兒，是塑料制作的，里面有個小球，對著它吸 氣，吸的力越大，球就上升的越高。護士關(guān)照說要媽 1 小時練 10 次，增加肺活量。 我給媽試了，媽沒練幾次就說累，把它扔一邊去了。我當(dāng)時就在想:媽出問題的是消 化道，與呼吸道有什么關(guān)系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了三四點鐘，我看媽一切都正常，就對媽說:“今天我想早點回去了，把你床上的被套被單洗一下，迎接你過兩天回來?！眿屵B忙說:“好呀，是要幫我弄弄清爽。”</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第 四 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四天 7 月 7 號禮拜四，哥去醫(yī)院看望媽，下午四點多哥來了一個電話，說媽今天 氣有點急，他問媽平時是不是這樣?媽說:“這是插胃管造成的?！蔽艺f:“我昨天 沒有發(fā)現(xiàn)媽氣急呀，插胃管不會影響肺的，媽這是在瞎聯(lián)系。”哥接著說:“兩個護 士來看過媽，也說媽氣怎么這么急?！? “護士不在屋里，她們怎么知道媽氣急呢?” 哥提出了疑問。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是啊，他們不在屋里怎么知道媽氣急呢?唯一的 解釋是他們在監(jiān)控設(shè)備上看到了媽的呼吸情況?；叵胱蛱炷莻€小玩意兒上的小球，我 不由得警覺起來:莫非媽的肺出問題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左思右想，總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于是晚上 8 點鐘我撥打了朋友夏醫(yī)生的電 話。電話里夏醫(yī)生向我科普了老年人要提防并發(fā)癥的發(fā)生，但是當(dāng)時并沒有引起我的 特別重視，我總覺得媽沒有什么基礎(chǔ)疾病，并發(fā)癥應(yīng)該不會在她身上發(fā)生的。卻用更 多的時間與夏醫(yī)生討論了關(guān)于媽回來以后如何加強鍛煉，改善飲食等等問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1:04 醫(yī)院來電話說發(fā)現(xiàn)媽呼吸急促，可能會進急救中心。我問對方是不是要我馬上 趕到醫(yī)院，對方說我現(xiàn)在可以不去。我說那我明天早上 9:00 前趕到。對方說可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2 年 7 月 7 號晚上 23:46 ，我已經(jīng)熄燈入睡，朦朧中聽到電話鈴響，是醫(yī)院打來 的，當(dāng)我聽到“去世”(elle est décédée )這兩個字時，頓時大腦一片空白，接著什 么都聽不到了。我強制自己冷靜了片刻后，要求對方再重述一遍。然后我聽到的大意 是這樣的:“大約兩小時以前，醫(yī)生發(fā)現(xiàn)媽呼吸越來越急促，就馬上送急救中心進行 搶救，遺憾的是搶救沒有成功，以至于呼吸衰竭，導(dǎo)致心力衰竭，最終心臟停止跳 動?！蔽覐娙讨椿貜?fù)醫(yī)院說:“我馬上聯(lián)系我哥，立即來醫(yī)院?！睂Ψ秸f:“可 以，醫(yī)生會接待你們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放下電話我就給我哥家打電話，是我嫂子接的電話。我哥嫂得知后，立馬開車接我一起去了醫(yī)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到醫(yī)院已經(jīng)是 7 月 8 號凌晨了。醫(yī)院接待處在電腦里查到了媽的信息后，馬上 聯(lián)系當(dāng)時一起參加急救我媽的護士來迎接我們，通過一條很長很長的走廊，我們到了 急救中心的門口。沒多久，一男一女兩個醫(yī)生接待了我們，其中一位女醫(yī)生是當(dāng)時搶 救媽的主要醫(yī)生，也是她兩次在電話里聯(lián)系我的那位醫(yī)生，她重復(fù)了搶救媽的整個過 程。我忍不住帶著哽咽的聲音輕輕的問了一句:“我媽走的時候安靜嗎?”“安靜， 她很安靜，她沒有疼痛，沒有恐懼，很安詳?！贬t(yī)生非常確定的說。我如釋重負，因 為媽說過:她臨走時沒有什么祈求，只希望走得快一些，少一點痛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醫(yī)生問我們準備好了嗎? 我們默默地點了點頭，急救中心的門打開了，里面有好幾間房間，我一眼看到媽躺在右邊最里面的那間病房的床上，柔和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使得她的面孔沒有想象中那么蒼白，她的眼睛和嘴巴是閉著的，眉頭是舒展開的，我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是柔軟的。是的，醫(yī)生沒說錯，她走的很平靜。媽如愿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媽走了，她去哪兒了? 去爹那兒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副畫面突然呈現(xiàn)在我的眼前: 但見爹牽著媽的手，媽倚著爹的肩，一縷晴光緩緩升</p><p class="ql-block">起，倆老人家徐徐前行，好像在邁向又一段新的人生。而留給我們的則是那最熟悉不過的身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