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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賽歌 (節(jié)選自李永成所著小說《蘋果林小路》) 大崗人 2020.7.8

大崗人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七?一賽歌</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王剛所在的部隊,駐扎在大山深處,本來就很艱苦,更何況是在這政治掛帥、艱苦奮斗的年代,一個銅板都要掰成兩半兒花,儉省節(jié)約、一舉兩得在部隊自然就是很平常的事兒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比如,首長的辦公室,在辦公桌旁加一張床,這也就兼做他的宿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再比如,部隊開大會需要禮堂,但各基層單位哪兒能配有?。恐挥谢厮玖畈坎庞幸粋€正兒八經(jīng)的大禮堂?;鶎硬筷犎粢_大會,往往是將飯?zhí)美锏某燥堊雷雍桶宓释鶅蛇呉怀?,這就是大會堂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今天,測控團要開大會,就將機關的飯?zhí)么髲d,當做了開會的大會堂。只見簡易的主席臺上一字兒分列著十面紅旗,正中懸掛著一面鮮艷的鐮刀斧頭黨旗,紅旗的前面對稱的擺放著十盆青松,主席臺上方的大紅橫幅上寫著:紀念中國共產(chǎn)黨誕生58周年暨優(yōu)秀黨員表彰大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今天要奢侈大方一回,主席臺上方昔日黑著的燈光今天全部打開了,整個飯?zhí)蔑@得格外明亮。主席臺上擺置的兩長排桌子上蒙著深紅色的絨布。紅幕布、紅臺布,紅旗加上紅條幅,眼前真是一片紅彤彤的景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團和各營的領導已在主席臺上坐定。今天是紀念黨的生日的大會,坐在臺上的領導,當然也包含了所有團黨委成員。應該是以示對黨的尊敬吧,首長們一個個都危襟端坐,脫帽并統(tǒng)一放置在桌臺自己的左前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從最后一排位子上那么搭目眼往主席臺上一瞅,就可以斷定正中間坐的那位肯定是團黨委書記張政委。因為在他頭頂正上方那支大功率的電燈泡子的照耀下,他那基本上一根毛都不長的禿頭,顯得更加圓潤錚亮,更加扎眼提神。誰都忍俊不止,但誰也不敢笑出聲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記得在那年年初的一次大會上,一位新兵蛋子不懂規(guī)矩,看到此景大笑出聲,被他們連長命令在外邊罰站了一個多小時。誰都明白,在零下30多度的室外站1個多小時不許動,那個滋味兒,可是不怎么好受啊,比起剛才笑那兩秒鐘,實在是太不劃算了。但他一進來就是忍俊不止就是要笑,連長只好讓他站在外面冷卻一下他的笑感神經(jīng)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扯得太遠,言歸正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再從臺上往臺下一望,又是另一番景象。部隊多,飯?zhí)眯?,每人坐著一個小馬扎,橫平豎直,整齊劃一,就像南極的企鵝抱團取暖一樣,擠的是嚴嚴實實。部隊當然都是統(tǒng)一著那綠色的軍裝,所以整個兒臺下就是一片綠色的海洋,跟臺上的一片紅形成鮮明的對照。其實整個臺下更像一塊兒綠色的草坪,那紅五星的帽徽和兩面紅旗似的領章,就是綠色草坪上盛開的星星點點的小紅花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部隊就要生龍活虎,時刻都得朝氣蓬勃。開會前絕對不會安安靜靜,連隊之間相互拉歌那是經(jīng)典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有人在叫陣,“一連”,“來一個!”“一連”,“來一個!”“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極有節(jié)奏的鼓掌聲非常有力且響亮,就是在逼你趕快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來一個就來一個,誰怕誰呀!一連唱歌的指揮員馬上站起來,雙臂張開,做出指揮的架勢,起唱道:“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預備——唱!”剎那間,威猛雄壯的歌聲充滿了整個飯?zhí)谩!皥詻Q把他消滅凈!”當最后一句歌詞兒剛一落地兒,雷鳴般掌聲四起。一連馬上回反叫陣道:“六連,來一個!”“六連,來一個!”“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全團開會,一連絕對不會叫陣二連、三連,那樣就是一營的窩里斗,每個連叫陣都要叫出營門去,哪個連的叫陣聲和唱歌聲越大,他們的營、連首長就越有面子。要不方才一連剛唱完,坐在主席臺上的一營長和教導員就帶頭兒使勁兒地鼓掌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只見六連站起來的唱歌指揮員竟是石磊,他將雙手揚舉成一個倒八字起唱道:“大刀——向,唱!”“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六連的歌聲更大,簡直是震耳欲聾,他們好像是帶著對日本鬼子的深仇大恨在唱歌,他們這那里是在唱歌,簡直就是在吼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正是:賽歌叫陣不相讓,這方唱罷那方上!個個都是大嗓門,我連定比你連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時,坐在主席臺上的政治處林主任轉頭向政委說話,好像是會議要開始了。這就是說,再不唱就沒有機會了。一、二營都有部隊唱了,此時二營六連還正在唱,只見三營八連的指揮員彭忠國主動站起來指揮開唱:“學習雷鋒——好榜樣,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八連這一唱可不得了啦,不知是條件反射還是導火索,就像是有人淌了地雷陣,遍地開花大爆炸,各連都唱了起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日落西山紅霞飛——唱!”這是《打靶歸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團結就是力量——唱!”這是《團結就是力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解放區(qū)呀么呼兒嗨——唱!”這是《軍民大生產(chǎ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雄赳赳,氣昂昂——唱!”這是《志愿軍軍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向前向前向前——唱!”這是《解放軍進行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沒有共產(chǎn)黨就——唱!”這是《沒有共產(chǎn)黨就沒有新中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整個部隊在怒吼!山搖地動,使人震耳欲聾。這是大合唱,還是合唱一鍋粥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臺上的首長們就喜歡這樣,團長帶頭兒鼓起了掌。戰(zhàn)士們一看,更加來了精神,一個個越唱越有勁兒,只覺得這飯?zhí)玫姆宽旕R上就要被爆棚掀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鍋粥大合唱終于唱完了,一陣子暴風雨般的掌聲過后,大家開心的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主任站起來宣布:“測控團‘紀念中國共產(chǎn)黨誕生58周年暨優(yōu)秀黨員表彰大會’,現(xiàn)在開始!請聽口令:全體起立!第一項,奏國歌!”隨著雄壯激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的樂曲節(jié)奏,大家在心里默默跟唱,整個會場感到是那樣的莊嚴、肅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曲終,林主任并未下達‘請坐’的命令,個別人卻坐了下去,一看四周,又趕緊彈簧般站了起來。林主任:“第二項,全體歌唱:沒有共產(chǎn)黨就沒有新中國——預備-唱!”整個部隊同唱一支歌,雄壯、有力,渾厚、宏亮!“請坐!第三項,請團黨委書記張政委做報告。歡迎!”在林主任的帶動下,臺下立馬兒響起一片掌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張政委的報告,照本宣科,章程依舊,必然是回顧黨的歷史、發(fā)揚黨的傳統(tǒng)、總結本年度測控團黨的組織建設和思想建設工作。唯一新穎的,就是要求部隊貫徹執(zhí)行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精神,抓好部隊建設。張政委不急不慌,慢條斯理,終于用足了一個多小時將報告作完了。臺下部隊的掌聲照鼓不誤,只是比剛才拉歌時小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只見坐在政委旁邊主持會議的林主任,在整個部隊掌聲停止之后,他還在使勁兒地拍著雙手,直到政委轉頭看了他一眼,這才停止。林主任宣布道:“現(xiàn)在,請優(yōu)秀黨員代表王剛同志上臺講話?!?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評選上的優(yōu)秀黨員們事先都已坐到了部隊的最前排,每人左肩右斜的挎了一條紅綢子,胸前佩戴著一朵大紅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王剛走上臺去,先給就坐在主席臺上的首長們行了個軍禮,然后轉身,又給部隊來了個左右搖擺禮,走到講臺前開講道:“各位首長和戰(zhàn)友同志們,大家好!此刻,我的心情很激動,不知說什么好。我想我們黨已經(jīng)走過了58年艱難曲折但又光輝勝利的歷程,這中間她帶領中國人民推翻了三座大山,建立了社會主義新中國,在經(jīng)濟建設上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之所以如此,全靠她有一大批和人民群眾息息相關、血肉相連的優(yōu)秀的黨員兒女。我今天作為一名優(yōu)秀黨員代表深感慚愧,我們做的還很不夠,但我們有雄心、有毅力,決心在新時期黨的新政策的指導下,把自己全部的光和熱貢獻給我國的國防尖端事業(yè)!把我們的一生獻給人民、獻給祖國、獻給我們偉大的黨!為給我們國家鑄造威力更加強大的格殺神器,貢獻我們畢生的力量!謝謝大家!”王剛又如剛才上臺時一樣,行了兩個軍禮,轉身下臺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部隊瞬間爆發(fā)出暴風雨般的掌聲。太新奇了,那次像這么大的會議,講話者都要拿出事先寫好的講稿照本宣科,而且時間很長。王剛今天開了先例,不拿稿子,簡短精干,一氣呵成,干巴利脆,首開先河新風,難怪掌聲如此熱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主任又講道:“現(xiàn)在,請高團長宣布79年度榮獲優(yōu)秀黨員稱號人員名單,并請這些同志到臺上來?!绷种魅斡窒蚋邎F長做了個手勢說:“團長您請?!币馑际钦垐F長到前面的講臺去宣布。高團長走到前臺,打開宏亮的嗓門兒,照著文件大聲念起來?!皽y控政字第18號文,《關于測控團黨委授予王剛等同志優(yōu)秀黨員榮譽稱號的決定》。各營黨總支:經(jīng)基層各黨小組、黨支部討論評選,各營黨總支上報,以下同志在79年度中,黨的組織觀念強,政治思想穩(wěn)定,工作成績優(yōu)秀。經(jīng)團黨委研究決定,授予這些同志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的光榮稱號。這些同志是:司令部:崔志敏;政治處:劉玉華;后勤處:張建國;一營一連:錢發(fā)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團長念一個,早已坐在前排的優(yōu)秀黨員就站起來走上臺一個。當念到錢發(fā)財?shù)拿謺r,臺下發(fā)出一片哄笑聲,團長干脆指著前排的優(yōu)秀黨員說:“第一排帶大紅花的,都上臺來。第一排,起立,向左轉,便步走!”優(yōu)秀黨員們魚貫走上主席臺,在講臺前自動面向部隊站成一排。高團長則以比剛才更快的語速念完了剩下的名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主任宣布:“現(xiàn)在,請團黨委書記張政委和團黨委副書記高團長給優(yōu)秀黨員頒發(fā)獎狀和獎品?!绷种魅蔚脑捯魟偮?,激昂雄壯的《運動員進行曲》響起,整個部隊自覺的鼓掌打著節(jié)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強烈燈光的照耀下,主席臺上站立的一排胸前佩戴著大紅花的優(yōu)秀黨員,一個個顯得格外的英姿颯爽。張政委和高團長在掌聲伴奏下的樂曲聲中,給優(yōu)秀黨員們頒發(fā)著獎狀和獎品。團政治處的王干事在臺上前后左右的忙活著,給首長和優(yōu)秀黨員們照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等到優(yōu)秀黨員們抱著獎狀和獎品下臺坐定之后,林主任大聲命令:“全體起立!請大家合唱國際歌!”整個飯?zhí)?,被威武雄壯的國際歌聲托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唱完國際歌,林主任宣布散會,部隊有序的從前后兩個門退出了飯?zhí)?,各自歸營而去。</span></p>